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的小心谨慎, 幸好平平安安的,没遇上任何意外。

  快要赶回虎窝前, 刘雷雨躲进灵玉空间里头, 借了胖丸子的灵雨, 将自己满身的狼血给洗了下去。

  刘雷雨本来是要在外头用山中溪水洗的,只是眼下已是腊月, 溪水冰凉刺骨。

  刘雷雨头发上全是干涸的血块,她刚捧了一捧溪水浇到头上, 就冻得直打喷嚏。

  万一为了洗头发再染了风寒, 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灵玉空间里头没有昼夜之分,也没有寒暑交替,倒是比外头暖和。

  胖丸子是最暖心的, 它明明因为给刘雷雨治腿伤消耗过大困得不行, 却还强撑着蚊香眼,帮刘雷雨捏了一个跟它的花盆同款的脸盆。

  献宝一样拿来送给刘雷雨,说这回先借给刘雷雨洗头发用,往后再拿来种花, 一点也不耽误。

  刘雷雨洗头发时,胖丸子就趴在旁边眼巴巴的看,过一会还趁着刘雷雨没发现,遗憾又羡慕的偷偷在自己光溜溜的小脑袋上摸一把。

  等刘雷雨洗好了头发,胖丸子热心又积极的凑上来,主动请缨要帮刘雷雨通头发。

  梳子也是刘雷雨从老屋里翻出来的,缺了好几个齿, 是个有年代的“古董”,她没舍得扔。

  胖丸子把梳子抱在怀里,那梳子比它的个头还长些。

  刘雷雨的头发从前养的不好,又黄又枯,稀疏一把握在手里都寒酸。

  最近大概是因为能吃会睡,营养跟上了,新长出来的发根倒都是乌黑发亮的。

  胖丸子一脸认真围着刘雷雨的脑袋上上下下的飞,干活是非常卖力,奈何却干的不大好。

  都怪刘雷雨的头发不听话,总是缠在梳子上,一不小心就打了死结,把胖丸子累得够呛。

  它明明已经小心小心再小心,却还是拽下了刘雷雨好几根头发,最后把自己气的眼泪汪汪。

  刘雷雨强忍着笑,宽慰胖丸子说,那些头发不是胖丸子拽掉的,是原本就脱落了没掉下来,多亏了胖丸子帮忙才捡出来的。

  胖丸子没长过头发,它见刘雷雨一脸真诚,就真的相信了呢。

  总之最后刘雷雨头发通好了,胖丸子也因为帮到了爹爹而开心的睡觉觉去了,彼此都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

  除了洗头发洗脸,刘雷雨身上穿的衣服在跟狼搏斗时也被狼爪撕坏了几处。

  她跟母亲学过针线,凑合着缝补了几处,然而补完后皱皱巴巴歪歪扭扭,看着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后来她干脆放弃了,反正她平日里在山中行走,勾破衣服是常有的事儿。

  那柄割断了狼脖子的镰刀被刘雷雨藏在了灵玉空间里,其他沾了狼血的东西都被她扔了。

  刘雷雨把自己彻底收拾的利利索索,一点也看不出先前的狼狈模样之后,这才回去见母亲去了。

  等赶回虎窝一看,刘雷雨没在的这几天功夫,母亲一个人已经将她们新家附近的空地整理出来,种下了毛竹的鞭段,只等来年长成竹林了。

  恰好在外耽搁了这几天,灵田里的竹林也又长成了一批,刘雷雨一并砍了送出来,专心投入了建房大业。

  先前刘雷雨家的“宅基地”已经埋好了支撑柱,下一步就是用毛竹将竹楼的轮廓搭建出来。

  刘雷雨预想中的新家是个尖顶的小屋,屋顶要高高的,还要在墙壁上开大大的窗户,这样阳光照进屋子里才亮堂。

  然而等到了动手搭建时,她才发现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别的不说,就那个高高的尖顶,刘雷雨跟母亲谁也够不着。

  娘俩尝试后失败了几次,最后只能无奈的抱头大笑一回,将屋子改矮一些吧。

  就这样一边摸索一边努力,最后搭成了的轮廓外形看上去还是刘雷雨预想中的模样。

  只是等到刘雷雨亲自站进去比了比之后才发现,尖顶处的高度是尽够的,但四面墙却不够高,不仅刘雷雨想要的大窗户要变小,就连往后进出大门时,只怕还得低着头才行。

  母亲问:“要么推倒了咱们重头再来?”

  刘雷雨大手一挥:“就这样吧,娘,委屈你先住一年小房子,等往后我有钱了,咱们盖两层,啊,不,三层的楼房来住!”

