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白兔糖(GL)>第25章 

  秦菲犹豫了一下。

  很多人都没发现一个道理——看起来越自大的人,内心越自卑。看起来越厉害的人,内心越胆小。

  秦菲其实就是个挺胆小的人,要不她以前也不会被动接受季童划出的一条条隐形“界线”。和季童撕破脸以后,她更是对季童有些忌惮的。

  但是,秦菲微微转脸瞟了一眼。

  全班看似都在做自己的事,但其实无数双眼睛在往这边瞟。

  其中就包括她追了许久的陈宇。

  秦菲恶狠狠的上前拽住季童的衣领:“这两天没教训你,你就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季童没什么表情的默默看着她。

  秦菲有把握两人再打一次的话她至少现在不吃亏,至于怎么面对季童姐姐那是后话了。

  丁央也是看过这两人打架的,知道季童一点不占上风,这会儿吓得哭出了一个鼻涕泡:“季童你别管了,我没事……”

  季童转脸看她的时候,一张小而乖巧的脸上微微不耐烦,好像在说“你为什么要说‘没事’这种显而易见的假话”。

  娃娃也会不耐烦么?丁央呆呆的望着季童。

  然后她发现季童在用嘴形跟她说话。

  季童无声的说:“没事的,再等等。”

  丁央懵了:等什么?

  秦菲见季童转过脸去不给她反应,恶狠狠拽着季童的衣领晃了两晃:“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秦菲!”

  秦菲吓得一缩手。

  众人一起回头,看到班主任老周一脸严肃站在那里。

  秦菲傻了:不是课间吗?老周怎么会提前出现?

  丁央到这时发现了一件事——她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意的同桌,其实对环境有着惊人的敏锐。

  比如在这之前,至少她和秦菲都没注意到,早自习下课后年级主任来找过老周,很快走廊里又贴了一张数学竞赛的通告。

  也就是说,老周上课前是很有可能来提前宣布这件事的。

  老周严厉的问:“你们在干什么?”

  秦菲:“周老师,我们什么都没干!我这次真没动手!”

  老周看向季童:“季童,你说。”

  这时丁央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傻傻看着季童。到这时她已经深深明白了“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既然老周问的是季童,在秦菲狠狠的眼神警告下,她也不敢跳出来多话。

  不然只怕她的境遇,会越来越糟。

  丁央自己不会应对,就傻傻看着季童要怎么应对。

  季童低着头不说话。

  老周:“季童?”

  季童飞快的抬头看了老周一眼,又飞快的把头低下去了。

  少女身型单薄,手长脚长穿着大垮垮的校服站在那里,本就有一种可怜兮兮的感觉。她栗色的长发披散着,校服领口还有刚被秦菲拽出来的几道褶子。

  她刚才飞快抬头看老周那一眼,像只怯生生的小兔子。

  老周更气了:“秦菲,你待会儿下课到我办公室来。”

  秦菲慌了:“周老师,我真什么都没干!不然你去查监控!”

  老周冷笑一声:“你是知道教室里没装监控才这么说的是吧?”

  秦菲:“那问同学!全班同学都看到了!这次我真没对她做什么!”

  “好了!”老周严厉打断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全班没一个同学敢说话,季童也不敢说话,我不好好整治一下,还刹不住你们这股歪风邪气了!”

  他狠狠扫过秦菲闺蜜团的脸:“这次秦菲先到我办公室,其他人好自为之!先上课!”

  老周走上讲台,丁央悄悄看了季童一眼。

  到这时,她那可爱可怜如小兔子一般的同桌,一张小巧的脸上又没什么表情了。

  “你看我干什么?”季童没表情的说:“把卷子捡起来回座位。”

  丁央呆呆“哦”一声。

  这时老周在讲台上讲数学竞赛的事,但这事跟她们这两个后进生没什么关系。

  丁央小声问季童:“你为什么帮我?”

  然后她看到同桌小巧的脸上,又飞快闪过一丝不耐烦的神情。

  丁央默默不说话了,她有点搞不懂她这个娃娃般的同桌。

  “喂。”这时娃娃般的同桌反而冲她开口了:“你有个姐姐?”

