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早已注定的,能活多久不由他做主。当他在凛冽的山头舍弃尊严,当他屈膝,当他恳求,当他回到邓布利多办公室的那一晚,他们就是这么说好的。

  邓布利多办公室里的暖度却仿佛沉重压抑,他的心跳不定。他知道那个老人是多么地厌恶他的存在,多么不信任他。“你让我鄙夷。”他说,而斯内普感觉被厌弃感依然阵阵朝他袭来。他渴望化作虚无,渴望有个地缝可以让他滑进去,然后从这世界永远消失。而邓布利多依然愿意与他共事,依然愿意接受他的帮助。而这似乎就是他当时所希望的——希望有个人来接受他的道歉,哪怕他只是为了其貌不扬、瘦骨嶙峋或是脾性恶劣而道歉,也希望有个人来肯定他还有价值。

  那一夜,他同意做一名间谍,承诺他只有一个绝对的忠诚归属,活多久就延展他的价值多久。实质上,他不仅许诺承担这份使命,而且要做好它,冷酷无情地做,越过沉重难负的恐惧、孤独和仇恨也要前行,付出任何代价也要保持他的角色,向邓布利多献出他所能献出的一切。因为他们两人都知道这永远不够。

  多年过后,他知道了为什么邓布利多要他的这个承诺。在第一年执教之后,他努力去习惯他的学生对他出言不逊还以为他不曾听见的那一年;在黑魔王卷土重来的那一晚之后,当那魔印在他的皮肤上重现,如此黑暗,邪恶,如同罪行的指控;在他第一次返回霍格沃茨之后,他浑身如同抽筋拔骨,灼痛难忍;他就知道了邓布利多的理由。故意出现致命的失误,暴露自己的身份,就可以让痛楚终结,就这么简单,不是么?因为不管黑魔王想用什么方式要了他的命,都胜于现在的境地。

  然而困难就对了。承受……是唯一赎罪的方式。他不是没有尝试过缓解。他把手指插进头发,让头前倾靠在手里。关于他的一切都该小心翼翼地让人们对他拒之千里。这就是一个好间谍的标志,他这样告诉自己。如果没人想围在你身边足够长的时间来了解你,如果没人想用心审视你,那么你的秘密就是安全的。可是还有另一种不同的伪装,他知道。如果他凶残、恶毒,如果他故意惹人厌恶……那么他就不需承受他人的唾弃,而是他自己迎而不拒。他现在看到了,这一击即碎。他是真的当得他们的轻蔑。他们有正确的理由应该恨他。他们应该恨他,因为莉莉。

  所以为什么邓布利多为他安排了死亡还会让他烦忧?他难道不该欣然迎接这漫长孤独岁月的终结吗?如果为了拯救波特的计划而死,那不正好令他满意?他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如此失落和恐惧。

  可是计划是什么?如果他了解,如果他能知道他的死亡有什么贡献,或许他就会知足。可如果是马尔福赢得了那只魔杖,除了他和邓布利多没人知道,那么他的死又有什么价值?

  他感到愤怒涌起,使心跳加速,思绪阴郁。他还有想做的事,还没有安排停妥的事。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拒绝生出什么牵挂。他是否真切关心过战争的结局?他是否真的希望看到伏地魔覆灭,抑或是他只不过是在意卸掉自己担负起来的所有悲痛和愧疚的重荷?霎时,他仿佛六神无主,想不起在九月里他同意把自己的生命与一个十七岁女孩儿一线相牵的那一夜之前,自己是谁。十七岁,麻瓜出生的女孩,她鄙夷他,却在那一晚深望他的眼睛,许他一生。她许诺是因为邓布利多哄骗她,利用她,要求她的效力。正如同那一晚他也被哄骗了一般。邓布利多说让他们结婚是因为他想给斯内普一个保命,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谎言。他竟然也曾期冀过,如此愚蠢、幼稚地期冀过邓布利多也许真想让他活下去。他以为这也许意味着他的付出已经足够。

  可是现在,他很确定,他极度渴望黑魔王溃败覆灭。什么时候改变的想法?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些墙壁之外的事情,开始关心生人而不是亡者?不知不觉地,她的样子又浮现在他的脑海,在一月寒冷的树林里,她在那个小破帐篷前站着的样子——紧握着魔杖,不屈不挠的姿态。

  为什么他要和这个迫使他打开心扉,钻入其中,又让他有了渴望的女孩结婚?不是渴望活着——不是,从来也不想活着,不是为了她——而是……他希望波特成功。他希望可以活到保证波特拥有那只魔杖的时候,希望看到洛夫古德女孩儿从庄园里放出;他希望可以活到帮助赫敏去找回她的家人——

  还没有,他想。我还没准备好。

  也许因为这是一个秘密。也许如果他一直知道,也就不会如此震动……为什么邓布利多要隐瞒他?为什么不解释?如果他知道老巫师拥有那只魔杖,他们本可以制定某些计划,他们本可以藏好它,他本可以完完全全控制它后让波特找到他,他本可以——

  他抬起头。邓布利多正在他身后默默等待。他沉默多久了?斯内普害怕那一时刻。他知道自己正站在某种东西的边缘,某种他从来没想过要选择的东西,某种甚至重于他生命的东西。他一旦开口,一切宣告结束。因为在他看来,画像里的那人不打算解释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关于他的性命并没有被失误地扔弃,是否还有其他解释。当他质问答案,当他挑衅邓布利多,那么他正在履行的道路就戛然而止,他会重启一个比做一名间谍还要危险得多的任务。他将要摆脱掉老巫师的引导、他的保护,不管最后何其卑微地死去,也是重新做回了真正的人,一个竭力尝试无论是怎样绝望和虚弱的方法,也要带领他的家人安全地度过战争的男人。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叫道,斯内普的心陡然一落。

  “邓布利多,”他没有转头,回道。

  “你介意告诉我你去哪了吗?我真没意识到你现在开始用家养小精灵作为交通工具了。”

  斯内普什么也没说。他能说什么?

  “你在向我隐瞒什么,西弗勒斯?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好——”

  “我相信问题是你在向我隐瞒什么。”

  “什么?”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长老魔杖的事?”他依然没有转过去面对邓布利多。

  “谁告诉你的,西弗勒斯?你听谁说的?”

  “别掩饰了,邓布利多。这可不像你。这是你的战争。你安排好计划,我只不过是你的仆人。我没指望你的道歉。我只想要真相。”

  “看着我,”邓布利多说。

  斯内普没动。他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噪音,他怀疑邓布利多是否在敲打他画像里的东西。

  “西弗勒斯!看着我。”

  慢慢地,斯内普坐在椅子里转身过来面对画像。邓布利多向前倾着身子,双肘支在膝盖上,合手抬着下巴。他的眼睛冷静而明亮。

  “我猜想你是从格兰杰小姐那里得知了死亡圣器。她是个聪明、坚定的女巫。我知道她会——”

  “停。奉承我的妻子可不会让我放过这件事,邓布利多。你什么打算时候告诉我关于长老魔杖?”

  “这就是你想知道的?”邓布利多平静地问。

  “我想知道关于它的什么吗?”斯内普愤怒起来,“你本打算让我成为它的主人,不是吗?可是,我想小德拉克马尔福现在拥有了那‘荣耀’。如果我不知道我拥有它,那我又如何把长老魔杖给波特?你为什么允许它随你一起下葬?梅林,你又为什么不采取措施来修正计划里的这个错误?”

  “我确实是想让你成为这只魔杖的主人,西弗勒斯。长老魔杖不以寻常方式易手;它不能被赠予,或是在简单争斗中获取。这只魔杖需要被征服——它需要一方把另一方制服。杀了我,你才会给哈利一个我能想到的唯一理由,除了伏地魔之外还想战胜的另一个人。他不可能直接从我这里得到它;他不可能这么做。”

  斯内普面无惊色地看着他。“我没有魔杖可给他的,不管是实物还是精神。”

  “确实如此。我让魔杖随我下葬是因为哈利不会去那里寻找它。只有一个人敢打破我的棺木。”

  “他就快到了。他已经从格林戈洛维奇追到了格林德沃。现在没多长时间了,邓布利多。他会拿到那只魔杖——他毫无疑问会这样做!为什么你要在我明明可能阻止它发生的情况下向我隐瞒事实?”

