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术最恨人说他是病秧子,从前许秀筠说他是病秧子,他杀了她的全族,将她活生生逼疯,如今连景昭慕也这样说他。

  江术眼神中藏了一丝阴狠,但也只是一瞬,他始终舍不得对景昭慕做什么。他舍不得,可他可以摧毁她引以为傲的事情,像摧毁许秀筠的一样。恒国公主?上次她就说她是恒国公主,不需要他的照顾,所以他攻占了恒国,让她父皇跪在地上受降于他。

  江术忽然挑眉,好心情的看着景昭慕,漫不经心的道:“恒国?恒国的皇帝都已经没了,何来的恒国?”

  江予听到江术这么一说,心中咯噔一瞬,她猜测的没错,江术已经将景司筒他们都杀了。景昭慕听到江术的话,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久久没有响动。可她心中似乎还期待有一丝希望,声音明显颤抖,问道:“你、你方才说什么?”

  江术看到景昭慕如此,邪笑一声,再次重复道:“我说,我已经把他们,都杀了。”最后三个字,江术说的又慢又骄傲。

  景昭慕听到江术给出的确切答案,睫羽眨动,低下了头,手足无措像个没了归宿流浪街头的孩子。片刻,她想起了江予,她慢慢侧身无助的看向身后的江予,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

  江予急忙过去将她圈在了怀中,下颚轻轻抵在了她的额头上,一手紧紧的抱着她,一手轻抚着她的柔弱的细肩,试图安抚她此刻遭受‘灾难’而支离破碎的心。

  景昭慕贴在江予的怀里,明明是清朗的天空,可她却觉得乌云密布,马上就要下雨了。江予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崩溃的样子,她心疼的恨不得代替她承受这些。景昭慕曾因为景昭泰的死,而哭的肝肠寸断,如今一下失去了这么多至亲,让她如何能承受的住。

  江予双目微红,眼中噙了一层冰霜,她看着如此丧心病狂的江术,回想之前。江术在二次大婚走后,便一直没有消息传回,他明知道苏映安担忧他,却还是未有书信。他可以写对洪帝驾崩悼哀的折子,却故意对苏映安吝啬只字片语。

  也许从那个时候他便在算计怎么夺回皇位了,而一环扣着一环,江术知道只有洪帝死了,她才敢为了苏映安让他回京。而他也确实回京之后准备谋权篡位,只是被她的慷慨退让打消了。

  江予还是不太敢相信江术,会害已经是风烛残年的皇爷爷。可她心中起了疑心,她就要弄个明白。

  江予冷声问道:“当年你大婚后,为何不写信给母后?”

  提及苏映安,江术从方才的愉悦中脱离出来,身上像被泼了一层凉心刺骨的冷水,江术回过头看向殿中苏映安的棺木,没有说话。

  江予眉头深蹙,又问道:“你看着母后,心中可有悔?”

  江术看向江予,眼中似有杀意。他知道,江予知道了。

  “所以,为了这个皇位。连最亲的人也下的了手,对吗?”江予无力的说出了这句话,她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

  此时江术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不知道江予知道多少,他不能让江予当着百官的面说出来。他还要做皇帝,容不得这些污点。

  江术挥手让底下的人过来将江予拿下,可那些个围着百官的官兵,还未有动作,宫墙之上,便站出了一排弓箭手,随后外面的禁卫军也都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江术震惊往前走了几步,试图看清楚一些,但他看着那些忽然出现的人,确实不是他的人。他猛然回过身,愤怒的道:“你算计我?”

  江予冷冰冰的看着他,又问道:“皇爷爷,是不是你杀的?”

  “是又如何!那个老东西他该死!”江术此时已经失去了心智,他不明白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母后呢?她也该死吗?”江予眼中的冰冷消退,她不明白自己的哥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如当年叛乱的轩王一样,变的丧心病狂,为了皇位,连最亲的人也要杀。

  江术听到苏映安时,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母后虽对他好,可当年若不是她始乱终弃,得罪了邵承泽,他也不会病怏怏的受人耻笑那么多年。

  他想要夺回皇位,就只有从苏映安的身上下手,他是逼不得已。

  “你若肯将皇位交出,母后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是你,是你害死了母后!”江术神情痛苦,反将苏映安的死扣在了江予的身上。

  江予苦笑一瞬,既然她想要弄明白的事情都弄清楚了,也就无需再和他说下去了。

  江予低头心疼的看着怀中的人,弯腰将景昭慕抱了起来,而后对身后的禁卫军道:“将武王押入死牢,听后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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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昭慕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了,由于伤心过度,昨日还在江予的怀中,便晕了过去。江予见她醒来,担心的轻声唤道:“慕儿。”

  景昭慕睁开眼看到江予,她愣愣的看着身穿一身龙袍的江予,以为她刚刚下朝回来,片刻她露出笑容,问道:“什么时辰了?”

