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写了一封书信去与许国丞相府,告知她先前蒙骗丞相不是为了大义和百姓,而是为了自己的夫人。夫人被困城中,她心急如焚,只求能尽快救出,还望丞相予以助力。

  虽目的不同但结果都是为了铲除废太子的势力,乔兴文虽是被江予诓骗,可江予确实解决了许国的一大难题,让许国皇帝发兵讨伐废太子不至于江山易主。且江予是为自己的夫人而大费周折,可见其情深意切。

  江予还附带了双方对阵形势分析的文章,快速出击才为最上策。

  乔兴文上奏许国皇帝,说此次讨伐主帅将领刚愎自用,围而不攻,拖延时间,犹恐废太子准备万全发起反扑。阵前换将自是不行,但若派一名监军前去应是可以,乔兴文举荐了自己的亲信去往军中,监军虽不能干涉主帅决定,但会将其言行记录下来送往许国朝堂。

  江予的分析也没有错处,当江予再次请军令状之时,他很痛快的便答应道:“好,本帅就答应给你五千兵马,若你不能斩下许穆顺的头颅,那你便提自己的头来。”

  苏深怒意立时冲出,两步过去便要出手教训这个趾高气昂,盛气凌人之人。江予拦住她,眼神示意她不要乱来。

  苏深极为不爽的退到一旁,怒瞪着许国的主帅。江予敛去面上的寒意,换了一副温笑的模样,拱手道:“五千兵马是先前的军令状,将军此前没有同意。这战场形式瞬息万变,在下之前可以用五千兵马斩下废太子的头颅,可因将军犹豫耽搁了些时日,若此刻将军真有心让在下拿下废太子,那便给在下三万兵马。”

  总共二十万大军,先前大军刚刚抵达前线,五千兵马还可打一个措手不及,险中取胜,如今大军压境,废太子的兵马必然会加强防范,兵力调集用于保护废太子。现在五千兵马无意于送死。

  监军听着他们几人言语交谈,五千兵马却又为难之意,想让这位谋事率五千兵马做陛下交给他二十万大军做的事。若监军将此事禀报许国皇帝,必然会治他一个坑害下属,善妒为难之罪。这名主帅在帐中走来走去,不时的抬头去看监军。话已出口,若不答应必然坐实了为难之意。

  “好,本帅答应给你三万兵马,但你必须拿下许穆顺的人头,不若军法处置。”此刻他除了围困,也没有好的办法。江予先前说的绕道先攻其老巢,他没有把握住,想来也是后悔的,若是现在给江予三万兵马能攻下其老巢,功劳一半还是自己的,若她攻不下,三万兵马的损失也可推到丞相身上。

  江予领了命,穿上了许国的军装。她带领三万兵马没有直接对废太子的老巢发起进攻,而是让人阻断了城池间的通信往来。攻占了周边的小城池,放百姓出走,只开放往后走的路,并让百姓奔走相告,后面的城池皆已被攻破。

  很快江予带着兵马去了废太子城池外,而此时废太子城池内的叛军百姓都已心惶惶,江予让人在城外叫阵,让其出来投降,只要交出废太子,她可保证城中百姓安然无恙。若有城中军队斩下废太子的头颅来做投名状,她便奏请主帅饶其性命,让其回乡养老。

  城中到底有多少兵马江予不清楚,但最多不会超过十万。若他们士气鼓舞,出来应战,还需废些心思用些计谋才能获胜。而如今江予故意攻占了周围城池,造成了废太子即将兵败的假象,导致城中军心涣散,还有离间之意。废太子不仅要防城外的江予,还要防百姓和自己的部将。

  江予心中担心还在城中的景昭慕她们,也不知现在如何了。她们是否又真能自保,郑青落的武功她信,可余下的人...叶北嘉更是一点武功都不懂。

  江予独自出了营帐,从军中讨了一只笛子,寻了一处僻静之处独自吹奏了起来。曲罢之时城中想起了一样的曲调,这是五灵曲,是曾在恒国军中江予吹奏,景昭慕为她献舞的一曲。其中几处她二人觉得曲调太急,稍稍改动听起来更柔和了一些。