  “你能做什么,西弗勒斯?伏地魔终究会拿到那只魔杖。我早就知道这一点。可是魔杖如果不是被它的主人所持有就不会发挥应有的威力。我告诉过你哈利必须自愿向伏地魔而不是其他任何人牺牲自己——这是因为我想让他去面对拿着一只并不能杀死他的魔杖的伏地魔——那魔杖实际上,想要加入他,却可以杀死寄在哈利体内的灵魂碎片却不会伤害到他,如此便极有可能把咒语反弹给施咒人。”

  “可是马尔福——”

  “是的,马尔福。当我意识到马尔福控制了那只魔杖,我承认我有过一瞬间的沮丧。可随后我发现计划发展得比我先前希望的要好很多!真正的主人被隐藏了!伏地魔会以为你赢得了魔杖。在事情演变成争夺战之前——谁会先找到你,哈利还是黑魔王?一切依此而变通,我本想让你在哈利准备好之前就去找他,以确保他能成为拿到魔杖的那个人。哈利却可能因此而分心,可能不能完成他的计划,然后一切功亏一篑。可是现在看来,即使伏地魔杀了你,他也掌控不了那只魔杖。”

  “然后你选择什么也不对我说。”

  “当派你去见哈利已经明显无益,我看不到要把它告诉你的必要。”

  “你不觉得有必要和我说一说黑魔王想要杀死我来获得你魔杖的掌控权吗?”

  “如果伏地魔相信他已经从你那里赢得了控制权,那么他就会自信百倍。他会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他会更加冒险,更轻率从事——”

  “我明白,”斯内普平静地说,“那波特呢?他不能拥有魔杖就只能死去。它不会对他起作用的。”

  “那也没办法。不过总有希望,西弗勒斯;你知道的。没有魔杖传说可以充分解释长老魔杖——我们只有历史和推测。不过,从我们目前的形势来看,哈利只能在最精准的时刻,当伏地魔最容易被杀死的时刻去接近他——然后伏地魔将亲手将自己送上死路!真是神来之笔般美妙,不是吗?而长老魔杖的威力始终被隐藏着。黑魔王永远不能拥有那只攻无不克的魔杖。”

  “那么谁杀了他,如果不是波特?那个预言——”

  “预言有多大力量是由我们决定的;我已经和哈利反复解释过这一点。如果不是伏地魔在十七年前依从预言,杀死了詹姆斯和莉莉波特,又试图杀死哈利,那么这个男孩儿就永远不会储藏着伏地魔的灵魂碎片,拥有着一部分他的力量。哈利只是一个普通的巫师——你知道这一点,西弗勒斯。你总是这么说的。他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他没有非凡的力量与生俱来——他只是被标记了伏地魔的力量。一旦这种力量消失,当疤痕被抹掉,那么预言的内容就会终结。任何一个巫师都可以杀死伏地魔,我也敢说到时候会有很多人都想试一试。或许你的格兰杰小姐就会这么做。我想一旦你离开了,她将会有更强烈的理由去——”

  “在这停下,”斯内普胁迫地怒视画像时眼睛仿佛熔岩一般。

  “啊,是的。你对涉及格兰杰小姐的地方总是非常敏感。我必须再次提醒你切勿和那女孩有太多互通。她只是一个小孩,她对波特的感情很偏激——一旦她知道了——”

  “你以为她会焦虑不安?你以为她再不会遵照你的计划行事?为什么你要对她这么做,邓布利多?她失去了家人;她能找到他们并成功解开我对他们所施的记忆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你却不痛不痒地告诉我,你要让波特,她最亲密的朋友,去送死。你为什么要让我们结婚?如果你早已设计了我的死亡,又为什么要让我们结婚?为什么要让她承受更多的失去?”

  “你又在犯老错误了,西弗勒斯。你总是只在意一个女人,而不是战争。”

  斯内普在他未及思考他在做什么之前就在空中挥起魔杖。红光从杖尖射出,在画像上拉出一道对角的参差裂痕。当画布开始泛光又自动愈合起来时,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愤怒还是舒了一口气。

  “无论怎样,发泄掉你的沮丧。这是你一时冲动。我承认,我确实一度以为你是期盼着死亡的。我还是很欣慰于原来你不是。你在过去的十七年里成长了很多。”

  邓布利多对斯内普性格和情感的冷静判断似乎成为了斯内普最后的死穴。

  “你不能擅自决定,在没有——”他说,他的嗓音低沉得几近于怒吼。

  “可是我必须。有人必须这么做。要赢得战争,确实别无他法。”

  “所以你对于深奥魔法,对于爱的一切说教,都是谎言。”

  “哦,爱是真切的,也是充满力量的,可光凭它却赢不了战争。”

  斯内普将他深黑而沉稳的怒视紧锁在那画像上。“那么你和黑魔王没什么不同。没有任何不同。”

  他希望嗖的一下就从房里拂袖而出,可是这次争吵似乎耗尽了他最后的一丝力气。他所相信的一切,所信仰的一切,消逝无踪。波特活不了。

  他们两个都要为胜利而牺牲。邓布利多不是……他不再是斯内普所以为的那个他,这种想法让他破碎而惶惑。

  他打开卧室的门。他需要思考。还可以有法子将事情挽救。也许邓布利多还可以奇招制胜。也许还有办法引波特击败德拉克……

  他抬眼一瞥。月光下,在他床上坐着的,看起来死一般苍白的,是赫敏;还有在她身边,忧愁左右摇摆着的多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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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敏从没有见过斯内普像这个样子,于是不管她在他打开门之前的时间里作何感想,无论她是多么强烈希望他能进来安慰她,她还是立即把这些想法塞回脑子里。

  他的眼睛空洞无神,缩身颤抖。他的样子吓坏了她——或许胜过她在过去一年里见到的任何东西。这本是一个无坚可催的男人。他让恐惧也发怒;让不可能之事也变得稀松平常。他不能是现在这个样子,他透过房间凝视她,就仿佛没有看到她,或是不相信她确实在那。她站起来,用魔杖指着门,关上并加好防护,然后飞快穿过房间向他跑去。她抓起了他的双手。

  他看了看他们的手,又凝视住她的脸庞。

  “怎么来的?”

  “多比来找我。我给男孩们用了点儿无梦药水。他说你需要我。”

  斯内普看了看她身后的小精灵,她也随他看去。多比挂着一种骄傲又畏惧的表情。“多比……多比觉得……当我们从多比的原主人的房子里回来时,斯内普教授看上去……”

  “他在树林里一直等到我独自出来,然后和我说,我有必要来。我在他们吃饭时的水里下了一人三滴药水。”

  “你怎么找到她的?”

  “完成所需之事,正是家养小精灵的职责,先生。如果您需要多比,不论您在哪,多比都会找到您。多比只是想着您,于是他就会出现。多比也记挂着格兰杰小姐,先生。”

  “谢谢,多比。”赫敏说着松开斯内普的手,转身向小精灵。“我想我们到这里已经大约四十五分钟了。我们至少还有两个小时。你可以让我们单独待上一个半小时吗?”

  “是,格兰杰小姐。”多比说着一个响亮的闪身就离开了房间。斯内普的脑袋似乎略有清晰。“四十五分钟。你听到了多少?”

