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克马尔福。”米勒娃小声说。

  “确实。现在,我倒有一事相求。”斯内普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在接下来几分钟要做的事情会改变一切。他知道他现在必须承认他正直接违背着他的使命,改变着计划。

  “什么?”

  “我相信你很明白保守这个秘密的严肃性?”

  “当然。”

  “我可以期望你对此事守口如瓶么?哪怕是对凤凰社?”

  “是的。”

  “很好。我不希望对你进行‘一切忘空’,米勒娃。不过,有一个人,我想请你告知。”

  “谁?”

  “多比。”

  她的表情几近于滑稽。“你不需要像个一年级学生似的瞪着我。这是有用的信息,我保证,先谢过了。不过现在我有更迫在眉睫的事。我要从这去我的储藏室,然后去我以前在地下室的房间。如果多比可以明白,如果他愿意给我信任,那么送他去那。”

  她轻扬眉头。“还有其他小精灵,你知道的。其他会绝对忠于你的小精灵。”

  “我已经效忠过足够多的主人让我明白自己永远不想要一个奴隶。”他语气尖锐,大步走向门口。他在门槛处停下脚步。

  “还有,米勒娃?”

  “什么?”

  “你知道我不得不让你当众难堪了。”

  一种类似假笑的表情在她点头时萦绕在其嘴边。那是一种当他们两个是对峙学院院长时她常挂上的表情,一种他在戏谑魁地奇和学院杯时常浮现的表情。他扬起一只眉回敬她。然后,他举起魔杖结束了消音咒。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咆哮。

  “你觉得这点儿小事就让你把我拽过整个城堡到你的办公室吗?你是否觉得你当得起某些特殊的待遇?我像你保证你没这权利。纪律惩戒之事只能通过我的办公室发出——没有例外!我已经给你自行奖励和扣减学院分数的特权了。不过到现在为止。鉴于你证明了自己不能被信任哪怕有一点点的常识,我必须认为我允许你——”

  “我是葛莱芬多学院的院长——”她开始回吼,眼神朝他剧烈闪动。她穿过房间,把熄灯器塞进他掌心。

  “安静!”他低吼着解除房间护卫,打开了门。“那么,好自为之。我会非常仔细观察你的行为,米勒娃。小心别越过雷池。我不愿想象如果开除了你会怎么样。”

  他走向大厅,下了几把楼梯,进入地下室。三个急转弯,他站在自己以前的实验室门口。他把指尖压在门上,很快进去,在身后关上门,加好防卫。他可以从这里进入他以前的房间。

  他找到所需要的东西只花了几分钟,虽然满墙排列着数不清的药瓶、药膏和油膏。他的手指敏捷地舞动其上,抓取出吐真剂,镇痛剂,愈合剂和无梦药水,塞进他袍子上各式各样的衣袋里。他抚摸着现在已经覆盖上一层薄尘的试验台。他是如此想念这个房间,这个他无需担忧会被打扰地工作着的宁静之地,他在这里储存安全、宽慰和冷静。他疾步朝旁边的门走去,进入了那曾经是他办公室的房间,又从那里,进入了客厅。

  他坐在一只静等在空壁炉旁的椅子上。斯内普的思绪依旧飞速转动,毫无克制,来回整理着他所得到的信息。邓布利多的魔杖……也许比其他魔杖要更强大,只有通过暴力才可以赢得它的忠诚。伏地魔,拿过卢修斯的魔杖,以为另一只魔杖就可以避免双子魔杖的困扰。这个信息是来自奥利凡德。奥利凡德有可能已经把长老魔杖告诉黑魔王了吗?

