五日后,京城镇国侯府喜事连连,年前才娶了公主,今儿又嫁姑娘。

  新郎官早早的便已经在府门外准备迎接。姜淮宁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朱唇粉面,模样还是原来的模样,可却一点喜色都没有,不似嫁人,倒像是奔丧。

  那日姜淮元问她要不要嫁,不嫁又能嫁给谁?嫁给谢喻吗?

  谢喻走的那日,写了一封长到她看了一夜都未眠的信。

  那信中的内容让她大惊失色,亦让她几夜未眠,谢喻说喜欢她,问她要不要和她在一起,什么样的喜欢要在一起?

  当她把信全部看完的时候,明白了这些日子,谢喻与她的那些看起来随意却又让人觉得怪异的相处行为。

  以前她总觉得谢喻过于热情,但那些也都让她归于是女子之间互相欣赏的太过喜欢。

  可信中的谢喻却推翻了她的以为,谢喻在信中明确的告诉她,是想娶她为妻的喜欢。

  后来接二连三来的信中,谢喻诉说着长长的思念,她是想谢喻,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谢喻亦或是娶她。

  她对谢喻的感情是比对两个弟弟更深厚一些,可她也从未生过那样的想法,那样有悖天理,世间不容的念头。

  后来她没有回信,谢喻在信中着急了,她说她一定会想办法娶她,即便是带她离开京城浪迹天涯,只要能与她在一起,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想,谢喻是可以做到的,可她对谢喻没有那样的感情,亦不能让她有了那样无望的希望。

  她选择了嫁人,在谢喻回来之前。

  待一切尘埃落定,谢喻也许还会与她恢复从前的相处,也许就此分道扬镳,但不论那一条道路,对于谢喻来说都是最好的。

  谢喻是谢家的小姐,不应该因为她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女子耽误了大好的姻缘,而且,她也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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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暴雪行进,若坐在燃有火炉的马车内无疑是最舒适的,但有些人归心似箭,舍弃马车,一路驾马从潼川昼夜不停快马加鞭的赶回了京城内。

  “让小二催膳房的厨子快一些。”谢喻骑着马立在盛千酒楼门外,对着随从说道。

  谢喻此次回来的匆忙,若不是嫂嫂给她打掩护,她还回不来,这一路来尤其是夜里,冻的手都麻木没了只觉,而她日夜兼程为的便是早一些回来看到姜淮宁。

  她写了那么多的信都像石沉大海一样,不过那日姜淮宁看了她信去送她了,想来应该是明白了她的心意。

  想起那日姜淮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了她侧脸,大概是认同了她们之间的感情的,不过在潼川的日子,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春日还未来,她便已经启程了。

  也不知道姜淮宁这些日子怎么样了,她心里实在想的紧,一日休息不过两个时辰,也苦了跟着保护她的这些随从了,等明儿回了府中,她再好好犒劳一番。

  人是回来了,可也不能两手空空,她记得姜淮宁最爱盛千楼的炖猪蹄,想来在府中她也不好意思让人给她带的,今儿正好她回来,怎么也得让她吃上了。

  随从见这谢喻肩头还有一路行来的积雪,这会虽是不下了,但风吹的也是有些冷的:“小姐,要不要先进里面坐一会暖暖身子?”

  谢喻看了一眼镇国侯府的方向,垂眸一瞬下了马。

  既然来了那便让酒楼多做几个菜,正好提过去与姜淮宁喝点酒。

  姜淮宁藏那个酒,她求了几次,姜淮宁都不愿意再拿出来给她喝,趁着这次回来,怎么着姜淮宁也该同意拿出来了。

  “今日京城倒是热闹,一路走来,这是第三家嫁娶的人家了吧。”谢喻吃着酒楼给她准备的小菜,听着外面吹的喜庆的喇叭声说道。

  随从坐在另一个桌子上,也往外面看了一眼,随后小二便将放了膳食的食盒提了过来。

  “客官您要的菜品都放在里面了。”

  谢喻点头,随从伸手接过,一行人很快便出了盛千酒楼。

  谢喻一手提着食盒,一手牵着马缰绳,心里还在想着姜淮宁以前吃的时候,一点都不淑女,手上嘴上都是油,还竟爱往她脸上摸。她取笑她的时候,姜淮宁还跟她撒娇说她不是外人。想到这里,谢喻不由的弯起了唇角。

  只是当谢喻翻过了镇国侯府的墙院,站在姜淮宁闺房窗下看着贴满了喜字挂满红灯的房间,怔住了。

  谢喻从窗台外翻了进去,四下望去,里面早已经人去楼空,剩下的只有她们曾一起养过的小兔子。

  谢喻从来没有这么心慌过,她都未从院墙翻出去,便去了姜淮元的院子。她想要问清楚,姜淮宁去哪里了,为什么她房间里挂了那么多嫁人才会用得到的东西。

  姜淮元此时并不在云章庭院,她被秦嬷嬷唤过去陪金楚韫了,谢喻只看到了霍倾。

  霍倾看着谢喻激动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提醒道:“你现下过去,怕是已经晚了。”她们早在一个时辰前便把姜淮宁送出了府,若路上一切顺利,这会已经拜完天地了。