  “所有,我想。我在你们开始讨论长老魔杖时进来的。你需要坐下来。”他没有在她将其领到床上时与之争论。他只是沉沉地坐下,她坐在他旁边。他的气色恢复了些,可是赫敏依旧感到不安。她知道的这个男人应该是要踱步运筹的。

  “你去了洛夫古德家。”他最终说。

  “是的,他告诉了我们关于圣器的事。”

  “所以你知道什么是长老魔杖。”

  “死神杖。是的,虽然我直到今晚才相信它的真实。”

  “如果不是我自己去找过奥利凡德,我也不会相信。我在马尔福庄园的地下室看到了洛夫古德小姐。我——我承认,我害怕了。可是你去了洛夫古德家,又逃出了——”

  “他报告了魔法部,然后他们派来了食死徒。我们及时逃脱了。事实上,是罗恩意识到那是一个陷阱。”

  “韦斯莱回来了。”

  “是的。”

  “我很担心你们最近是如此容易被定位。”他的语调很严肃,赫敏确实感到了一种欣慰。如果他开始斥责,那么他就开始恢复了。

  “他用一个熄灯器找到了我们。邓布利多在遗愿里留给他的。”

  “呵,”斯内普几乎是嘲讽地说,“最近那玩意儿似乎有点儿多。米勒娃也收到一个熄灯器。她……昨天暗示我……她不再认为我是凶手了。”

  赫敏明知道不该微笑,“她真棒,”她还是说,可是斯内普似乎没有察觉她的喜悦,他的手包裹着她的手。

  他们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你还好吗?”她最终问。

  他没有回答,她盯着他苍白而病恹的脸。

  “西弗勒斯……”

  “我以为是救波特,”他的声音几近于耳语,“我信任他,我信任邓布利多。我……如果可以救波特,我不会在意死亡。”

  “我们还有——”

  “不!赫敏。黑魔王想要长老魔杖,因为它攻无不克。他不会再害怕使用夺命咒……他会确信不会失败。而如果波特没有得到那只魔杖的控制权……黑魔王就赢了。”

  “可是我想如果‘你知道是谁’并未拥有那只魔杖,那它不会为他发挥力量的?”

  “奥利凡德说黑魔王已足够强大来选用任何魔杖。它的忠诚只会在二者之间才起作用。”(这里的“二者”应该是指主人和攻击者。)他的语调诡异而分散,好似他正听着一个只有自己才可听到的遥远之声。

  “那我们就确保哈利成为它的主人。”

  “你在指什么?我们违背邓布利多的意思?我们去攻击马尔福庄园?那是自杀。”

  “我就是这么想的。不比邓布利多的安排差。我们打破禁忌又怎样?会发生什么?我们会被抓到庄园吗?”

  “如果你打破了禁忌,一伙搜捕手就会围上来。”他钝钝地说。“他们会对比着叛徒和麻瓜出生的名单检查你。搜捕手不是确切意义上的食死徒——这是一个更低贱的工作。所以他们没有权利直接联系黑魔王。他们会把你带到庄园——可是赫敏,只有哈利可以在这种情形下安全,因为每一个人都被命令把他留给黑魔王。而且甚至波特也只能有几分钟可以挣扎,在有人召唤他之前,在他到来之前。”

  “那如果我们全都伪装起来呢?”

  “那他们或许压根儿就不会把你们带去庄园。你们大有可能被送到魔法部。”

  “那么我们不得不以真实面目去了。除非我能做出不尽完美的伪装。也足够混淆视听——”

  “也许。”他说着摇摇头,似乎更深地陷入床里去。“可是,我依然认为——”

  赫敏猛然从他手里抽出手来。“你为什么不帮我?”

  “因为我已经选择了一方。我选择邓布利多的计划,如果——”

  “你错了,西弗勒斯。我们不是邓布利多一方的。我们现在已经有一年多都不是那样了,从有事瞒他开始,瞒了他多久,就背离了他多久。我们站在自己一边,站在哈利一边。如果你不愿意这样做,我们又为什么要互通消息?”

  “我不能。”

  “你不能什么?如果我们无论如何都难逃一死,试一试又有何妨?”

  她怒视着他,用手托着他的下颚,迫使他看着她,可是她在他眼里看到愤怒逐渐转为冰冷,麻木和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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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惶惑地看着她。他感到脑中雾蒙蒙得暗淡。试一试又何妨?确实无妨。一点也不。不会有什么不同。他们将接踵倒下,不留下任何知道魂器的人,甚至没人完成得了他们所开启的任务。

  当她吻住他,他的惊讶在脑海中深藏的某处被激起,然而另外的部分却在黑暗中依然麻木。他会怎样死去?一个叛徒?也许他还能做最后的努力来表明他曾经想尝试成为的样子,也许还会有什么转机,还有可以给她力量的东西……可是,谁又会相信?或许只要避开他就是最好的,尽可能的远离他。或许他最好的选择是躲避,给哈利尽可能多的时间去寻找魂器。是的,他可以躲起来。他想象着隐身了自己,滑到床下,躺在尘土和黑暗中,直到他可以不再……

  她的双手开始笨拙地摩挲着他的袍子。他想象着收到那种专属于他的在手臂上特殊灼烧感的召唤到来的时刻。他能勇敢无畏吗?他是要应答它,还是让黑魔王来追捕他?他必须牢记还有事要交代波特,让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去赴死……

  当她把他揽入怀里,当她开始猛然把髋部拉近,当她开始轻唤他的名字,他想,是的。使用我吧。使用吧。这里还有力量——拿走一切剩余的,一切你所需要支撑自己的东西。他越来越沉入自己的内心,跳入其中,寻找着黑暗和他空虚的灵魂深处,一种可以擦拭掉所有的无言胜利。他感到紧握着她的怀抱开始松滑;他记不起她的容颜,她的声音,甚至他自己的名字;一切都消失了,跌入万丈深渊。

  可是她把他推倒在床上,把脸埋入他的脖子,紧紧按住他,在她的舌尖蜿蜒盘旋在他耳垂并浸湿他脖子上暴露的肌肤时,迫使他去感受。当她的手指在他的发丝里轻荡,将其压覆到他的头皮并亲拽时,她迫使愉悦感去打动他;还有她的臀部,哦,她那完美的臀部,骤然压上来并摩擦,还有柔和且温暖的热度来自她的……

  不。她呼喊,可是他没有回答。这是一个幻觉;这不过是暂时的延缓,一个漫长而缓慢地盘旋落入地狱的前奏。

  “求你了,”她祈求着,“求你,求你了,西弗勒斯。”她的臀部更猛烈地撞击上来;她努力地摇摆着。她凭着身体要竭力将他挽留在这世界,拴在现实里。她把双颊覆上他的脸庞;她的头发像云朵一样在他的脸上散开,突然他记起了她,在雪里欢笑,而狂风把她的头发几乎吹动地像活起来一样……他记起了冬日寒风的刺骨冰冷,记起了被白雪覆盖的地面亮白得刺眼。苦乐似乎同时涌上他的心头,他开始因其而燃烧,开始感到这种感觉征服了他,迫使他去……

  他在浮出思绪时深吸了口气,就像一个刚被按在水下快要超过窒息极限的人,似乎极有可能就要呛水入肺,却突然用手肘支起自己,对上了她那惊讶的嘴唇。他冲上来投入这个鲜活女巫,他妻子那紧致的热度里,他感到她的力量浸入他的周身,就像……魔法。

  “回到我这里。”她轻声说,而他什么也做不了,除了默然点头。她看上去面容绯红,渴望灼热;泪水却夺眶而出,她在颤抖着。他一只手撑起自己,另一只手紧紧将她搂入怀中。

  “我在这。”他说着,也感到她全身加紧地搂住了他;他发誓他也感受到了一股激烈的能量从他的身体里如一记刺眼光亮一般直射而出。“我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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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激情过去,当摇摆停息,她从他腿上翻滚下来,倒在他身边,紧紧贴住他的身体。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什么让她做出如此选择,可是当她看到他的眼神空泛,这似乎就是她所能做的唯一事情,她知道可以将他从死寂那里拉扯回来的唯一方法。他曾在何处,她并不在意。

  可是在她看来,这种行为里饱含着力量。她记得这种感觉,从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他们结为夫妻的夜晚,她是如此感动于他们的结合,就好像某种伟大的魔法将二人连接。

  她仔细地审视着他的脸。现在面无表情,松弛,可是她不像刚才那样感到恐惧了。他的眼睛——又是斯内普他自己了,她脑海里这么坚持认为——黑暗却真实。她不知道他是否会埋怨她来这里找他,为了又处在这种奇怪而难以抉择的境地而难过。想到这里让她心痛,他或许是内心煎熬,他或许更希望走他原本的那条路。她向他要求了什么?