  江予见景昭慕神情不似伤心的模样,欣慰的温声回道:“还早,可以在睡一会儿。”

  景昭慕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她也没有困意了。江予俯身过去吻了吻她的眉眼,准备起身时,景昭慕勾住了她的脖颈,将她轻轻往下拉了拉,刚好贴上她的唇瓣。

  这一刻,江予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可却又不知哪里不对。景昭慕亲吻着江予,江予也就只能配合着。直到景昭慕伸手去解她的衣袍的时候,她才想起来,景昭慕需要守丧的,可她现在又在做什么?

  景昭慕的热情让江予有些失神,她不知道景昭慕怎么了,但她现在觉得要随着她的心意,不可再刺激她。

  景昭慕似乎有些不满江予的分心,以前恨不得将她吃进肚子里,今日倒有些敷衍了。景昭慕的唇离开江予,她轻笑一声,媚眼如丝,魅惑的声音故意道:“怎么,这么快就喜新厌旧,看上其她姑娘了?”

  说完还不忘用手指轻轻划过江予的喉间,直至腰腹的玉带处,江予怎么可能受得了景昭慕这样的撩拨,她当即反客为主,享用了起来。

  一番云雨后,景昭慕又昏睡了过去。

  江予看着景昭慕睡着,安静又满足的模样,起身去了暮晨宫小院中。江予将景昭慕醒来的反应告知了叶北嘉,景昭慕好像不记得昨日之事了。不,应该是忘记了一段时间的事情,从她们发现江术偷偷让人给苏映安送四祸汤开始,她便没了记忆。

  叶北嘉过来给景昭慕诊了脉,脉象都正常,除非是她自己故意装的。可如果是装的,她的心情应该极差才对,怎么可能一点迹象都诊断不出。

  叶北嘉心中也是疑惑,她需要写信问一问师父郑青落。郑青落在收到信后,带着书易快马加鞭的来了一趟皇宫,景昭慕见她们到来很是惊喜,还让御膳房为书易准备了好些吃的。

  江予也为此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她,苏映安更是怕累着景昭慕,将江初接到了她的宫殿。

  郑青落给景昭慕诊脉时,景昭慕还问怎么了,书易骗她道:“我徒女婿说你近日一直嗜睡,也不知怎么了,让你师伯给你瞧瞧,有备无患。”

  景昭慕听后脸色微红,近日和江予在一起是有些不节制了,但也没有到纵欲过度的程度。她不过是贪睡了些而已,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清楚,怎么还劳驾师伯来给她诊脉。

  郑青落诊脉后,也如叶北嘉诊断的一样,都没什么异常。但她也听说了一些事情,景昭慕的至亲全都被江术杀了,她应该是身体产生的自我保护意识。据叶北嘉观察,景昭慕除了不记得那段时间的事情,其它方面并没有影响,医书上也有记载过类似的事情,应无大碍。

  江予谢过她们后便也放心了,只是景昭慕迟早还是要知晓的,她应该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她。江予已经许久没有上朝了,也是时候给个交代了。

  自江术被关押之后,朝臣对她的身份虽有疑惑,但到底不敢乱说,景昭慕现在有郑青落、书易和叶北嘉陪着,她也能分出心处理这些事情了。

  早朝大殿,时隔一个月后江予终于上朝了。文武百官分而站立,皆没有多嘴问话之人。那日武王江术明显就是要造反夺位,江予这些日子也让苏深去查办了一些江术的余党,到今日也基本都肃清了。

  至于为太后准备的丧礼,虽然对苏映安来说晦气了些,但到底她还是偏向了江予,为了套出江术把恒国皇族关押在何处,配合着演了一出戏。但她没有想到自己那么疼爱的儿子,真的那么狠心想让她死。

  江予本以为需要将皇位让出,才能得知景司筒他们的下落,没想到让景昭慕的话一激,江术便交代了。只是意料之外的是,皇爷爷真的是他杀的。若不是叶北嘉发现那汤药有问题,现在苏映安也已经被他害了。

  江予查看了今日上奏的折子后,问道:“诸位爱卿,没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底下出现嗡嗡的声响,却无人敢站出来大声的问出。片刻,江予从龙椅上站起身,走至龙案前,道:“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恕诸位爱卿无罪。朕,也一定知无不言。”

  半响下面讨论后,兵部尚书问道:“陛下,武王说您与他的身份调换,可有此事?”

  江予低眸一瞬,回道:“却有此事。”

  江予新任命的丞相也站出来问道:“陛下,武王说您、您...”

  “说朕是女子吗?”江予问道。

  丞相一瞬跪地,不敢接话,江予看着底下的人似乎都在等着答案。片刻,她从容的回道:“是。朕,是女子。”

  作者有话说:

  舍不得刀副cp,不打算刀了,我一想到她们生死分离我就难受的要死。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