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侠路相逢>第247章 宣告

  在护国寺院里的一间僧房, 屋内四人已商谈了许久。

  本谈的是如何搜捕抓拿上官震与钟离白,以及如何前往云南剿灭造极峰这两件事。

  按照侠道盟原本的打算,他们这么多人马在四川待得久了, 方索寥与秋眠花不可能不知道,然而造极峰内部本就不合已久, 方索寥与秋眠花以为他们只是为对付上官震与钟离白而来四川,定会无动于衷,袖手旁观, 到时候他们再悄悄赶往造极峰, 便能打方索寥与秋眠花一个措手不及。

  是以他们商量了一会儿,遂不免生起担忧, 假若云青真是魔教妖女, 她将这个消息传回造极峰,令方索寥与秋眠花提前有了防备该如何是好?

  他们必须得想出第二套方案。

  留鹤山见留鸿信始终不发一言, 道:“信儿, 你怎么都不说话?你也提一个意见。”

  留鸿信迟疑道:“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云姑娘是魔教中人, 我们就先入为主,这样恐怕不太好……”

  留鹤山道:“无论她是或不是,我们总该提前做好准备。”

  留鸿信嘴唇微微动了动, 半晌怅然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却仍未发表什么意见。

  施鸣野的目光在其余三人的脸上巡视了一圈,笑道:“其实我和云姑娘相处过一段时间,她为人确实还不错, 要不然危兰姑娘也不会和她如此交好, 就算她真和魔教有什么关系, 我想……她也不一定就会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聂阳钧当即扫他一眼, 目光甚是冷峻,道:“你在地黄门做事也有几年了,竟还不知道魔教中人向来善于伪装,心思却阴毒无比吗?危兰和她交好,必定也是被她骗了。”

  僧房里静了一会儿。

  在江湖之中几乎人尽皆知,聂阳钧为人性格虽向来严肃,然而对待他唯一的徒弟却是无比欣赏喜爱,但凡是和施鸣野说话,他面上必带笑容,像此刻这般严厉的语气,还真是罕见。

  片刻,施鸣野恭敬道:“是。”

  方灵轻来得晚,屋中诸人之前谈了些什么,她不得而知,只听见了留鸿信的犹豫为难,与施鸣野为她说的那两句好话。

  再以及,一个陌生声音对她的污蔑。

  污蔑她别的也就罢了,可这般斩钉截铁地说她欺骗危兰,这就令她大感气恼。

  这之前方灵轻既见过留鹤山,也见过留鸿信与施鸣野,唯独从来不曾与聂阳钧会过面,当然也就不曾听过聂阳钧的声音,是以她猜测这陌生声音的主人十有八九便是挽澜帮的聂帮主,心中暗暗骂了他几句。

  六合内功博大精深,堪称神妙,方灵轻练了两年,呼吸越发轻盈,纵使旁边屋子里坐着的个个都是顶尖高手,亦察觉不到她的存在,偏偏她心中不悦,情绪微有波动,呼吸便不自觉变重了一分。

  仅仅一分而已,施鸣野与留鸿信仍没听出什么来,聂阳钧与留鹤山却蓦地神色一凛,厉声道:

  “是谁?”

  同时挥出掌力,猛然推开四周窗户与大门。

  方灵轻一拍树干,轻飘飘掠下,直接掠到门口,神色如常,笑道:“是我。”

  留鹤山冷冷地看着她。

  留鸿信轻声叹气。

  唯有施鸣野笑着抱拳行礼,道:“云姑娘,好些天不见了,不知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危姑娘没和你在一起吗?”

  方灵轻笑道:“刚来不久,好像听见你们在谈论我,便好奇多听了一会儿。我和危兰姑娘有各自的事要办,本来也不必时时刻刻都在一起的。”

  既然适才他们的对话,她已听了一阵,此刻却无丝毫惊讶,更不急着辩解,岂不就是证明了那名望舒旗弟子并没有冤枉她?

  留鹤山不复往日对待后辈的和蔼,脸色沉下来,道:“你来这里,为何要偷偷摸摸地来?”

  方灵轻道:“偷偷摸摸?我光明正大地走进来,哪里偷偷摸摸了?这钓鱼城既非留家堡,亦非挽澜帮,只要是我大明朝的百姓,恐怕人人都来得吧?难不成我来这里,还必须向你们通报,经过你们同意?”

  聂阳钧听到这里,怎可能还不知道她乃何人?当即颔首道:“你说得不错,这钓鱼城是我大明朝的国土,只要是大明朝的百姓,自然人人都来得,就连魔教弟子亦来得。但魔教弟子无论到了哪里,却也都是人人得而诛之的。”

  他直截了当地问:“云姑娘,你究竟是不是魔教的人?”

