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节前夕时,大家都乐不思蜀了,所有人的话题,都围绕着毛骨悚然的礼堂装饰、一人高的南瓜雕刻灯和与斯内普神似的活蝙蝠饰品展开。

  “看我的南瓜灯发饰!”拉文德坐在梳妆台前,转过头让我们看她头上的发带,上面装饰着一圈发光的小南瓜,特别可爱。

  帕瓦蒂的脸上贴着遇水即溶的蝙蝠贴纸,所以她在晚宴前尽力不洗脸;就连赫敏也被她俩拉去别上一个小小的猫咪南瓜头的发卡,虽然她表面看起来不屑一顾,却总是伸手碰碰那个小发卡。

  而我本来也准备好了万圣节宴会的亮相,一个简单的小恶魔发圈,以及一根被魔法固定好的恶魔尾巴,花了我20个铜纳特呢。

  “凯莉,我们走吧。”赫敏兴致勃勃地拉着我出门,她特别期待能够参加尼古拉斯爵士的忌辰晚会,或许她只是对一切新鲜的事物感兴趣。

  临走前,我还是把发圈和尾巴戴上了,这是我不能参加万圣节宴会唯一的慰藉,而回头看着箭头小尾巴晃晃悠悠还是挺让人心情愉悦的。

  七点钟以后,我们四个人结伴穿过礼堂旁的过道,路过温暖热闹的餐厅,尽力忽略空气中香浓的南瓜气息。

  而我们越走越深,走廊上的火把都变成了蓝莹莹的火光。这种火焰并不能给人带来温暖,而是刺骨的寒冷。

  我和赫敏相互搂抱着取暖,一边走一边从嘴里呼出冰冷的白气;哈利和罗恩也纷纷裹紧了外套,他们偶尔咳嗽一声,让寂静的空廊更加阴森。

  当我们在尼古拉斯爵士的带领下进入会场时,我差点晕过去。

  眼前的景象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地下教室里挤满了几百个乳白色的、半透明的身影,他们大多在拥挤不堪的舞场上游来荡去,和着三十把乐锯发出的可怕而颤抖的声音跳着华尔兹舞,演奏乐锯的乐队就坐在铺着黑布的舞台上。

  头顶上的一个枝形吊灯里也点燃了一千支黑色的蜡烛,放出午夜的蓝光。

  我开始呼吸不顺畅了,除了冷冷的寒气以外,会场上的长桌上都摆满了腐烂的食物,我的恶魔尾巴开始疯狂乱翘,一会儿戳向哈利,一会儿又甩在赫敏的腿上。

  “我得去……休息一下……”我抚着胸口艰难地说道,在赫敏的帮助下坐到了一个布满灰尘的沙发上,他们打算去找一点能吃的东西,或者热的饮料,我却不怎么抱希望。

  “祝你们好运,朋友们。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如果你们想离开,随时来找我。”我扯下旁边的靛蓝色窗帘裹在身上,整个人狼狈得不像话。

  哈利担心地伸手碰了碰我冰凉的脸:“你没关系吗?凯莉,如果你想的话,现在离开也可以。”

  我看向会场中心的尼古拉斯爵士,他的脸上充满了忧郁和悲伤,还是忍痛摇了摇头:“真的没事,哈利。你们去吧,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好。”

  等他们三人离去后,一个矮矮胖胖的姑娘的幽灵飘然而至,她戴着厚厚的眼镜,整个灵魂都呈现出一种惨烈的珍珠白,她看向了我。“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我对于幽灵的搭话有所不适,只能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我有点儿不舒服,请问你是谁?”

  “我是谁?”姑娘冷笑着说,“别逗了!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名字,桃金娘。肥婆桃金娘!丑八怪桃金娘!可怜的、哭哭啼啼、闷闷不乐的桃金娘!”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又可怕:“你说你不知道我是谁?你又想来嘲笑我,是吗?嘲讽我这个死于非命,可怜的幽灵!”

  完了,此时我的尾巴又开始作怪了,它得意洋洋地翘起来,在桃金娘的眼皮底下歪歪扭扭地跳了一支舞。我眼睁睁看着她的情绪逐渐崩溃,甚至已经开始嚎啕大哭。

  “该死的红发小孩!该死的金发小孩!你们都是一群怪胎,和我一样的怪胎!”

  桃金娘一边哭着一边从墙壁间飞了出去,而我哆哆嗦嗦的打了个喷嚏,从脚指头到脑袋都冰凉无比,如果不是我现在还能动,我都以为我自己是一具尸/体。

  “凯莉!你还好吗?”也许是我们这个角落的骚乱太吵人,哈利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伸手把我扶起来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们先离开吧。”

  我一张嘴就吐出一圈白雾,发着抖缩在哈利的怀里一点点往走廊上挪。我还以为我躲过了学校流感季!谁知道竟然在这里栽了跟头。

  等我连续打了12个喷嚏以后,我们四个人都逃了出来,回到温暖昏暗的回廊里。赫敏从背后拥抱着我,试图给我传些热度;哈利捧着我的双手不停地揉搓,直到我的指尖有了泛红的肉色。

  “也许现在晚宴还没有结束。”罗恩充满希望地说。

  “但我们现在过去肯定来不及了。”赫敏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

  “我送你去医疗翼,凯莉。”哈利当机立断拉着我就走,赫敏和罗恩也匆匆跟在我们身后,直到哈利突然的驻足。

  走在第一位的哈利突然停下来,紧接着就是我们三个人接连不断地撞在前一个人的背上,我的鼻梁和后背都很痛,但是哈利却让我们不要说话:“嘘!你们听!是上次那个声音!”

