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废柴为你而燃(GL)>第131章 守梦人

  四方援兵未至,伪仙发疯进攻,倏地,号角声起,林映林师兄骑着高头大马越众而出。

  在他身后,是苍蓝城沦为奴隶的生人。

  上千百姓。

  无不惶然惊恐地瑟缩着身子,想求救,又不敢声张。

  伪仙撤退,中年男人看了林映两眼,似是很满意他的举动,正好,对峙数日,他的耐性也已耗尽。

  该速战速决了。

  城楼之上,老岛主看见那数以千计的无辜人,大呼不妙,便是此时,中年男人劝降的声音随风飘来——

  降否?

  “元帅!不能降!”

  “坚决不能降!这些劳什子伪仙灭绝人性,他们的话信不得!”

  老岛主抬起手,示意众同道稍安勿躁。

  降?

  那是万万不能!

  他这一点头,便是九州彻头彻尾的罪人!

  宁死不降!

  “不降?”中年男人一挥手,林映冷声道:“杀!”

  杀到他们没胆子再战为止!

  一日不降,就会有一百人为此遭难。

  一月不降,就会有三千人惨死。

  杀完奴城里的奴隶,就杀越国的民,杀完越国的民,再去他国寻找弱小可欺的羊羔。

  清泉城门外,每日都有无辜人流血牺牲。

  有人死前没胆气臭骂真正害了他们的罪魁祸首,竟是柿子捡软的欺负,哀呼老岛主见死不救。

  也有人在伪仙的奴役迫害下,变得神志不清,直到临死恢复一丝清明,高喊“九州必胜”,而后血溅三尺,人头滚落。

  一颗颗的人头聚集在门外。

  每日一到午时,劝降的人得不到满意的答复,便是手起刀落,朝更弱者下手。

  九州武人深受煎熬。

  “元帅!冲出去和他们拼了!”

  “大不了一死!不受这鸟气!”

  “一群畜生!”

  “宰了他们!”

  “对!宰了他们!!”

  能来此的,敢来此的,舍得为九州抛头颅洒热血的,俱是鲜血未凉、不畏一死的勇士。如何能令勇士心寒?

  老岛主眼一闭,想着柴青等人今日便到,他下令道:“开城门,战!”

  “战!”

  “战!!”

  喊战声震耳欲聋。

  陆二大声道:“师父,我们师兄弟可以上场了吗?”

  他满怀期待。

  老岛主看着他年轻闪光的脸庞,迟疑地点点头:“小心一些。”

  “多谢师父!”

  清泉城全城的武力集结在一处,在伪仙意图斩杀又一百人前,城门大开,无数人冲出来。

  “杀!”

  林映试图将功折罪,是以主动请缨接下攻城的指挥权,但见他令旗一挥,摩拳擦掌的同门们大笑着迎上去。

  杀杀杀。

  如同快刀剁肉。

  又好似不费力地切豆腐。

  这些人太不堪一击。

  声势弄得倒响亮。

  可惜还是逃不过一死。

  往往他们还没用力,对面就倒下了。

  陆二为救同袍身陷险境,他啐了口唾沫,牙齿掉了一颗,登时气得浑身发抖:“他爷爷的……”

  远人间的周二替他杀出一条血路:“老岛主这是急了,主力未到,怎么让你们师兄弟上场了?万一误了天机老人的安排,你们鹭洲岛非得以死谢天下不可!回去!”

  他推搡陆二一把。

  陆二不理他,重新杀入重围,费尽全力一剑砍翻一名看起来不大厉害的伪仙,脸色变得又青又白。

  看起来不大厉害的伪仙也害得他受了一身伤。

  他吐出一口血。

  以剑撑地。

  想起师父这几日常挂在嘴边的“宗师不能败,败了,人心就散了”,周二好难得聪明了一回,拎起陆二衣领,往城楼方向飞去。

  观战的陆老岛主看着二弟子面色颓唐失去往日朝气,心里咯噔一下。

  远人间的老阁主叹息散在风中:“你这次的决断,不太英明。”

  最后血战未至,宗师为何不能上战场?

  原因有二。

  其一,不能教对方摸清己方实力底细。

  其二,一旦宗师在战场上败了,败得很难看,人心涣散,再难聚起一战之力。

  无异于引颈受戮。

  这只是他能想到的两点。

  天机老人每道破的一句天机,都有大智慧在。

  陆二惨胜,但凡见过他是如何割下对方头颅来的,都忍不住兴奋地怪叫一声,而后,陆二吐血,需要老阁主的二徒弟一路相护才能平安脱险,看见这一幕的武人,心中难掩悲凉。

  为什么,连宗师也很难风光大胜?

  老阁主眉头紧皱:“老东西,你徒弟闯大祸了。”

  武人心神动摇,在战场上只会死得更快。

  老岛主膝盖发软,频频看向远处。

  远处,有什么呢?

  远处,有一道刀光如奔雷袭来。

  左长边左边的耳朵半掉不掉地挂在那,他曾是刺客盟的人,有幸见识过柴青的刀,失声大喊:“盟主来了!盟主来救我们了!!”

  如果说三刀郡是九州武人梦延续的地方,那么刺客盟的盟主,就是守梦人、筑梦人。

  柴青人未至,大宗师的一刀已经穿越空间惊天动地地奔来。

  “退——”

  老岛主在城楼竭力嘶喊。

  说时迟那时快,北面,一道剑气撩天而起,刀剑呼应,气势惊人。

  林映瞳孔放大:“好烈的刀,好盛的剑!”

