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审问了抓来的几个人贩子,是人贩子不错,但从他们的嘴中没有撬出来有用的东西。对于颜巩玉求娶叶北嘉一事,江予只道,叶北嘉不是她府中的人。
叶北嘉虽在太子府却不是她的婢女,她的籍契现在也不是奴籍,而是苏家的人。苏深在从恒国回来之际,便已经让苏恺把叶北嘉和她的妹妹,安在了一个远房亲人的户籍中,是她大成国的百姓。
叶北嘉的婚嫁,当由父母之命,可那户人早已没了人,只有她与妹妹。所以婚嫁之事会交由苏玉堂来办,即是苏家的人那便比不得小门小户。而且有苏深在,若苏深不点头,谁也带不走叶北嘉。
江予没有直言回绝他,也没有告诉她叶北嘉的籍契不是奴籍之事。但他一个刺史之子求娶一个婢女,还是作为正妻,着实需要勇气。不过江予也证实了猜想,那晚去见叶北嘉的就是颜巩玉,不若他怎会知晓苏深身边婢女的名字。
而颜稷也不会放任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婢女的,颜巩玉只一次便中得举人,前途不可限量。颜稷定然会为他寻一门门当户对或者对他仕途有力的亲事。不必她做坏人来拒绝,颜稷自会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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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昭慕一行人下了山后,发现山脚下不远处竟有灯火。景昭慕此行来就是要寻找上次请她师父去府宅看病的农夫的。景昭慕琢磨了一会,回头看向苏深,发现苏深正背着叶北嘉。叶北嘉在火把的照亮下看到景昭慕转身,紧张的拍了拍苏深。苏深到是很淡定,她背着叶北嘉上前几步问道:“有什么事吗?”
几个人都是步行,只有叶北嘉一个婢女被她的主子苏深背着,虽不是叶北嘉自己让苏深背的,可总归不太好。景昭慕只是笑了笑似乎不甚在意,她对苏深道:“前一日,我师父,师伯在此地遇见请她们入府看诊的人。”
苏深听了,当即明白她的意思,她看向前面的灯火人家。道:“我去打探一下,你们灭了火把在附近等候。”
苏深想要把叶北嘉放到地上,但想到距离马车还有些距离,如果让叶北嘉让别的侍卫背着...她不想让别的男人碰她。苏深只思索了一瞬便决定带着叶北嘉一起过去,叶北嘉生的俊俏,又是一个娇嫩的小姑娘。这样若真的遇到人贩子,也可降低他们的防备心理。
叶北嘉被苏深背了一路,小声在她耳边道:“大人,放奴婢下来吧。”
苏深笑笑问道:“脚都磨出泡了,不疼了吗?”
叶北嘉脚上磨出泡的事被苏深发现了,她怯懦的低声道:“不疼了。”
怎么会不能疼呢,不过是一直让苏深背着,她心中觉得过意不去。自己一个奴婢,怎能让主子一直劳累背着。
苏深笑笑,没有接她的话,叶北嘉还想说让苏深将她放下。苏深道:“是想让我抱着你吗?”
叶北嘉立刻闭上了微张的唇口,还是背着吧。
苏深带着叶北嘉,一路从山上下来,却没有感到丝毫的疲累。身上背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反而更有劲力。叶北嘉伏在她的身上,她也觉得安心。她外出的时候,总是会惦念府中的她,如此这般便是像将她捆绑在了自己的身上,不必时刻牵挂了。
苏深背着她去了那处有火光的人家,走至门旁处。苏深敲了敲门,很快门便开了,出来一个年龄较大老妇人,苏深腾不出手行礼,低首道:“打扰了,我与妹妹上山采药,妹妹的脚伤着了,不知老人家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借宿休息一晚。”
老妇人掌着油灯瞧着苏深腰间的竹篓,里面还有些药材,让开一点位置道:“怎么这么晚了才下山?”
苏深见老妇人让出位置,同意她们借宿后,微笑解释道:“山上迷了路。”
老妇人也是个话多的,她接着道:“也是,这盘连山,山连山绵延起伏。上去没个引路的一时还真不好找下来的路。”老妇人看着苏深一直背着叶北嘉道:“快将你妹妹放下吧,没吃饭吧,饿不饿?”
