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外在的危机隐患是解决了,但不管是叶白衣,周子舒,还是温客行,都没有放下心来。

  因为白衣已经昏睡了一个多月,至今仍未有转醒的迹象……

  虽然有周子舒与乌溪等人坐镇四季山庄,但叶白衣出门在外始终有些不安心,所幸每隔三两天就能收到一只来自四季山庄的机关雀,告知他与温客行山庄的近况,最重要的是白衣的伤情,而每一封密信上“一切如常,渐有好转”对于叶白衣来说多少算个慰藉。

  但时隔一月,叶白衣和温客行都将所有的事情都摆平,把江湖掀了个底朝天再重回四季山庄时,白衣却始终昏迷不醒。

  一行人风尘仆仆赶回山庄,都无暇注意山脚下还没处理干净的一堆残尸,也没先回庄子里略作休整,就马不停蹄的奔向不思归洞府。

  乌溪坐在内室床榻边的矮桌上,撑着个下巴出神的看着床榻上,已经昏睡了一个多月的白衣,脑中思绪飞转,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和迷惑。

  突然,洞府外的马蹄人声,把他的思绪打断了,乌溪拧着眉头,警惕的走到洞府门口,刚想探出身,想小心查看一下崖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负责暗中守卫洞府的程子晨扯了根手腕粗的藤条从瀑布悬崖上倒吊下来,半挂在洞府门口,把乌溪吓了一个激灵。

  “大巫,是叶前辈和温师叔他们回来了。”程子晨见自己的突然出现把乌溪吓了一跳,有些不好意思的攥紧了从腰间缠到手腕的藤条。天窗之中自有一套传递信息的方法,温客行他们一行刚踏入四季山庄地界,便有巡山的弟子认出了他们,并将消息快速传回庄中,他也是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来给乌溪报信的。

  “你师父知道了吗?”乌溪不动声色的平复被吓得一颤的小心肝儿,轻咳一声,问向一脸憨笑的程子晨。

  “知道了,师父正在往这边来呢。”

  乌溪下意识的看了看天色,子舒这才回去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吧,身体扛得住吗?

  叶白衣和温客行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都是周子舒小心谨慎的守晚上,亲力亲为的抱着白衣往返于内室和灵穴,就连给他洗漱更衣都不曾假手于人,也只有白日里乌溪接替他照顾白衣时,他才能抽空回山庄睡两三个时辰,又继续爬起来,一边处理接二连三来找麻烦的亡命之徒,一边殚精竭虑打探着江湖情报,就算有乌溪费尽心思调养他的身体,顾湘变着花样的做好吃的,这一个月连轴忙下来,人也瘦了一圈儿。

  随着马蹄声渐近,乌溪也看到了朝这边赶来的叶白衣和温客行,两人刚翻身下马就正好碰到赶过来的周子舒。

  温客行乍一见到瘦了一圈儿的周子舒,还有点回不过神来,但他在外奔波一个月,眼下青黑,风尘仆仆,又能比周子舒好到哪儿去?

  三人刚一碰面,温客行都没来得及问周子舒,这一个月过得怎么样?就见周子舒已经拉着叶白衣。朝着山崖上的洞口小跑过去,边跑还边急切的说着:“叶前辈你可算回来了,快来看看师叔吧。”

  叶白衣闻言立刻就急了,还以为小白出了什么意外,反扯住周子书的手臂,脚下几个纵跃就飞窜向洞府府门,温客行见势不妙,也连忙跟了上去。

  程子晨给乌溪传了个口信儿之后,便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的窜没影了,眼下府门口只有乌溪静等着他们上来,叶白衣一看到他,都没来得及松开周子舒,就连珠炮的问:“小毒物,小白到底怎么了?怎么信里不说呀?!”