  谢喻听到霍倾的话,微干的唇瓣,轻颤着说不出话来。

  姜淮宁知道谢喻来的时候,谢喻已经走了。

  京城城西,四门胡同。

  谢喻带着两名随从站在一处宅院外,这里并不是富裕之地,来参加婚宴的宾客也并不是太多,谢喻杵在门外站了许久才挪步进去。

  “有请帖吗?”站在门边的下人行礼后,伸手拦住了谢喻。

  谢喻抬眼看向那名下人,眼中带着比这雪天还要凉的冷意。

  “给。”谢喻的随从从怀里掏出了两锭黄金扔给了守门的下人,“我们家公子才到京城,是韩少爷的朋友,知他大婚,来的匆忙并未备礼,这锭金子便算是贺礼了。”

  下人颠着金子,一个足有十两之重,忙道:“您请,您请。”这算是他们今日收到最贵重的贺礼了,这样不请自来的宾客多来几个也可。

  谢喻与随从坐在宴席的一处偏僻处,一直待到宾客散去,她才起了身。

  谢喻喝了不少的酒,但却很是清醒。

  但她起身后走的方向不是宅院门外,而是洞房处。

  “小姐。”谢喻的随从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木盒交给了谢喻。

  夜虽未深,但才下过雪的天,阴沉着,比往日昏暗了不少,这处宅院很是极简,没一会儿谢喻便到了喜房外。

  谢喻过去的时候,留守在外的下人已经被谢喻的随从弄走了。

  谢喻看着贴着喜字的房门,心里生出一股恨意,她想把韩端好杀了的,可又怕姜淮宁伤心。

  谢喻推开了房门,步履轻慢。

  姜淮宁坐在喜床旁已经坐了半日了,听到房门响动,她心脏突突的跳动,她很清楚这不是激动欣喜,是害怕和恐惧。

  她今夜要面对是一个不曾有几面之缘的男人,她也知道过了今晚她与谢喻便再无可能。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会想起谢喻,明明她是不接受谢喻的那份感情的,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她想谢喻,很想,可想的同时却又害怕。

  在姜淮宁看到脚底处,有一双鞋履,印入眼帘的时候,屋内的长明灯突然灭了。

  姜淮宁一瞬更加慌乱,虽是有盖头盖着,可还是掩不住她慌神的模样。披在她头上的喜帕晃动一瞬,随之被人掀开了。

  “夫君?”姜淮宁看不清面前的人,出声询问。

  谢喻听到这句夫君,原本还不坚定的心,忽然就变的丧失了心智般,前一刻还在犹豫的手指立时抬了起来,将手中一直握着的药丸,放入口中,压在了舌底。

  谢喻离姜淮宁只有一步之遥,她只往前走了半步,便低头噙住她渴望已久的柔唇上。

  姜淮宁被面前的人突然吻了唇,她本能的反应便是要推开,可推了半响,却怎么也推不动,面前的人力气实在太大了。

  姜淮宁推不开,便咬紧了牙关,谢喻撬不开,便用手捏住了姜淮宁的下颚,姜淮宁吃痛一瞬,张开了口,也是这一瞬,谢喻将压在舌底的药丸推了进去。

  姜淮宁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一瞬惊慌的干呕,想要吐出来,却被谢喻用唇再次堵住了唇口。

  谢喻的吻霸道的不允许姜淮宁抵抗,姜淮宁几次挣扎后眼神渐渐的变的迷离,半刻钟后,姜淮宁的香舌便随着谢喻在她口中搅动的舌尖舞动了起来。

  “阿宁……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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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宵一刻值千金,可韩宅里的新郎官,韩端好却被人捆在了柴房内,蜷缩在犄角处,嘴里还被人塞了一个粗布条。

  他动一下便被人拿着鞭子抽一下,直到他连呼吸都有些害怕的时候,有人从外面进来了。

  “韩端好,祖籍陵树县人,现在是举人是吧?”

  韩端好听着来人说着话,瞪大了眼睛依旧不敢出声。

  “我这有一份空缺官职的名单,你看看选一处。若是觉得合适,明日便可启程走马上任。”

  来人将名单递了过去,屋内的人伸手接过,放在了韩端好的眼前,顺便把他嘴里粗布条拿了出来。

  “你、你们是何人?”韩端好瞅了一眼递过来的官职名单,颤抖着嗓音问道。

  “我们是何人你不用管,总之你选一个,我们也好交差。”后进来的人回答道。

  韩端好闻言再次瞥了一眼那些空缺的官职,道:“你们有什么条件?”

  天上自是不会掉馅饼,他今夜被绑在这里不说,这些人还拿出了官职让他挑,想来也不是一般的人,要说没有目的谁也不信。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我们就一个条件,以后不准碰你新过门的妻子,哦不,是淮宁小姐。”

  作者有话说:

  谢喻:“我老婆只能是我的。”

  有些小可爱可能不太喜欢看副cp,我把它标出来了,带个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