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太后自称是我前女友(GL)>第49章 你倒是听你裴姐姐的

  沈月章被宫女带回了寿康宫。

  衣裳就搭在内室的黄花梨衣架上, 沈月章别说换了,她愣是看也不看一眼,只直挺挺站在门口, 直等到柳云进了殿门,她才气势汹汹的冲到柳云跟前。

  “那个郡主有病,肯定是她不想和谈,所以故意陷害我,我本来站的好好的,腿窝被人打了一下,这才摔倒的!”

  柳云刚回宫中,一瞧见她身上仍旧带着酒气的官袍,眸底便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虞, 抬眸看向沈月章时, 又带着半分的嗔和怨。

  “知道了。”

  柳云语气平淡, 似是对沈月章的解释不甚在意,面无表情屏退下人之后, 她又带着沈月章回到内室。

  柳云径直往梨花木衣架走去, 拿下那条裙裾之后,才又到沈月章跟前。

  夏衫轻薄,占了酒水便黏糊糊的粘在身上, 虽不舒服, 但所幸那酒水只是泼在了腰腹和衣角。

  湿痕晕染了大片,在来这里的路上干了大半, 只剩一片深红,在绯红的官袍上似是勾出了一圈令人浮想联翩的隐秘。

  佛□□中有佛, 故见佛是佛,柳云不是佛印, 便只能微微撇过脸去,语气里是试图掩盖慌张的嫌弃和不耐烦。

  “赶紧换了,身上沾了酒水,臭烘烘的!”

  但沈月章只看着她不说话。

  柳云回宫之后的种种表现,在沈月章看来,便是坐实了裴姐姐说的“此事于她至关紧要,不能搞砸”之后,自己险些搞砸的怨怪!

  她心中委屈更甚,但随即又是“柳云不信自己”的愤怒。

  愤怒取代了慌张,犹如柳云初入宫当夜,柳云字字锥心的【难不成你想入宫?还是你是怪我抢了你的皇后之位?】

  【情谊?沈小姐,你的情谊价值几何啊?是能帮我报仇,还是能让我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事情已成定局,若你也想入宫,就算我柳云欠你一条命,待我报完仇,要打要杀随你,若你只是为了你口中的情谊而来,那便祝我,步步高升吧。】

  自来便是亲密无间之人最知道什么样的话直插人心,而沈月章从来信她,当日柳云为了逼沈月章离开的话,她至今仍深信不疑!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对阿桑说出那句“我们这些不靠脑子吃饭的人,最重要的就是听话,听话就会少惹祸,少惹祸就是帮忙。”

  若非如此,她更不会在殿上瞧着小郡主出神,觉得自己的想法自然无关紧要。

  她到底是怕了!

  怕又是同一番理由招致抛弃,怕又是什么叫她百口莫辩,恨不能自剖心腑以示清白的指责!

  人总要吃一堑长一智的!

  但很显然,沈月章从柳云这里学到的不是如何远离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她摔了个跟斗又爬起来,只是想着日后怎么和她好好相处。

  所幸,今日的事也不是需要沈月章剖心才能证明清白的事,她愤愤不平的去解腰间的大带,语气里满是愤恨和委屈。

  “真不是我故意的,不信你看!”

  她腿窝现在还疼,要是有人用什么打了她,这会儿必然还有痕迹,沈月章急于自证清白,但越急,大带的玉扣便越是解不开。

  沈月章很快没了耐心,甚至十指用力,试图将它生生扯开。

  她用力到指节青白,而后被柳云伸手接过。

  “咔哒”一声,柳云将大带搭在臂弯,见她解开领口的动作也带着一股子的莽撞,不由得接过了服侍沈大小姐更衣的活儿。

  到底天道轮回,当初在沈家做丫鬟时没做的活儿,又在她成了太后之后,慢慢的补了回去。

  柳云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只觉得心里痒痒的,解开第一颗扣子后,忍不住用食指撩了一下她的下巴。

  “不是故意的就不是,她和你又没什么关系,算计了你,你生气也就罢了,犯得着委屈?”

  她越说越觉得好笑,将脱下来的外袍丢到一旁,又转回来,看着沈月章几乎要委屈哭的神色,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还是和一个你才见了一面的人?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委屈自然不会对着才见了一面的人,沈月章被柳云训得心里更不痛快,一把拂开了柳云正要为她穿上裙裾的手。

  “你不是不信吗?”她把裤腿扯到膝盖之上,露出白生生的小腿,又努力把膝窝抬到柳云跟前,“我给你看!”

