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瓶邪同人)年轮>第11章 神偷

  睡醒后我发现闷油瓶还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揣着手靠着墙,头微微低着,有几缕细碎的头发盖在眼睛上,就跟以前下地时他守夜一样,只是现在怀里已经没有再抱着那把黑金古刀。

  那时候我和胖子老顶不住困意,他经常会一个人默默守整晚。我看他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想起他也是才从医院回来没多久,不由感到一阵愧疚。

  我只稍微动了下,闷油瓶就马上醒了,好像根本就只是在闭目养神没有睡着一般。

  我当下更加愧疚了,让他也去休息。他盯着我看了一会,摇了摇头,站起来把我的饭盒拿了,又出门找坎肩打饭去了。

  在昨晚的夜谈中,我将内心的恐惧吐露了出来。当人把深处的东西都说出来后,整个人会感觉放下了很多。

  我回忆了一下闷油瓶出来后的种种细节,觉得他就是在一直等我说出来。而我似乎也一直在等着向他倾诉。

  这个认知让我不由得笑了笑。不是说觉得别扭,我反而觉得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只是我一直在等这个时间点而已。

  而聊开了之后,我就不想他再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我的事情上,他在斗里受了伤,理应休息。我看他脸色白得跟张纸一样,当天就叫坎肩搞了猪肝汤给他。

  闷油瓶这人吃什么都是一个表情,也看不出他对于食物的喜好,不过在我盯着他吃饭的情况下,还是喝了好几碗。

  我吃饭自觉了很多,跟着他一起嚼猪肝。就是坎肩脑子一根筋,叫他搞他就端过来了整整一大盆,不知道还以为是喂猪,都快给我吃吐了,导致我短期内再也不想见到猪肝这种东西。

  晚上睡觉时我让他去我房里睡,书房里只有一张沙发,虽然打开能睡人,但蛮窄的,肯定没床睡着舒服。

  闷油瓶没理我,我有点惴惴不安,心想怕不会又跟昨晚一样,我睡床上,他在旁边坐着。

  昨晚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我当时把自己绕进了一个习惯性的死胡同里。他扭我这一下正是我需要的,或者说是我一直在等待的。但再和昨晚一样还得了,跟守犯人似的,况且他又不是铁打的,也需要休养。

  我想了一会儿,把自己的枕头和被子往里面挪了挪,说:“要不你跟我睡一个床?”

  我这床还算大,躺两个人虽然说不上多宽敞,但也能睡得下。往年下地我们一堆人挤着睡一块的情况多了去了,有时候到了一个地方住小旅馆,房不够也得拼床。胖子的呼噜声脚臭我都习惯了,当下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闷油瓶好像微微愣了一下,但我看他没有明确拒绝的意思,于是去隔壁房把他的枕头被子抱了过来。现在的时节还是夏天,房间里都开着空调,被子是比较薄的空调被,一人一张也不算太挤。

  但等他睡我旁边了,我才发现这床睡两个人还是有点勉强,几乎是肉贴肉那种。

  我在里面翻了一个身,觉得睡外面的人有点危险,又说:“小哥我们换一下?我怕我晚上睡觉不老实。”

  我回忆了一下之前有没有和闷油瓶拼床的经历,印象中好像是有几次,不过我都睡得迷迷瞪瞪的,等我醒了闷油瓶早就不在了。

  如果和胖子睡,他倒根本不怕我会睡觉不老实,因为我根本就踢不动他,反而要担心他一个翻身是不是会把我压死。

  闷油瓶没搭理我,我也不勉强,见他闭了眼睛也关了灯躺下了。

  大概晚上吃得饱,再上聊开了之后人放松了不少,闷油瓶睡旁边也没了之前那种守犯人的压力感,我很快就开始犯困。

  正有些迷迷糊糊的时候,我突然听到闷油瓶叫了我一声。我已经处于快要睡着的边缘了,强撑起精神应了一句,问他什么事。

  他好像说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他也没说第二遍了,似乎是叹了口气。然后我就感觉露在外面的手臂被塞回了被子里,随后传来了几声遥控器调节空调的按键声。

