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白兔糖(GL)>第26章 

  季童给丁央选的沐浴露,也有种带花香的牛奶味,不是丁央自己平时会用的那种。

  她静静泡在浴缸里,在逐渐变白的水下看着自己的皮肤。

  其实丁央的身材很好,常年在山区的生活让她不用额外健身,也有一种豹子般的矫健,全身的线条格外紧致,平滑的腰线连接着饱满的腿,而不像有些一直坐在空调房里的少年人,年纪轻轻腰间却有一圈软软的肉。

  丁央看着自己黝黑的皮肤在牛奶一样的水面下露出来,不禁想到,季童的身材又是什么样的呢?

  那女孩手长脚长,因为纤瘦,笼在大垮垮的校服里甚至有种比例不协调的感觉。每次看到季童,丁央总忍不住想到山巅上最柔嫩的那种雏鸟,被藏在软枝筑成的窝里,在吹过来的风中微微发颤。

  那样的雏鸟只能被捧在手心里呵护,手指轻轻刮过那软到没骨头的小身子,又会引起一阵微微的颤栗。

  丁央被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拿起季童放在浴缸旁的搓澡巾。

  在水里泡了这么久,轻轻一搓,身上的泥就被搓下来,泡沫屑一样粘在皮肤上。

  丁央:……

  原来有这么多泥啊。

  她好好把全身搓干净才从浴缸起来,擦干身子穿上衣服后有一种浑身轻盈的感觉。

  她从二楼往下走,远远就看到那个雏鸟般的身影坐在画架前,傍晚的夕阳从落地玻璃透进来,有一种柔化一切的效果。

  季童栗色的长发在那样的光线中变得更浅了一点,变成丁央脑中那种雏鸟、第一次长出一层绒毛的颜色。

  明明是个静谧的黄昏,一丝声音都没有,丁央耳边却听到“咚咚”两声。

  后来她发现,那是自己的心跳,莫名其妙的。

  她走过去,发现季童面前画架上的一张纸,又变为崭新的空白了。

  也就是说,季童把刚刚画的一张画已经收起来了,现在她只是坐在画架前发呆。

  丁央不禁想:季童刚刚画了什么呢?是落地玻璃前的那丛蔷薇么?

  正胡思乱想着,季童却突然凑了过来,小兔子一样粉嫩的鼻子微微抖了两抖。

  丁央一下子退了半步,她黝黑的脸颊上是带点高原红的,这时不惹人注意的加深了一层。

  季童并没在意丁央的这些小动作,只点点头说:“勉强及格,不过,上个八十吧。”

  丁央呆呆看着她。

  季童点点自己的脖子:“这里还有一点泥,还有,再多用点沐浴露。”

  丁央顿时有种老周在检查她作业的感觉。

  季童说:“再上楼洗一次吧。”

  ******

  等丁央第二次洗完下楼的时候,季童点点头:“可以了。”

  丁央松了口气。

  “其实不是你的错。”季童坐在画架前的高脚凳上,一下一下晃着纤细的小腿:“不过你要想融入她们,就要遵守她们的游戏规则。”

  季童看着她说:“今天你身上的味道基本算是去干净了,以后每天回家洗个澡就行。”

  丁央问:“你呢?”

  季童:“我什么?”她从画架上拿了支铅笔在指间转着,动作并不流畅,应该不是她自己做惯的动作,不知最近跟谁学的。

  丁央:“你为什么让她们一直欺负你?”

  明明很清楚她们的游戏规则。

  明明可以更早一点反击。

  季童无所谓的耸耸肩:“因为我以前真的不在意。”

  丁央这次抓到了关键:“现在为什么又在意了?”

  季童她居然笑了一下。

  然后丁央反应过来,季童不是对她笑,而是望着打开的大门方向。

  丁央顺着季童的视线望过去,那里站着一个清丽的人影。

  逆着光,并看不清细节,但剪影一般被勾勒出直角肩,纤细的腰和修长的腿,在暖洋洋的暮色中透出一股清冷。

  丁央想起上一次见季童姐姐的那张脸,那是一张好看但疏离的脸。

  好像不想跟世界上的任何人产生联系。

  季童已经像一只张开翅膀的雏鸟一般飞了过去:“姐姐。”

  丁央站在原处看着,觉得季童几乎要扑到那人怀里了,却在最后两步刹了车,慢慢踱步到那人面前,双手背在背后,格外乖巧。

  那人对着屋里望了望:“你同学呢?”

  季童:“在里面。”

  那人跟着季童走了进来:“你好,上次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沈含烟。”

  丁央觉得自己看得没错。

  从小在山里长大赋予了她一种本能的敏感,让她知道——

  眼前的这个年轻女人,就是不想跟世界上的任何人产生联系。

  这时季童的手机在口袋里呜呜呜震动了起来。

  季童摸出来看了一眼,莫名撇了撇嘴。

  沈含烟说:“接啊。”

  季童这才不情不愿的接起来,慢吞吞走到一边去:“喂,季唯民。”

  一时之间,画架前只剩下沈含烟和丁央两个人。

  沈含烟看了眼空荡荡的画板:“季童刚才在画什么呢?”

