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眼睛红通通,左郁刚提起来的气又压了下去。
“哭什么?”
池千一眼泪往眼眶里憋了一下,结果用力过猛,眼泪不但没憋住,反而簌簌滑落。
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倒像是左郁欺负了她似的。
“不准哭。”
池千一抬手擦了擦眼泪,“你......你不是说不能见面吗?”
左郁愣了一下,当初说不见面的的确是她。如果池静今天不找上门来,如果池千一现在不是这个情况,她还真来的不会来。
“你先别哭,我给你三分钟平复心情。”
池千一又狠狠地憋了一下,这次成功把自己搞崩溃,她是真的憋不住,看到左郁就想哭。
刚开始小声哭唧唧,到后来开始哇哇大哭,一把揽过左郁的腰,脑袋贴在她小腹上狂哭。
哭的时候还不忘说几句,只是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
突然被抱住的左郁有点无所适从,拒绝吧,这人可能会哭得更凶,不拒绝吧,又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意会错意思。
她这一趟过来,不是想和对方和好如初,只是不想看到她这样。
池千一成功让左郁陷入矛盾体。
左郁抬起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还剩两分钟。”
听到只有两分钟的池千一双手紧紧攥着左郁的衣服,一点都不想松开的架势。
“我又没欺负你,干嘛看着我就哭?”
“我......”池千一哭到抽噎,“我太想你了。”
左郁:......
怎么分手两个月了她还说这种话?不过听起来这话好像也很池千一。
“好了,松开,时间到了。”左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连掰带扯,总算是挣脱了对方的束缚。
池千一还是泪泽泽的,眼眶红得像一只小兔子,可怜巴巴,配上她那张脸,有种不忍心欺负她的感觉。旋即左郁一想,自己也没有欺负她啊,怎么会有这种心软的感觉?
所以说,这张无害的脸还是具有一定的欺骗性的。
和池千一对视两秒,左郁叹了口气,挪开目光。
“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去吃饭。”
池千一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好!!!”
池千一的确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出门了,性子向来外向的她好像还没有这么宅过。
出门时,正值太阳下山的时刻,太阳褪去那份毒辣,天边挂满火红的晚霞,空气中还夹杂着几分余热。
两人沿着老小区的那条路往外走,穿过曲折的小巷,谁都没说话,只有细碎的脚步声。
这些日子以来,池千一其实一直都很想念左郁,这种思念只增不减,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少。
“你想吃什么?”左郁问她。
“牛肉面,这条老巷子一直往前走有一家,味道非常正宗。”
像这种老城区,好吃的东西并不少。
左郁无异意,两人沿着巷子一直往前走,夕阳透过瓦檐的缝隙,将阳光洒落脸颊,暖光落在左郁的脸上,美丽极了。
看着她,觉得心情都好起来了。
“你最近都在干嘛?”池千一在找话题。
“上课。”
“嗯......暑假好像要到了,你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
池千一心头悬着一口气,她有一点想约左郁出来,但是又觉得左郁肯定会拒绝,于是想邀请的话卡在喉咙又活生生咽下去了。
很快到了面馆,五六点钟,正是下班时间,店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两人混着人群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两碗招牌牛肉面。
“老板,一碗不加香菜。”
左郁不吃香菜这一点已经刻进了池千一的DNA里。不管两人吃什么,只要有可能有香菜的出现都通通抹杀掉。
“池静说你最近状态不太好?”左郁直入话题,她今天的目的只有一个。
没想到池千一却摇头,“是她们觉得我状态不好吧?我觉得还挺好的。”
“但是你看起来不太好。”左郁非常严肃,“你没有意识到对吗?会不会是抑郁症的早期症状?”
池千一顿了一下,当抑郁症这个词从左郁口中说出,并且套用到她自己身上时,非常诧异。
“你们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不是吗?你暴瘦、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空间、池静还说你基本上这个月都没有怎么出门,沉默寡言的,你的变化周围的人都看在眼里,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自己没有发现?”
“我不知道。可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画画能让我分散精力,也就不至于失眠胡思乱想了。”
“你还失眠?”