  留给他感叹的时候不多,柴青的刀光从后方直冲他而来,刀光所到之处,必有血肉横飞。

  他不敢大意。

  中年男人一手按剑。

  同样是用剑,他也想见识见识九州最强一剑。

  姜娆身在十里外出剑,是为给死守清泉城的江湖同道一枚定心丸,只是没想到,柴青也是如此想法。

  只不过柴青拖家带口,行程比她慢,少说也远在三十里外。

  隔着三十里,裹挟大宗师怒气的一刀径直锁定外族气机,冲林映漠然一斩。

  “真是热闹。”

  柴青和姜娆都不甘寂寞,季夺魂幽魂般地出现在城门口,一夫当关,一剑出,势要与姜少宗主争一争,谁才是当世最强剑!

  “大宗师出手了!”

  “大宗师万岁!!”

  “活剐了他们!!!”

  武人缺胳膊断腿地拄着自个的兵器,避战观看,看得又哭又笑。

  林映笑不出来。

  若知对方隔着三十里朝他出刀尚有此威势,他根本不会应战!

  但大师伯看着呢。

  没大师伯帮他求情,明毓秀之死,无上尊者绝对会迁怒他!

  到时不死也得死。

  不如拼了!

  他挺身亮出一对子母剑,腾空而起,蓄力挡下这一刀!

  刀如其人。

  柴青少时有坏种之名,一身反骨,破而后立后尤其自信,自信闪耀的一刀带着她对大宗师境的兴奋与上阵杀敌的咬牙切齿。

  是以这一刀,委实耀眼。

  恨不能让天下人都看到。

  她的喜。

  她的恨。

  一往无前。

  不可逼视。

  林映下意识闭眼,猛地惊醒过来,咬牙后槽牙硬生生接下这一刀!

  牙齿崩碎一颗。

  嘴角溢出血。

  脚下靴子破裂。

  “大师兄!”

  同门惊呼。

  中年男人顾不上他,举剑应对,两道剑气相撞,震得地面晃了三晃。

  清泉城十里,姜娆骑在马背微微抿唇。

  “被挡下了?”

  “嗯。”

  她似乎很不开心,没一会面沉如水。

  若柳眉晓得方才接下她一剑的人是伪仙阵营的领头大师伯,肯定会竖起大拇指,赞一句绛绛牛啊。

  问题是她不晓得。

  强夸的话就会生硬。

  她眼力没柳茴毒辣,柳茴收回目光:“到底是隔着十里,影响发挥。”

  绛绛大宗师钻进牛角尖里不肯出来:“我再出一剑!”

  争强好胜的心如那倔强任性的小猫咪,等不来小鱼干,那就去抢。

  姜娆第二剑未至,季夺魂的第一剑已经劈在血宗弟子的上空。

  血宗大师伯反应极快,也只挡下半剑。

  余下的半剑之威,震得身在剑气范围内的弟子境界被削,严重者当场横死。

  林映幸运,也不幸,没当面对上季夺魂,那份天骄之心却也在柴青的打压下生出滔天怒火,他才抬起脚,大脚趾三分之一处晕开一道清晰的血线,再一动作,大脚趾掉落在地。

  “……”

  骂人的话堆在嗓子眼,便见天边一剑又至。

  仍是朝着林姓大师伯。

  像是长了眼睛,专捡着最强的欺负。

  笑死。

  可不是长眼睛么?

  不入大宗师不知大宗师的好,要姜娆来说,宗师如水滴,大宗师则如江海。

  不可同日而语。

  林大师伯沉了脸,提气接剑,剑气相接,震锝他虎口发麻,心口发闷。

  “这是什么修为境界?九州也有这样的厉害角色?”

  “为何之前不出?”

  .

  敌方阵营被打傻眼,清泉城呼声如雷。

  “柴盟主万岁!”

  “大宗师万岁!”

  “姜少宗主万岁!”

  经历过节节败退,少有人懂得这些武人心头的怆然,明明不敌,仍要以肉身去挡,以命去填,他们固然不悔,但没有人不想活。

  主力部队的到来为他们带来一丝可贵的胜利曙光。

  还好。

  九州有大宗师。

  大宗师愿为九州出战!

  “也许我们很快就能赢了。”

  这话说出口,所有人眼里重新燃起光。

  这一年注定是风雨飘摇的一年,天机楼预警,外族入侵,宗师以下的武人死守苍蓝江防线,到此时,大宗师出。

  一刀。

  一剑。

  又一剑。

  一切变化得很快。

  也很慢。

  对处在前线的武人而言,可谓度日如年。

  仍然是那句话——庆幸,他们有大宗师啊。

  .

  “撤!”

  伪仙如潮后退,清泉城迎来九州的最强战力。

  合欢宗、刺客盟、琴山、佛宗等等势力齐聚,姜娆不大高兴,比起她来,琴魔几乎把“莫挨老子”写在脸上,她在气自己没那两口子会出风头。

  等她想起来弹琴,姓林的一对师侄麻溜跑了。

  输给姜娆就罢了。

  她怎么又输给柴青?!

  “绛绛。”柴青走过来捏捏姜娆指尖,见到她,姜娆心情瞬间好了。

  只是战事要紧,绝非讲儿女私情的时候。

  季夺魂踱步走来:“我有话和你说。”

  柴青随他走到一侧。

  酝酿稍倾,季夺魂问:“夺魂山上,我与你说,天地是死的,你明白这话的意思吗?”

  “明白。”

  人无信念,是以天地无信念,是故天道有缺。

  要撑起这片天,不能仅靠不畏死的武人。

  .

  雁南。

  收到师父的飞鹰传信,芙玺脱下王袍,去除王冠,打算往人间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