  丁央点点头:“有,在老家。从小姐姐最疼我了,什么都护着我,要是知道我被人欺负,还不知道得多伤心……”

  丁央说起姐姐又有点想哭。

  她一边讲一边去看她同桌,诶同桌又把头埋下去在课桌抽屉里看漫画了,看上去对她的故事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好吧,丁央默默闭上了嘴。

  而这时的季童,眼睛盯着漫画,心里其实在想另一件事。

  她在想沈含烟有句话其实说错了——

  对付欺负你的人,其实也不一定要找到你有而她没有的东西。

  比如演技这东西,季童和秦菲都有。季童只要比秦菲好上那么一点,也就够了。

  如果她刚才急着跟老周控诉秦菲,秦菲一定急于反驳,就会陷入一场两人之间的拉锯战,老周为了明辨是非,总会找到几个愿意说话的学生私下去问。

  老周就会发现,这次秦菲的确什么都还没对季童做,严厉的批评两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如什么都不说,摆出委屈的一张脸。

  秦菲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季童看了一眼她那已经认真去听讲的同桌,心想,绝大多数人是不明白这个道理的。

  ******

  晚上季童下晚自习回家的时候,看到院子门口蹲了一个人。

  她背着书包走过去:“姐……”

  沈含烟转脸过来小声的:“嘘。”

  季童放轻脚步走过去。

  啊花坛里有一只猫,正埋头快速吃着一盒猫罐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猫罐头的盒子就在沈含烟手里,看样子是沈含烟刚刚喂它的。

  两人一站一蹲,静静看着野猫吃食,空气里有猫罐头微微的腥气,可还有沈含烟身上好闻的洗衣粉味道。季童默默往沈含烟身边站近了一点,空气里就全是好闻的味道了。

  夜风煦暖,还没到冷的时候。

  猫吃完了食,也没道个谢,敏捷的一转身,往花坛深处溜走了。

  沈含烟站起来,没想到一个没站稳。

  季童快速搂了一下沈含烟的腰:“小心!”

  沈含烟愣了一下,连季童自己也愣了一下。

  相较于一般扶人的时候会扶手臂,季童那个下意识的动作实在显得太过亲昵。如果这两人对感情这回事能有更多经验的话,或许她们能更敏锐一点发现——

  那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动作。

  但季童快速放开了沈含烟,两人也就没对这个动作深究下去了。

  好像很多事都是这样,被一个“未来姐妹”的幌子模糊了界线,像嗓子里一根吞不下吐不出的鱼刺,尴尴尬尬卡在那里。

  季童瞟了沈含烟一眼,小心翼翼开口:“蹲太久腿麻了么?”

  沈含烟:“好像是。”

  季童:“你今天回来这么晚啊。”

  沈含烟:“嗯,实验室有事耽误了一下。”

  两人一起进了家门,季童说:“喝了牛奶再去书房吧?”

  沈含烟:“好,我来热。”

  季童放下书包先去洗手,到餐桌边坐下的时候,沈含烟刚好端着两杯热牛奶走过来。

  季童端起一杯,手心里暖暖的。

  她瞥着餐桌边的另一把餐椅,她的双肩书包和沈含烟的单肩包叠放在那里。

  她又低头瞥一眼餐桌,沈含烟和她都是双手肘支着桌子,手臂在大理石桌面上投下两道细细长长的阴影。

  捧着牛奶杯的两人,一摸一样的姿势。

  沈含烟瞟了季童一眼:“你笑什么?”

  季童笑着说:“想不到你会喂猫。”

  这件事让她心情愉悦,因为她今天在教室随手解救的丁央,也和小动物一样有双清亮亮的眼。

  原来沈含烟也会做跟她一样的事。

  沈含烟:“为什么我不会喂猫?”

  季童喝着牛奶,奶液沾在唇边那层细细的绒毛上,白白一圈,更显得像个小孩子:“因为你看起来不想跟任何生物产生联系啊。”

  沈含烟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沈含烟的反应,并非因为季童这句话说错了,而是她惊讶于一个十七岁孩子惊人的观察力。

  沈含烟毫不否认自己内心是个冷漠的人,跟人产生联结这事太浪费时间。

  你来我去,人情交往。

  但她冷漠的同时,是个礼貌的人。遵循基本的社交规则是最省时省力的处世方法,她的礼貌表象,让她活了二十二年,还没任何人跟她说过“你不想跟任何生物产生联系”这句话。

  季童眨了两下眼睛:“因为你都不想加人微信。”

  沈含烟看了季童一会儿,内心松了口气。

  就因为这个?

  是她把这个十七岁孩子想得太深了么?

  季童又笑着冲她眨眨眼,像只小兔子,嘴唇边白色的那一圈奶印,就随着她的笑抖啊抖。

  沈含烟喝完了牛奶:“你也快喝,然后去洗澡了。”

  季童乖乖的:“好。”

  季童上楼以后,沈含烟打开水龙头冲洗两只玻璃杯的时候。

  腰间一小块皮肤微微发烫。

  那是季童刚刚扶过的地方。

  ******

  秦菲她们是没那么容易放过丁央的。

  在她们发现季童其实没那么好对付的时候,丁央的出现恰如其分:一个新的、土的、更软弱的欺负对象。

  比如这天早上,季童来教室以后,丁央小心翼翼问她:“吃糌粑么?”