  这动作着实有些难度,又要抬高腿,又要把膝窝扭到前头,沈月章把自己扭得像是金阙楼的杂耍艺人,脚下还不稳,摇摇晃晃地就要倒,被柳云一脸无奈的拦腰撑住。

  “谁说不信你了?”她语气一顿,看着沈月章满脸的控诉,又一脸纵容的,“好好好,我看!你趴椅子上,我仔细瞧瞧。”

  柳云连郡主的名讳都懒得提及,自是不信那南楚的郡主的!

  只是在握着沈月章的膝盖,看向那光滑如脂玉的皮肤时,柳云还是缄默了一瞬。

  柳云的沉默让抱着椅背、跪趴在凳子上的沈月章忍不住回头催促,“看见了吗?是不是红了大片!我就说是有人故意用什么东西砸我!”

  “...是。”柳云抿着唇,看着那片久不见天光,故而格外白皙的皮肤,她食指斟酌地落在膝窝一处,面不改色地“是这里吧?红了一大片。”

  沈月章“哼”了一声,把头偏过一旁。

  明明是自证了清白,她却看不出来高兴,嘴里嘟嘟囔囔的,“让你不信我!”

  “不信你难不成信别人家的郡主?”柳云觉得荒谬,摆摆手叫她往边上挪一挪,矮身挤进了椅子,“只不过是叫你回来换个衣裳,就这样大的脾气,今日在宴上,你倒是和你那江大人相谈甚欢,怎么,难不成是恼我打断了你们?”

  “你少恶人先告状!”沈月章一条腿被柳云握着膝窝搭在她腿上,另一条腿则在椅子上跪直了,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柳云,“是裴姐姐说了,和南楚的和谈事关重大,让我别弄出岔子,江大人是来找我道谢的!”

  说话间,柳云的视线几乎不错眼地放在不远处的裙子上,沈月章话落,她才似笑非笑的,凤眸微眯,横过去一眼,“你倒是听你裴姐姐的。”

  她让她不要管这些和自己无关的事,她跟自己闹脾气,人家让她别惹事,她倒是顺从的不得了!

  “那你如今衣裳湿了,换不换衣裳是不是也得先问过你裴姐姐?真可惜,她陪同别人家的郡主到驿馆去了,难不成你还得等到明日见了她再问?”

  这话刚出,柳云便觉酸的厉害,她暗自懊恼地咬住了舌尖,却见沈月章思量片刻,冷笑一声。

  这话里的夹枪带棒,沈月章还是听得懂的,她将自己的腿从柳云手心里抽离出来,冷道,“明日问就明日问,我裴姐姐相信我,还不会让我祝她步步高升,我干嘛不听她的?”

  “反倒是你,你从前就不信我,让我别管你的事,那我干嘛还要听你的?”

  沈月章语气里,和裴尚榆的亲近让柳云妒火中烧,可胸中的怒火又被那句“步步高升”拦截,横在胸口的位置,堵的人又气又悔,喘不上气。



  眼看这次好不容易的见面又要不欢而散,柳云深吸口气,到底按耐下了。

  她喉骨微动,撇过头看向一侧。

  半晌,她似自嘲一笑,“也是,你本就没必要听我的。”

  沈月章吵架难得胜过柳云一头,还来不及自得,便见柳云起身,步态缓慢地将那套襦裙递过来,“只是日头西垂,难免有风...”

  她话没说完,便看见了沈月章眼中的抗拒。

  沈月章正在气头上,哪里是三言两语便能轻松哄好的,见柳云示弱,她便更加觉得自己理直气壮,连带着面对柳云的讨好也骄矜地一抬下巴,拒绝的明确。

  柳云见状,便又垂下肩膀,神色落寞“你不愿穿,那便罢了,我叫人送你去驿馆,裴尚榆当还在那里。”

  沈月章固然生气,可也不想去驿馆,那个郡主都那么明摆着对她没安好心了,她还上赶着往上凑?她又不是傻!