  在侠道盟五大派的掌权人中,这位聂帮主的身材显然最为高大,容貌方正,神色严峻,平时不怒自威,何况他而今疾言厉色,大多数普通人见了都会惧怕。

  方灵轻反而偏偏头,将他打量了他一阵子,才继续笑道:“你们想知道我究竟是谁吗?好啊,其实有关我的身份来历,我本来就想找个机会宣告全江湖的,择日不如撞日,你们把在钓鱼城里的所有江湖人都叫到护国寺吧,我有话和大家说。”

  施鸣野微微皱眉,似是为她感到忧虑,道:“云姑娘,目前我们还未将这件事告诉给其他江湖朋友,便是因为我们都觉得你或许是无辜的,所以你若有什么想解释的,不妨先与我们说吧。一旦别的江湖朋友晓得了此事,那你的名声可就……”

  方灵轻道:“名声这个东西,对我而言也没那么重要。可是我自己的事,当然得由我自己说给众人听,大家听了之后信不信,又怎么看我,我不在乎,却绝不许你们刻意隐瞒。”

  留鹤山不豫道:“你这是何意?你还一个字都没有交代,便觉得我们会隐瞒什么?”

  聂阳钧朗声道:“留堡主,我们虽什么都不会隐瞒,但她的顾虑,倒不是不能理解,那就依她所言,又有何不可?鸣野,你去把附近的江湖朋友们都叫来吧。”

  施鸣野只能道:“是。”

  须臾之后,离开护国寺的不但有他,还有留家堡的留鸿信,两人一个向西,一个往东,分别通知了一批近日在钓鱼城居住的侠道盟弟子,而这些江湖豪英又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陆陆续续登上山峰,来到钓鱼城内最高峰的护国寺。

  方灵轻正背靠着一株柳树,闭目养神,柳枝在她身旁飘来拂去,越来越多的脚步声,与越来越嘈杂的谈话声,纷纷闯入她的耳内,她的心情反而愈发沉静。

  先前僧房内四人的对话,她虽未听见太多,却确定了一点,那四个人里至少有两个人是愿意讲道理的。

  那么,当更多人来到此地,是否也就代表会有更多人愿意与她讲道理?

  当然她很明白,这其中大部分人一旦知道了她出身造极峰,根本不会管她讲了什么,都定会将她当做不共戴天的仇人,然而他们毕竟还披着侠客的皮,只要今日在场较有威望的人物里有几个真正的英雄豪杰被她说动,其余江湖子弟还不至于在这个场合围攻于她。

  她就有机会将单悟带走。

  不一会儿,护国寺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知多少人,放眼望去,犹如海潮。

  而不少地位低下的普通弟子只能够站在寺外,突然一位腰间缠着软鞭的明媚姑娘也终于登上了这座山峰,留家堡的旁系弟子们见状不约而同给她让路,她走进寺内,望见方灵轻亦在此地,面露欢喜之色,正要上前打招呼。

  留鸿信立刻拉住了她,低声道:“待会儿有大事,八妹,你千万别出声。”

  原本留鸿信对云青印象甚好,可亲眼目睹她刚才的态度,也有九分信了她确是造极峰的弟子,不禁回忆起当年留晚照的自刎,便是因为魔教中人的欺骗,既觉悲伤,又觉气愤。

  留烟霞奇道:“大事?和魔教有关的大事吗?”

  在场诸人也都如此认为,心忖留堡主与聂帮主将他们召集来此,要么是有了上官震与钟离白的消息,要么是希望大家这会儿一起来商量如何攻打造极峰,岂料留鹤山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年轻女郎,肃然道:

  “云姑娘,附近的江湖朋友差不多已到齐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方灵轻笑了一笑,往前走了数步,走到寺院正中央,转身面向前方众多江湖人士,扬声道:

  “今日请诸位前来此地,其实是我一人的提议,有两件事要与大家说。其一,就是想要请这么多的英雄好汉,为我评一个理。”

  在场认识她的侠道盟子弟实在不少,立即争相发话:云姑娘若是遇到了什么不公,尽管说出来。

  方灵轻道:“我手下有一个兄弟,名唤单悟,前些天被聂帮主与留堡主他们给抓住,关押至今,始终没有放人。我想在诸位英雄好汉的面前问一问聂帮主与留堡主,他的罪名是什么?你们凭什么抓他?”

  此言一出,上一刹那儿还七嘴八舌要为云青姑娘讨公道的众人立即噤了声,神色惊惶,怀疑自己听错。

  留鹤山面上浮现几分隐怒,道:“云姑娘,你敢说你手下的那个兄弟,是哪门哪派的弟子吗?”