  季童连个反应都没给她,坐到座位上挂好书包,直接在课桌抽屉里把漫画翻开。

  丁央好脾气的笑笑,不去烦季童了。

  因为昨天季童救了她、而觉得季童跟她更亲密了这个想法,是她想错了。

  她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季童昨天为什么出手救她。

  秦菲和闺蜜团显然也和丁央一样,把昨天季童的出手当作一个偶发事件。

  这会儿她们又怪笑着向丁央走来,昨天在季童那里受的气,必须在丁央这里发泄出来。

  其实这时,秦菲、闺蜜团和丁央都各怀心思的偷偷朝季童瞟了一眼。

  季童看着抽屉里的漫画,没什么反应。

  秦菲放了心,阴阳怪气冲丁央笑着:“你在吃什么?好像在吃粑粑啊。”

  闺蜜团放声大笑。

  丁央呆呆的看着她们,也不知该如何为这种来自家乡的食物辩驳。

  秦菲:“我来给你加点料吧,不用太感动喔。”

  她手里多了管芥末,笑着凑近丁央,把几乎一整管芥末全挤在糌粑上:“吃吧,一口吃完喔!不能喝水喔!”

  她把手机拿出来笑着,等着拍下丁央的狼狈。

  丁央又快哭了:“别……”

  “不想吃?”秦菲开始皱眉头了:“要不我们到女厕所聊一聊?”

  丁央吸着鼻子看着手里的糌粑,眼里充盈的泪水让她的视线模糊一片。

  要不……吃吧。

  她颤悠悠抬手。

  忽然,手里的糌粑飞了出去,掉到地上“啪”一声。

  季童没什么表情的站在那里:“不好意思,不小心撞了丁央一下,你们继续。”

  还继续个鬼啊!糌粑都掉地上了!还是芥末那一面着地!捡起来让丁央继续吃也没效果了!

  而且季童站在那里,也没什么让开的意思。

  秦菲一肚子邪火,凑近季童压低声音:“你别多事,现在这些都跟你无关了。”

  季童一张小巧的脸依然没表情:“丁央不行。”

  秦菲:“你搞什么?”

  季童:“从现在开始,丁央算是我的人。”

  本来季童想说“小动物”的,但她觉得不太好。

  她想着昨晚沈含烟喂流浪猫的一幕,和沈含烟做同样性质的事,让她心情愉悦。

  秦菲:“你不识抬举是吧?”

  季童没躲,反而主动凑近秦菲,秦菲就闻到一股浓浓的奶里奶气味道。

  季童凑在秦菲耳边,声音小小的细细的:“其实你知道,不需要我姐姐来找你,我比你想象的更有办法。”

  她又离开了秦菲耳边:“所以别人可以,丁央不行。”

  秦菲默默站了一会儿,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件事。

  很遗憾,她发现季童说的是真的。

  只要季童开始反击,她好像没讨到过任何便宜。

  秦菲嘴上不松劲:“懒得跟你们这种人搅合在一起!”

  却带着闺蜜团走开了。

  季童没什么表情的回了座位,看着丁央蹲到地上,把糌粑捡起来又把弄脏的地板擦干净。

  丁央抬头看她的时候,她又把眼神移开了。

  丁央回到座位,小声的对季童:“谢谢。”

  “知道她们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欺负你吗?”季童看着抽屉里的漫画:“因为你身上有臭味。”

  丁央脸红了。

  季童瞟了她一眼:“周末有空么?”

  “来一趟我家吧。”

  ******

  从那天晚上季童在沈含烟腰上扶了一把以后,她总觉得沈含烟有点躲着她。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周五晚上,她去给沈含烟送奶的时候:“姐姐。”

  沈含烟对着电脑打字头也没抬:“嗯?”

  她总觉得沈含烟这样的身体语言,是不想跟她多谈。

  她说:“我明天带个同学回家玩的话,你介意么?”

  沈含烟终于停止了打字,抬头看了她一眼。

  季童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同学?”沈含烟问:“是你朋友?”

  “啊,嗯。”季童发出了两个模糊的音节:“就是你见过的,上次监控室那个。”

  沈含烟回忆了一下:“那个皮肤有点黑的小姑娘?”

  季童点点头:“她叫丁央。”

  “好啊。”沈含烟说:“这是你家,不用问我介不介意。”

  季童:“不是你家么?”

