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状告户部尚书,梁洺然梁大人,纵容其夫人及公子歪曲事实,污蔑我夫人,败坏我姜家声誉。”姜淮元站在京城府衙大堂内,手持状书,虽是瘦弱了些,但却不卑不吭。

  京城府尹摆手让人将状纸递上来,粗略的看一眼,在他眼中这似乎就是一件小事,但被状告的人是户部尚书当朝二品大员,其状告人又是新晋镇国将军,镇国侯的世子,两头都不能得罪,实在是有些难办。

  府尹从高悬明镜牌匾下的位置下来,走到姜淮元的身边,小声问道:“姜世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姜淮元语气严肃道:“府尹大人,证人证词,下官都带来了。”

  府尹听着姜淮元不善的语气,心里悬了起来,这是要非要让他传唤户部尚书啊。

  “姜——”府尹还想要劝说姜淮元,却被打断了。

  “大人,若您不能秉公处理,下官会一纸诉上,只能劳烦让圣上裁决了。”姜淮元搬出了皇帝,她父亲是镇国将军,想面圣可是一点都不难的。

  府尹听到姜淮元如此执着,还拿圣上来压他,心里有气却又不敢发。

  “去请粱大人!”府尹说的是请,而非传。

  但这些姜淮元不在乎,人到了便可。

  半个时辰后,梁洺然被‘请’过来,府尹忙让人招呼了座椅,让梁洺然坐在了一旁。梁洺然岁数并不大,与姜行知相差无多,但为了看起来稳重,故意蓄了些胡子。

  梁洺然在府中忽然被请来这处,他本不想来,却又怕有把柄落人口实,他到要看看这毛都没长齐的小世子能怎么着他。

  府尹将姜淮元递上来的状纸恭敬的递给了坐在一旁的梁洺然,而姜淮元此时已经在此处站了半个多时辰了。

  梁洺然大概看了一下内容,他来的时候都没有好好的去瞧姜淮元,这会他将状纸递还给躬身站在一旁的府尹,打量了姜淮元几眼,道:“你说老夫的夫人和儿子污蔑你夫人,你可有什么证据?”

  姜淮元闻声看了一眼梁洺然,神情严冷,拱手行礼,道:“梁大人,这里是京城府衙,还请府尹大人发话。”姜淮元一句话怼了梁洺然,他一个被状告的人,竟然越殂代疱替府尹问话,本就不悦,这会儿她又怎能让他。

  她来的时候,姜行知说了会全力支持她的。无论是谁诋毁,若妻子无错处,他姜家的好儿郎就必须要保护好自己的女人的。

  梁洺然被姜淮元的话突然噎住,府尹自然是看出来了,忙道:“姜世子可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梁夫人与梁公子所为?”

  姜淮元侧身,传来了证人,几名嘴碎的小吏,和一些传话的妇人,那几个人一进公堂便跪地求饶,说不是她们编的,是有人给了钱,让他们这么传的。

  至于是谁,她们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官宦富家之人。

  “姜世子,你这就有些牵强了吧?有人造谣,但这并不能证明,就是粱夫人和梁公子所为吧?”京城府尹这语气明显是偏向梁家的。

  姜淮元自是不能只这些,这期间她已经让人快马去了慈泉寺,叫来了当夜见到过梁家公子的僧人。

  入住的香客因都会添香油钱,所以都是有记名的。

  僧人的到来,府尹不得不又去传唤了粱子方来,粱子方脸上的疤痕还没有完全消退,姜淮元瞥了他一眼,而粱子方却都不看姜淮元。

  姜淮元并不担心,她之所以将此事闹大,无非就是逼得粱子方亲口说出未曾在寺庙中见过霍倾与人幽会而已,而那谣言经此一闹,自然也就消散无影。

  借此也让粱家母子,不再作妖。

  粱子方若是一口咬定见过霍倾与人幽会,那她也有准备,当时是有人看到粱子方拦住了霍倾的去路,拽住了她的衣袖,被霍倾身边的丫鬟打在地上样子。

  府尹问话粱子方,问他是否亲眼见到霍倾与人私会,这事,是否又是他传出来的。

  粱子方一身的书生气,彬彬有礼的模样,方要开口,却看见府尹忙从明镜高台的桌案处下来,跑到外面去迎接了一身寻常服饰的姜行知。

  “哎哟,姜侯爷,您怎么也亲自来了。”府尹伏低做小,躬身请姜行知进去,而后眼神示意衙役又搬来了椅子。

  姜行知笑了笑,走进去坐下后,看向对面的梁洺然,与他拱手行礼,道:“梁大人,真是对不住了,犬子一向疼爱自己的夫人,将您请到这公堂上来,实数无奈,还望海涵。”

  梁洺然闻声,自是不会做出嫌恶的神情来,他虽是朝中的大员,可姜行知却是新晋的武官,这次征战敖昌国有功,颇得圣上器重,即便他压他一级,可姜行知是武官,不与他共事,他也拿捏不住他。

  梁洺然做着面子上的礼节,表示理解。

  姜行知的到来,原本想要一口咬死见过霍倾与人幽会的粱子方有些慌乱了。而片刻,梁夫人也来了。

  梁夫人其实是和粱子方一起来的,她们母子二人才不管那些,今儿这事众口铄金,别人的名声又与他们何干,何况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早就有了形,她们不过是让它扩散多加了一点而已。