池千一没回答。
左郁蓦地紧张起来,她觉得池千一几乎每一条都符合,但还是不敢妄下定论。
四周人来人往很热闹,但两人之间突然有些沉闷。
很快食物端上桌,池千一拿着筷子夹了一大口,但是吃的很慢,明显食欲并不是她表现得那么好。
左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明天去挂个号看看医生吧?我和你一起。”
池千一没答应也没拒绝。
左郁接着自说自话:“我知道分手可能会让你有点伤心,但是我没想到会这样。嗯......你变成现在这样我应该也有责任,所以陪你去看医生。”
听她的语气有那么一点点无可奈何,还有那么一点点内疚。
“你不用这样可怜我,其实——”
左郁打断她,“我不是可怜你,我只是觉得是不是自己没有处理好?当初话说的太决绝了?还是怎样?你不能这样对你自己啊,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你不用觉得你自己没有处理好,如果一定要说,那其实是我的问题,我从前自我感觉太良好,分手之后突然意识到在有一些方面自己很差劲,需要一点时间来恢复,仅此而已。”
左郁还想说什么,但池千一摇摇头,接着说:
“而且,你说过了,我们终究是要分开的,至少现阶段的我们是不适合在一起的,既然结果都是分开,你何必有心理负担。”
话说得容易,要听进耳朵里却很难。
道理都懂,即便是分了手,双方也在为对方开脱,总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到头来谁也无法怪谁。
池千一拿起筷子,“吃面吧,等会凉了。”
“那明天你会去看医生吗?”
“嗯。”
接下来就是吃饭,谁也没再提这事。
饭后,池千一提出去散散步,左郁没拒绝,她正好还有话要想说。
天已擦黑,初夏的夜风带着热气,风中夹杂着树叶被烘烤过后的味道。
她们选择了人少的那条路,通往一个新修的公园,一路上人很少,偶尔路过几个夜跑的人。
“左郁。”
“嗯?”
“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客观评价。”
没想到她还有闲情逸致聊这些,但左郁觉得聊两句也好,免得她一天天的不说话。
“才华横溢。”
简简单单四个字,这回答很左郁。
“不是哦,我想听你对我在感情上的评价。”
左郁哑然,觉得她的确有些与众不同,这世界上能有几个人像池千一这样,如此淡然地问前任对自己的评价?
“爱情上吗?给人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会觉得有一点害怕,归结起来也就三个字吧,不安定。”
既然池千一要问,那她也如实回答,没留什么情面。
池千一听了只是笑,那笑容看起来多少有点勉强。
“原来我给你这种感觉啊。”
左郁不留情面:“嗯,是。”
继续往前走,越走天越黑,越走人越少,到后来,一条笔直的路只剩两人。
池千一低头,行走的同时盯着她和左郁的脚,此刻步伐同频,所以会有一种思想也同频的感觉。
“分手之后,你还习惯么?”
反应池千一不太习惯,特别是回到家之后,无处不是左郁的住过的痕迹,思念恼人,索性直接搬出来住,一点想回去的欲望都没有。
左郁则是不敢说实话,生硬地回答:“习惯,一个人也很好。”
事实上,有那么一段时间左郁也非常不习惯,但她向来知道如何调节情绪,不习惯也得习惯,她遭受了太多生活带来的身不由己,有时候自然而然就接受了。
池千一喉咙滑动了一下,生涩地问她:“以后呢?怎么打算?”
“以后不知道,可能一个人,可能也会去认识新的人。”
新的人?是指哪方面?新的朋友?还是新的爱人?池千一不敢细问,怕得到自己无法接受的答案。
“下学期我可能就不在南城教书了。”
池千一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她还从来没想过左郁会离开。
“怎么突然不待南城?你在这里教书不是一切顺利吗?”
“我不喜欢这里了,想换个地方生活。刚好学校调换的计划,我想去B市发展。”
池千一看向左郁,眼里噙着不舍,难过的情绪快从眼里冒出来了,“是因为我吗?”
左郁蓦地笑了,事已至此,也不打算遮遮掩掩,是怎样就怎样说。
“对,因为你。我若待在南城,我们怎样都得有点交集,又是前任的关系,共同认识的人又多,今天肖雯打电话给我,明天池静打电话给我,搞不好哪天左樱也成了其中的一个,你知道的,我讨厌藕断丝连。”她非常平静,像是在陈述早就决定了的事实,不容更变。
“你要是真的这么想,我也可以离开,你就待在这里就好了。”
“不是这样的,池千一,我要离开,与你有关,也与你无关。我现在的愿望很简单,就是想一个人。”
两人继续往前走,又是一段长久的静默,各有所思。
天色渐晚,好像路还很长,黑漆漆的好像怎么都走不完。
“高中的时候,我就在想,等以后长大了就好了,我们可以不顾一切地在一起,如果你还喜欢我的话。”黑暗中,左郁眼眶微微湿润,“但重逢之后又发现,好像还没有真正长大。我知道,你不是不喜欢我,我也不是不喜欢你,但经历过这件事之后,我就是觉得,我们都还没有真正长大。”
她觉得,还没有真正成熟到,可以走一辈子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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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呃,马上就和好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