  当她听到邓布利多的话,她感到害怕,是的。她感到愤怒。可是这并未让她震惊,究竟为什么?因为她并未承受他所承受着的一切?即使是在躲藏中,她也是被爱着的。在高锥克山谷的那一夜,当灌木丛里升起那个标记——便有一种来自于生人的安慰之辞和力量之语。她并不须按时出现在一个杀人狂魔面前,还要对他隐藏自己的变节。她并没有为了某个深植在她脑里的过往错误,绝望地尝试去赎罪,直到它开始湮灭她所有的希望。

  也许她并未受其如此剧烈的影响也是因为早在几个月之前她就不再全心信任邓布利多,从那一晚他留下被痛苦折磨,神志昏迷的斯内普,扔给她照顾。在她看来,是邓布利多派他去做间谍,正如他亲手在斯内普身上拉出那些伤口一样;他让斯内普陷入这样的境地,把他扔给一个学生……她想起那漫长的恐惧,想起完全不知道她是在帮他还是伤害他……不,她对那老人的感觉从不是那样。

  可是赫敏知道斯内普只认为是邓布利多的仆人却看不到他自己(在邓布利多一边,他是这么说的,而这种想法让她很想从床上跳起,把那肖像画毁掉连魔法也不能修复),这从他自认欠了一个巨债看来,也无甚意外;赫敏以为,他似乎把赎罪的希望寄托在那老人身上,好像以为直到邓布利多说他已经承受了够多苦楚之时,他才可以被涤净或被肯定。她窃以为是哈利去年底的那个发现让斯内普甘于自我惩罚:他向黑魔王泄露了预言,而这却夺走了莉莉伊万斯的生命。他的守护神……她艰难地看着她丈夫那蜡白的脸庞。在她心里的某处地方,她知道他打算为之赴死。

  也许这也是邓布利多所打算的。

  她把他的衬衫从裤子里拽出,并将手滑入其下。她将手掌平按在他的肚子上,感受着他缓慢的呼吸起伏。过了一会儿,就好像从他的肌肤传过来一样,她突然看到了她意欲去做之事的艰巨。她是一个孩子,一个刚成年的女孩,她却躺在那里,试图与魔法史上最强大的两个巫师抗衡。她躺在那,计划着,凭借她的傲慢,凭借她的意志,想要击败伏地魔,还要绕过邓布利多。她会失败的。毫无他路。她加紧了对他的怀抱。

  渐渐地,他开始颤抖。他的头发在脸庞上散乱开去,她把它们抚开。他翻身向她,把她抓到自己的怀里。她依然可以嗅到恐惧的气味和浓郁阴湿的挫败气息,可是她让他将脸埋入她的脖颈,于是他可以就在她耳边轻语。

  “对不起。”他说。

  “不,”她喃喃着,“不要对不起……一切都——”

  “那很愚蠢,不堪一击。我不能让你去做这件事,仅凭你——”

  愧疚感刺痛她的心扉。“你没必要帮我做什么——我可以的;这是我的任务。我能——”

  他甚至更坚定地抱住她。当斯内普环绕着她,缕缕发丝如帘垂落时,她被环抱在黑暗里,仿佛她的丈夫就如同那袭黑袍一样将她包裹。仿佛世上此刻只有他的存在。

  时间一点点走过,虽然她无法判定是多久。她只知道斯内普那微微吃力的呼吸声和他将身体紧贴住她的压力。这是真实的,而其他的一切不过梦幻。

  最终,他轻声说了句话,打破了沉重的寂静。

  “我会帮你的。我们设法救波特。”

  回到宿营地时,赫敏猜想哈利和罗恩可能已经清醒了,甚至还会询问她为什么突然离去。向多比轻声道谢并得到他的允诺之后——他答应如果斯内普教授看起来又不对劲,就立刻来找她——她蹑手蹑脚走进帐篷,脑子里疯狂地回忆几本书的封面,一些她可能需要去的地方……图书馆!她狂热地想着,这个解释不错!但是她随即发现,两个男孩还在她离开时他们呆的老位置睡觉,他们的空盘子还原封不动的摆在面前。看起来一切都没有异常。

  她万分小心地拿出魔杖,将两个男孩轻轻漂浮到他们的床上,并盖上毯子。她仔细地看着他们的脸庞,他们睡得安稳自在,身上笼罩着桌上她点燃的那盏灯投射出的摇曳光芒。辉映着暗处的阴影。她温柔地摘下哈利的眼镜,放在他床边的柜子上。哈利的脸掠过一丝悸动,但是并没有睁眼。

  她的朋友们。这几个月的艰苦生活让他们都有了些变化。从来都丰润饱满的脸颊凹陷了下去。罗恩表现得特别明显,脸上棱角分明,尖瘦的脸显得鼻子更长了。他的头发已经长及肩膀,此刻像波浪一样凌乱地堆在枕头上。两个男孩都非常需要刮一刮胡子。哈利的脸上有些污垢,赫敏想那大概是眼泪冲刷后的残迹。她施了一个无声的清理一新,清理掉他痛苦的证据。他心头有多少疑惑?他说他会回家找金妮。他是否知道,他有没有猜到邓布利多在计划什么?他没说过太多关于结局的事,没说过消灭了最后一个魂器后会发生什么。也许是因为结局看起来一直都那么遥不可及。也许是因为他们连下一步要做什么都毫无打算。

  谁会想着自己可能死于十七岁?她祈祷他不会的。

  她和斯内普的计划,往好里说是愚蠢,往坏里说简直就是自杀。但是当她凝视她最亲爱的两个好朋友的脸庞,她执行这个计划的决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坚决。只要有机会,任何机会,能让哈利幸免于难,她都会去尝试的。要付出什么代价?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你自己的命?罗恩的命?斯内普的命?上帝保佑,这机会可能让伏地魔赢得战争!但是她狠狠掐灭了那声音。

  赫敏没有坐在帐篷外面警戒。她倒进他们床对面的发霉的古旧的椅子,一直看着沉睡的哈利和罗恩。奇怪的是,那天晚上她并没有思考计划,没想着要怎么说服他们接受并执行这个计划,只想到山怪。她看着他们两个,这些年来发生的所有事好似都了无踪影,他们好像仍然是那三个一年级新生,第一次品尝到家养小精灵烹调的美食,个个塞得肚儿圆圆,全身心沉浸在充满奇迹和魔法的生活中。她记得那天晚上他们的所作所为,他们两个人冲进女生盥洗室,大叫她的名字。他们为她而来。他们没有丢下她一个人。

  这真是疯狂,她在心里暗暗责骂自己,怎么能拿年幼时幼稚的倒霉事儿和他们目身处的险境作比较呢?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他们来了——尽管他们可能会死,尽管他们可能会被开除。他们还是来了。有这样的情谊,邓布利多怎么可能指望她不作任何尝试就放任他们走向死亡呢?

  突然,她被这令人心寒的想法刺痛,即便哈利幸存下来,即便他取得了长老魔杖的承继权并成功地离开了马尔福庄园……可是如果她或者罗恩出了事,这场战争可能也会落败。哈利有着强烈的责任感,他几乎是被该死的邓布利多用十几年前的那段历史灌溉长大的,如果他觉得她或者罗恩是为他而死的……

  最后,她放任自己又想起了那个男人,那个从她回到宿营地就强迫自己丢到脑后的男人。如果她死了……如果她死了,谁能保护他?谁能站出来为他辩护?而且,他能……他还能不能找到力量继续未竟之事?她推动了一盘怎样的棋局?

  她终于屈服于睡眠,她梦见她没有继续破坏魂器,她梦见伏地魔认为她是长老魔杖的承继者。所以他折磨她,剥了她的皮灼烧她的血肉,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她不能说。她不能伤害哈利或者斯内普,她绝不投降。但是当她的血液沸热,大脑封闭术竖起的盾牌开始坍塌,伏地魔侵入了她的意识,用他尖利苍白的指甲搜检她珍藏的真相……

  “赫敏!”

