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剧情向,HE已完结,缓慢修文中;

  赤井秀一A × 琴酒O;

  ———

  尖锐的警笛呼啸着打破了寂静的长夜。

  黑衣银发的男人靠在废弃仓库的外墙上,呼吸略微有些急促。清冷的月光穿透云层,衬得他的面容愈发冰冷阴鸷。

  公安是么……很好。

  琴酒冷笑着,苍绿色的眸子里划过一道锐利的寒光。

  三天前,波本为保全一名公安同事自爆身份从组织叛逃。彼时他还在执行另一项任务的途中,于是上层就把清理“老鼠”的工作交给了基安蒂和科恩。

  可惜被追杀的叛徒坚决不肯束手待毙。在察觉到对方的行动之后,狡猾的男人索性将计就计,他与公安的人联手布局,又花了两天的时间与二人周旋,一步步将他们引入彀中,有条不紊地玩出了一手漂亮的反杀。

  等琴酒接到属下求救匆忙赶来支援的时候,二人藏身的大厦已经被公安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几乎把车子装备成了一个军火库,拼着两败俱伤好不容易从数十个公安手中抢出了人,却又在开车撤离的途中被人一枪打爆了轮胎。车子直接从高架桥上翻了下去,两名手下当即重伤昏迷,而自己虽然勉强逃了出来,却也伤得不轻。

  更何况连车都没了,想要全身而退又谈何容易。

  琴酒勉强用右手握住枪,左臂有些不太自然地垂在身侧,应该是骨折了。他的帽子早已不知道丢在了哪里,一向打理妥帖的银色长发凌乱地顺着肩背散落下来,额前的几缕被他自己的血染成了暗红。

  他盯着越来越近的警灯,无声扣紧了手里的枪。

  公安的那群蠢货找过来只是时间的问题,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大约是无论如何也走不掉了,不过没关系,至少他还有一战之力,再坏也就是同归于尽,没什么大不了的。

  深秋的夜风已经带上了几分凛冽的寒意。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的原因,他忽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冷。

  汽车引擎的声音被刺耳的警笛完美地掩盖起来,以至于在越过转角之前,状态不佳的琴酒完全没有察觉它的存在,猝不及防地被忽然扫来的雪亮车灯照得眯起了眼。

  绯红的跑车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显眼,一个急刹停在了他的身前。随后车窗缓缓降下,坐在驾驶座上的年轻男人偏头示意了一下,仿佛没看见他一身的硝烟和血迹似的,态度随意得像是在阳光灿烂的午后邀人一起喝茶。

  “上车。”

  陌生的人,陌生的语气。

  琴酒的视线越过车窗落在后排的座位上——半人多高的狙击枪包被它的主人大大方方地丢在那里,连稍微掩饰一下都懒得。

  两人在忽远忽近的警笛声中隔着车窗对峙了片刻。

  琴酒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做出决断。

  他收回目光,冷冷地瞥一眼眯着眼睛好整以暇的男人,终究还是面无表情地坐进了车里。所幸这位不请自来的司机先生对于周边街道的布局十分熟悉,一边试探着对方的警力分配,一边游刃有余地驾驶着车子在狭窄的巷子中东躲西藏。

  仅仅十分钟后,他们已然将闪烁的警灯远远甩在了身后,有惊无险地拐上了出城的公路。

  “看来没有追上来。”驾驶座上的男人只用右手握着方向盘,左臂则是惬意地搭在敞开的车窗上,指间还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他漫不经心地瞥一眼后视镜,用谈论天气的口吻对身边的人说道,“那家伙确实很难搞,对吧?”

  话音未落,冰冷的伯莱塔已经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你也一样。”琴酒一字一字地念出他的名字,毫无起伏的音调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赤井秀一,你果然还活着。”

  “欸,被你看穿了呢。”枪口下的男人面不改色,甚至被人道破身份也毫不在意,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方向盘,闲适的口吻中甚至带着几分调笑的味道,“不过亲爱的,虽然我并不介意和你一同赴死,但你大概不会希望在这样的车速下失去一个活着的司机。”

  他顿了顿,语气诚恳:“会很难看的。”

  琴酒冷哼一声收起手枪,而后默不作声地把头转向自己一侧的窗外。道路两边的路灯飞快地向后退去,他们看上去似乎已经离开了市区,正往邻市驶去。

  他始终没有开口问过对方要带自己去哪里——在他看来那和主动示弱也没有什么区别了。但不得不说,这种命运被掌控在旁人手里的无力感让他非常烦躁,更何况对方还是赤井秀一,那个曾经与他有过最亲密的关系,却又狠狠背叛了他的,赤井秀一。