苏深将叶北嘉慢慢放下,老妇人拿着灯照向叶北嘉。由于灯光晦暗,叶北嘉脚着地后,老妇人手里的灯突然照过来,抬眼看去似鬼魅般的老妇人一笑更是骇人。叶北嘉被吓的下意识的抓紧了苏深的臂膀,苏深反应迅速一把将她揽在了怀中。侧目看向老妇人,老妇人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油灯照的她的模样有些骇人。苏深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道:“我妹妹性子胆小,莫要见怪。”
老妇人笑容依旧,道:“你这妹妹生的真好看。”苏深点头笑笑,依旧将叶北嘉护在怀中。
老妇人见状,道:“刚巧,我做了饭菜,我家老头子这会还没回来呢。饿了吧,我去给你们盛点饭来。”苏深闻言,如此有些盛情难却了。
苏深再次颔首行礼,她扶着叶北嘉坐在桌旁,老妇人出去后不一会儿便端来了饭菜。苏深看着桌上的饭菜,伙食倒是挺丰盛的,有鱼还有鸡。
苏深接过老妇人递过来的竹筷,分给叶北嘉一双。叶北嘉看着她,眼中的话语分明。苏深望着她笑道:“老人家做的饭菜很香,多少吃一些。”
叶北嘉神情有些紧张,不敢动筷,苏深从桌下拍拍她的手。苏深趁着老妇人出去后,将方才吃进去的饭菜击打自己的胸部的几个穴道,全都吐了出来。而后将饭菜挑起一些扔在了油灯照不到的桌下,将碗中的白饭也扣在了桌下,碗拿上来后,又把叶北嘉碗中的白饭直接全都倒入了自己的碗中。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叶北嘉看的愣住一瞬,苏深笑着低声道:“待会你只需趴在桌子上即可。”
苏深扒着碗里的白饭,挑眉看向叶北嘉。叶北嘉轻笑一声,苏深吃饭不仅快,还让人觉得饭菜很香。叶北嘉趴伏在桌上,苏深去了门旁处,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似有几个人在悄声的谈话,苏深坐回方才的位置,将空碗故意扔在了桌下,“嘭”碗碎了一地。
闻声,老妇人推开了门,看到苏深和叶北嘉都伏在了桌案上,手从后面招了招道:“快进来,今儿这顿饭算是钓到大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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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被抬到了马车上,不知道要去往何处。早在暗处观察的景昭慕她们,紧跟在了后面。这山间野地,何来村户。如此大鱼大肉奢靡生活,何至于在这乡野落户。这冬日想吃上鱼可不是个容易的事。叶北嘉在老妇人端上菜的时候便知道菜里被下了药。明知是采药的懂医的人,却还要铤而走险,砰砰运气,看来也是急了。
苏深听着马车外的人似乎带着他们在进城门。
“原来是刘大人的人。”
“开城门!”方才的声音大声的对着远处道。
城门开了一半,马车无阻拦的进了城。
景昭慕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令牌,如此便进不了城。就在她着急的时候,看见一队人拦住了马车。而后城门被关上了,苏深在马车内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停车检查。”
“我们可是刘大人的人!”
“管你什么大人,大晚上的随意出入城门,当这腾坨的城门是你们家府门吗。”
“这是献给太子殿下的人,我看你们谁敢阻拦!”
那帮人一听是要献给太子的人,都没了声音,这时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不紧不慢的道:“既是献给殿下的人,那便更要审查了。”
话落,苏深听到了刀出鞘的声音,可是久久没有刀剑碰撞的声音传来。过了半响外面的人都整齐呼喊:“参见太子殿下。”
江予骑着高大的黑马,在侍卫的陪同下慢慢走过来。江予神情冷淡,问道:“刘大人是哪个大人?”
无人回答,江予又道:“即是送给本王的人,那便带来出与本王看看吧。”
方才撸劫苏深她们的人,都没了动静。江予看向身后的侍卫,侍卫领命上了马车,掀开马车帘子,定眼一看是苏深。苏深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侍卫领命下了马车,走到了江予身旁小声说了几句。
江予神情一凛,而后脸上扬起了笑容道:“既是送美人来的,有何见不得人的?”
“回殿下,马车上的姑娘是从小地方来的,刘大人怕姑娘们没有分寸,需让专人教教规矩才敢献给殿下。”撸劫苏深的其中一人,顺坡回道。
江予下了马,问道:“刘大人可是中光县的刘俞任?”
“是是是,正是刘俞任刘大人。”
江予又问道:“刘大人不是早在前几日便回了中光县了,怎么还在腾坨?”
“回殿下,刘大人是已回了中光,但交代了小人为殿下寻找美人。”
江予低眸,道:“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刘大人的人?”