  她在椅子里醒过来,发现哈利的脸离她只有几英寸,“赫敏,快醒来!我发现晚餐后我们都睡着了。你觉得会不会是我们吃的浆果有问题?”

  “什么?啊……我不知道,也许吧,现在几点了?”昨晚的实情这么轻易就掩盖过去了吗?

  “差不多中午了,我猜我们都睡了,没人去警戒。”

  “我很抱歉,”她边说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罗恩笑道,“坐着吧。很明显,我们可没有迎来任何不速之客。”

  赫敏环顾四周,心头沉甸甸的。现在他们都醒了,她得给他们说说计划,说服他们。她得让他们明白要去做什么。

  她走到炉子旁边,开始整理那些锅碗瓢盆,因为不想正面看着朋友们,所以只能靠做家务来掩饰自己。

  “罗恩,你去找吃的还是我去?”她问道。

  罗恩去找食物了。现在是春天了,蘑菇长得越来越多,还有些刚结果的浆果,尽管又硬又苦但是也还能吃。往南走大概两英里有个农场,也许他能从那里弄点鸡蛋。

  罗恩一离开帐篷,哈利就在厨房转来转去,狡猾地看着她。她觉得要么是昨晚她进帐篷的时候他已经醒了,要么就是他整晚都梦见她。最后,她无奈地看向哈利。

  “怎么了?”

  他看着她,好像在揣测她可能会有什么反应,“我正在想些事情,你记得我跟你说过伏……”

  “不,哈利,不能说……”

  哈利翻了个白眼,“我跟你说过神秘人杀了格里戈维奇吧?而且他在追查什么事?”

  “所以呢?”

  “瞧,我知道你不相信这个,但是我认为神秘人在追查长老魔杖。我想格里戈维奇曾经拥有这魔杖,我是说,他是个魔杖制作者。”

  赫敏瞬间感觉自己体内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她都不需要解释,哈利自己已经了解了部分真相。“我想是这样没错,”她慢慢地说,“但是他要怎么弄到长老魔杖?”

  “我不知道,但是之后拿到魔杖的人,就是在神秘人杀死格里戈维奇之前,我从他意识里看到的那个人,是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她惊叫。

  “没错——所以这些不可思议的事就都说得通了,不是吗?为什么克鲁姆认为死亡圣器的标记就是格林德沃的记号?正因为他持有长老魔杖,他也许是用这个标记来吹嘘自己,而且……”

  “但是,哈利!如果格林德沃曾拥有长老魔杖,那么邓布利多?”

  很明显,他还没想到那么远。听到她的提示,他凝望着她的双眼中,猛地燃起了一簇愤怒的火焰。

  “斯内普,”他嘶嘶道。

  赫敏疯狂地拍着手否认道,“不,不是斯内普。不是斯内普!你说过马尔福成功地对邓布利多使用了缴械咒,在……”

  “但那是长老魔杖,赫敏!你不可能只凭缴械咒就取得承继权!”

  他们声音越来越高,哈利围着她绕圈,好像随时要发动攻击。

  “哈利,你从神秘人脑中看到了格里戈维奇的记忆,我的意思是,格林德沃没有杀了他,但是格林德沃一样取得了魔杖的承继权!”

  “是的,他没有。但是他攻击了他,他迫使他交出魔杖——格里戈维奇手无寸铁……”

  “他制服了他!”赫敏做出一副兴奋的样子,“而那天晚上你到天文塔的时候,邓布利多是虚弱的,之前几个月他一直都很虚弱,因为他手上的恶咒消耗了他的力量。而且你还说那晚他喝了护卫项链盒的魔药。我认为德拉科马尔福制服了邓布利多。我认为这就代表着‘征服’。邓布利多的命悬于马尔福之手。马尔福本来是可以杀了他的。”

  “但是他没有杀他,”哈利指着她,“是斯内普杀了他!”

  “我知道,但是马尔福仍然取得了承继权!”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罗恩在防护圈外面叫喊的声音。哈利越过她,将手伸出帐篷。罪恶感席卷她的心。她能比邓布利多好到哪儿去?瞧瞧她都干了些什么?拒绝告诉他全部的真相,引导他一步步走向一个可能害死他们所有人的计划?

  哈利的目光狂暴地在他们两人中间来回扫射。

  “出什么事儿了?”罗恩看起来有些滑稽地站在那里,手里抱着鸡蛋,胳膊水淋淋的。

  “我们要从德拉科马尔福那里取得长老魔杖的承继权,哈利。我们要去马尔福庄园。”

  “你说什么傻话?我们不可能就这样突然闯入马尔福庄园,”罗恩显然惊慌了,他快速走向水槽边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解脱他的双手,他就转身看着他们,“赫敏,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认为邓布利多的意思是让我取得承继权吗?”哈利问道,他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敬畏。

  赫敏停顿了一下。想完全解释清楚邓布利多打算做的事显然是不可能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当然了,”她说,“想想吧,哈利。如果邓布利多想让你拿到长老魔杖,他会直接把它给你的。但是,如果他不是想让我们采取一些行动的话,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们死亡圣器的事呢?我想他认为神秘人会取得这根魔杖本身……但是他的真意是让你取得魔杖的承继权,这样魔杖就不可能为神秘人所用。”

  “你说的没错,很有道理!”哈利在帐篷里大步快速地踱步,“但是我们怎么到那里去呢?那里肯定有各种各样的防护咒,还有成群结队的食死徒……”

  “等等等等,我们真的是在讨论去马尔福庄园郊游吗?去干吗?”罗恩陷入椅子里,害怕地问道。

  “去对德拉科马尔福施缴械咒,去征服他,”赫敏说道,“去取得长老魔杖的承继权,哈利,如果我们打破了名字禁忌会怎样?”

  “名字禁忌?”罗恩看起来更加紧张了,“如果我们打破了禁忌,我们会在几分钟内被搜捕队包围的!”

  “几分钟?”赫敏问,边围着罗恩踱步边打量他。

  “什么?我不知道,上次在托特纳姆法院路他们花了多久找到我们的?”

  “但那次是食死徒在抓我们。搜捕队的效率如何?罗恩,你说你被抓……”

  “是啊,但我是直接撞上了他们……瞧,我不知道,我猜最多五分钟吧,也许更少。”

  “五分钟,”赫敏接道,露出思考的神情,“五分钟。五分钟足够我改变我们的外形来迷惑他们,并要给每个人施恐惧盔甲护身咒……”

  “瞧,你们两个,我可不想参加这场狂欢,”罗恩说道,来回看着他们两人,“动脑子想想吧,就算我们进了马尔福庄园,然后我们见鬼的要怎么出来?”

  哈利转身期待地看着赫敏。

  “多比,”她说。

  “多比?”

  “多比是一只自由的小精灵,”赫敏说,“他总是乐于为哈利做任何事。而且他熟悉马尔福庄园,他曾经在那里居住过!如果我们召唤他,我肯定他会来的。而且家养小精灵是不受一般幻影移形法则约束的。他可以带我们离开。”

  “这大大提高了我们的成功率,”哈利说,她完全可以听出他声音里燃烧的兴奋,“你肯定他会来吗?”

  “我不能想象如果你需要多比,他会拒绝出现,”她坚定地说道。

  罗恩站了起来,看上去被说服了,“我真搞不懂,”他说,“我不知道……这看起来很危险。”

  “我知道很有风险,对我们每个人都是。但是我们必须去试一试。这是邓布利多期望的,”赫敏说道,忍住不去做一个鬼脸,“决战时,如果神秘人拿着魔杖,而哈利你有承继权……”

  “行了,”哈利粗暴地打断,“行了,我懂。”

  “我就是不能理解,你怎么这么肯定邓布利多希望我们进入一个臭名昭着的食死徒的家?”

  哈利似乎在脑海里迅速做了什么决定,他略带疯狂地看着赫敏,“准备好了吗?”

  “啊?哈利,不行!不是现在,我们还要……”

  “伏地魔!”