  丁央老实说:“我不知道。”她鼓起勇气问:“季童平时都画些什么?”

  季童跟其他美术生不一样,从来不用学校的画室。

  沈含烟说:“以前大多是一些植物素描,不过,我也很久没看过她的画了。”

  丁央脱口而出:“为什么?”

  沈含烟瞥了她一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季童也可以有。”

  丁央的脸瞬间红了。“当然。”她小声说。

  其实季童的姐姐看起来没比她们大几岁,但十八岁的分界线,却让她被划为了完全意义上的大人。

  长相上,行为上,想法上,就是感觉比她们成熟了好几个等量级。

  其实丁央有点怕沈含烟,默默不说话了。

  不过沈含烟真长得挺好看的,是和季童不一样的那种好看。从落地窗洒下来的夕阳,刚才柔化了季童的轮廓,这时却把沈含烟的侧脸雕琢得越发精致,从额头到鼻尖,再到下颌线,处处线条利落。

  让丁央想起她家长开在悬崖上的花,有多美,就有多高不可攀。

  但沈含烟对着她们,好像有一种成年人面对孩子的义务感,她自己本身话少,这会儿丁央不说话了,好像她自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想了想,伸手往自己的单肩包里摸去。

  摸出一颗大白兔递给丁央。

  丁央心想——来了。

  成年人对着孩子最典型的社交手段来了——给吃的。

  但沈含烟善意的示好还是让丁央心生感激:“谢谢。”

  她伸手打算去接。

  这时,沈含烟冷白突出一小块尺骨的手腕,被一只手一把握住。

  沈含烟愣了一下,和丁央一起望过去。

  季童带着一点笑站在那里,那是一种很乖巧的、像兔子一样的笑容,只是季童这时的眼神,却让丁央又一次联想到家乡的鹰。

  展翅掠过山巅,世界在她羽下。

  丁央飞快的瞟了沈含烟一眼,某种意义上,人成年的过程,就是直觉逐渐退化的过程,她觉得沈含烟应该是没有她这份敏锐的。

  沈含烟只看到了季童的笑容。

  季童笑着说:“姐姐。”

  “我给你的,你不能给别人。”

  沈含烟:“你不是不爱分享你的零食吗?上次家政阿姨带她孙子来,你还把你零食都藏起来了。”她的意思是:“只能我拿糖招待你同学了。”

  虽然这是她帮季童搞定暑假作业那一次,季童给她的“贡品”,一直被她放在包里。

  但季童到底已经给她了,就是她的了。

  季童瞥了丁央一眼,撇撇嘴:“怎么说这些……”

  沈含烟笑了下,觉得自己是有点像那种讨人厌的家长。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季童面前紧绷了很多天,但现在这种“家长”的感觉,让她一下子放松下来。

  她喜欢这种感觉,笑着对季童多说了一句:“难道不是吗?”

  季童转身就跑。

  不一会儿,抱了一怀的薯片跑回来,稀里哗啦往丁央身边的长几上一放,丁央被那阵势吓了一跳,看着那些五彩斑斓的袋子,荔枝味樱花味青柠味各种都有。

  季童慢慢挪到沈含烟身边,看了眼沈含烟尺骨突出的手腕,但没有再去抓,一双手背在背后,食指扭七扭八的扣着另一手拇指。

  季童说:“我可以分享我的零食啊,但是。”

  她小声而不容置喙的重复了一遍:“我给你的,你不能给别人。”

  沈含烟低头又笑,把手里的大白兔低低抛了两抛。

  “好吧。”她把大白兔塞回了牛仔裤口袋。

  季童笑了,这时丁央再看过去,她眼里已经没有那种鹰一般的光了。

  沈含烟说:“对了阿姨给我发了信息,她今天下午要帮忙看孙子,所以晚饭她做好了直接送过来。”

  她问季童和丁央:“你们不饿吧?”