  江予听到城中传来的声音,与自己此前与景昭慕改动的曲调一模一样,心中大喜。她判断笛声位置距离不远,可城墙守卫比皇宫还要森严,她想进去却力不从心。江予将笛子又放唇边与之合奏起来,但最后收尾的时候城内的笛曲戛然而止,似乎是被人打断了。

  江予一瞬更加着急了,她急忙回到营中准备带兵强攻。苏深问她怎么了,她说听到了城中的曲子,是景昭慕吹奏的,笛声突然断了,她猜想应该是被城中的叛军阻断的,她担心景昭慕她们会有不测。苏深拦住她道:“你怎么能确信那就是昭慕吹奏的?”

  江予回道:“这曲子是我们一起改过的。”

  苏深又道:“你能确定只有你二人知晓吗?”

  江予低眸思忖了一瞬,方才是她先吹了一曲,若有人记忆力如她一般,定然会模仿出来的。可那戛然而止的笛声,又让她心中担忧不已。

  她们此刻围困叛军城池的目的,就是要扰乱城中之人,让其出现混乱。城中还未显现出慌乱,江予却先乱了。江予缓了心神,暂时放弃了强攻的想法,但也彻夜未眠。

  直到两日后,江予和苏深再次去了城门外。叛军城中此时事态发酵的已经让百姓和叛军慌乱不堪。江予还是那句话,只要城中废太子投降,她便可保百姓和投降的叛军平安。

  江予身穿许国军装,骑着许国的战马,虽是谋士却有大将之风。城墙上的人,都不曾见过许国军中有这类人,废太子许穆顺也露了面,站在了城楼之上往下看。

  江予抬头看向许穆顺,同样是太子,江予周身的气场却比许穆顺更有储君之威。

  将士喊话让许穆顺开城门投降,许穆顺大笑道:“做梦!”

  此时强攻为最佳时机,在晚些时日若城中之人与外界取得联络,江予用的离间计便不管用了。只是江予还未发动进攻,城墙上便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是景昭慕和叶北嘉。二人虽未被绑住,但看样子也是十分不情愿的。只是为何只有她二人出来,狸山其她人呢?

  江予和苏深盯着她二人,紧张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景昭慕和叶北嘉似乎也看到了许国阵前的江予和苏深,两人都是一愣,但见许穆顺却是一脸的奸笑,江予心下揣度,应该是许穆顺知晓了她们与城墙上这两位的关系。

  江予让人停住喊叫,许穆顺见她不在继续让人呐喊后,出声喊道:“立即后退三十里,不若本王便将这两人杀了丢下城墙!”

  许国将士不明所以,为何拿不相干之人来威胁他们,江予打算将兵将撤退之时,忽然看到了景昭慕身后的士兵往前面站了站,露出了面容,苏深似乎也看到了。江予随即下令让兵将准备强攻,许穆顺似乎不敢相信,江予和苏深会不顾这两人的性命。

  之前那个狸山的小叛徒只知道叶北嘉是苏深的表妹,不清楚景昭慕的身份,但见苏深跟随大军前来,昨夜景昭慕又和城外的笛声合曲,便出了馊主意,让人把她们二人带到了城墙上用来威胁苏深,搏个运气。

  至于郑青落为何会准许他们把人带走,许是跟景昭慕身后的人有关。

  江予让人发起冲锋,开始投掷火球,并用弓箭手掩护架起云梯的士兵。只是唯有城楼处江予没有让人攻击。

  许穆顺见状,一怒之下便下令让人把景昭慕和叶北嘉杀了丢到城楼下。人是丢下去了,可却没有杀。江予和苏深用毕生最快的速度,踩踏马腹两侧的脚蹬,点踏将士的臂膀,腾空飞跃过去,分别接住了自己心爱的人。

