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 那便签下契约吧——有了你的帮助，只要你不想让人知道我的存在，便不会有人知道我的存在, 并且我能满足你所有的愿望。】
只见余岁的眼神有些呆滞, 手中凭空出现了一份契约, 他眼神迷茫, 心中有一道声音在不停的告诉他——签了吧，签了吧。
事后，余岁说不清楚，他当时在想些什么。
只知道那时的他, 就一个想法，不能让尊主知道他的心思，更不能让尊主知道他与这个系统的关系, 不然……
余岁缓缓伸出手，只要滴下一滴鲜血, 这契约便签成了。
此时是良久的沉默，系统静静地看着，只待他做出最后的决定，不知为何余岁的脑海无比混沌，就在他想要终于下定决心滴下那一滴鲜血时。
忽然，一声尖锐细长的声音在余岁的脑海中响起。
【啊——】
这声音毫无疑问是系统发出来的，这一声呼喊却是足以让余岁清醒过来。
他看着悬浮在眼前的契约，以及马上便要滴血的自己, 心中一跳, 猛地收回了手指。
但与之伴随的还有一道无比剧烈的疼痛之感。
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余岁措手不及, 大脑疼痛欲裂, 阵阵疼痛直击灵魂, 余岁竟是有些坐不住了。
他倏地摔倒在了地上，冷汗缓缓地从他的额觉滑落。
剧烈的疼痛下，刚刚清醒过来的余岁几乎无法思考，只是猜测这与那个系统有关——
这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恍惚间，余岁看见了尊主出现在他的眼前。
江巽雪今日着了一身黑衣，衣袖飞扬，风度不减，眉眼低垂，却不见那一抹熟悉的笑意。
余岁微微一愣，尊主一步一步向他缓缓走来，他能够感受到尊主几乎凝为实质的威压。
这样的尊主，余岁有些陌生，但又觉得尊主理应是这样。
魔修第一人，诸位魔君以他为尊。
也只有这样的尊主才能让各方魔君俯首帖耳。
他从第一日起便知道尊主是魔尊，只是尊主对他一向宠溺，在他面前却是从未这样过。
余岁因为疼痛而蜷缩在地上，看见尊主他缓缓地向尊主爬去。
他爬的很慢，但好在尊主离他不远，余岁疼得汗水直流，滑入了眼角，他的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
余岁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的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尊主的靴子。
他微微一愣，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他的手指因为疼痛而不停的颤抖，他缓缓伸手抱了上去。
“师尊，你来了啊。”
他仰头却是看见了尊主有些冷漠的眼神。
余岁微微一怔，他并不清明的脑海中忽然意识到一点。
尊主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意味着刚刚他和那个系统的所有谈话，尊主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那是不是尊主已经误会了？
想到这里，余岁整个人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不是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尊主怎么会误会他呢？为什么他不在第一时间把这个系统的问题告诉尊主呢？
余岁的脑海中闪过懊恼，他低下头。
眼泪不知觉得流了下来，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宛如一只被抛弃的犬类。
江巽雪的目光落在了少年身上，看见少年的样子，江巽雪不禁有些心疼，眼中闪过不忍。
这件事情的症结在那个所谓的系统上，可这个系统偏偏就寄居在少年的灵魂之中。
若是要解决这个系统，就必须把这个系统从少年的灵魂之中剥离出来。
可这个系统在少年体内寄居已久，想要剥离出来，并非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更是不可以轻易分心。
只是看着少年的样子，江巽雪轻叹了口气，却是实在不忍心，缓缓地弯下身来，坐在了地上。
他动作极为轻柔抱起了少年，让少年靠在自己的怀中，毛茸茸的脑袋落在了他的肩上。
“很疼吗，忍一忍，为师不会让时间太久得，很快便过去了。”
尊主的话，传入了少年的耳中，余岁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尊主，尽管此时的尊主依旧严肃，但少年的心中却是安心了许多。
“师尊，我应该怎么做？”
“抱元守一，坚持灵台空明，不要被外物所蛊惑。”
江巽雪见余岁如此，心中松了口气，系统虽然寄居在少年的灵魂之中，但好在对少年的影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江巽雪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解决系统的问题。
系统狡猾无比，他等候多时，就在系统以为他要成功的时候才出手，就是为了让它放松警惕。