  方灵轻道:“这有什么不敢的?他是造极峰的人啊。”

  聂阳钧道:“好,你承认得倒是爽快,那么聂某也可告诉你,魔教弟子作恶多端,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要说罪名,数是数不清,我们抓他,自然是为了替天行道。”

  方灵轻道:“魔教?不错,造极峰现在的的确确是魔教。可是谁说的,魔教中人就一定是恶人呢?”

  留鹤山与聂阳钧闻言都收缩起目光,甚是诧异地看向她,心忖她说话实在是自相矛盾。

  魔教魔教,这染上了一个“魔”字的教派,难道还有好的了?

  方灵轻继续笑道:“好吧,若依你们这般说,魔教中人必定无一例外,个个都是恶人,那么你们名门正派的弟子也必定无一例外,个个都是正人君子了?可是聂帮主,我怎么听说你半年前贵帮里有几个弟子违反了帮规,欺负了老百姓,才被你处置了呢?留堡主,贵堡的留骋连自己的恩人都能毫不留情地灭口,此等恶行,与魔教弟子相比,也不遑多让了吧?”

  她的视线一转,清凌凌的目光停留在了前方人群里一名少年的身上,道:“危门主不在这儿,不过聂小公子,前年在扬州,是谁绑了你,他姓什么,是哪个门派的,你应该还记得吧?”

  尽管荆楚危门的掌门主这会儿的确不在此地,但有部分危门弟子却还留在钓鱼城内,此时亦在人群之中,方灵轻又笑着望向他们。

  “哎,你们也不必这般脸红耳赤的,危门与挽澜帮虽为盟友,可终究算不上是一家人,哪里比得上如玉山庄以前的那位十一公子,弟杀兄,那才是真正的同室操戈。”

  侠道联合盟五大派,除了渺宇观以外,其余四派,她竟都嘲讽了一遍。在场诸人既羞且怒,一边疑惑她为何要替魔教说话,一边忍不住反驳道:

  “这些败类也只是少数,我们已经了清理门户。可是造极峰,从上到下,哪个不是恶徒?”

  方灵轻道:“我什么时候说过造极峰里都是好人了?造极峰是魔教,难道我否认过;而魔教中人,也的的确确十之有□□都是阴险狡诈、心狠手辣、恶贯满盈之辈。只不过,既然你们名门正派,大都是正人君子,偶尔才出了那么几个败类,怎么造极峰就不能够偶尔出几个好人呢?”

  这话听得在场大多数人心里极不舒服,欲要再次反驳,却无言以对。

  护国寺内声如鼎沸,更加喧哗。

  聂阳钧骤然运起内力,声如洪钟,道:“自然不能。造极峰之所以是魔教,便是因为它的根子已坏了,又可能出好人?”

  方灵轻对他的第一印象本就不好,听见此言,越发讨厌起他,道:“是,或许你说得不错,造极峰的根子已坏了,可是江湖广阔,却是有善有恶,有光有暗,造极峰弟子难道就不会在江湖上行走?单悟从前做过不少恶事,但我已调查过,所幸他加入造极峰还不久,这杀害无辜百姓的恶事倒还没做,后来他跟了我,便改邪归正,倘若他今后又犯下恶行,又重归魔道,不必你们处置,我会先宰了他!”

  话刚落,她双眼当即望向站在大殿门口的一位僧人。

  “诶,那位大和尚,敢问你们佛家是否有一句话,就叫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若没记错,出自于《五灯会元》?”

  那和尚并未武林人士,见这么多佩刀带剑的江湖豪杰来到护国寺中,已经吓得呆了,此时闻言更是战战兢兢,不知如何答话。

  方灵轻道:“你不要怕,这儿在场的都是侠义之士,他们不可能因为你说的话不符合他们心意,就要杀了你,你只管大胆说实话。”

  那和尚只能点了点头,小声道了一句:“是,姑娘没记错。”

  方灵轻笑道:“当然,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犯了大罪过的人,要想成佛,也总得先还了自己欠下的债。如果我的调查不准,他的手上以前就有染过无辜人的鲜血,日后他的仇家找上门来,我绝不会袒护他。可你们知道他犯过什么罪吗?凭什么就因为他的出身门派抓人?”

  聂阳钧道:“好一句‘放下屠刀,立刻成佛’,那你有何证据能证明单悟确实已放下屠刀?”

  方灵轻道:“我没有证据,那你们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如今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他究竟是否已真的放下了屠刀,究竟是恶是善,须得看他今后作为,我与你们都说了不算。”

  众人议论纷纷,竟都辩论不过她,不禁怒气冲冲道:

  “云姑娘,你今天干嘛一直给魔教徒说好话?”