  如果是往常我一定会清醒过来问他说了什么,但当下实在是困得不行,一边在心里骂了句“狗日的猪肝汤”,一边就睡死了过去。

  往后几天我让坎肩别再拿猪肝汤过来,如果我再见到猪肝我就打爆他的头。但没了猪肝,什么乌鸡汤红枣脊骨汤我还是照点,搞得坎肩看着我老是一脸的欲言又止。

  闷油瓶灌了几天的汤汤水水,眼看着人脸色好了起来,我才放心了,开始查姓黄的那边的事。

  我现在已经不觉得查这件事有多么让人崩溃了,但我必须要知道这件事的结果。这不单单是为了确认我的计划的完结,也是为了确认我身边人的安全。

  大不了天塌下来还有闷油瓶跟我一起扛。如果他也扛不住我就把他踢出去,压死我就得了。

  我想开了很多,如果结果真的不好,哪怕我已经没有力量了,现在还有闷油瓶。他的存在将会成为最大的一个变数。

  在我给闷油瓶灌汤汤水水的这段时间,姓黄的没少被搞,哑姐他们已经撬开了他的嘴,坎肩和其他伙计也去实地查了,带回来的结果出奇得简单。

  那姓黄的早年在广东做红木生意,同时也暗地里做着倒斗的营生,没少在深山老林里转悠。他老家在中山一个很偏的村子里,老家有个发小,那人别的事儿干得不行,和姓黄的一个德行,偷鸡摸狗的事做了不少,这干着干着,年纪大了反而在道上干出了一些名堂。

  有一年他回家,和发小喝酒打屁,那人神神叨叨地说最近山里来了俩人,好像是从这边路过,这几天在山里休整,他们身上藏了不得了的东西。

  姓黄的就问是什么,对方说他跟了好几天才偷听到,那两人行踪不定警觉性很高,要不是他前些年为了躲仇人,挖地道都快把山挖秃了,他根本就挨不到那俩人的边。

  那人说是一种药,可绝了,能直接让粽子起尸,而且好像说专克一些有特殊血的人。

  姓黄的不以为然,起尸药有屁用,下斗还赶着去起尸送死?

  但他发小却不这么认为。他在道上混出了名气,反而觉得没有新鲜感了,这几年老是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姓黄的都觉得他有点魔怔了。

  结果没过多久,那人就说他想去把那东西偷过来,还让他帮忙。姓黄的不肯,他虽然后面仔细一想,这东西如果放在仇家要下的斗可能有奇效,但有时候一发子弹不是更方便。

  他发小也没强求,就自己去了。姓黄的知道他有真本事,也是有些自负的,再加上他自己挖了藏身的暗道,就没管他。

  结果那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过。姓黄的惴惴不安等了一个周,大着胆子上山去找,那两个神秘人早就不见了,他发小也没了踪影。

  姓黄的只当他是被干掉了,心说都是命,也就没管了。结果又过了几年他再次回老家,发现前几日他家后山发泥石流,把他的房子给压塌了,这一塌就塌出了下面的一条暗道。

  他知道那人挖了暗道,但对方嘴很死,行踪又诡秘,哪怕是他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当下骂了一句狗日的居然挖到了自己家里,但也心生好奇爬了下去。

  结果一下去就发现一具尸体躺在下面,都烂得差不多了。姓黄的吓得屁滚尿流,正要跑却突然发现那尸体上挂着一个宝葫芦挂件。

  他发小出名后就想着给自己立一个标识,不知道去哪儿求了这个东西,从此就挂着不离身。他这下猜出眼前的尸体应该就是他的发小,心里也没这么害怕了,大着胆子上去看,才发现尸体的脖子几乎都是半折的,可想死前的惨状。

  他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拼着一口气爬回到这里的,当下生出几分同情,就想着带出去安葬了。