  许穆顺见状立即让弓箭手射向她们,江予和苏深接到人后,落地便被士兵架起的盾护住了。

  江予将景昭慕抱上马背,让抱着叶北嘉上了马的苏深护送她们先回军营。她是此刻阵前的主将离开不得,景昭慕甚至还未与江予诉说一句想念的话,便被带离了战场。

  江予再次看向城楼,方才景昭慕身后的人已经不见了。

  战事仅持续了两个时辰,城门便从里面打开了。江予带人杀了进去,随后苏深又赶了过来,她将人安顿好后便急忙奔了回来,她不放心江予一个人在战场。

  江予带兵进去后,只有少数叛军抵抗,其余皆放下了武器投降。而讽刺的是,许穆顺是被他最得力的部下斩下了人头,交由了江予。

  江予也答应保城中百姓的平安,严令兵将屠戮百姓,且更不可动用百姓的物件。而俘获的叛军,她也会想办法保住他们,或让其回乡。

  江予接过了许穆顺的人头后问道:“狸山的人都被你们关在什么地方?”

  砍下许穆顺人头的将领回道:“在许穆顺的宅院中。”

  江予带人迅速赶到宅院,发现宅院里的守卫全都已经死了,江予担心让人四下寻找,终于在偏院处寻到了还在杀人的郑青落她们。

  狸山的人虽不多,但也有百人,分别被软禁在府中各个院落,郑青落之所以会杀人,是因为她收到了景昭慕和叶北嘉,狸山的弟子被丢下城墙的消息。

  江予看着郑青落还在滴落鲜血的剑,有一瞬有些看不懂了,为何不早这样?直到她看到自己的师父子瑜真人,才明白。

  子瑜真人早已脱下了叛军的服饰,她瞥了一眼郑青落,有种不爽的语气道:“迂腐。”

  郑青落轻抿双唇,不反驳,抱拳施礼。

  不对郑青落门下之人动杀心,她便甘愿被困在此地,等一个不切实际为狸山恩人,后人的兵将提供治疗还恩情。郑青落心里也是清楚许穆顺让她们来的目的,根本不是让她们医治伤兵,可师祖留下的遗命又不得不从。

  许穆顺让人来‘请’景昭慕和叶北嘉的时候,郑青落是担心的。她本想拒绝不让去,但看到假扮成叛军的子瑜真人,便让她们去了,有子瑜真人在,旁人是伤不到她们的。

  江予没有留人,而是给了马匹,让狸山弟子先行回狸山。郑青落和书易没有见到各自的徒弟,不放心离开,直到江予回营将人带回来见到后,才准备离去。

  景昭慕和叶北嘉看到江予身后的女人,认出了是当时将她们推下城墙的人,但是疑惑的是江予为何不杀她。

  江予看出了景昭慕的疑惑,江予介绍道:“昭慕,这是我师父。她先前在城楼是故意推你们下来的。”在上面不如下去安全。

  而此时苏深已经在叶北嘉的小耳朵旁,告知了此人是她和江予的师父。

  景昭慕怔楞了一瞬后,回想那个废太子是下令将她们杀了再扔下去的,而子瑜真人却是直接将人推了下去。景昭慕理清楚后,上前恭敬道:“昭慕,给师父问安,多谢师父救命之恩。”

  叶北嘉也随之上前,恭敬道:“晚辈,给前辈问安,谢前辈救命之恩。”

  子瑜颔首,那会她将人从高空中抛下,这两个徒弟一人接了一个,还带回了军中,景昭慕她是知晓的,恒国的公主,就是不知她现在知不知道江予的女子身份。而苏深对旁边这个小姑娘也是上心的很,颇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寒暄过后,江予让景昭慕她们先回了狸山,她这边要将许国的军队事情处理一下,来不及细细为她们解释。至于她的师父子瑜真人,苏深在见到子瑜真人后,便一直粘着她,像个孩子一样。而子瑜真人见到苏深也是十分的开心,苏深别的本事不大,讨子瑜真人的欢心倒是得心应手,毕竟是一手养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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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深把许穆顺的人头扔在了许国主帅的脚下,不屑的道:“叛贼首级已经拿下,军令状我们已经完成。”