  靠!妈的!这可不是她希望出现的一幕。一时间,赫敏感觉全身瘫软,她到底要怎么挽救这该死的破糟事儿?

  “罗恩,看着我。”

  罗恩又惊又怒地转向她,“干嘛?”

  她抽出魔杖,罗恩吓得后退,“我不是要咒你,我要给你伪装容貌,站着别动!”

  他看起来好像要跑离她身边,想要跑出帐篷再一次离开他们,“罗恩!”她大吼。“反向伪装!”

  他的胡茬消失了,虽然头发还是又长又卷,但是变成了更富活力的姜黄色,不再有以前那种脏乎乎褪色的感觉。而他的鼻子变得短而宽,鼻梁两端的雀斑只剩了一点儿。

  “你做了什么?”哈利问道。

  “给他美容。现在到你了。”她说道,搜捕队已经逼近了,她已经听到了脚踩到潮湿的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她对着哈利的脸施了一个肿胀咒。

  “啊!”他叫道,“赫敏,什么……”

  “我很抱歉,哈利!”她气喘吁吁地说,“你的疤!我没法让它消失,所以只能尽可能把它藏起来,速速生长!”哈利的头发长长了一倍,垂到了他的肩胛骨位置。

  声音越来越近了。变得足有以前两倍大的哈利正摸着自己的脸。赫敏扫视着帐篷。在改变容貌后罗恩看起来冷静点了,“罗恩,我们不会回来了,带上我们不能留下的所有东西……”

  “赫敏,还有你自己呢!”他喊道。

  她调转魔杖对准自己。怎么办?必须有个人能被辨认出来。她没时间去好好打量哈利的伪装是否会露出破绽。她给自己的头发施了一个快速直发咒,尽管以前这个咒语从未发挥太大的效力,然后将皮肤的颜色几乎变成橄榄色。然后她挥舞魔杖划过他们三人,“恐惧盔甲保护!”她低语,“不要忘了,等需要离开的时候召唤多比。哈利,不管发生什么,你必须打败德拉科马尔福——不管发生什么,你能明白我说什么吗?”

  “我明白。”

  她没有提到卢娜,只是因为她没法解释是怎么知道卢娜被关在那里的。她只能祈祷也许他们可以正好撞到她,“如非必须,不要跟任何人打斗。罗恩,如果哈利不能……”

  “他们来了。”罗恩打断了她。她转过身去,看到一只骨节粗大的手抓住了帐篷布,并往后拉拽。赫敏伸出一条腿,将她的拓展小包塞进袜子里,拿厚实的牛仔裤盖住了它。

  “举高双手走出来!”一个粗野的声音喊道,“我们知道你们在里面!有半打魔杖正指着你们呢,我们可不在乎咒到了谁!”

  赫敏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希望男孩们可以跟在她的后面。如果他们看起来无所畏惧,那么也许可以骗过搜捕队员。她没时间告诉他们该说什么,以及怎么说谎。那就只能她来第一个回答问题。在她要迈出帐篷门槛的时候,她用魔杖点了点戒指。“开始行动”,她的魔杖没法隐藏,所以她把它插进了口袋。

  当她看到搜捕队员的头目,她的胃都扭了起来。他很高,肩上长着一个奇怪的瘤子,背驼得很厉害,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覆盖着灰色的厚厚的毛发。他穿着食死徒的厚重长袍,但是不会有人错认他。他是狼人芬利厄格雷伯克。

  “好吧,来看看我们都找到了什么,”他咆哮着,拿着刀走向赫敏,踢她的后腿弯,使她跪倒在地。他呼吸沉重,散发着腐肉的味道,当他打量她时,她浅浅呼吸。朦胧间,她听见身后传来哈利和罗恩的吼叫声,她可以看见他们也被其他搜捕队员打倒在地。

  “好吧好吧,漂亮姑娘,”格雷伯克可怖地盯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佩内洛普克里尔沃特,”她尽量鼓足勇气回答。

  “什么血统?”

  “混血。”

  “这很容易查证,”另一个搜捕队员说道,从他长袍口袋里拿出一份长长的名单,“你的小朋友们呢?”

  像其他搜捕队员给哈利和罗恩搜身一样,格雷伯克的手也在赫敏身上游走,寻找她的魔杖。当他的手伸进她衣服后兜里,他找到了魔杖并且一把抢过,然后继续抚摸她的后背,揉捏她的臀部,“哪个是你的男朋友,美妞儿?我想让他给咱们点儿关注,好好观赏观赏。”

  赫敏忍住了往他脸上吐吐沫的冲动,祈祷哈利和罗恩能听到她是怎么回答格雷伯克的,这样他们才知道该怎么说谎。她希望能成功把他们带到马尔福庄园,是的,但是不能在到达之前就被杀。那里发生了一点混乱。哈利的谎言好得过了头,他准确地描述了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方位。一时间,格雷伯克看起来有点害怕,想放了他们带人离开。看情形很难不去这样想。但是当罗恩说他是斯坦山派克,搜捕队员们开始大笑,仿佛再次信心充沛,最后罗恩被迫承认自己是韦斯莱家族的表亲。

  格雷伯克拖起赫敏,把她的手背到背后捆起来,然后拖到帐篷旁的两个背对背绑着的犯人身边。一个男孩和一个妖精。迪安托马斯。赫敏恩心慌意乱,迪安——他能认出她吗?他会说什么吗?她艰难地看向他的眼睛,祈祷他什么都不会讲。格雷伯克把她推向一个小个子男人,以便那男人把她和迪安及妖精绑在一起。“把她绑得紧一点,斯卡比奥,但别伤到她,我可不希望失去她。她看起来……真讨人喜欢。”

  这个长着张兔子脸的瘦小男人把赫敏跟迪安绑到一起后,就朝哈利走去。迪安的手跟她的手紧紧挨着,手指交叠。一个朋友,有那么一会儿时间,她因为跟朋友绑在一起感到一种安慰,但是随即,她心里泛起内疚。如果计划成功实现,她会使迪安和这个不知是谁的妖精也会被带到马尔福庄园,食死徒的总部。把所有人都活着带出庄园的可能性,简直不值得去想。

  罗恩被带过来的时候,她感到这两个囚犯震惊了。两个搜捕队员把罗恩从其他人中拖了出来,斯卡比奥兴奋地叫了一声。

  “格雷伯克!看我们找到了什么!”

  赫敏几乎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她背对着骚乱现场,不过她能感觉到罗恩努力贴在她身边,而格雷伯克踏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来。

  “完美,”格雷伯克喃喃道,从罗恩的长袍中拿出了什么。有很长时间没人动作没人说话,她猜格雷伯克正在检查他拿到的东西,“啊,确实非常完美。告诉我,斯莱特林的小朋友们,你们是怎么拿到葛莱芬多宝剑的?”

  快乐和恐惧几乎同时侵袭赫敏的胸腔。她让罗恩拿上他们不能丢弃的东西时,就是希望罗恩能把葛莱芬多宝剑藏进他的长袍。这样才能引发她一直盼望的混乱,虽然失去宝剑也让她很难接受,斯内普冒了那么大的风险才把剑送到她手里。而且没有了宝剑,也许他们即使找到了新的魂器也无法将之毁坏。

  “葛莱芬多的宝剑?”赫敏做出一副震惊的表情。

  “那是我爸爸留给我的东西,”哈利说,“我们一直拿它……拿它砍木头来着。”

  “斯卡奥比,”格雷伯克突然语意颇深地说道,“我们抓到了一个韦斯莱,一个女孩,还有个戴眼镜的小男孩……你不觉得……”

  兔子脸巫师凑近赫敏仔细打量她,死盯着她的脸。赫敏力图控制情绪面无表情,但是她知道自己在发抖。斯卡奥比在哈利和罗恩身边来回走动,苦苦思索。

  “梅林该死的蛋蛋啊,”他喘息道,“我们抓住了哈利波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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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到赫敏信息的时候,斯内普几近疯狂。开始行动?现在就行动了?这死丫头到底见鬼的在想什么?这并不是合适的时机,计划只是个雏形,她至少应该先跟他联系确定日期,而不是该死的现在就行动!