  “什么?”我们三人面面相觑,并不明白哈利在说什么。

  哈利像是追寻着什么似的,松开我的手就独自冲了出去,他大喊道:“在这里!……快过来!……等等,它要杀人了!”

  我们跟着哈利跑遍了整个三楼,转过一个又一个走廊。

  我本来就头痛欲裂,双腿软得像是面条,只能落在最后踉踉跄跄跟在赫敏身后,冷风灌进我的鼻腔和嗓子眼,我的胸腔如同撕裂般疼痛。

  等到哈利终于停下脚步,我的脑袋也终于快要炸了,我扶着走廊的一根柱子,头晕脑胀地靠在上面滑坐在地上。

  “就……休息一下……”我想着,但是我的眼前越来越模糊。

  每年的万圣节我都一定要晕过去一次吗?在失去意识前,我忍不住想到。

  熟悉的景象,熟悉的情况。窗外漆黑如墨,一缕月光透过玻璃斜照在我的病床上,树梢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医疗翼里只有我孤独的一个人。

  我头痛欲裂,浑身又酸又疼,就像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被十几辆骑士公共汽车同时碾压过似的。等我艰难地扶着床坐起来时,我看见床头柜上又堆着满满的小零食。

  真是没有创意的一群人。我苦中作乐的想,伸手拆开一盒蜂蜜滋滋糖扔进嘴里。香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让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凯莉。”突然,除了我以外空无一人的医疗翼响起一个人声,把我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包装袋直直落在地上。

  而我眼前的空气忽然生出一道波澜,就像被撕裂出一个洞似的,哈利的头冒了出来:“凯莉!是我!”

  我捂着胸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吓坏我了,哈利。你……你这是什么东西……?隐形衣?”

  “对……是我家里的宝物……先不说这些。”哈利掀开隐形衣,坐上我的病床,用愧疚的绿眼睛盯着我,“真的对不起,凯莉。我不该让生病的你陪我去忌辰晚会,也不该丢下你去…找那该死的怪声。”

  “没关系,哈利。”我当然不会在意这些,我在意的是哈利所说的怪声,“怪声是什么意思?你之前追逐着它找到了什么?”

  哈利沉默下来,他的脸上带着隐忍的怒气,和我讲述了我晕过去后的一切。

  洛丽丝夫人被人石化了,他们追着声音正好看见这一幕,而结束宴会的众人也正好看见他们站在那里,而我晕倒在地上。

  还包括墙上血淋淋的字:“密室已经被打开,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

  “所有人都认为是我造成了这一切……还有那什么奇怪的密室……”

  我已经很少见到哈利这么难过的模样了,这个可怜的男孩从一年级开始,就饱受各种不必要的关注和指责,而他仅仅才12岁。

  “我听见的那个奇怪的声音,它嘶吼着要杀人,要饮血……”哈利又气又急地说,“罗恩建议我不要告诉别人,但是你是相信我的,对吗?”

  “我当然相信你!你没有必要在这方面撒谎!”在这方面,我对哈利是百分百的信任,我不觉得他会为了出风头而去编造这种谎言。

  听到我的回答,哈利的神情放松了一些。我干脆伸手拥抱了他,把我的信任和温暖的传递给他:“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哈利。这件事情一定事出有因,我们一定会找出真相的。”

  “莫里斯?你醒了吗?”如晴天霹雳,庞弗雷夫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外。

  我的心跳停了一拍,她已经推开了门,绕过这几个屏风就能看见我们,此时哈利已经完全没有机会拣起隐形衣,而庞弗雷夫人会看见一个本该睡觉的病人和一个本该在自己寝室的学生开夜间闲话会!

  格兰芬多一定会被扣掉200分!我绝望的想到。

  随着微弱的烛火光芒照亮了房间,我身上洁白的被单被掀起,庞弗雷夫人的一双利眼直接看向了我的眼底。

  “你睡醒了就叫我一声,先别吃这些零食。”

  此时此刻,哈利用力蜷缩起来,趴在我的腿上,他的胸膛紧压在我的小腿上,我感受得到他猛烈的心跳声,以及他呼出的热气。

  庞弗雷夫人拿来了我的提神药,亲眼看着我僵硬地喝下去后,她嘱咐我:“你要早点休息,明早要去上课。”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她才收好空空的药瓶离开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提神药的效果,我的脸烫到快要燃烧起来,胸腔里的心跳声快要震破耳膜,耳朵里冒出两朵白色的蒸汽,一定很滑稽。

  至少一定对哈利来说是这样,他赤红着脸狼狈地从病床上翻下去,嘴角的笑意根本没有消失,他匆匆地拣起隐形衣罩在身上,确认我看不见他后说道:“……我先回寝室了,明天早上见,凯莉。”

  随着房门再次被打开关闭的声音,我才意识到他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