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侠路相逢>第330章 要求

  果然不出方灵轻所料。

  仅仅过了一小会儿, 铁牢外又响起一阵脚步声,总共有三人进入铁牢之中,为首的一名女子乃是秋眠花的亲信, 名唤“紫苏”的,手里握着一条鞭子, 打开牢门,走到方灵轻身边,冷冷地道:

  “堂主让我来问你, 你到底要不要把覆日掌与挽月指全都教给她?若你敢说一声不, 或者还想跟我们玩花样,那就要叫你尝尝我手里鞭子的厉害!”

  这就让方灵轻有些困惑。

  若她现在是落在秋眠花一个人的手里也就罢了, 对方没有顾忌, 自然是想怎么折磨她就怎么折磨她。可是如今上官震与钟离白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她之前又明明说过, 谁敢第一个伤她, 谁就永远无法从她这里学到这两种武功, 秋眠花如此冷静聪慧的一个人,怎会突然变得这么莽撞,平白无故地给另外两人机会?

  方灵轻只觉事情有些不同寻常, 正在思考间,紫苏又是冷冷一笑:“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旋即猛地一鞭向方灵轻挥去!

  ——要不要躲?

  她的武功自始至终就没被封住,要躲过这一鞭是轻而易举的事,然而她一旦闪避,她仍能施展轻功之事也就暴露, 不利于她接下来的计划, 于是就在这一犹豫间, 只听“啪”的一声, 她眉头不自觉地一皱,肩膀上已多出一道血痕。

  已经受了这一鞭,如果在这个时候露馅,那也未免太不划算。方灵轻咬紧牙,忍着剧痛,立即喊了一声:“你等等!你先让我想想——”

  她得先搞清楚秋眠花的真正目的,再做打算。然则还未等她细想,只听前方大门口有人“咦”了一声,旋即有几个人走进来,竟全是上官震的手下。

  为首的那人道:“紫苏姑娘,是秋堂主叫你来这儿杀她的?”

  紫苏道:“不是杀,只是逼一逼她罢了,谁让她不听我们堂主的话。”

  那人摇首道:“但我来,却是奉了我们上官尊使之命,前来取她性命的。”

  听到这儿,方灵轻彻底恍然大悟。

  刚才上官震还在她的面前表忠心,这会儿怎么可能派人前来杀她?因此要么是这几个人已经背叛了上官震,在瞒着上官震行动;要么……他们根本就不是羲和旗下弟子,而是他人易容假扮。

  如果他们是易容假扮,那么紫苏等人呢?又如果他们和紫苏等人都是易容假扮,那么自己现在恨透了秋眠花与上官震,自己唯一能求助的人是谁?

  果不其然,那“紫苏”听见对方要杀方灵轻,大感震惊,连忙阻拦,只道不如将她的手脚都废了,做成人彘,但性命和舌头还是得留下,不然造极峰的绝学不就失传了吗?对方却道上官尊使并不在意什么武功绝学,只恨她保护峰主不利,一定要她偿命。

  两人争来争去,自然打了起来,刚交手几招,陡然间一个紫色身影闪过,原来是一名紫衣男子瞬间掠到他们的中间,一把铁骨扇挥洒自如,显然武功高过那几个人许多,没一会儿,便将在场之人全部制服。

  然后,他便面向方灵轻,笑问道:“方堂主,你没事吧?”

  方灵轻冷冷地看着他,也看着被他制住的那几人,眼中露出几分狐疑之色,喃喃道:“既然他们一个要伤我,一个要杀我,为什么不亲自前来,不是更加稳妥吗?”

  那当然是因为你对他俩不算陌生,若有人易容成他二人的模样,你必定认得出。

  钟离白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刚刚我看见秋眠花离开了通天顶,似乎是往滕六堂的方向而去,我估摸着,她是要趁你不在,对你的手下们不利。至于上官震,我适才见他面色不善,眼神里全是杀气,就觉得事情不对,派了几个兄弟缠住了他。”

  这句话半真半假。

  秋眠花是离开了通天顶,但究竟去了哪里,钟离白却是丝毫不知。而上官震,这会儿倒的确是被钟离白的几个手下缠住,免得他突然又进了铁牢,让方灵轻瞧出不对劲。

  方灵轻听罢问道:“缠住?怎么个缠法?”