  许国主帅早在江予还未回大营之前便知晓了,他本以为江予带这三万兵马是送死,谁知竟拿下了许穆顺。他心中没有太多欣喜,因为江予抢了他的军功,仅用三万兵马便打赢了许穆顺的十万兵马,名声大振。而苏深又对他横眉竖眼,这样的部下,他需得打压,不若以后便会替代他。

  只是许国主帅还未开口,江予便道:“恭喜将军擒获叛贼首级。将军料事如神,吩咐我等攻占周边小城,使用离间之计将叛贼从内部瓦解,仅用三万兵力便俘获了叛军城中十万大军,将军威武。”

  几句话下来,江予把所有的功劳都给了这位主帅,旁边的监军听得云里雾里,可江予已经决心将所有的军功给了这位主帅。主帅清了清嗓子,面上有了笑容,夸赞道:“你小子可以,不负本帅所托,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江予勾唇,笑道:“将军既然提了,在下也就不客气了。”江予低眸一瞬,道:“在想要讨将军下令,放主动投降的叛军一条生路。”

  许国主帅上下打量了江予,这十万大军,原本可都是许国的兵将,杀了岂不可惜。痛快道:“这是当然,只要归顺于朝廷,本帅绝不会杀他们。”

  江予又道:“在下还想请将军下一道命令。”

  许国主帅见江予说的话都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江予还未说出来,他便道:“本帅答应。”

  闻言,江予抬头看向许国主帅,笑了笑。她想让斩下废太子头颅的人还乡养老,虽她不是许国人,但在军中说过的话,还是要兑现的。

  江予修了一封书信给许国丞相,告知她已经救出了夫人后便离开了。许国废太子已死,余下叛军城池自然不战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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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予她们三人骑马疾行回到了狸山。路上江予告知了子瑜,景昭慕已经知道了她是女子了。快一年的朝夕相处,能不知道吗?

  三人才入山门,便看到了守在山门处等她们的景昭慕和叶北嘉。江予和苏深下了马,要不是碍于她们的师父子瑜真人,她二人一定运轻功飞过去。

  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但江予快步走到景昭慕的身旁时,还是忍不住去抱了景昭慕。江予拥住她许久后,看着景昭慕柔软带有诱惑的唇瓣,她好想吻上去。江予喉咙滚动一瞬,眼睛盯着景昭慕的柔唇,景昭慕在听到后面脚步声后,轻轻推开了江予。

  景昭慕上前欠身行礼,子瑜颔首。

  苏深这时还在抱着叶北嘉不松手,子瑜轻咳一声,苏深还沉浸在叶北嘉柔软的怀中,被叶北嘉使了点劲推开了。叶北嘉也上前行礼,子瑜点头,盯着叶北嘉看了几眼,又扫向苏深,此时苏深眼睛故意瞥向别处。苏深的事情从来不瞒子瑜,但这事有些难以启齿,她还未禀告。

  几人上了山后,又看到了一位熟人,苏玉堂。

  景昭慕见江予和苏深有些愣住,解释道:“舅父来许国是办殿下交代的事情,途中碰巧遇见,我便做主把舅父请来了。”

  苏玉堂没有去看江予和苏深,而是看向她们身后的子瑜。子瑜似乎也认出了苏玉堂,她皱起眉头,似乎不想和他说话。

  “小念,是你吗?”苏玉堂试探的问道。

  子瑜眉头皱起更甚,几个小辈疑惑的看向两人,苏玉堂挪了几步走向子瑜。子瑜抬起头看着苏玉堂神色冷了几分,道:“是我。”

  苏玉堂欣喜道:“我就知道你没有死,这些年你怎么都不回府呢?”

  子瑜嗤笑一声,道:“不是都立了我的牌位了吗,还回府做什么?做苏家的鬼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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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江予:“苏家的鬼是什么鬼?”

  景昭慕:“不知道。”

  苏深:“不知道,但我又好像知道。”

  叶北嘉:“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