  长老魔杖现在在哪?斯内普猜想,依照巫师礼仪,邓布利多应和他的魔杖一起下葬,可是鉴于他没能出席葬礼,他也不能确定。如果邓布利多是想让他拿到那根魔杖,为什么他不说明,或者把它留在什么地方让他去找呢?斯内普几乎不可能闯进邓布利多的坟墓去取得它。可是邓布利多又给赫敏留下了线索,把她引向死亡圣器的传说,所以也许米勒娃是对的,那老巫师意欲让这根魔杖发挥作用……

  他很想立即上楼冲去校长办公室向那画像质问答案,可是谨慎和周密不会让他这样做。在他想明白以前。在他知道邓布利多的意图以前。多比在门口闪现,它站着,没有像平常那样颤抖,却是高昂起它的尖下巴。这小精灵这么快来这干嘛?

  “校长。”它说。

  “多比,”斯内普谨慎回复,“你已经和麦格教授谈过了?”

  “多比不需要听麦格教授的解释,先生,虽然多比很乐意听。不过多比已经知道斯内普教授是在为哈利波特做事。”斯内普朝家养小精灵蹙眉,“我不确定我听懂了你的意思。”

  “多比从去年邓布利多教授为你安排了秘密计划时就有所察觉了。”

  “邓布利多告诉你我——”

  “不,先生。”他伸出手响亮地敲击自己的脑袋。“原谅多比打断了您,先生。可是多比能看到您的戒指。”

  斯内普重吸一口气,“我的戒指?”

  “格兰杰小姐也有一个同样的。多比看到邓布利多教授受伤,你过来照料他。后来,格兰杰小姐出现了也带着和您一样的戒指。多比知道邓布利多教授就要离开我们,知道他一定把您和格兰杰小姐连在一起,去帮助哈利波特,先生。”

  “可是在我的房间——圣诞节时——”

  多比再次袭击自己的头。“多比真抱歉,斯内普教授。其他家养小精灵——他们和格兰杰小姐没有交情。他们很气愤她要努力解放他们。所以他不知道多比所知道的。多比不是沾沾自喜的,先生。多比从不招摇。”

  “停下,”斯内普说,“不要再惩罚自己。”

  多比垂下双手,笑对斯内普。

  这小精灵知道真相是因为赫敏。他脑后一个微小的声音又突然出现。这是邓布利多计划好的?这种简单明了却让他不悦。

  “我需要去马尔福庄园的地下室。那囚禁着一个人,我有话和他说。可防护咒重重;而我绝不能被发现。没你的魔力,我到不了那。”

  “多比很熟悉地下室,先生。”那家养小精灵就好像兴奋地战栗起来说。

  “那么你也知道其中危险。如果你不愿带我,我也理解。我不会命令你这么做。”

  “哈利波特和格兰杰小姐是多比的朋友,先生。”他慢慢地说,“多比愿意——”

  斯内普点点头。

  “多比愿意带您去,校长。”小精灵向斯内普伸出了他枯瘦坚韧的手。

  不知怎么的,尽管这奇怪的小精灵说的很清楚,他愿意为波特做事,似乎人人都在这样做,斯内普还是被在他手中小精灵那坚韧、确定的紧握莫名地打动了。

  “谢谢你。”他说。紧接着多比的幻影移形就像搅动似的把他转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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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尔福庄园地下室是如此黑暗以至于他在双脚沉沉落地时什么也看不见。斯内普伸出双臂在前摸索,担心着他可能绊倒或撞到那个把他带到这来的小精灵。黑暗是如此彻底以至于它似乎蕴藏着生命,在他面前扭曲翻滚,他的眼睛因为尽力去看东西而疼痛起来。他将不得不点亮魔杖。

  斯内普放开多比的手,施了一个无声的消音咒。当然了,无论谁在这下面也早被他们刚才幻影移形的声响惊动了,不过,还没人尖叫起来。几乎难以想象这里可以有人,无论如何竟可以有人活在这里,在如此一片死寂而冰冷的黑暗中。不过据斯内普所知,奥利凡德从未被转移或释放。

  他在空中轻弹魔杖,点亮了它。在微弱荧光下,他看到一个瘦小暗淡的人影抵着石墙蜷缩在地下室的角落里。奥利凡德,他想着便朝前迈步。他是死是活,斯内普不能确定。那男人完全一动不动地躺着;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听到了他们的到来,或是他看到光线,很显然是许久以来他能够看到的第一束光线。