  “子舒,你看你把这个老不死吓的。”乌溪先把周子舒从叶白衣的手中拉出来,没好气的哼了他一句,才对一脸急切的叶白衣说:“白先生没事,就是得等你回来确认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啊?”这时温客行也几步窜了上来,听到乌溪的话,很是不解的问。

  “进去说吧。”乌溪见几个人堵在门口也不是个事儿,便率先一步走回内室,其他人也紧随而入,还好洞府内的石间足够宽敞,不然都挤不下这么多人。

  叶白衣先掸干净了身上的浮尘才坐到了白衣床边,看着神态安详却沉睡不醒的白衣,把着他的脉搏,眉头越皱越紧。

  “师叔怎么样了?睡了这么久,怎么到现在还没醒啊?”温客行有些急切的问,还想凑到床边自己看看却被周子舒拦了一下。

  温客行还很不解,而周子舒只摇了摇头,示意让他安静一点。

  随着叶白衣把脉的时间越久,眉头皱的越紧,这内室的气氛也就越凝滞,良久,他才将白衣的手掖回被子里,转身看向乌溪。

  “小白的伤明明已经养好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转醒的迹象?”

  乌溪无奈摊手,这也是让他想不通的地方,早在七八天前的那个月圆之夜后,白衣从里到外的伤就已经养好的差不多了,经脉通顺,内府充盈,气色红润,连体温都已经回归到正常人的水平,按理说他早就应该醒了,却一直昏睡到至今还毫无动静。

  “这也是让我很想不通的地方,不过我倒是有几种可能性,还需要你帮忙一一验证。”乌溪不急不缓的说着。

  “少卖关子,赶紧说。”叶白衣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这其一,可能是因为白先生之前自毁心魔而伤及神识,毕竟他是仙灵之体,若真有什么暗伤,以我现在的能力很难查探他的识海,所以得等你回来确认一番。”乌溪将他的猜测说了出来。

  所谓天人之境,不仅只是武功造诣上臻至化境,更是能以肉/体凡胎粗浅窥探到天地法则,半步踏入修仙之途,这其中的玄妙自然不足为外人道矣。而乌溪就算是再厉害,医术再高明,如今也是被困在法则里的凡人,很多事情是现在的他力所不能及的。

  周子舒和温客行一时之间,还没想通其中关窍,但叶白衣已经了然于心。

  他身子往前挪了挪,额头抵住白衣的额头,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将一缕神识探入白衣的识海,这也是他第一次尝试着分离自己的一缕意识,探查另一个人的识海,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小白,所以自然更加谨慎。

  额角渗出的细汗沿着下颌脖颈隐没进衣领之中,半盏茶过后,叶白衣缓缓抬头,揉了揉胀痛的额角,疲惫的说:“小白的识海没有问题。”

  乌溪松了口气的同时,却更加疑惑了。

  既然白衣身上的伤已经养好,而识海也没有什么问题,那导致他至今昏迷不醒的原因……排除一切可能,那剩下那个最不可能的就成了真相……

  “白先生他可能,离魂了……”

  ————

  一片不分上下左右的虚无空间之中,有一个飘渺虚无的魂体漫无目的的飘荡,似一朵无处落脚的蒲公英的毛絮般无所归处。

  白衣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身形时聚时散,恍惚间他忘了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像是被抛弃在一处时空的荒漠之中,没有天地,没有风声雨声,没有草木,更没有生灵,笼罩在周身,都是无孔不入的灰霾浓雾,这种死寂和虚无,让他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就这么不知岁月的飘了很久,不知从哪里度过来的源源不断暖融融的能量,让他越来越重,渐渐的这一块虚无的空间已经拖不住他不复轻飘的魂灵,如一块逐渐饱满熟透了的果实般从这处混沌中往不知名的方向缓缓坠下去。

  在无知无觉的下坠感中,他听到了耳畔拂过的风声,那是他的灵魂划破空间的声音,在静谧的世界里这种风声显得格外明显,也是这种参差不齐,忽高忽低的呼啸之声,将他的意识从混沌飘渺中渐渐唤醒。

  随着他灵魂越来越重,那种下坠的速度也就越来越快,但这处空间仿佛没有尽头般,白衣恍然间觉得自己坠了很久都没有落到地面,浑浑噩噩间,脑海中一片空白,索性闭上眼,什么都不想了……

  好累呀,真的好累呀,为什么会这么累?思考也好累呀,这般想着白衣就放任自己自己的意识归入沉寂,也放任自己坠向不知名的地方。

  “哥……”

  “哥……”

  “哥……”

  …………

  白衣原本沉浸在黑甜的梦乡,正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放松自己,但那断断续续的吵杂,却搅扰了他难得的清梦,他本能地想捂住耳朵,假装听不见那嗡嗡的声音,想继续睡,但那声音却锲而不舍的萦绕在他耳边,似是要打定主意,非要把他吵醒不可。

  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的美梦中,突然飞进来一只嗡嗡嗡的大蚊子,张牙舞爪,锲而不舍的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白衣被烦的不得了,猛的睁开双眼,豁然起身,意识还没彻底清醒,眼前一片模糊,就本能的将附在他耳畔嗡嗡嗡的蚊子恶狠狠地拍远。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和一道洋装吃痛却让他莫名熟悉的声音,将白衣从那种混沌迷茫中渐渐唤醒。

  “哥…你起床气怎么越来越大了?”