  钟离白道:“当然是和他说话聊天,难道还能和他打起来不成?谁又能打得过他?”

  方灵轻皱眉道:“不错,你也打不过他。而和他说话,总不可能一直说下去……”

  钟离白闻言登时大喜,知道方灵轻已经中了计。

  果然,方灵轻略一思索,接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想学覆日掌和揽月指吗?”

  钟离白道:“此乃本教秘传绝学,我又非本教之主,按理说不该学,只是在我看来,你亦不配当——”

  方灵轻打断道:“够了,这儿又没有上官震他们在场,你就别再这么假惺惺的了。不过你的武功本就不行,就算学会了覆日掌与揽月指,不练个三年五载,也还是打不过上官震和秋眠花。这样吧,只要你答应我,今后我们共掌造极峰,我们就合作,如何?”

  钟离白眯起眼睛,沉吟不语。

  方灵轻似乎有些着急,生怕上官震不知什么时候冲进来要杀自己,又道:“这件事我们之后慢慢商讨也不迟,现在,你先带我去你那里。”

  钟离白道:“好。”

  尽管上官震就在外面,但此人蠢笨不堪,将他暂时引开一会儿,对钟离白而言并不困难。他正要行动,却听方灵轻突然问了他一句:

  “对了,是你让奚珏把我引到你们的包围之中的吗?奚珏为什么会听你的话?”

  此际,午时已过,奚珏犹在滕六堂内,抱膝独坐,连午饭也不想吃。

  她知道,她今日并没有按照钟离白的命令欺骗方灵轻,或许钟离白已派人到江湖上去宣扬起了那件事,而说不定到了明天,全天下的武林豪杰便都会知晓此事。她心中乱糟糟的一团,越想便越觉害怕。

  顾明波见状与她在同一间屋子里待着,坐在窗边,不敢离开,看似在欣赏窗外的山光景色,实则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过了片刻,云兴逸却来到她面前,纳闷地道:“方灵轻她们去了哪儿,怎么吃过朝食之后,我便没再看见她们俩?”

  顾明波道:“她们出去办事,之后会回来。”

  云兴逸道:“办什么事?”

  顾明波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云兴逸低下头,站在原地沉思了一阵,蓦地发觉这是一个大好机会,遂又开口道:“我得离开造极峰了。”

  顾明波奇道:“离开造极峰?”

  云兴逸道:“不知方灵轻她们是否有和你说过,我本是朝廷命官,只因为前些日子与几位同僚闹了点矛盾,我心情郁闷,为了避开他们,这才随着方姑娘和危姑娘前来造极峰,主要目的是想要散散心,顺便帮一下方姑娘的忙。谁知最近朝廷里出了点事,我不得不立即赶回去。”

  顾明波的双目里流露出些许怀疑之色,审视了他片刻,但又想他确实不是江湖中人,与这些江湖恩怨不会有什么牵扯,遂道:“那你等危门主与方姑娘回来之后,让她们带你下山。”

  而她这会儿须得继续陪着奚珏,却不能够离开。

  云兴逸道:“我又不是三岁孩童,下个山而已,还需要他们带吗?”