那人从腰中掏出了腰牌,道:“这是刘大人府中的令牌。这是一半,这半块牌子皆有对应的一半收在刘大人的府中。”
侍卫接过,递给了江予,江予摸着令牌,问道:“这守城门的兵倒是与刘大人甚是熟稔,居然认得这牌子。”
那人讪笑道:“刘大人为方便小人为殿下办事,特别嘱咐过的。”
江予冷笑一声,倒是会给自己找借口,为她办事?她何曾要人为她寻过美人,而且还是不择手段的撸劫她人。
江予撵了撵手中的牌子,对侍卫道:“去把苏大人请下来。”
身边一众人皆是一愣。
侍卫领命,走到马车旁边掀开帘子,苏深抱着叶北嘉下了马车。那几人一看自己掳的姑娘竟是太子身边的侍卫苏深,而且还是清醒的状态。一瞬吓的魂不附体,几人跪在地上高呼:“求殿下饶命。”
不打自招。
苏深将叶北嘉放到地上,而后对江予道:“殿下,太子妃此刻还在城外。”
闻言,江予急忙让人打开了城门,骑着马去了城门外。景昭慕此刻还在想办法想要进入城中,看到江予骑着马出来,她急忙从马车上下去。江予看到后御马走过去,下马将她抱上马背。
景昭慕道:“师父和师伯还在马车内。”
闻言,江予走过去行礼。命人将马车牵回了城中,自己则景昭慕同乘一匹马进了城中,在经过方才跪在地上的人的时候,冷声道:“将他们带回府中,本王亲自审问。”
江予带着景昭慕她们离开后,苏深抱着叶北嘉正要上侍卫牵过来的马的时候,听见了方才要查看他们马车的人的声音,是那个为首的年轻人。
那人道:“苏大人请留步。”
苏深闻言,停下要上马的动作问道:“何事?”
那人看了一眼马背上的叶北嘉,叶北嘉也看向他,叶北嘉摇了摇头,那人抿唇道:“大人受惊了,小人想摆一桌酒席替大人压压惊。”
苏深看着他,他的眼神飘忽不定的总是瞥向马背上的叶北嘉,令她十分的反感,苏深冷声道:“不必了。”而后一跃上了马背,带着叶北嘉驾马离去。
颜巩玉攥住双拳,站在原地。
江予说叶北嘉是苏家的人,若想要人必须要苏深同意。他本想酬些银两或者送些东西去与苏深讨些交情,再说他想讨要叶北嘉之事,可苏深如此拒人千里,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江予回道府中,仔细查看了景昭慕是否有伤在身后,才安心的去审问方才抓来的那几个人。
苏深把叶北嘉送回府中后,又带人出了府。去了城外那家野户,将里面的人也全都抓了起来。仔细搜查后,竟发现里面还有几个孩童。江予审问后得知那个地方是他们藏人的所在,与城中那户人家是同一伙人。他们经常诱骗一些外地来采药的人,去城中府宅为不存在的小姐看诊。而后下药捆绑,不论男女都卖了出去。男的卖给富贵人家当小厮,女的则卖为娼丨妓,或者看价卖给本地无妻的男人,或卖给需要小妾的人家。
至于中光县令刘俞任则是他们的后盾,他们盈利一半要交给他,若有事,刘俞任则会出面将他们保出来。刘俞任虽未参加撸劫,但其行为与其无意。仅一年这群人便了撸劫百人之多,足够江予下令斩首了。但江予想要套得更多的信息,现在还不能斩首,可此刻也只是知道刘俞任是最大的黑手。
江予当晚便命人去了中光县将刘俞任羁押了起来,刘俞任当时还在小妾的床榻上呼呼大睡。被江予的人押回腾坨的时候一句话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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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深在押回了城外那批人后,回到府中的时候,叶北嘉还未睡去。苏深沐浴后上了床榻,将她揽进了怀中。像以前的夜晚一样,在她眉间轻轻吻了吻。
叶北嘉抿住双唇,看着苏深。苏深望着她目光中困惑的神情,问道:“怎么了?”
“我们...”叶北嘉似乎察觉出了苏深对她的感情超过了姐姐对妹妹的情意,可又怕自己会错了意。
苏深望着她等着她的下文。等了一会,苏深似乎也是猜到了她想要问什么。她什么也没有说,而是用行动去证明了。她看着叶北嘉的水润的唇丨瓣,慢慢靠近,在叶北嘉不敢相信的眼神中亲吻了上去。苏深这次即没有吃酒,也不是从睡梦中醒来的。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江予:“老婆老婆,你回来了真好。”
景昭慕:“我这次出门吃了两顿狗粮。”
苏深:“那个臭男人敢看我老婆。”
叶北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