  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致命的错误。也许她回去的时候波特和韦斯莱已经醒了。她把所有事都告诉他们了吗?她已经被捕了吗?他们会出卖她吗?尽管他努力想理出个头绪,但是各种恼人的问题层出不穷,让他思绪混乱不堪。但她一定需要帮助,这是毫无疑问的。也许她正束手无策地行进在去往马尔福庄园的路上,她迫切需要帮助。

  斯内普在卧室里召唤多比,小精灵立刻出现了,期待地看着他,他真想对着面前的这个小东西大声吼出心里的愤懑,她为什么这么冲动惹出大祸来?

  “格兰杰小姐和她的朋友已经打破了名字禁忌,就像我们讨论的那样,”斯内普生硬地说道,“如果计划顺利进行,他们马上就会抵达马尔福庄园。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做,”他忍不住补充道,“但是我假设这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最好现在立刻就去庄园地下牢房,等在那里直到你确认他们抵达。然后带着洛夫古德小姐和奥利凡德先生幻影移行去贝壳小屋,贝尔和芙蓉韦斯莱的家。格兰杰小姐说它位于丁沃斯海岸。也许受赤胆忠心咒保护,这一点会不会妨碍到你?”

  “不要紧,先生,”多比吱吱地叫道,“我们家养小精灵可以随意出入我们主人的房屋,即使房屋受到赤胆忠心咒保护也没关系。我们不用遵守这种法则。”

  “很好,很好,”斯内普心烦意乱,“这样就好,我想——没错,我想我得去马尔福庄园走一趟了。”

  多比举起他皱巴巴的手。

  斯内普俯视着多比的手。这样明智吗?他是想去庄园的客厅,而不是地下室。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赫敏惨叫着而他被困在地下牢房的场景。他不能承受这种风险,他还是悄悄地去,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吧。

  “你自己去吧,”斯内普推开多比的小手,“我会幻影移行过去。记住,多比——如果,如果事情不顺利……把波特救出来。”

  多比眨着水润润的大眼睛看着斯内普说道,“我不会丢下格兰杰小姐不管的,校长。”

  斯内普的下巴不由抽紧。他张嘴想说话,又合上了嘴。他知道如果他表示了同意,多比就会把它当成命令去执行,虽然他非常想让多比先救赫敏,但是,他不能这样做。“把波特救出来。”他再次重复。

  “好的,先生。”爆裂声响起,多比消失了。

  在卧室取消幻影移行限制虽然很不着调,但是他实在没有时间跑去校门外的幻影移行点,也不想去校长办公室面对邓布利多那张脸,所以他还是挥舞魔杖,去除了限制,迅速地施展了隐身咒,然后立刻幻影移行去了马尔福庄园。

  他直接出现在庄园的大门外,那精美雕花的铁栏大门,过去他曾无数次穿行而过。只要他捋起袖子,黑魔标记就会让他通过那扇门,但是这会提醒卢修斯有访客到来。相反,他得试着撤销庄园的防护咒,还要祈祷卢修斯因为太过骄傲自大而没有采用自动防护装置。他发觉自己动作机械,有种奇怪的麻木感。恐惧像绳子一样捆住他全身,使他步履维艰。不过看起来那只是一层表面的防护,透过防护,就只剩了无边的黑暗,与他此行的目的地。

  斯内普举正起他的魔杖准备施咒,芬利厄格雷伯克带着搜捕队突然幻影移行出现,手里还牢牢抓着被绑在一起的俘虏。斯内普迅速躲到了一个安全的位置,眼神快速扫向他们的脸。措不及防地,他看到了她——没有魔杖,没有防护——他简直没办法沉默,真想抓过他们臭骂一顿让他们好好记着。波特和韦斯莱伪装得相当不错,但是赫敏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他的怒火又一次熊熊燃烧,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

  无论如何,他现在也没办法修缮她的伪装咒。趁格雷伯克正要求进入庄园,他移动脚步,慢慢朝囚犯那边走去。他不敢离她太近,生怕吓到她,而暴露了他的存在。但是大门缓缓开启时,他设法滑进囚犯队列中,尽可能地靠近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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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抵达马尔福庄园后,她感受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疼痛。落地时她摔了一跤,脚踝扭到了。第二件事,就是她发觉斯内普就在附近。他并没有回应她的信息,但是她的皮肤好似静电反应般微小的感应,告诉她斯内普已经来到她身边。她强迫自己不要四处张望,千万不能因为她的表情暴露了他。当格雷伯克带着他们进入庄园时,她落在队伍后面,随着大门离他们越来越远,恐惧也高涨起来。

  一个女人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是谁?什么事?”

  “你知道是我!”狼人怨恨的声音响起,“芬利厄格雷伯克!我们抓到了哈利波特!”

  当纳西莎马尔福审视哈利的时候,赫敏闻到了一股清幽的花香。带着恐惧感,她的思绪沸腾,又突然奇异地顿住了。她拼命嗅着德拉克母亲身上散发的香水味道,而她正打量着他们每个人,考虑是否要召唤伏地魔。

  “俄知道这男孩浮肿哩,夫银,但他就素!”斯卡奥比尖着嗓子叫道,“如果你再看得仔细点,你就可以看到那道疤,就在那儿哩,还有那个女银,那个一直跟他一起东躲西藏的麻瓜种妞儿。绝对就是哈利波特,俄们还拿到了他的魔杖!”

  纳西莎犹豫了一下,然后又看了看他们,“带他们进来。”

  赫敏尽量稳住身形不被同伴们拽倒,努力保持身体的平衡,跌跌撞撞地跟其他人一起走进了客厅。

  “德拉科!”纳西莎叫道,“德拉科,过来这里!”她转身高傲地对格雷伯克说,“我的儿子,德拉科,是哈利波特和他几个肮脏小朋友的同学,如果他真是波特,德拉科会认出来的。”

  赫敏不禁屏住呼吸,眼瞅着德拉科转过屋角,一步步走下楼梯,身后跟着他父亲。

  “有什么事?”卢修斯问道。

  “他们说抓住了波特,”纳西莎答道,“德拉科?”她做了个手势。

  德拉科迈步朝她走来。赫敏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她要瞪着她吗?还是移开目光?最后她还是瞥了他一眼,缺发现他的眼神雾蒙蒙的,犹豫不决。他从她身边移向罗恩,好像没有认出他们来。赫敏伸长脖子看着他围着囚犯兜了个圈子,然后很快走出了她的视线。

  “怎么样?”卢修斯急切地问,“德拉科?是他吗?是不是哈利波特?”

  “我不能——我不确定,”德拉科答道,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再带着同学几年中她听惯了的冰冷腔调。他迷惑了,赫敏突然想到,他中了混淆咒。

  卢修斯走了过来。赫敏可以听到他沉重的脚步声朝向哈利的方向,他不关心其他人,“这里有什么东西,”他低声说道,“这个应该就是那道疤,看起来很像啊,德拉科,你来瞧,你怎么看?”但是赫敏没听到德拉科的脚步声。

  “卢修斯,我们最好能弄清楚这件事。如果我们要召唤他,我们必须绝对有把握……我们不能忘了多洛霍夫他们几个的遭遇。”

  她听到卢修斯吸了口气正准备回答,这时,一个冻彻赫敏血液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茜茜?”赫敏根本不需要环视四周找寻声音的主人。自从魔法部的那个夜晚,这声音经常出现在她的噩梦里。她没有等待纳西莎的解释,直接走到了赫敏的面前,快速地围着她转了一圈,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那疯狂而空茫的眼睛,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了个遍,赫敏惊骇无助地看着她举起了她的魔杖。

  “咒立停!”她叫道。

  赫敏知道她现在已经完全暴露了,那两个男孩也是没有了任何伪装,没有任何防护,他们三人被解除武装,被捆绑着,站在马尔福庄园客厅中央,房间里有四个食死徒只要摸一摸黑魔标记就可以直接召唤伏地魔,她无法控制自己不要去环视房间寻找斯内普。他受到咒语影响了吗?他有没有显形?