  “奥利凡德?”斯内普急促地问。

  突然,斯内普被抓住双膝,跌倒在地,身下的硬石把疼痛嗡嗡传到他的腿上。他喘息着挣扎开。他怎么能够不事先检查整个房间?他在施出无声昏倒咒回击他的袭击者前,他瞥见一袭金发。德拉克?他怎么会在这黑屋子里?他快速地扫过地下室,目光最终停留到他身边的这个人影,它如同在角落里的那个巫师一样静躺着。他用脚把那身体翻过来。卢娜洛夫古德。见鬼。她在这多久了?同样令人战栗的是,为什么他从不曾听说?他张开左手,用魔杖触碰了戒指。

  别去找洛夫古德。

  斯内普在那女巫旁跪下,摸着她的脉息。急促而微弱,不过她似乎没有即刻的危险。她干瘦而脏污,甚至在他魔杖的荧光下,他还能看见她苍白半透明的皮肤上纹刻着伤痕,不过除此之外她看上去还完好无缺。他把她支起靠着石墙坐着,从袍子里取出一瓶愈合剂。他轻仰她的头,往她口中滴入药液,让它缓缓滚入喉咙。他如此这般也送入了三滴镇痛剂,然后移开,朝角落里的人影走去。

  “奥利凡德!”他又一次喊,可是那巫师眼睛都不眨一下。他银色的眼睛继续空白地盯着后墙。

  斯内普试探着碰了碰奥利凡德灰白如纸的皮肤。尚且温热柔软。他在那巫师的身体上挥动着魔杖。他还活着。还活着,不过可能淹没在了他自己的思绪里。“奥利凡德,”他小声喊,“我不是来伤害你的。”

  奥利凡德依然不动。斯内普把手滑到那男人的脑后,轻轻从地面抬起。他讨厌这么做,可是他不得不搞清楚这巫师是否还在这里,还是他的脑子已经被不可修复地损坏了。“摄魂取念。”他轻声道。

  “是谁……又来了?放过我……我没别的可说了……我已经说了我所知的一切……杀了我,求你,杀了我吧。我对你来说没更多用处了……疼痛……黑暗……求求你……放过洛夫古德小姐。她什么也没做。哦,梅林,让一切结束吧。”

  他戒指的灼烧把他拉回来,他从老人的思绪里出来。他飞快取下戒指,举到杖尖。

  已活着出来。急需谈谈。

  她已经……不。他现在不能想那个。她还活着;她有消息。这才是重要的。他能在这得到些信息然后他们可以讨论。

  很快联系。

  他发出信息后戴回戒指,准备再次进入奥利凡德的思想。

  “你对他做了什么?”

  斯内普转过双膝,面对那女孩儿,她显然已经挣脱了刚才的那个击昏咒。他举起魔杖,却犹豫了。她没动,只是看着他。“你帮我治伤。”她最终说。

  “洛夫古德小姐。”他说。

  “别伤害他。”

  “我没打算这么做。奥利凡德先生这样已经多久了?”

  “他两天前就不再说话了。在他上次访问过后。”

  “我知道了。他被折磨了吗?”

  “一开始也许是。我没在这待很长时间,”她用她怪异的高音调说,“上次他……也像你这么做。”

  见鬼。如果伏地魔在他之先就入侵了这男人的思想,那么谁知道还有多少留下的东西。如果黑魔王认为奥利凡德在隐藏什么,他一定会拳棒相加撕裂蹂躏,直到他取出来为止。

  “我在摄魂取念,洛夫古德小姐,”斯内普语气柔和,“我想知道奥利凡德先生是否还……有大脑功能。”

  “他还有吗?”