  白衣迷迷糊糊的揉揉双眼,茫然四顾,入目所见的灰蒙天空和半人高的艳红花丛,让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下意识的拨过身旁的一株花束,粗略看去,只见这花有花无叶,嫣红似血,如蝉翼般单薄细瘦的花瓣娇嫩的向四周延展自己的身姿,一缕淡淡的却迷人心智的芬芳悄然散在鼻间。

  白衣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之物。

  这是……曼珠沙华?

  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见……这是开在黄泉路,忘川边的彼岸花?

  思及此处,白衣豁然起身。惊慌失措地往四周望去,只见入目所见,皆是连片的彼岸花海,抬头望去,灰蒙蒙的天空无日无月,而花海尽头奔涌着的莹绿河水和那天际边黑黝黝仿佛远古巨兽般的庞然高山,与那山上星星点点的幽蓝冥火,都让白衣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

  这是幽冥地府……天地万物灵魂的归处与往生之地。

  他这是……死了?!

  正在白衣愣在原地,似不敢置信,自己竟然死了,脑子一片空白之际,刚才搅他清梦被他拍开的“蚊子”哀哀惨叫一阵,发现白衣根本就没有搭理他,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神怔愣,有些讪讪的站起身,掸干净身上粘上的花瓣花茎,小心翼翼凑到白衣身边,谄媚地叫了一声:“哥……”

  这莫名熟悉的嗓音叫的白衣身体下意识一僵,迟钝的缓缓扭过头,看着怼到眼前的这张大脸,怔了好一会儿,似不敢置信般迟疑的叫了一声:“……容炫?”

  “哈哈哈,哥,你可算认出我了,不过我都快认不出你了。”容炫见白衣终于认出他来了,扬起一个略显傻乎乎的笑容,激动的伸手张开双臂就给了他哥一个拥抱。

  直到被眼前这个俊美高大的青年抱入怀里,白衣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容炫?不是死了吗?不对啊,不不不,他自己好像也已经死了啊?这可是地府呀!

  大脑飞速运转,白衣慢半拍的消化了这庞大的信息量,而容炫还在他耳边滔滔不绝的嗡嗡嗡嗡。

  “哥,你这些年过得好吗?师尊他还好吗?”

  “哥,你怎么变了模样呀?怎么长开了跟小时候不太一样了?”

  “哥,你理理我呀……”

  在想通自己已经死了,而眼前这个傻大个确实是容炫之后,白衣眼神骤然凶狠,一把狠狠推开了容炫,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你个混账!”

  白衣积压了二十几年的怒气就如骤然喷发的火山一般猛烈汹涌,容炫被他这一巴掌打的一愣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讨饶,就被白衣三拳两脚打飞在地。

  “我叫你惹事生非!我叫你不干人事儿!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脑子都喂狗了吧?!爹爹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祸害玩意儿?!小时候我就应该掐死你!!!”白衣气的脸色通红,揪着容炫就是一顿暴揍,拳拳到肉狠的一批,打得他哀哀惨叫,骂的他狗血淋头。

  要不是容炫异想天开,不计后果挑起江湖是非,创立什么狗屁天下武库,哪来后来那么多的冤孽呀,他早就想揍他一顿了。

  容炫被他打的鼻青脸肿,但既不敢还手也不敢还口,连跑都不敢,只能抱头团成一团,不躲也不避,哀哀痛叫,任凭白衣发泄怒火。

  他欠白衣的太多了,也确实是个混账,被打这一顿也是活该。

  直到白衣打的没了力气,容炫也被揍的鼻青脸肿,身上没一块好肉,他心头的一股火气才发泄了个七七八八,恶狠狠的将蹲在他脚边儿,团成一团委屈巴巴的容炫踹了个仰倒,他才拍拍手,站直身子,扭头就走。