  “哎,到时候我要住顶楼上,每天一睁眼就能从山这头看到山那头,那才叫畅快!”

  母亲说起俏皮话来,把刘雷雨哄得笑到肚子疼都停不下来。

  框架建起来后,剩下就是一面墙一面墙的添砖加瓦。

  选结实的老竹,先去掉竹节,砍成巴掌长的一段段竹筒;再纵向劈开,然后劈成筷子一半粗细的竹条,稍加打磨,就是一根竹钉。

  整根的毛竹劈成两半,截成需要的长度,用竹钉钉在框架上,一排一排密密实实铺满,一面墙就建成了。

  刘雷雨和母亲分了工,母亲专注铺墙,刘雷雨侧抽空做了竹门和竹窗。

  如此小半个月过去,刘雷雨家的新房,便像模像样的立起来了。

  这座藏在山林深处的竹楼,距离地面两尺来高。

  有一道竹梯从地面一直升到竹楼的门口,沿着竹梯上去是一道环绕整座竹楼的走廊,四面相通。

  竹梯右手边是一扇向外开的竹门,拉开竹门,里头宽宽敞敞是一间房。

  屋子里左面的墙上还有一扇门,这扇门建在墙的中间,因此门的高度是够的。

  门里间就是刘雷雨跟母亲的卧房。

  竹楼的四面外墙上都有窗户,竹窗是向外推开的,平时关起来,要开窗时就用竹棍支撑住窗户的下沿就行。

  竹楼有个尖顶,下雨时雨水会沿着屋顶流下来。

  屋檐一直延伸到走廊外面,因此雨水并不会落到走廊上。

  刘雷雨想过以后等到下雨天,她就跟母亲坐在卧房窗户外头的走廊下,泡上一壶热茶捧在手心里,母女俩一边赏着雨景,一边聊聊天说说话,那日子一定非常惬意。

  设想美得不行,然而真要付诸现实,还得等到来年才行。

  双峰山的冬天倒也会下雨,只是冬雨它透心凉啊!

