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二白看似是吴家游走在黑白之间的生意人,实际上则是吴家最大的掌权者,吴三省和解连环的那些事他都知道,甚至在推波助澜。

  吴邪大学毕业之后,吴二白和吴三省都意识到,已经该让吴邪入局了,九门与汪家和组织的关系越发焦灼,这个破局的棋子,到了发挥作用的时候。

  纵然这是他们从小疼到大的大侄子。

  当年布局的人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人,于心有愧。

  吴二白后来不敢在吴邪面前喝酒,就是怕万一哪天喝多了两杯,酒劲儿上来,把他藏在心里的愧疚说出来。

  今年跨年还算是好的,至少事情都告一段落,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吴邪也都知道了个底儿掉,不像去年,吴邪刚从云顶天宫回来,整个人既焦虑又麻木,餐桌上都不怎么跟他三叔说笑。

  吴二白难得开了瓶酒,跟吴邪对饮,他也不说什么话,也没什么好说的。

  吴一穷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问:“老三又跑哪儿疯了,新年都不回家?”

  吴二白道:“嗐,你还不知道他吗,就这脾气,疯起来还记得住哪天新年?这小子指不定又跑哪儿去了,我也有段时间没见了。你也别操心他了,他自己心里有数,明年元旦说不准就回来过了。”

  “我三叔明年就回来了?”吴邪带着点醉意问。

  “也许吧。”吴二白打着哈哈糊弄过去,话锋一转,“别管你三叔了,好好看看你自己,都多大了,还不带个女朋友回家,你想打一辈子光棍啊!”

  “对,小邪啊,我可跟你说,我同事他孩子就比你大一岁,孩子都满月了。”吴一穷也开始操心吴邪的终身大事。

  吴邪一听长辈催婚就头大,要是以前,说不定就顺着老爹的心意,相亲、谈恋爱、结婚,一辈子顺顺当当也就过来了,但这两年的经历,他已经不是个普通人了。

  更别提以后说不准还有多少这样的日子。

  他跟胖子不一样,胖子孑然一身来去自由,喜欢云彩可以为她金盆洗手,不再成天让人姑娘担惊受怕。但吴邪身上是九门,脱不开的。

  还是跟潘子似的,打一辈子光棍挺好。

  吴家的聚餐散得早,吴邪要回吴山居,正好吴二白也回家,俩人顺路一起,在街上溜达溜达,正好散散酒气。

  “小邪啊,听你爸的,挺好的,找个姑娘。你眼光高我们知道,多帮你网罗网罗,总有你中意的。”吴二白走出了一段才道,“顾然也说了,九门这些事情,就要结束了,你也可以就此脱离出来,好好当你的小老板,过正常日子。就把这两年,当个奇幻的经历就完了。”

  “二叔,你觉得我还能脱得出来吗?”吴邪笑了笑,“三叔的盘口怎么办?现在你肯定说,你能管,但你也老了,等再过十几年,你还能管吗?还是你打算从现在开始找对象、生孩子,再培养个接班人?生意可以洗白,但你不能变没了吧,我早晚得跟小花似的,接手咱家的生意。”

  吴邪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而且事情没有完全结束,汪家的事,顾然可以搞定很多,但残局得有人收拾。”

  吴二白直叹气,他知道吴邪得走上吴三省的老路,这九门的事,一旦沾了,就退不出来了。

  “你好自为之吧,多想想你爸妈、你奶奶,做事的时候,悠着点。”吴二白拍了拍吴邪的肩膀,语重心长。

  吴邪走回吴山居,王盟放假回家了,顾然、张起灵和胖子都不在,整个房子一片漆黑。

  吴邪想了想,上网订了一张去二道白河的火车票。

  长白山

  山上下了好大的雪,大雪封山,冷得要命,别说驴友了,当地人都不会往山上走。

  三个人摸着夜色往上走,若是有旁人看到了,肯定以为是长白山闹鬼。

  “到了。”张起灵指着对面说,“三圣雪山。”

  黑瞎子看了眼表,举了个大拇指:“哑巴,时间妙啊,还一分钟跨年。”

  一分钟之后,顾然说:“新年了。”

  黑瞎子吊儿郎当道:“怎么这么深沉,还想发表个跨年愿望吗?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可得了吧。”

  顾然、张起灵、黑瞎子,三个人站在一个山头,看着对面的三圣雪山,相对无言。

  过了很久,黑瞎子打破了沉默:“我都好久没来长白山了。”

  顾然笑道:“长白山,去年也是这个季节来的,那时候还没这么冷,现在都二九了,几乎最冷的时候,也就咱仨神经病赶这时候上山。”

  “这不是你说的嘛”黑瞎子撇撇嘴,“在长白山上看2005年的第一次日出,够有情怀的,就是有点儿冻人。”

  又是沉默。

  天已经不是一片漆黑,渐渐亮了起来,太阳从三圣雪山的背后露了出来,金光洒在雪山的边缘,一时间有一种令人无限恍惚的朦胧感。

  “看三圣雪山的日出,除了咱也没谁了吧。”黑瞎子用手挡了挡墨镜。

  “挡什么挡,你眼睛都好了,别在这儿装模作样。”顾然嗤笑一声,然后道,“没准以前有哪个同行选了元旦这个好日子来倒云顶天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