  “不必!”沈月章放下裤腿,抱起自己脏了的官袍,“我直接回家。”

  她像是战胜了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两步,又被柳云执拗的往怀里塞进那套襦裙。

  “这衣服是照着你的尺寸做的,旁人也穿不了,你带走吧。”

  沈月章愈发得寸进尺,“用不着,我...”

  还不等她扯出理由,柳云便背过了身“若是实在不愿穿...那便扔了吧。”

  柳云缓步走到角落的红木箱子处,箱笼打开,只见里头是小半箱色彩鲜艳的裙装。

  沈月章愣了愣,也走上前去看。

  看这些衣裳的布料和制工,还是前两日刚刚时兴起来的花样,瞧着是刚制成没多久。

  “这些都是照着你的尺寸做的,还有些还在赶工,你若是不要,便也一并扔了吧。”

  沈月章有些懵了,“你给我做衣裳干嘛?”她撇撇嘴,还有些不自在的嘴硬,道,“何况现在每天去衙门得穿官袍,哪有功夫穿裙子啊?”

  柳云没看她,只低头看着手上的一件胭脂红襦裙。

  “早就想做了,刚入宫的时候没什么好料子,之后的料子好归好,又越着规矩礼制,如今录生回来了,皇帝赏了他不少好料子,我瞧着颜色花样都适合你,就要了过来。”

  说着,柳云一顿,声音略显涩然地,“那日,也不知你为何便恼了,又一连许多日没入宫来,我还当你再也不想...”

  柳云适时停住了话头,一时之间,谁也没开口,气氛莫名有些酸涩的沉默。

  沈月章的斗志昂扬早都不见了。

  她也想到了那晚裴尚榆问她的,“你对这些一贯不感兴趣,这次怎么这么生气?”

  是了,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生气,柳云又怎么可能清楚?

  更何况,今日可是十三!距离十五也就没两天的日子!

  沈月章猛地想起来这一茬,更加后悔自己怎么管不住这性子,若是平时也就罢了,怎么偏偏还在这两日和柳云拌嘴!

  念及此,沈月章更愧疚了,愧疚让人有种溺水的错觉,她在窒息里好一阵挣扎,好半晌,才像是冒出水面喘了口气的,别别扭扭的开口道,“不就是吵个架吗?之前也没少吵,吵完不还是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嘛?又不是...”

  “不就是穿衣裳吗?我穿就是了,你弄的这么伤感干什么?”

  沈月章说着便去拿箱里的裙装,却被柳云一把扯过去,“不想穿不穿就是,不必你这样勉强!”

  “不勉强不勉强!”沈月章一脸讨好的笑,“一点都不勉强,我昨天还跟我爹要钱做衣裳呢,今日你就送了我,这不是送我心坎上了嘛!”

  柳云斜她一眼,“不是每日都穿官袍,没功夫穿?”

  “官员也有休沐啊!”她凑到柳云跟前,早不见了之前的倨傲,“一天十二个时辰,我半个时辰换一套,这都不够我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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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小姑娘们凑在一起玩娃娃,大家都会给娃娃换衣裳,弄头面。

  柳云只会格格不入地在一旁嫌弃她们幼稚。

  但当沈月章成了那个由她摆弄的娃娃,柳云却表现出了非比寻常的热切!

  于是为了哄太后娘娘高兴,沈月章留在寿康宫,换了一下午的衣服。

  沈月章体力消耗殆尽,也全然忘了自己之前为什么在生气。

  后来天色渐晚,皇帝派人来请柳云去参加下一场宫宴。

  晚宴是皇后的主场,但为了表现后宫婆媳和睦,柳云也去前头应付了一刻钟。

  临走之前,柳云叫了翠珠来给她换最后一套,但沈月章已经没了力气应付,四仰八叉的躺在内室的地上,任凭翠珠怎么叫也不肯动上一动。

  内室的地上铺了地毯,并不硌人,沈月章一个翻身,那地毯的花纹便相当清晰的印在眼中。

  地毯上不是寻常吉祥如意的图文,看着眼生,沈月章问翠珠,“我记得宫里之前用的不是这块地毯吧?”

  “不是,这是柳将军后来送的,说是匈奴王室常用的暖席,听闻太后娘娘畏寒,这才送来的。”

  翠珠跪趴在地上,看向沈月章,一脸恳切的哄道,“沈小姐,就最后一套了,咱们换完了再歇着?”