  顾明波道:“但这里是造极峰,是魔教的地盘,你不是这里的人,魔教弟子倘若发现了你,十有八九会对你不利。”

  云兴逸道:“谁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能回来?我的事情很急——”他目光一转,看了一眼系在顾明波腰间的令牌,在昨夜他就已经发现这枚令牌,但此刻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视线一闪而过,紧接着道:“我得赶时间。”

  话刚落,他转身就要走。

  顾明波乃是侠义女子,如何能眼看着他去送死,皱眉道:“你等一等。”

  云兴逸停步,却不回头,道:“等什么?这儿哪有你说的那么恐怖?不过也就是一个小小的江湖门派而已。放心吧,我不可能出事。”

  如果此人亦是江湖中人,顾明波不管三七二十一,懒得跟他废话,直接点了他穴道,便可将他留在此处。偏偏他是朝廷命官,是锦衣卫的镇抚使,顾明波虽不怕他,却担心与他起了冲突,会给挽澜帮惹上麻烦。

  但她又确实不能看着无辜之人枉送了性命,想了半晌,解下了腰间的令牌,递给了他。

  这枚令牌是她昨日去见秋眠花之前,方灵轻给她的,然而当她回到滕六堂之后,又意外知晓了奚珏的秘密,与危兰、方灵轻谈了许久,三人心情都有些低沉,她便忘了将令牌还给方灵轻,此时不得已借给了云兴逸,遂道:

  “这是方姑娘的东西,你下山以后记得将它寄回来。”

  云兴逸点点头,当下拿着令牌,离开了滕六堂。

  顾明波依然陪在奚珏身边,自然不会跟着他出门,便没能发现他所走之路,并非下山之路,而竟是:

  ——屏翳堂的方向。

  昨日他特地与一名滕六堂弟子搞好了关系,闲聊之中探他口风,终于从他口中打听到了屏翳堂所在的位置,牢牢记在心里,此时带着一把长刀,在山道疾行,却完全不知晓在今日清晨,已有一人先于他到达了屏翳堂。

  造极峰本有屏翳飞廉滕六丰隆四堂,然则早在数年之前的一次内乱中,方索寥已收服了丰隆堂的势力,是以如今造极峰内,要属屏翳堂的地盘最多最广,而云宛遥所居住的小院只占其中一角。

  此前危兰也只是随着方灵轻去过云宛遥的小院,对其他地方的路径却是很不熟悉。因此钟离白画了一份简易地图,交给了奚珏,让奚珏带着危兰前往地图的终点。偏偏奚珏并未替他害人,危兰遂在今晨出发之前,潜入奚珏的屋中,找到那幅地图,记清楚了路程,终于来到此地。

  那是一座极高的山峰,右边是万丈悬崖,左边是一片密林。

  危兰刚刚走入了密林之中,突然间一大片黑影齐刷刷地从树上跳下,迅速将她包围。

  方索寥则站在这群人的最中央位置,负着手,冷冷地看着危兰,目光里透出十分的怨毒。

  危兰神色如常,从从容容地招呼了一声:“方堂主。”

  方索寥道:“你的胆色确实过人,见着我一点也不惊讶害怕吗?”

  危兰笑道:“我本就来专程来见你的,又怕什么呢?”

  方索寥道:“专程见我?”

  危兰道:“是,我想与方堂主谈些话。”

  方索寥道:“但我什么话都不想和你谈,只想——”他的声音越发冷厉,顿了顿,再接着一字一句地道:“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危兰望了望他身后站着的许多屏翳堂弟子,沉吟道:“你是想一个人杀我,还是想和这些人一起杀我?”

  方索寥道:“有区别吗?”

  危兰神情平和,语气平静,唯有上扬的眉角透出一点傲气,淡淡笑道:“你若和他们联手,或许还有一两分机会,但你若与我单打独斗,你绝不可能胜得过我。”

  方索寥闻言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倒不是他小瞧了危兰,只是去年在永川县,他便已与危兰打过一场。而那时候,距离危兰与权九寒的那场决斗才隔了没几天,她其实有伤在身,并未痊愈,功力自然不如平时。方索寥却不知晓此事,他只当那就是危兰的真实实力,虽然还算不错,但也没有好到令人咋舌的地步,更是绝对比不上他。

  因此他丝毫不担心,笑道:“你使激将法也没用,我纵然我答应和你单打独斗,你还是得死在我的手里。”

  危兰道:“方堂主既然如此自信,那么要不要和我打一个赌?”

  方索寥道:“什么赌?”

  危兰道:“赌你输给了我,你就得答应我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