  季童乖巧的摇摇头。

  丁央犹豫了一下:“我要回去了。”

  “为什么?”沈含烟说:“今天不上晚自习,就在这吃饭吧,季童应该很少带同学回家吧?很难得。”

  季童慢吞吞跟着说:“是呀,就在这吃饭吧。”

  丁央却本能的感觉到,季童并不想她在这吃饭。

  她默默站着,季童和沈含烟在她对面,沈含烟疏离但一脸温和,她却莫名觉得两人之间有什么东西,让她想逃。

  她坚持道:“我要回去了,我妈在家等我。”

  季童笑了:“好吧。”她带着丁央往门口走:“那我送你出去。”

  ******

  季童送完丁央回来时,看到沈含烟正在摆碗筷。

  沈含烟节约的习惯没改,客厅的灯关着,只有餐厅一隅亮着暖黄的光。

  沈含烟清冷的背影在这暖融融的情景中,难得也透出点暖意。

  直角的肩温柔了一点,紧致的腰温柔了一点,因低着头而从肩头垂下的头发也温柔了一点。

  那一圈光晕柔化了沈含烟的背影,大抵也柔化了季童的视线,她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让她小鸟一般快速向着沈含烟的背影冲过去。

  她以前从来不知道家里客厅这么大的。跑了几步呢?大概很长一段距离,跑到她的一颗心,都扑通扑通直跳着,像只失了魂的兔子。

  好像有根莫名的绳索,一端吊着她的心脏,一端连着沈含烟的纤腰。

  季童跑到离沈含烟没两步的时候,很想冲过去把沈含烟的腰抱在怀里,脸贴在沈含烟的背上。

  沈含烟那么瘦,她大概还能感受到沈含烟脊骨上一节一节的突起。

  可是,她止住了脚步,变成缓缓走过去。

  对待沈含烟她好像总是这样,越想抱,反而越是把双手藏在背后,拇指和食指纠结的缠在一起。

  沈含烟回头看了她一眼:“饿了?”沈含烟放下手里的筷子:“等阿姨送饭来就可以吃了。”

  季童笑嘻嘻走过去。

  她拉开椅子在餐桌边坐下,在校服裤子口袋里摸了两摸,粉白的掌心摊开来:“我有这个。”

  是一颗糖。

  是她上次化学考及格后、沈含烟给她买的草莓糖。

  沈含烟也在季童身边拉了把椅子坐下。

  季童心想,这是很久都没有过的一幕了,从沈含烟开始躲着她开始,至少到今天丁央来家里以前,这是很久都没有过的一幕了。

  这时沈含烟坐在她身边,神色难得有一种放松。

  外面的天开始泛起淡淡的蓝紫了,正是最奇妙的天色。刚才季童出去送丁央的时候就看到了,黯蓝色这一边有了莹白月亮的影子,浅紫色夕阳那一端好像还缀着残存的夕阳。

  日月同辉的天色,是昼夜交替的天色。

  什么在缓缓流动,什么在静静更迭。

  沈含烟的脸色在这样的天空下,变得更柔和了一点,看在季童眼里几乎有种可以被叫做“温柔”的东西。

  沈含烟一手勾着牛仔裤绊带,靠在椅背上笑着问她:“怎么不吃呢?不喜欢吗?”

  季童摇摇头:“只是我一个人吃,吃得慢。”

  她冲沈含烟晃晃手里的糖:“你看,你给我的,我没有给别人。”

  她觉得沈含烟今天心情真的很好啊,居然对她伸出冷白的手掌:“连我也不给么?”

  居然逗了她一下。

  季童把糖纸一撕,飞快的扔进嘴里,浅粉的小嘴嘬着糖,兔子般一下一下的抖动起来:“不给。”

  沈含烟短短的笑了一下。

  她仍是那种带点懒意的样子,侧头看着季童:“就是很护食的。”

  季童把那颗草莓糖用牙齿抵在上颚,草莓甜丝丝的味道就溢满她整个口腔:“什么?”

  沈含烟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季童当然不知道沈含烟是在说兔子。

  她只是借着窗外的天色,呆呆看着沈含烟纤长的睫毛,挺立的鼻子,连人中那一条浅浅的沟壑都像清浅的小溪。

  看似透明的溪水里,可以藏着醉人的酒,也可以藏着致死的毒。

  季童在想,沈含烟今天为什么一下子放松了呢?

  就因为她带了个同学回家么?

  她试探着开口:“你觉得丁央怎么样?”

  沈含烟想了想:“看上去人不错。”她说着居然又笑了一下:“我说这话是不是像个讨人厌的家长?”

  她好像很喜欢自己显得像个家长。

  在明确季童有同龄朋友、她自己可以显得像个家长之前,她在紧张什么,又在躲避什么。

  这时季童和沈含烟的两颗心里,还没有能提炼得那么明确,只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如外面很难分清昼夜的天色一般,不尴尬不尬的卡在分界线上,暧昧模糊的流淌。

  季童忽然说:“你自己有糖。”

  沈含烟:“嗯?”

  季童:“你有我给你的大白兔。”她问:“你怎么一直不吃呢?”

  沈含烟笑着说:“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爱吃糖。”

  季童飞快的接话:“可今天阿姨不是来晚了么?你不是饿了么?”