  容炫捂着被白衣打断的手臂,倒嘶一口凉气,呲牙咧嘴的爬起身,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左眼还有一个乌眼青,嘴角都被打破了,却还能厚着脸皮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踉踉跄跄跟在白衣身后。

  “哥,我就是个混账,你要是还生气就再打我一顿,别不理我呀。”

  “你给我闭嘴,以前没大没小的浑叫,现在知道舔着脸叫哥了,你拿我当过兄弟吗?”白衣一转身,见他那鼻青脸肿还嬉皮笑脸的憨样,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劈头盖脸吼了他一嗓子,又不解气的多踹了他两脚。

  “那不是我以前不懂事儿吗?哥,你是我亲哥,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真的!”容炫下意识的想避开白衣踹过来的一脚。却硬着头皮生生被踹了个趔趄,呲牙咧嘴的讨着饶。

  “你都死透了才知道自己错了,早干嘛去了!”白衣气势汹汹的骂道。

  “这不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吗?我那么混账老天爷也看我不顺眼了,这不早早下来,你和师尊还能少操点心。”容炫见他虽然骂的难听,却没有再动手的意思,心思就有点活络了,他哥向来都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揍他一顿已经算顶天的教训了。

  “少操心个屁呀,你以为你两腿一蹬一死了之,恩怨就能一笔勾销了,你个混账害惨多少人你知道吗?师尊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在给你这个祸害擦屁股,长明山的脸都让你丢干净了,你对得起师尊对得起爹爹吗?!”容炫不说话还好,他越说话白衣越来气,气的眼角都泛红了,一想到叶白衣,他就忍不住的愧疚,虽然骂容炫骂的中气十足,但声音却有些哽咽了。

  没想到他不仅没能给他师尊养老送终,反而让他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再遭一份生离死别的沉痛打击,他可真是个不孝的孽徒。

  还有子舒,他钉子还没拔呢,说好了是生是死都陪着他,没想到却是自己先失言了。还好……他结下的生死契是单向的,不然岂不是也要连累的子舒英年早逝,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委屈,白衣就忍不住的哽咽出声。

  容炫一见他都把白衣气哭了,也连忙收起了那份嬉皮笑脸,踉踉跄跄扑了过来,手足无措的哄着:“哥,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行,我再也不气你了,你别哭啊,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哥……我错了。”

  小时候他不懂事儿,又皮的很,没少惹白衣生气,三天两头就能把他气哭一次,被他追打着满山乱窜。但他既见不得白衣哭,又怕白衣跟爹爹他们告状,自己再挨顿打骂,还得伏低做小讨饶卖乖的把人哄高兴了才安心,而他们俩这点幼稚却乐此不疲的玩笑闹剧也在他十二岁之后渐渐消失了

  他已经是个半大少年,而白衣却还是个八九岁模样的小童,既便明知白衣比他大,但少年的自尊心也不允许他再捉弄一个小孩子,也渐渐懂事儿,知道要让着他,宠着他,照顾着这个年纪比他大,却因成长缓慢心智还不成熟的剑灵哥哥了。

  但他的心智又能成熟到哪儿去,说好了要照顾白衣一辈子,宠他护他,到头来却也是他将白衣气到彻底跟他决裂,但也是这个当初对他冷酷无情的说着从今往后老死不相往来的哥哥,为他报仇,为他收尸,为他因果缠身,最后还因为他……魂归地府。

  “炫儿,你在那做什么?”

  容炫正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哄着白衣,还被他连掐带踹的时候,远远传来的一道严肃男声却让他僵直了脊背。

  完了完了,吾命休矣!