  沈月章充耳不闻,指尖摩挲着那并不熟悉的式样,口中喃喃道,“匈奴王室啊。”

  是了,他们和匈奴交战这么多年,宫里有匈奴人的东西也并不稀奇,想必匈奴那边也有他们的棉布和丝绸!

  那南楚和南疆叫着这么多年,是不是...

  沈月章眼睛复又亮起来,既然南楚和南疆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对对方的这些手段,想必也是了解、有解决之法的吧?

  何况郡主还是皇室众人,见多识广,南疆能用这毒害他们大梁皇室,保不齐也会害他们南楚皇室啊!

  正想得出神,柳云回来了,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月章,按捺不住脸上的轻笑,“换几件衣裳,就累成这样?”

  然而沈月章抬头时,那眼睛里的光亮却又明亮的迫人,柳云一脸纳罕的,“想什么呢?”

  沈月章:“想郡主!”

  柳云眨眨眼,继而蹲下.身,道,“不用担心,我同皇帝说过了,他也说了,若是你和她实在合不来,他就叫别人来接这差事。”

  沈月章忙一骨碌坐起来,急道,“不用,我觉得挺好的!”

  柳云面带诧异,“挺好?”

  沈月章点点头,喜滋滋地站起来,“剩下的衣裳我不试了,我都喜欢,你叫人送出宫门吧,沈府的护卫在那等着,直接给我抬回家就是了。”

  她边说边把头上的簪子发饰摘下来,也一股脑丢进箱子里。

  柳云看见了,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比起几根簪子,她更在乎沈月章这上赶着的态度是为了什么,但碍于两人之前的争执,柳云到底是忍住了没出声,只是问道,“中午便没怎么好好吃,饿了吧,现在传膳?”

  “不用了。”沈月章语气轻快,掩不住的欢欣,“我一会儿得去找郡主一趟。”

  “郡主?”柳云不赞同道,“现在?她不会见你的。”

  沈月章却不在意,“反正就是露个面,见不见是她的事。”

  讨好一个人又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沈月章对此相当娴熟且有心理准备。

  说罢,她将箱子合上,柳云则示意翠珠出去叫几个太监来搬。

  太监们搬箱子的功夫,柳云到底忍不住,低声追问,“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琢磨着捉弄人?”

  “谁想这些了!”沈月章瞪了她一眼,让开路叫太监们出去。

  柳云又道,“那你这么神神秘秘的?”

  沈月章笑的眼睛都眯起来,她哼了一声,“好事才不能说,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懂不懂?”

  柳云嗤笑一声,心中一阵的不舒服,只暗道,别是扭头就去告诉你裴姐姐去了吧?

  柳云不满,又想着法子套她的话,“什么样的好事,教你连饭都顾不上吃!”

  “反正是天大的好事!”沈月章喜滋滋的瞧着搬箱子的太监出了宫门,正要出了大殿,却脚步一顿,又退回来。

  她抿了抿唇,欢喜的神色下略显的几分犹豫。

  此刻殿中没有外人,宫女都在院中侍候,天色虽然昏暗,但殿内还没掌灯。

  沈月章打量了一圈,心跳的益发快了,许是兴奋的太过,她甚至有些承受不住这偌大亢奋和惊喜。

  欢喜需要分享,但不能外露,便只能通过别的法子。

  于是沈月章凑到柳云耳边。

  “我现在想亲你,可以吗?”

  柳云心中失控的不安和浮躁,似乎只这一句话便被安抚下来,她静静望向沈月章的眼眸,那双眸子里都是自己熟悉的依赖和信任——她口里说着不要自己管、不听自己话,可这个时候,还是乖顺的像是猫,连亲一口都要先问过她的意愿,尽管这种事,明明自己才是那个更加乐在其中的人。

  柳云有些心虚,但只是转瞬即逝,她很快就嗅到了来自沈月章发间的,和自己一样的头油香味——那是自己给沈月章盘发时抹的,带着暗藏心中的窃喜。

  无可否认的,这份相同让她有种眼前这人被她标记占有过的错觉和满足。

  这份满足让柳云暂时得到了安抚,她抬眸看了眼院中众人,然后一手捞过沈月章的腰身,将人压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关住了半边门框。

  柳云抱着沈月章一个转身,背靠着半边门框,彻底隐在阴影之中。

  “现在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