  “是的。他只是自闭,不过只在表面,他的思想还是活跃的。”

  “很高兴听到这个。我想念他。这里可没有多少陪伴。”她无忧无虑地说,就好像她正谈论着天气。

  “确实。”斯内普想不出更合适的回答。她似乎一点也不害怕他,也不打算再次袭击他。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很谨慎,用生人口吻对她说:“我不希望引起你的沮丧,可是我必须和奥利凡德先生谈谈。我不得不再次进入他的思想。”

  “可您不会伤害他?”

  “我会尽量轻些。”

  “那您也会帮他疗伤吗?”

  “我会的。”

  她点点头,看上去很满意。“您带来了多比。”

  “是多比帮我来这的。”那小精灵鞠躬回应。卢娜的表情并无震惊,只是她转头,疑惑地看着斯内普。

  “洛夫古德小姐?”他说,尽管她那不安地闪动着眼睛还没有离开他,“你能帮忙吗?”

  “我没有魔杖。”

  “不用魔杖。你能扶他一下,也许让他坐起来?”

  女孩儿夸张地伸展肢体,好似她不太确定她的四肢是否还可听她使唤。然后她爬过石地板,直到她屈膝在奥利凡德身边。斯内普觉得他有搭把手的必要,因为那男人毫无力气,即使消瘦也不轻,可是卢娜挽过奥利凡德的手臂,将他拉直,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她边动作着边用她有趣的歌咏语调朝他喃喃低吟。“没事,奥利凡德先生。是我,卢娜洛夫古德。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让您像这样坐起来。是的,就这样。很好。斯内普教授在这,奥利凡德先生,我不认为他会伤害我们。他给我用了一些愈合剂,他还告诉我他也会给您疗伤。是的,就像这样,奥利凡德先生。把头枕在我肩上。”当她安放好奥利凡德,她抬头看着斯内普。“可以吗?”

  “很好,很好,洛夫古德小姐。谢谢。”

  他举起魔杖。“摄魂取念。”

  “斯内普,那女孩儿说,斯内普!她不知道吗?她怎么会不知道?斯内普!他的得力属下,过来……别碰我。滚!他已经取走他想要的了。没什么别的了——”

  斯内普从那男人的思想表层深入下去;他穿过它们,就好像破开湖面上一层薄泥。

  “魔杖——他知道长老魔杖——我试图阻止他,试图拦住他,试图忘记,可是他还是取到了。现在,他还要派他的宠臣来;现在,他正要取走我余下的思想——”

  很轻,很柔地,斯内普开始和奥利凡德的思想对话。“我不是为伏地魔而来。”

  “撒谎……撒谎……”

  “真的,奥利凡德。我来是想知道长老魔杖的真相。”

  “长老魔杖!我希望我从没听说过它……我不知道更多的!我从没见过它,从没摸过它!”

  “可是你知道它的力量。”

  “你在找长老魔杖?你希望崛起,也许,要凌驾于黑魔王之上?自己一统天下……”

  “不。我只是想知道。”

  “如果你知道那只魔杖,那么你也知道那个故事……我没什么可以给你的,斯内普。什么也没有。”

  “我有吐真剂,奥利凡德。别逼我用它让你说。”

  “那么无所谓。你是假装好意,你与黑魔王有什么不同。不管我愿不愿意,你都会取走你想要的东西。”

  “我也会为你疗伤。我希望对你做出不必要的伤害,奥利凡德。你可以选择帮助我。不过你是对的;我一定会取走我来这想要得到的东西。”

  奥利凡德在脑里重重叹息,过了一会儿,老人脑里传来微弱的声音。“想问什么就问吧。”

  “长老魔杖是否真的仅靠血液传承?”

  “长老魔杖不像其他魔杖;那是真的。它不会凭意愿传承;它必须用暴力征服。”

  “通过杀人?”

  “我也说不准,因为我自己也没检查过那只魔杖。可我不这么想。只要战胜就该足够了。”

  “‘战胜’是什么意思?”

  “流血未必是……必须的。只需让魔杖主人失去防卫,让他受控在你手中。”

  “我明白了。那它会为一个不是它主人的持有者发挥作用吗?”