  方灵轻道:“我适才不是已经讲过?单悟是我手下的兄弟。而我,亦是造极峰中人。”

  末句话一说出口,在场诸人瞬间哗然大惊,盯着方灵轻看了半晌,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毛病。

  留鹤山当即话锋一转,道:“你隐瞒你的身份这么久,混在侠道盟里,是有什么目的?”

  方灵轻道:“我隐瞒了什么?你们从前明明没问过我是不是造极峰的人。侠道盟有不少我真心相交的朋友,我喜欢和他们一起行走江湖,这就是我的目的。”

  留鹤山道:“杜铁镜曾说你是她的师妹,那是怎么一回事?”

  方灵轻道:“杜大侠的师父是一位隐世高人,曾经与我巧遇,和我谈得来,便教了我几招武功,算是收我为徒。不过与你们一样,杜大侠的师父也从未问过我是不是造极峰的人,我便懒得告诉他,他自然也不知道我的来历。”

  今日方灵轻几乎没有再说一句假话。

  唯独此事例外,她仍然撒了谎。

  只因她不愿连累杜铁镜。

  同时她心中暗暗庆幸,在场诸人大概都认为危兰亦不清楚她的身份,所以并未问她与危兰的关系,要不然她可不知道该如何答了——她同样不想连累危兰,却明白自己说撒谎说危兰对此事也从头到尾不知情,危兰定会不高兴。

  留鹤山道:“那么你的真名的确是云青吗?”

  以她的身手,在造极峰必不可能是默默无闻的普通弟子,偏偏他们又从未听说过造极峰有哪位高手名唤云青,是以留鹤山才会如此询问。

  方灵轻道:“那倒不是,我姓方,双名灵轻,造极峰屏翳堂的方堂主乃是我的父亲。这就是我今日我要与你们说的第二件事。”

  这仿佛是第二个惊雷炸弹,包括留鹤山与聂阳钧都被炸得懵了一会儿。然则片刻之后,众人又是七嘴八舌,一会儿说她这两年来在江湖上都用了假名,还不算有意欺瞒?一会儿说即使魔教偶尔会出几个好人,即使单悟已经改邪归正,方索寥却是绝对怙恶不悛、罪不容诛的大魔头,他的女儿能是什么好东西?

  方灵轻道:“这文人墨客,集会结社,都各有雅号,我行走江湖也想有一个化名,犯了哪条规矩?”

  “至于我和我爹爹……圣人言‘天地君亲师’,天与地都在亲之前,我如今遵循天地之道,与我父亲已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不想再跟随他作恶,难道不对吗?”

  方灵轻本就伶牙俐齿,能言善辩,何况她而今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句句字字都有道理。

  众人只能骂她胡说八道,胡搅蛮缠,可她到底哪里说得不对,却无法道出个所以然来。

  另有少部分人,竟不由得低下头,琢磨起了她的言语。

  喧哗中,方灵轻忽地转头看向留鹤山与聂阳钧,扬声道:“你们想要知道的,我都已经原原本本告诉你们了。我的问题,你们却还没回答,单悟如今并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你们还要一直关着他,甚至杀了他吗?”

  留鹤山紧紧皱起眉头,他毕竟是侠义道上的人物,方灵轻既以“仁义道德”来压他,他便有些犹豫,挥手召来前方人群里几个在江湖上身份尊贵的高手,与他们商量了一会儿,遂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你和单悟是魔教里中的例外,那么单悟也好,方姑娘你也罢,你们都得暂时留在我们这里,接受我们的调查,待我们查清楚了,再放你们不迟。”

  方灵轻道:“我听说,贵盟的烈文堂处置武林败类,从来都是先找证据,再抓人,没听说过什么时候先抓了人,再找证据的。何况……你们侠道盟能管千千万万的江湖门派,可惜就是管不了我。我和单悟又不是侠道盟的成员,凭什么听你们的话,待在你们的监牢,被你们审问?今日我必须带单悟离开,如果你们不答应,那我只能——强行带他离开了。”

  留鹤山闻言哈哈大笑,声音苍老,却浑厚无比,道:“方姑娘,你不妨看放眼一看,这里有多少人?你想在我们的包围之下逃走?”

  方灵轻道:“不是逃走,是堂堂正正地走。只是……你们这么多人,若不讲江湖道义,不顾你们武林大宗师的身份,打算一拥而上,我当然打不赢。可要是单打独斗,我虽不会输给你们,只怕你们不敢。”

  聂阳钧双目越发森冷,肃容道:“你不必使激将法。你刚才的花言巧语,或许能骗别人,永远骗不过我。不过你放心,纵然是对待你们这种魔教妖人,我们也都是讲公平的,绝不会使下三滥的手段,绝不会围攻你。”

  方灵轻笑道:“好啊,那么一对一,我打赢了你们,你们就不许阻拦我,让我带单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