  沈含烟没说话。

  季童笑了笑,把沈含烟喝空的牛奶杯拿走了。

  走出书房,她靠在墙上站了一会儿。

  走廊里还是按沈含烟节约的习惯关了灯,暗暗的,只有莹莹一缕灯光从书房门缝里泄出来。

  如果竖起耳朵凝神去听,能听到沈含烟在里面打字,啪嗒啪嗒啪嗒,像夏夜小虫围绕着灯泡拍打翅膀的声音。

  而描述那一幕的那个成语,叫做“飞蛾扑火”。

  季童蹭着墙,又往书房门口挪了挪,借着书房门缝里泄出的一丝光,举起手里的玻璃杯看了看。

  牛奶被沈含烟喝完了,但残存的奶液还挂在杯壁上,一滴两滴的奶白色,连成一片难以描述的形状。

  那形状让人联想起沈含烟刚刚喝奶的时候,微微仰头,修长的脖子拉出好看的线条,随着吞咽,喉头微妙的一动一动。

  季童咽了咽喉咙,捏着玻璃杯,轻手轻脚走开了。

  ******

  周日早上,季童和沈含烟坐在餐桌边吃早饭的时候,季童开口:“上次你喂的那只流浪猫。”

  沈含烟:“嗯,怎么?”

  季童:“如果它愿意跟你回家的话,你会给她洗澡么?”

  沈含烟没明白这莫名其妙的话头:“什么?”

  季童:“就是说你愿意给流浪猫洗澡么?”

  “如果有机会的话。”沈含烟说:“没什么不愿意的。”

  季童咧嘴一笑:“知道啦。”

  周日下午三点放学,是苦命的高三学生唯一没课的小半天。

  季童推开门:“进来吧。”

  丁央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季童瞟她一眼:“不用那么紧张,我家没人。”

  丁央问:“你爸和你姐都不在么?”

  季童:“季唯民去出差了,沈含烟去学校了,本来我外婆应该在家的,但她这段时间身体不怎么好去疗养院了,家政阿姨今天晚上才来做饭,所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丁央看上去松了口气。

  季童问丁央:“要喝什么吗?”

  丁央:“水就行。”

  季童点点头往厨房走去。

  丁央站在原地,有点手足无措。

  季童家很大,重点是,季童家很漂亮,那种精致像是一个盛放娃娃的匣子,也是她到邶城以前从来没见过的。

  季童的画架放在客厅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前,对着一个同样精致的小花园。

  丁央犹豫了一下,走过去。

  季童端着一杯水走回来的时候,看到丁央正站在她的画架前。

  季童快步走过去把水杯往丁央手里一塞:“不准看!”

  丁央吓了一跳:“我没看。”她又解释:“我是想看来着,但我没看。”

  季童瞟了她一眼,那双玻璃一样的眼珠里没有任何情绪,让丁央想到她家乡高山上的海子,透明得几乎没有任何颜色,太阳照进去就是太阳,阴霾照进去就是阴霾。

  家乡的老人说,海子是最无情的。

  如果丁央没被季童那双海子一样的眼睛看得震了震,她就会早一点发现,季童对自己的画这么紧张是件有点奇怪的事。

  丁央没想惹季童不高兴,毕竟季童算是她转来邶城后对她示好的第一人,虽然看起来冷冷淡淡的有点不好亲近。

  丁央说:“我们来复习吧,下周考语文你准备好了么?”

  季童:“我不是叫你来学习的。”

  丁央呆呆看着她。

  季童:“你把衣服脱了。”

  丁央傻了:“啊?”

  她突然想起三班那两个女生每次走过她们窗前,班上总有人议论:“txl。”“听说睡过了,不知道真的假的。”

  可可可,丁央想,在她们家乡没有这样的事呀!

  眼前的女孩手长脚长,皮肤白得像牛奶一样,身上也有种很清新的奶香,不是她家乡那种带点膻味的牦牛奶香,而是一种混杂着蔷薇花香的清甜的味道。

  倒是不惹人讨厌。

  丁央明明端着一杯水,却有点口干舌燥起来。

  季童没什么表情的自己在画架前坐下:“浴室在楼上,二楼左转,有个大浴缸的那一间。”

  丁央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季童拿起画笔,看都没看她:“搓澡巾给你放旁边了,还有沐浴露,多泡会儿,不泡到手指起皱不准起来。”

  丁央这才慢慢反应了过来——季童这是叫她来洗澡来了?

  难怪之前季童说,她一转来邶城就被人欺负,是因为她身上有味道。

  丁央红着脸说:“谢谢。”

  季童已经开始对着画架上一张白纸打草稿了,一张乖巧的小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不是为了你。”

  丁央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季童把铅笔打横握在手里:“你快去吧。”

  丁央上了二楼,找到季童所说的那间浴室,白色雕花的瓷砖,很像她小时候看过的一本童话书,里面公主所用的那种。

  丁央犹豫了一下,脱了衣服泡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