只不过这难度仍旧不小。
江巽雪眉头微蹙，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少年的灵台识海——谨慎地搜索着。
少年的识海，一半阳光明媚，宛如天堂，另一半却隐在迷雾之中，深不见底。
江巽雪犹豫片刻，向迷雾中搜寻。
他不欲探知少年的识海，但身在其中，却是很难避开，大大小小的碎片散落其中，江巽雪猜测自己只要触碰便能够读取少年的记忆。
江巽雪小心避开，却是警惕无比，他能够感知到，系统一定隐匿在其中，伺机给他致命的一击。
哪怕是江巽雪也说不清楚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但此物不知来处，手段神秘莫测，又擅长隐匿，若是放任下去，后患无穷。
忽然，江巽雪的眼中寒光一闪，看见了系统的所在——这枚碎片上，留有他刚刚攻击的痕迹。
这似乎也是一块灵魂，凝成一个碎片，无比漆黑，在这迷雾之中，反倒是不起眼了。
系统想要逃脱，但江巽雪却是不会给它这个机会，两者在少年的灵魂深处纠缠了起来。
江巽雪不想伤及少年的识海，自然万分小心，便有些束手束脚。
但好在江巽雪又足够的准备，自然护住了少年的识海。
只是少年痛苦的嘶哑声，宛如魔咒一般回响在江巽雪的耳旁。
江巽雪心中有些心疼，却是狠下心不去理会。
系统见此招无用，一时间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硬碰硬它全然打不过。
【青冥魔尊，从你与他的第一夜开始，便处在了他的算计之中，你现在还以为你的这个徒弟便是你想象中的徒弟吗？】
江巽雪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缓缓道：【别白费力气了，你说的话，本尊一字也不会相信。】
【而且你的能量，大半是来自本尊吧？那一夜，若是给了我的徒儿，本尊便不计较了，只是落在你的身上，本尊却是半分也不愿意。】
【这么久了，也该结束了。】
凉风习习，余岁脑海与灵魂的疼痛，终于削减了下去——这自然是因为江巽雪与系统的争斗，也结束在了此时。
江巽雪唇角带上了温柔的笑意，小心翼翼地擦去少年额角的汗水，笑道：“好阿岁，一切都结束了。”
余岁想要再问，只是尊主灵识在他识海中的探索，给少年也带来了不小的负担，还未问出来，便晕倒在了尊主的怀中。
江巽雪无奈地笑了笑，为少年换下了早已被汗水浸湿的衣物，把少年放在了床榻上，静静地等余岁醒来。
*
不知过了多久，余岁悠悠转醒，目光落在了尊主身上。
“师尊，听我解释，我不应该……”
江巽雪轻笑了笑，摇摇头道：“不用解释了，我已经全都知晓了——就是你有没有想问的？”
余岁微微一愣，他想到了系统曾经说得一些虎狼之词，难道尊主连这些也都知道了？
“弟子愚钝，甚至不知此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却不慎受了它的蛊惑，险些要签下契约，还好有尊主阻拦，才没有酿成大错。”
“有一日，师尊突然来访，可是发现了异样？”
江巽雪点头道：“那其实是个巧合，只是恰好感到了一道陌生的能量在你这里，便向你这里赶来，正好是它第一次想要你签下契约的时候。”
余岁微微松了口气，如此说来，尊主应当是没有听见系统的一系列话语才是——这倒是个好消息了。
“我察觉不对，便一直暗中调查，只是它寄居于你的灵魂之中，为师也无法告知于你。”
余岁点点头，犹豫片刻，终究是问了出来，缓缓道：“尊主，那系统所有是真是假？”
江巽雪笑了笑：“半真半假，它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自己罢了，所谓的为了你，都只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而它的那些话也只是使你心神动摇的话术罢了。”
余岁微微一怔，缓缓点了点头。
江巽雪的目光落在了少年身上，轻叹了口气，缓缓道：“血祭之阵并没有问题，它也没有那般的能耐，只是它影响了你，而你又影响了我——”
便有了那一夜。
这句话，江巽雪并没有说出口，但余岁却是知道尊主说得是什么意思。
“双修之事，你也应该多少知道一些，除了一些邪魔的心法，还有很多双修是对两者都有益处的，而你那一夜之后，却只是入道而已。”
“并且你的天资极佳，之所以迟迟无法入道，沦为药奴便是因为系统寄生的缘故。”
“血祭之阵的那一夜，它虽是救了你，但你会沦为如此境地，便是因为它的缘故，而且它还暗中抢走了本该属于的灵力。”
“它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只是受害者，你更不必为此自责，明白了吗？”江巽雪缓缓道。
江巽雪的目光落在远处，内心有些怅然——
他内心深处本就不应该有的悸动，原来是因为那个系统的存在而产生的。
哪怕这份悸动的真相，对他和余岁两人的相处是有益的，但江巽雪的心中却是仍旧有些难以消弭的怅然。
作者有话说：
写完有点晚了，但是想了想还是发了出来，日六还是蛮累的QAQ，能坚持多久是多久叭，感谢小天使们。
大家端午节安康嗷，你们最粽要啦，比心比心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