  “不太会。不会很好,也许,就像不匹配的结合,魔杖没有选中巫师。我想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人偷了魔杖又回来杀死了前持有者……就像歌德洛特和赫尔沃德……还有洛克希尔斯和里维斯。魔杖不会有作用除非它是赢来的。”

  “那魔杖识别得出力量吗?”“哦,是的。魔杖本身很强大,它也渴望力量。不过比起力量,魔杖更渴求主人。”

  “你认为那魔杖是有灵性的?”

  “所有的魔杖都是有灵性的,斯内普。你自己的魔杖也认出了你,那么多年前,就在我的店里。它选中你做它的搭档。可是长老魔杖不是简单想要一个搭档。不,它的需要,它的渴求更加强烈。它寻求被征服感。它渴求统治……毁坏。”

  “那么,如果在伏地魔手里——”

  “那将是可怕的匹配,是的。我承认它会具有……力量。”

  “它会像他自己的那只魔杖那样选择他吗?哪怕是他并没有赢得它,它也会选择吗?”

  “长老魔杖遵循它自己特殊的法则……可毕竟也有法可依。我不认为它会像普通魔杖那样做出选择。它天生是吸允鲜血,酿造冲突的。当它落入无力掌控它的人手中,它会寻求……这就是为什么谣言四起……说那只魔杖要寻找它的主人。如果不是那只魔杖一直引诱格林戈洛维奇对其夸赞不绝,那么他永远也不会这样做。他并不拥有它,而那只魔杖渴望被拥有……”

  “告诉我,关于格林戈洛维奇,你知道些什么……为什么黑魔王要寻找他?”

  “格林戈洛维奇拿着那魔杖,至少他是这么说的。我也相信他确实拿着。他是个好人,一个伟大的魔杖制作师。他不该被错误地控诉。我相信他是继承了它,也许是前主人巴里克勒斯死时馈赠给他的。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那魔杖让他开始夸夸其口……它不希望被研究,躺在收藏柜里默默无闻……那魔杖还在找寻。”

  “那格林德沃呢?他从格林戈洛维奇那里拿走了魔杖?”

  “黑魔王……他在杀死了格林戈洛维奇后来这。他是我的对手,可是我依然不敢相信这个世界如果没有……这是巫师界巨大的损失。没有多少魔杖制作师可以媲美他的水准。可是黑魔王说他在杀死格林戈洛维奇之前就取走了他的思想。他说一个年轻的金发巫师拿走了魔杖,他看到他来找毫无防备的格林戈洛维奇,然后进行了袭击……也许控制权就这样在他那里重生……我承认……我认为那就是格林德沃。黑魔王也知道我是这么想的。那只魔杖对于持有人来说是惩罚和诅咒。谁拥有它,谁就永远不得安宁。”

  永不得安宁。这就是邓布利多企图给他的下场。“它会突袭它的主人吗?黑魔王可以用它对抗它真正的——”

  “我一样只是猜测。可是我想不会。我想——那魔杖不会想要伤害它的主人。它只想加入他。”

  “可如果它的主人是二者之中的弱者……如果是一个小孩,而伏地魔拿着那只魔杖——”

  “我不知道,”奥利凡德说,可斯内普敏锐察觉到男人的潜意识流。“波特?”

  “可你能猜猜看。”

  “我想它不会的。魔杖是有灵性的,是的,像所有魔杖一样,只是它似乎对力量有着异常的渴望,可是它的判断……一只魔杖会判断吗?它除了感受到那种与灵魂和谐相撞砰然颤动之外还有别的吗?”