  眼下房子建的差不多,刘雷雨和母亲则整日忙起了另一桩要紧事:打草帘。

  竹楼通风透气,夏日里纳凉居住是最舒服不过。

  只是这些夏日里的好处,到了冬天全成了烦恼。

  阴冷的西风呼啸着从竹楼无处不在的缝隙里往里钻,刺骨的寒意简直像是针一样刺进骨头缝里。

  幸亏今年刘雷雨手头宽裕,她和母亲过冬的棉袄棉裤棉鞋全都是今年新添的,宣软厚实保暖舒服,才算日子好过些。

  人暖和了,房子保暖也得跟上。

  于是,刘雷雨跟母亲又有了新的活计:漫山遍野打干草,回来打草帘。

  草帘打起来方便,用柔软纤细的树藤做经线,将排列整齐的干草作为纬线,一排排密密实实的编织上去就行。

  草帘打的越紧实越厚重,保暖效果就越好。

  打好的草帘盖在竹楼外头,密密实实盖上一层,冬日的寒风吹不进屋子,房里头自然就没那么冷了。

  在乡下人家,打草帘几乎是人人必会的手艺。

  毕竟不是谁家都盖得起砖瓦房,土坯房的屋顶就是盖的草帘,赶上雨季,泡水多了腐烂了,就得及时编织新的草帘上去换。

  还有困难的人家,过冬买不起足够的棉被垫褥,多铺几层草帘当垫子,总比直接睡在床板上暖和些。

  打草帘用稻草最好,村里人家一年种一熟的稻米,收回来的稻草正好派上用场。

  种出来的稻米一般人家是不舍得拿来吃的,最多留一点解解馋,其他的便要卖去粮店里,给家里贴补家用。

  刘雷雨盖竹楼期间,灵田里种的是竹林,每天都能采挖到不少的竹笋,吃不完的就全都晒成笋干,留着慢慢吃。

  等到新家盖好之后,刘雷雨就将灵田里的竹林全部砍伐干净,将灵田收拾空出来,改在灵田里撒下了稻种。

  一个昼夜的功夫,灵田里的水稻就长成一片金黄,稻穗饱满,到了收割的时候。

  这部分活计只能刘雷雨一个人干,因为灵田中旁人进不来。

  她割稻现在是一把好手了,只见她弯腰站在灵田里,左手抓住一束稻杆,右手抓着镰刀轻轻一拉,一束稻杆就割了下来,顺手放在一旁,泥土里只留下寸长的草根。

  用的镰刀就是杀狼的那一把,刘雷雨给安了个刀柄,用起来觉得格外顺手。

  割好的稻杆整齐的拢在一起,用草藤捆成一捆,接下来就要拿到外头去脱粒。

  山下的双峰村里有晒谷场,那里有全村公用的石头磙子。

  每年收割打场的季节,村里人家割了稻杆,就运到晒谷场上,摊开来晒。

  晒上个把时辰,还得给稻杆翻面,一直到阳光晒干了稻穗里头的水分,轧场的人家就把石头磙子推过来。

  石头磙子是用整块的大青石打磨成的,形状像个放倒下的实心大桶,中间粗往两头略小一些,两头的端面正中间各凿出了一个磙眼,是用来装磙架的。

  磙架是个大木框,中间装有两根能转动的木轴。

  石头磙子使用的时候,先要将磙架套在磙子上,木轴塞进磙眼里,就能拉动磙架,拖着磙子转动。

  有牲口的人家,会把磙架套在牲口身上,让牲口来拉磙子;没牲口的人家用人力拉也行。

  碾谷脱粒时,先把磙子拉到稻穗上面,然后就拉着磙子一圈圈来回转圈。

  沉重的磙子一遍遍碾压着饱满的稻穗,直到稻穗被碾碎,稻粒掉落出来。

  这时脱粒就算完成了一小半,石头磙子可以被推到一旁。

  接下来要轻轻抱走所有的稻草秸秆,拎起秸秆时,稻穗一头朝下抖落几下,把藏在秸秆里的稻粒给抖出来。

  剩下的稻粒、脱落的稻叶、秸秆碎屑等全部扫做堆,找个风口来扬。

  扬米人侧着风口站稳,将风向让出来;然后用一个大簸箕,盛上一簸箕的待扬的稻粒,抬到肩头搁稳了。扬米时一只手扶住簸箕底,另一只手托住簸箕口,将簸箕口往下松,同时手腕用上巧劲晃动,直到稻粒慢慢向下淌落下来。

  风吹过淌落的稻粒,沉重的稻粒吹不走,落到地上堆成堆;轻飘飘的秸秆碎屑则被风吹跑了,落到扬米人的身后。

  有时遇上风不够大,或者扬米人的手法不够老练,扬过一遍的稻粒里头还是混杂有杂物,那还需要再扬


第二回。

  如此这般重复,一直到所有的稻粒都被分离出来,装进筐子里,这才算是收获结束啦,可以搬回自家粮仓里去了。

  但刘雷雨住在山里,磙子和晒谷场都是没有的。

  她种的水稻要脱粒,就只能全靠花力气。

  找块够坚硬的大石头,抓起一束稻杆,把稻穗的部分用力摔打在坚硬的石头上,来来回回的打,直到稻粒掉落下来。

  脱完粒的稻草秸秆,直接拿给母亲打草帘。

  母亲心细,刘雷雨摔打过的稻穗,有些打的不算干净,母亲只要看见了,就用手将稻穗上的稻粒一把一把捋下来。

  手捋稻穗也是脱粒的一个方法,只是稻粒外头的颖壳坚硬刺手,捋不了几把,手就磨得生疼。

  而且捋下来的稻粒会粘在手上脸上,痒的人受不了。

  只是,这样的烦恼,属于“幸福”的烦恼。

  每天劳累了一整天,晚上刘雷雨和母亲并肩躺着,累到连说话闲聊的力气都不剩下。

  但两人只要一看到那些金灿灿的稻穗和沉甸甸的稻粒,第二天就又能充满干劲的忙活起来。

  等到攒下了约莫有上百斤稻粒的时候,母亲的草帘也全打完了。

  母女两人把草帘结结实实的捆在了竹楼外面,屋顶和每一处墙面都盖上了厚厚的一层。

  竹楼的大门外头,母亲专门编织了门帘,虽然也是稻草做的,但金黄色的稻草里头母亲用青绿的野草编织了一圈云纹,看上去养眼又大气。

  刘雷雨喜欢得不得了。

  当天两人把虎窝里的家当搬进了竹楼。

  在双峰山里住了四个多月之后,刘雷雨跟母亲正式乔迁新居了。

  房子是新的,被褥枕头母亲提前拆洗晾晒过,干干净净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母亲做了笋干咸肉汤面庆祝乔迁,娘俩坐在自家的走廊里,吃的热气腾腾满头冒汗。

  吃到一半,母亲突然说起,还有小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她们能在新房子里过年,倒是真挺不错。

  刘雷雨一听,脑袋里却冒出另一个念头来。

  阿瑶生在腊月廿四,她的生辰就快要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