  但把尸体一动,他就发现不对劲——尸体肚子里有东西。

  那是一个密封的防水袋,打开一看,里面还有一个密封塑料瓶,瓶里装着一些绿色的粉末。

  姓黄的一下子想起来当时说的那种药,不得不感慨这人也是厉害,虽然惨死这东西还是偷到了手,当时直接吞到肚子里藏到了现在。

  白到手的东西,不拿白不拿,他也就把这东西收着了,后来的确靠着这东西在斗里阴死过好些人。

  再后来他到了长沙这块儿,哑巴张当年在道上赫赫有名,麒麟血这事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我这些年为了立威,也没少干当着伙计面放山寨宝血的事,他一合计觉得我俩可能都是那种有特殊血的人。

  后来他想把我骗下地,封死出口,然后趁着我的人人心大乱的时候转移他的东西。但附近这些年也没什么凶斗,他怕我虽然被困住了还有命出来。再加上我这趟回来带着闷油瓶,他就把这个毒下到了另一具尸体上,再把尸体藏到了原墓主人的尸体下面。

  结果就发生了墓里一系列的事情,只是大概这毒放的时间过久了,又可能是当时研制出来的次品,所以闷油瓶和我并没有因此丢掉性命。

  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闷油瓶皱了皱眉:“是神偷崔。”

  这名字我也有印象,是前些年道上一个很有名的偷儿,就是有一段时间突然就寻不到踪迹了。但干这行的人仇家都不少,也没人在意这事儿。

  这整件事细讲起来,其实出奇得简单,整个就是一巧合。再加上那姓黄的甚至还拿得出他发小的宝葫芦,以及供出尸体他埋哪儿了。

  坎肩带人走了一趟也说都对得上。这整件事虽然看起来很巧合,但从逻辑上来说也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我又亲自去审了一次,问姓黄的知不知道当时山里那两人的外貌特征。他回答说发小没多说,他也记不清了,只说那俩人出奇得统一和自律,就跟军队的复制人似的,唯一印象比较深刻的一点就是右手有两根手指奇长。

  说完他好像力气用完了似的瘫在地上,但嘴里还是不干不净:“吴邪,能说的我都说了,你他妈倒是给条活路,你相好他娘的不是没死?”

  我没理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走了出去。他这段时间被逼供也糟了不少罪,估计没几天能活了。

  事到这里,似乎是可以完结了,但我往年养成的习惯却又开始把我的思维掰向另一边。

  这些年,我最不相信的就是巧合。我已经养成了去怀疑一切的习惯,因为如果不这样,走错任何一步,都会导致整个崩盘。

  “吴邪,不要深追。”闷油瓶皱着眉看我。

  我回过神来。这个习惯能够让我时刻保持一种高度的紧张,以便用一种更加警惕和严谨的思维去看待一件事。但同时我也知道,再这么下去,这会让我陷入一种无法脱离出来的死循环。

  而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看了一眼,是胖子。

  接通后胖子的大嗓门传了过来:“天真,你搞定没?都搁这么多天了也不给胖爷我来个信儿,就这点破生意还磨磨唧唧的,你行不行了。”

  “哦,快了,还差一点。”我第一反应是不想让胖子牵扯进来,随口就应付了一句。

  结果就这一句,胖子不说话了,半晌才突然开口:“你他娘的又背着我整什么幺蛾子,小哥在不在,你把电话给他。”

  我刚想扯一句“不在”,闷油瓶就直接把我手机拿了过去。我条件反射想去抢回来,他躲了一下,又看了我一眼,我就没辙了,也没再动了。

  闷油瓶走到一边去和胖子讲电话,一会把手机还给了我,我听到胖子在电话里有些严肃地说:“小吴同志,你又给我在那儿犯病了,你说你一天天的小脑瓜哪儿来这么多破事想?”

  我一时语塞,胖子飞快地说道:“你给我老实待着,我现在就过来。”

  说完也不等我反应,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