  她没有看见他,但是她的心仍然浸在冰冷的恐惧中。所有这一切都错得太离谱了。她的手疯狂挣扎,但是捆绑她的绳索并不是魔咒变出来的,所以并没有因为贝拉的咒语而消除。

  德拉科突然从他母亲身边闪出来,和他姨妈站在一起,“她是格兰杰!”他叫道,“我现在认出来了,刚才她做了某种伪装。她是格兰杰,他是韦斯莱,这是……”

  赫敏紧紧盯着贝拉纤长的手指,却只见她草草拉起了袖子。

  卢修斯马尔福突然冲进她的视线,“我正要召唤黑魔王!”他说着,伸手按在贝拉的手腕上,阻止她触摸黑魔标记,“我会召唤他的,贝拉,波特被带到了我的庄园,我才有权……”

  “我想你大概忘记了是谁逮住波特的,”格雷伯克咆哮着插口,“我找到了这个男孩,我认出了他,我把他带来这里,如果黑魔王来了,我才是唯一能光荣地……”

  赫敏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即使是她也不觉得格雷伯克有什么可怕之处,但是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后退回楼梯,脸上的表情既鄙夷又充满恐惧。

  “那是什么?”她问道,颤抖的手指向格雷伯克腰带里插着的葛莱芬多宝剑,“你从哪里弄来的?”

  “啊,这个,葛莱芬多之剑,”格雷伯克得意洋洋,“从那小子身上搜出来的。”他边说边指向罗恩。

  贝拉转身疯狂地冲向卢修斯,赫敏紧张地看着,卢修斯的手指已经碰到黑魔标记了。

  “住手!”贝拉咆哮,“别碰它!黑魔王来了我们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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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内普一直在走廊里徘徊。他怀疑会有人对赫敏他们施咒立停,那只是个时间问题。所以他只能呆在咒语辐射不到的地方,免得受其影响。他趁机对德拉科下了混淆咒,只为能多拖一点时间,但是他很清楚拖不了多久。不过现在时间又以另一种方式被拖延了,贝拉特里克斯看到了葛莱芬多宝剑。

  他将一只手举到面前,确认他的隐形咒仍然有效,然后他挪进客厅。波特正对着他的方向,身体却被迪安托马斯和妖精挡住了,但是他可以直接对准韦斯莱和赫敏。他盘算着,他只有一次机会使出盾牌防护,谁最需要保护?

  卢修斯、纳西莎、贝拉特里克斯和格雷伯克围在一起,正检查葛莱芬多宝剑。

  “现在形势比你所能想象到的还要糟糕,茜茜,”贝拉特里克斯喘息道,紧紧盯着纳西莎好像要让她完全理解,“那把宝剑应该在我的金库里才对。”斯内普默默地在一旁听着,贝拉的手下意识地摸着她脖子上戴着的细长的掩藏在长袍衣领下的银链子,“在我的金库里,纳西莎。他们是怎么拿到的?那是我发誓要保全的东西,他信任我才交给我保管的……如果他来了……上帝啊,他们还拿了什么?”

  纳西莎退了一步,好像要远离一个罪恶滔天的死刑犯。贝拉特里克斯的双手祈求地伸向她的妹妹,“必须把犯人关到地下牢房,让我想想该做些什么。”

  “这里是我家,贝拉,你不要命令我……”纳西莎平静地说。斯内普在她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胜利——不管怎么说,她比她的姐姐强,她可没有弄丢黑魔王的珍宝。

  “快去!你还不明白我们身处怎样的危机吗!”贝拉特里克斯咆哮道,她看起来愤怒又疯狂,一缕细细的火焰从她魔杖顶端喷出,把地毯烧了个洞。

  纳西莎的视线扫过地毯、宝剑、又看了看捆绑在她客厅中央的孩子们,最后转回到她的姐姐,“把囚犯押到地下牢房,格雷伯克。”

  “等等,”贝拉特里克斯尖锐地说道,“把泥巴种妞儿留下。”

  斯内普立时紧闭双眼,疯狂的思考。他应该等他们解开绑着她的绳子,并把她带离开其他人时,就立刻扑到她身边带她幻影移行离开这里。波特和韦斯莱可以召唤多比,他们甚至可以直接在地下牢房找到多比……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他敲打自己不要忘了他来这里是为了营救波特。他不能管其他的任何人,除了……

  格雷伯克开始割断绑着囚犯们的绳子,这队被俘的人慢慢转过身子,这下斯内普能准确地瞧见那男孩了。卢修斯和纳西莎还在和贝拉特里克斯窃窃私语。德拉科把其他搜捕队员带离客厅。他抓住机会,对着波特施了一个无声盾牌防护咒。他看到咒语淡金色的光芒穿过房间,击中波特的左肩,迅速席卷他全身。那傻孩子猛地抬头,四处张望寻找咒语的来源。随即他就被拖走了,跟其他犯人一起被带到地下牢房。

  赫敏单独一个人被留下了,没有防护,手仍被绑到身后,停在房间中央。斯内普强迫自己不要尖叫出声。他应该保护她的。她会知道要怎么掩饰,她明白要怎么假装疼痛,她懂得怎么保护他们的秘密,他应该给她施盾牌防护才对,但是现在,她现在毫无防护,而他没办法挡在她面前阻止将要到来的伤害。他无法制止。

  他看着贝拉特里克斯慢慢地地转身朝向他的妻子。他看见她举起魔杖划破空气,像鞭子一样狠狠挥下,“钻心剜骨!”

  赫敏失声嘶喊,她痛苦地嚎叫直至失去意识昏厥,斯内普突然想到他从没听过她尖叫,甚至她的声音从未夹杂一丝痛苦。她跌倒在地,但是贝拉特里克斯没有停止咒语。赫敏的脸撞到地毯上,略微掩去了她的呼痛声。她的后背拱了起来,缩起双腿,浑身猛烈地发抖,好像被人抓在手里。

  看着她遭罪,他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好似被灼烧。他摇摇晃晃地穿过房间走向贝拉特里克斯,不知道自己想要干吗,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解除那该死的咒语,挡在他妻子身前保护她。贝拉特里克斯拿着魔杖的手因为要保持咒语的效力而震动——赫敏看起来并不像是正在遭受刑求,倒像是触电似的颤抖。她惨烈的呼喊好像能穿透他的皮肤留下血淋淋的伤口。去他妈的魔杖。他不用魔杖都可以弄死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他要凌迟她,用手一点一点把她撕成碎片。

  突然,贝拉特里克斯抬起了魔杖,斯内普僵在原地,“你从哪儿弄到宝剑的?”她弯腰凑向赫敏匍匐蜷缩的身体。

  赫敏咽了口唾沫,喘息回答,“捡到的。”

  “说谎!”贝拉特里克斯尖叫,从长袍口袋里掏出一把细长的银刀,在赫敏脸前挥舞,“快说实话,泥巴种,要不然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我们捡到的……捡到的……求你了!”贝拉特里克斯再次施展钻心剜骨,赫敏忍不住尖叫起来。

  朦胧中,斯内普意识到卢修斯他们走去了地下牢房。那里好像有些动静,虫尾巴被叫去检查情况了。但是他毫不关心,既不在意波特能不能得到长老魔杖的承继权,也不在乎那些白痴是不是还当他是个食死徒,有谁能活着出去又与他何干?早在最初他就该阻止这一切。

  贝拉特里克斯正站在赫敏面前,她用腿压住在地板上扭动挣扎的赫敏,弯下腰,揪住赫敏的头发,把魔杖扔在地板上,拿起刀压住赫敏的脖子。

  “最后一次机会,你这个肮脏的泥巴种。我知道你在说谎!你进入我古灵阁的金库!告诉我真相!”

  斯内普看到细细的血丝顺着赫敏的喉咙源源流下。他蹑手蹑脚地走到贝拉特里克斯身后。如果他处理得好,他可以同时解救他的妻子和这个计划。他举起左手,魔杖轻点婚戒,印下一个词。。她看不看得见无关紧要。他用强大的意志力发出讯息。他肯定他想说的话会通过血液直接印进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