  “我来找你就是因为我相信你是唯一一个可能知道的巫师。”

  “我一生都和魔杖打交道。我做了上千只魔杖。成千上万。可是魔杖的传说总是神秘莫测的。我听得到魔杖落入一只陌生手里的高声哀恸,也听得到它找到匹配巫师时候的轻微舒叹。可是我储藏柜里的魔杖如果没遇到巫师,会永远安然地躺在那里。它们不会去寻求。可是这只魔杖……它遵循制作者的法则,永不餍足。我想它只知道弱肉强食。它会选择赢得它的巫师,我想。”

  “你很有帮助,奥利凡德。”

  “斯内普……你是长老魔杖的主人吗?”

  “你怎么这样问我?”

  “因为他迟早会知道的。如果格林德沃曾拥有魔杖,就像黑魔王相信他确实拥有过一样,那么邓布利多必然在击败他时已经赢得了控制权。而你杀了邓布利多,斯内普。一个和伏地魔一样强大的巫师……他可以挑选任何一只魔杖。可是当他意识到那只魔杖没有他所期待的力量,他就会知道他并没有拥有它,然后他会来找你的。”

  “够了。”斯内普说着,快速从奥利凡德的脑海里撤出。那巫师急促地眨着眼睛。

  “斯内普。”他低吟。

  “安静躺下,奥利凡德。保存体力。你帮了大忙。”斯内普打开剩下的愈合剂药瓶,把药水送进老巫师的喉间。他把几滴镇痛剂和无梦药水喂入老人口中,又示意洛夫古德小姐放下他。她轻轻将其躺平在地上。

  “我不能把你带回安全之处。”他对她说。“不能有人知道我来过这里。”

  “没关系,斯内普教授,”她说,“这没这么糟糕。”

  斯内普难以置信地气愤起来。这女孩也应该分入葛莱芬多才对。

  “有时,在晚上,我会听到人们在楼上说话,走动。我可以假想我在霍格沃茨,在我的宿舍里睡觉。”

  如此个性的姑娘,斯内普想。她让他不禁想起赫敏。一样坚强似钢。他希望他不必要这么做。

  “洛夫古德小姐,我不得不让你遗忘这一切。你们两个。”

  她点头。

  “我会尽快找人营救你们。”他又何必要对一个马上就要被他施遗忘咒的女孩做下如此承诺呢?这毫无意义;她马上就什么也不记得,可是他发现自己不能就这样把她遗弃在这冷漠的黑暗中,而不说任何一句带着希望的安慰。“坚持住。”

  “是的,先生。我需要一动不动地坐着吗?”

  “那会很有用,是的。”

  可是她并没有静坐着。相反,她向前倾身,用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我以前没有意识到。您是我们一边的。”

  他几乎是突然惊恐地抽回他的手臂。他在做什么?短短二十四小时,他已经向四个人暴露了自己。四个!他暴露了计划,就如同他向伏地魔挺进,然后宣传他自己是个叛徒一样。这真是疯狂——这意味着死亡。这么多年,他知道这正是他永远也不能做的事。他究竟是怎么被一个家养小精灵和孩子们打动的?

  “一切忘空!”

  女孩的眼神柔和并涣散开去,但是她似乎还看着他对奥利凡德施了遗忘咒。

  然后他低头回看,多比肃穆地伸出他小巧消瘦的手。见鬼。他抓住那只手,可当他听到小精灵幻影移形的弹指时,他的心脏似乎在他胸口郁结停止了。当他们旋入黑暗,他突然确定地感到他已经死了,不知是谁已经在他逃出前击中了他,挤压,窒息的黑暗就是他的灵魂从躯壳剥离出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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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们回到校长办公室,他汗流浃背,生出恐惧,这种恐惧感让他战栗和愤怒。

  “好了,多比,”他冰冷地说,“谢谢。”

  多比没有移步离开房间。

  “我说可以了。我和邓布利多有事谈。”

  多比疑惑地看着他,幻影移形走了,只留下斯内普独自在房间里,虽然他知道前任校长们都倍感兴趣地看着他。他走到书桌前,背对着那些肖像坐下。

  房间死寂得可怕,可是他不能集中精力,想不出他想说什么。

  邓布利多让他去送死,而他是惧怕死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