  “姜世子,您将我们家老爷告到这公堂之上,污蔑朝廷命官,罪责可是要被下大狱的。”梁夫人一来便给了姜淮元一个下马威,却只字不提她们恶意传毁坏霍倾名声的事。

  姜淮元目不斜视,回道:“梁夫人若与梁公子未做这些,下官自会请罪,不劳您提醒。”

  粱子方有了梁夫人在,又按照着方才的话语说了出来,他一口咬定见过霍倾在慈泉寺庙内与人私会,借机想要在这公堂之上让姜淮元一怒回府休了霍倾。

  姜淮元自是不信,她把那日与霍倾一同烧香的女眷请了进来,但来人却没有按照原先说定的见过粱子方拉扯霍倾,而是说见过霍倾被人拉扯,却没看清那男人是谁。

  姜淮元听到供词改了,蹙起了眉头。

  僧人证词是粱子方去过寺庙,霍倾也去过,且一整日都在诵经堂院内,不曾离开。可偏就是这被人拉扯的证词不能够证明那人便是粱子方,粱子方那日被打后,听到有人来,便急匆匆的回了厢房,是以,僧人也不曾见过他挨打的样子。

  粱子方求爱不成,反诬霍倾与男子幽会,此刻姜淮元拿不出证据证明霍倾的清白,她心里有些慌乱了。

  “梁公子脸上的疤痕可好了?”晚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姜淮元回身看去,霍倾也来了。

  姜淮元的神情在看到霍倾的一刻,立刻就变了模样,姜淮元轻抿着唇,眸子里夹杂着委屈和不甘,可此刻却又不能全部显露出来。

  府尹没见过霍倾,但见如此貌美之人,心里还是有不小的起伏的,但转念一想,公堂上这么多的大官,他清了清嗓子,敲了惊堂木道:“堂下何人喧哗?”

  霍倾先看了姜淮元一眼,而后又看向公堂之上的府尹。

  此时衙役也已站出来,站到了霍倾和晚珠的身边,两人也随即进了公堂。

  “大人,此是下官的夫人。”姜淮元往霍倾的身边靠了一步,拱手回道。

  府尹听到是姜淮元的夫人,眨了眨眼,又清了清嗓子道:“姜世子妃可是有其它证据?”

  霍倾抬眸,扫视了一眼堂上的几人,脸色冰冷道:“梁公子与我因买卖宅子一事相识,后又多次向我表示倾慕之意,梁夫人也多次向我姜府送礼,这些都可查证。”

  “我儿什么时候向你表达倾慕之意了?真是无稽之谈,你一个妇人怎能说出这种不知羞耻的话来?”梁夫人听到霍倾的话,急忙想要撇清他的儿子。

  “梁夫人送礼到我姜府,可是事实?”霍倾轻声问她。

  梁夫人眨眼,道:“我不过是被你外表蒙蔽,觉得你是个与我投缘之人,谁知你竟是这样的不堪。”

  霍倾看向粱子方,声音清冷,道:“梁公子。”

  粱子方侧目看向霍倾,装的倒是冷静,实则内心还是有些慌乱的。

  霍倾见他侧目过来又道:“前几日你赠我玉钗,向我诉说倾慕,可有此事?”

  粱子方此刻是没有想到,霍倾一介温柔女子,会直接到公堂上来与他对峙。

  他喉结滚动了一瞬,回道:“没有。”

  霍倾弯唇,依旧冷笑,道:“那就奇怪了,你看我手上这支玉钗,可是你梁府差人打造的?”

  霍倾把其它的物件归还了,可这刻有只有梁府定做的玉钗,才会刻有的水滴的标志却是无人能仿出来的。

  谁人去定做的,只要是去京城玉器方大师那边一鉴便知。

  “这支玉钗怎么会在你手上?这是我儿替我打造,前几日不小心遗失的。”梁夫人再次插话进来。

  霍倾闻言一点都不生气,她就知道会是如此。

  “大人,可否再传一位人证过来?”霍倾看向府尹,轻声道。

  此事已经从造谣,变成了粱子方求爱不成反故意诬陷霍倾与男子幽会了。

  府尹听到霍倾的话点头道:“允。”

  片刻,众人的目光被外面进来的男子吸引住,谢喻身着男子衣衫进了公堂。

  谢喻唇边带着假笑,先向府尹行礼,而后又向梁洺然行礼。梁洺然看到自己的外甥女进来,先是一愣,后又想到她是霍倾请来的,便猜出姜淮元为何敢来告他了。

  若非真是委屈,谁会顶着被罢官下大狱的风险,来告朝廷二品大员呢。

  “小人谢喻,是梁公子的表亲,前几日去慈泉山上,亲眼看到粱表哥拦住姜世子妃的去路,想邀人看雪,被拒后,不想动手去牵了姜世子妃的衣袖,被她身边的丫鬟看见,拿了寺院里的扫帚便将他打到在地。”

  谢喻侧身,看向粱子方,伸手指向粱子方的脸,又道,“大人您看,小人表哥脸上的伤疤,便是那日被这位晚珠妹妹打的。”

  作者有话说:

  谢喻:“为了老婆,我……只能大义灭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