  沈含烟看着她:“好吧。”她把糖从牛仔裤口袋里摸了出来。

  因为那颗糖在她包里装了许久,来回来去的摩擦着,糖纸边缘都被磨出了一点毛,上面用黑白线条印出的那只兔子,也隐约模糊起来。

  沈含烟双手分握着糖纸两端,轻轻一扭,糖纸就松了。

  季童盯着沈含烟纤长的手指。

  她在吃糖,所以粉白纤细的喉头一滚一滚。

  外面的天色同样透过玻璃洒在了她脸上,在昼与夜长久的撕扯缠斗以后,终于偏向了夜的那一边。

  她闻着奶里奶气的气味在沈含烟嘴里炸开来,开口叫她:“沈含烟。”

  “你叫我什么?”沈含烟说:“你为什么总是管季唯民叫季唯民,管我叫沈含烟?”

  这时门铃响了。

  “阿姨来了。”沈含烟说着站起来去开门,季童眼前完整世界的拼图就缺了一块。

  沈含烟在门口跟阿姨说了几句什么,就一个人拎着保温饭盒回来了:“阿姨晚上还得看孙子,她就不进来了。”

  季童撇撇嘴:“她本来也不用进来。”

  沈含烟笑。

  果然兔子这种动物不仅护食,还是一种领地意识很强的动物。

  她把饭菜从保温饭盒里盛出来:“你刚才叫我,是想说什么?”

  季童看着沈含烟给她添饭,饭勺刮在饭碗边缘,又把饭压了两压。

  好像大人对正在长身体的小孩都是这样,生怕小孩吃不饱。

  “够了。”季童说:“我是想问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在画些什么呢?”

  沈含烟把满满一碗饭放在季童面前:“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也可以有。”

  季童盯着那洁白的饭粒想:如果秘密不被第二个人所知道的话——

  那秘密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

  周一季童走进教室的时候,丁央主动跟她打招呼:“早。”

  季童一张小巧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好像周日去季童家洗澡这件事,完全是丁央一个人的幻觉。

  季童和她的关系,丝毫没有变得亲近起来。

  丁央无声的张了张嘴,她想跟季童说点什么,至少让季童能答她一句话,可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许她可以跟季童聊聊沈含烟,她莫名觉得季童会回应这个话题。

  可她也不知自己在别扭什么,她并不想提起沈含烟。

  这天老周上完课没急着走,抛着个粉笔头在讲台上说:“这个月清洁区轮到我们班打扫了。”

  教室里一片哀嚎。

  所谓清洁区,就是高三教学楼最顶楼平时没用的两层,高三每个班轮流打扫,一个班负责一个月,每周打扫一次。

  老周说:“你们急什么,这次不用打扫,上次两个家长会记过的同学。”

  他瞟了秦菲和季童一眼。

  “上次我们说好的?记得吧?”老周说:“这个月就你们俩负责了。”

  教室里顿时又变做一片欢腾。

  丁央悄悄看了季童一眼,季童还是在课桌抽屉里看着她的漫画书,好像这事跟她没关系似的。

  到了晚自习前的晚饭时间,丁央看着季童,一个人拿着扫把往楼上走去。

  其实她有点惊讶,她还因为季童不会去扫呢,本想着要是季童不去,她就悄悄去帮季童扫了。

  可见所有人都觉得季童沉默乖巧,是有迹可循的。

  不过丁央却觉得,很多时候季童的乖巧,是因为她对很多事都并不在意。

  比如这时丁央也拿了把扫帚悄悄上楼,夕阳从走廊没封口的那一边射进来,橘黄的光线中只有一个雏鸟般的影子,那栗色的头发还是如雏鸟长出的第一层绒毛。

  绒毛在夕阳的微风中颤了两颤,丁央的心也跟着颤了两颤。

  秦菲果然没有来。

  看来秦菲现在虽然忌惮季童,但她跋扈惯了,打扫清洁区这种事她是肯定不屑于做的。

  但丁央对秦菲的缺席有点开心。

  她拿着扫帚走过去:“我帮你吧。”

  季童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没同意,也没拒绝。

  丁央并不想让季童觉得她太缠人,拿着扫帚走到了走廊另一端,和季童分扫走廊的两头。

  她拿扫帚扫灰,像一下下搅动着投在走廊上的夕阳,在这同一片夕阳中,有季童小巧的身影,和雏鸟绒毛般栗色的长发。

  丁央觉得一颗心被塞得满满的,伴着些酸胀。

  不知扫了多久,再一抬头的时候,季童的身影却在走廊上消失了。

  丁央本来满满的心脏瞬间一空,拎着扫帚走过去。

  “季童?”她用很小的声音喊了一声,像怕惊扰什么。

  “嘘。”

  这时一只小而粉白的手,快速在她手臂上一拉,丁央吓了一跳,才发现季童把她拉到教室外一面墙后躲着。

  季童身上的奶味瞬间弥散开来。

  丁央喉头动了动,就听季童压低声音说:“看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