  琴酒略略垂下眼,握着枪的手紧了紧。

  ———

  赤井秀一此刻的状态其实也说不上多好,至少远远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游刃有余。

  他看出琴酒因为受伤的缘故有些怕冷,却又实在不敢关上车窗。事实上从那家伙上车开始他就隐约感觉事情不妙——虽然对方穿着黑衣服看不出伤势,但可以肯定的是流了不少血。浓重的血腥气逐渐在狭小的车厢中扩散开,其中更是隐约掺杂着一缕特殊的清香,很快随着空气分子的无规则运动钻进他的鼻腔。

  ——是琴酒的信息素。

  赤井秀一当即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理论上讲,眼前的Omega并不在发情期,故而存在于血液中的信息素含量其实十分有限,即便是就Alpha的感官而言,味道也淡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唯独赤井秀一的感受不同。

  因为琴酒是属于他的——或者至少,曾经是属于他的。

  他曾永久标记过他,这就意味着他身上任何一缕细微的味道在他这里都被无限地放大,叫嚣着引诱他不断靠近,而后沉沦其中。

  这是身为Alpha的生物本能。

  赤井秀一强作镇定地打开窗户,又给自己点了支烟。

  新鲜的空气和烟草的味道多少起了些作用,扑面的冷风也将身体中的燥热略微驱散了一些。他忽然有点庆幸自己还披着一层冲矢昴的外皮,为了伪装成Beta的身份提前打过抑制剂,否则以现在这种情况他肯定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到时候丢人事小,万一惹恼了琴酒,危险的可是自己的小命。

  不过意外还是有的。太久不见,他差点忘了琴酒是一个脾气多坏的家伙,一言不合当场拔枪相向。而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赤井秀一顿时感到一阵香风扑面,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血液顿时又开始叫嚣着沸腾起来。

  他悄悄瞥一眼副驾上的琴酒,后者显然对自己的状况毫无知觉,此刻正微微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那个,你面前的储物箱里有止血喷剂。”他终于忍不住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然后不出所料地从对方那里收获了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好吧,他得承认自己这个提议的确非常愚蠢。但照这样下去......恐怕真的会连安全驾驶都成问题啊。

  “那要不——”赤井秀一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强行将冲上脑门的热血压下去,不死心地做着最后的挣扎,“你好歹遮一下?”

  说着他单手从座椅靠背上拎下自己的外套,不由分说地丢在琴酒的身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琴酒就是再怎么不在状态也察觉到了异样。他疑惑地看向赤井秀一,后者却似乎是有意避开了他的目光,又在不断灌入车厢的冷风中十分不耐烦地扯着自己的领口,衬衣的长袖更是一直挽到了手肘的位置。

  琴酒皱起了眉:“你怎么了?”

  赤井秀一:“……”

  他觉得自己要是照实说了,九成会立即惨死枪下,所以只好勉强递给对方一个隐晦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而琴酒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脸色在某个瞬间忽然变得十分精彩。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把车窗开到最大,让对流的空气把车里的味道洗涤一空。

  方法虽然简单粗暴,但不得不说非常有效。赤井秀一终于从那份磨人的燥热中解脱,然而还没来得及庆幸就迎面撞上了琴酒堪称恐怖的目光。

  “呃,那什么……”

  “闭嘴。”

  行吧,好歹这回没拔枪。

  赤井秀一悻悻闭上嘴,没敢再招惹恼羞成怒的琴酒,否则以这位的性子,说不准真能干出一枪崩了自己然后大家一起同归于尽的事情来。

  ......

  在琴酒冰冷的威慑下赤井秀一难得安静了一路。车子沿环城公路绕了大半圈,从另一个方向开回了市区。他本来也没打算出城,只是某些公安人员实在不好糊弄,直接从市里走肯定要被盯上。

  前方路口的信号灯变成了红色。赤井秀一放慢车速,借着等红灯的功夫往手心里哈了哈气——他身上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就这么大敞着车窗狂飙了一路,确实有点冷。念及此处他忽然想起许久没有吭声的琴酒,转头一看才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着座椅睡着了。

  折腾了大半宿,又受了伤,大概是体力和精神都已经到了极限吧……赤井秀一静静地看向自己昔日的恋人。琴酒身上盖着他那件外衣,呼吸平稳,总是写满了冷漠和凶狠的眼眸安静地合着,纤长的睫毛落下来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看上去居然意外地有些惹人怜爱。

  他悄悄升起副驾一侧的车窗,目光在男人脸上流连片刻,心里忽然冒出某个不着边际的念头。

  要是这段路一直走不到尽头就好了。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对面的信号灯变成了绿色。

  赤井秀一蓦然回神,重新踩下油门的时候不禁为自己上一秒的天真哑然失笑。

  有些人或许可以在黑夜里短暂地同路而归。他想,可当长夜散尽太阳升起,他们终究还是要背道而驰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