  而白衣听到那久违的声音,震惊到连哭都忘了,下意识放开掐着容炫腰侧的手,迟疑地转过身,与那拨开花丛远远走来的中年男子四目相对。

  那儒雅男子怔愣一瞬后眼中隐隐有些迷惑,而白衣的眼泪却如决堤般的洪水般大颗大颗的砸下来,一把推开容炫,急切的朝着那男子扑了过去。

  “爹爹……”

  容长青原本看到这跟容炫站在一起的青年还有些迷惑,只觉得对着年轻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见他突然哭着跑过来。还有点愣,想退开一步躲开他,身体却本能的把人抱在怀里。

  “爹爹……”

  容长青听清怀中人的那一声哽咽,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愣在原地,身体快于思想,本能的拍抚着哭的抽抽噎噎的白衣,但脸上却面无表情,因为心中已经成了一团乱麻。

  他目光有些失神的越过白衣的发顶,看向鼻青脸肿却犹豫着不敢走过来的容炫,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颤抖的托起白衣已经哭花了的脸,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小铃铛……你是小铃铛。”

  白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眷恋的蹭了蹭容长青的手掌,满脸的泪水糊的他掌心湿乎乎的,他哭的容长青眼眶都泛红了,一把将人紧紧搂在怀中,拍抚着他的头顶脊背,声音都有一些颤抖。

  “小铃铛,真的是小铃铛呀,你长大了,爹都快认不出来你了。”容长青抱紧怀中这只已经不负小时候乖软可爱的小铃铛,心中是说不出的酸楚,他离世的时候白衣还是个能被他单手抱在怀里十岁模样的小童,他抱了二十多年都没有长大的小铃铛,再见之时他都快认不出来了。

  再见……再见!

  突然,容长青从那种久别重逢的喜悦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看了看周围的景色。

  这里是黄泉路旁的彼岸花海,是地府啊!!!小铃铛可是仙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容长青猛的打了一个激灵,抖着手擦干净糊了白衣满脸的泪水,眼中的痛惜与心疼都要溢了出来。

  “小铃铛……你……你怎么会……”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小铃铛是怎么死的,仙灵啊,仙灵怎么会死啊?

  白衣哭也哭够了,抽抽鼻子有些躲闪的避开了容长青疼惜的目光,却下意识的看向容炫。

  他怎么好跟爹爹说,自己是心魔反噬而死呢?太丢人了,这死法太丢人了。

  容长青一点都没有错过白衣的小动作,电光火石间,他想通了一切,转头看向已经石化在原地的容炫,这才看清楚他这一身的伤,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小铃铛打的,至于为什么打他……

  容长青轻柔的擦干白衣脸上的泪水,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细语的说着:“小铃铛别怕,去旁边等着爹爹。”

  白衣乖巧点头,熟练的退后两步,让了块空地给容长青。

  容长青再次看向着孽障的目光仿佛掺了冰碴子一样冷酷无情,扯着容炫的脖领子,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暴揍。

  容炫声嘶力竭的惨叫和容长青如恶龙咆哮般的怒骂像一道汹涌的浪头般,将这连片的彼岸花海都晃得抖了三抖,就连白衣听到容炫的哀嚎,都有些于心不忍,下意识地背转过身,不敢再看老父亲暴打亲子的凶残场面。

  他爹下手可比他狠多了,小时候他被容炫欺负狠了,就跟容长青告状,每次不把容炫打的躺上十天半个月,爹爹都不带消气的,连容夫人都不护着这个皮猴子。容炫要是敢顶嘴,迎接他的就是师尊和爹爹的混合双打,以至于被收拾的更惨,到后来他都有些不敢告状了,不仅是因为容炫越来越少惹他生气,更是因为他怕老父亲真的哪一天气上头误杀亲子,那可就是他的罪过了。

  话说……鬼魂不会再被打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既玄幻又灵异,但是吧,既然有叶白衣的修仙剧本和乌溪的白无常转世,就说明这就不是一个正经的武侠世界,更何况在我的笔下连剑灵这种仙侠标配都有了,来个地府副本,走个支线剧情不算突兀吧?

  容炫可能也没想到能捡到他哥,更没想到迎接他不是兄弟的久别重逢,而是被亲哥和老父亲连续暴击,但他真的是太混蛋了,不揍他一顿都难消我心头之恨,要不是他搞事情,怎么会有后来的那一系列悲剧。

  解释一下为什么容爸爸叫老白小铃铛,还记得我之前私设中那个被老秦藏起来的没有铃芯的铃铛吗?对,就是那个玉铃铛,想象一下,小小一只刚化成人形的玉团子带着个小铃铛到处乱窜的样子是不是很可爱,这是容爸爸对老白的爱称,老白也是被宠着长大的呢。

  OS:为了HE,我真的是什么骚操作都干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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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太不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