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玉帛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知不觉喜欢上霍曜, 诧异不已,有点高兴又有点失落。

  那王爷喜欢我吗?

  黎玉帛回想了下数月来的相处,王爷应该也喜欢我的吧!不然怎么会待我这么好?怎么会那么想和我贴贴?怎么会为我挡箭?

  喜悦的气泡一点一点从心里冒出来, 但又有另一种声音同时响起。

  书里说霍曜是个无情之人, 眼中只有权, 王爷会不会是只喜欢我的身体?为我挡箭只是在皇上面前迫不得已?

  不,绝不是!

  黎玉帛分明能感受到王爷眼神里的灼热,绝不是演戏。

  他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侧王妃,王爷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不过毒入血液,王爷醒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侧王妃可以先去歇着。”

  黎玉帛被御医的话打断思绪, 他回过神,不肯离开,他要看着王爷醒过来, 要和他说很多很多话。

  他帮着将王爷的衣裳穿好,伺候的小厮端来一碗汤药。

  黎玉帛命两个小厮将王爷的身子浅浅扶起,自己端着汤药一口一口喂,好在霍曜虽然昏迷,还是微微张嘴,将药慢慢喝了下去。

  这时, 元咏竹走进营帐。今日他也跟随打猎,听闻梁王受伤,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在帐外他已经问过御医情况,知道王爷保住了性命, 心下大安。

  “侧王妃安好, 王爷……”元咏竹看到王爷后背绑了一条纱布, 叹道,“今日之事,实在蹊跷。”

  喂完汤药,黎玉帛放下碗,用手帕给霍曜擦干净嘴,再同小厮将王爷轻轻放下,只淡淡瞥了一眼元咏竹,嗓音带了点委屈的哭腔:“但求王爷能平安无事,否则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元咏竹安慰道:“侧王妃放心,我刚听御医说了,王爷会没事的。”

  黎玉帛盯着霍曜阖上的双目,平日里充满杀气的眼神,此时略显柔和,眉头还微微蹙着,不知在为何事烦忧。黎玉帛温柔地轻轻抚着霍曜的眉眼,点头道:“我盼着王爷能早日醒来。”

  元咏竹心里叹了一声,侧王妃这么好这么爱王爷,王爷却还惦记着什么饕餮姑娘!真是忘恩负义!那饕餮姑娘能在王爷生病的时候这么不舍不弃无微不至?

  元咏竹道:“我听说负责皇家围场的官员都跪在皇上营帐外,已经被重罚了。”

  “黑衣刺客呢?”黎玉帛回想起今日的情景,仍然心有余悸,稍有不慎,便可能命丧黄泉,“说实话,我分不清那人是想刺杀皇上,还是要杀我,或者我们两人都想杀。”

  元咏竹道:“皇上在亲自审问黑衣刺客,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没有消息就是最坏的消息,这件事必定涉及到非常重要的人,所以恭和帝才迟迟没有放出消息。

  黎玉帛搞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但他记得书里写过,王爷能走到最后,一路腥风血雨尔虞我诈。如今他既然决定和王爷站在一起,就势必也要经历那些他不曾想过的困难。

  怕吗?

  当然怕。

  但黎玉帛愿意去经历。

  黎玉帛无奈摇头道:“看来有些人已经坐不住,急着搅乱朝堂。”

  元咏竹精通文史,对历史上争权夺位之事信手拈来,也早料到梁王难免如此,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他道:“待浑水澄清,圣上自然看得清孰是孰非。”

  元咏竹坐了坐,便离开了,叮嘱黎玉帛要好好休息,临走之前还是想不通饕餮姑娘哪点比得上侧王妃?

  黎玉帛依旧守在床头,快成望夫石了。到了该用膳的时候,他动了两口筷子,又放下了,实在没有胃口。

  皇上和淑妃那边打发人过来问过两回,黎玉帛都回说人还没醒。

  入夜后,黎玉帛拿了盏蜡烛放在案上,这样他依旧可以看清王爷。王爷趴在床上,头枕在枕头上,面目俊朗得仿佛精心雕刻过一般,鼻子高挺得非常好看有男人味,若非唇色惨白,倒也看不出生病的样子。

  黎玉帛温声道:“王爷,你还记得我上回给你讲的白雪公主的故事吗?我今天再给你讲丑小鸭的故事,讲完你就醒过来好不好?很久以前,有一只鸭妈妈在草堆里,等待她孩子的出世,一只又一只小鸭子破壳而出,只剩一个特别大的蛋……”

  忽地,霍曜嘴里喃喃发出点声音,含糊不清。

  黎玉帛凑近一听,才听出他喊的是:“母后,母后……”

  黎玉帛震惊不已,冷厉阴鸷的王爷竟会在生病的时候思念母亲!

  而且他的母亲是废后乌氏,在宫里是大忌,是不能提起的存在。

  杨智及公公也在一旁伺候,闻言,立马走出帐外瞧了瞧,除了侍卫,并没有旁人,况且王爷的声音,帐外是听不到的。

  但他还是觉得心慌慌,道:“侧王妃,若王爷喊大了声音,惊动皇上过来可不好。”

  “我知道。”黎玉帛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他伸手轻轻拍着霍曜的肩膀道:“王爷,醒醒吧,王爷。”

  霍曜口中不喊了,但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黎玉帛一颗心七上八下,低声问杨智及公公:“杨公公,王爷母亲走了多久?”

  杨智及瞅了眼梁王,满眼疼惜,又惆怅地看着黎玉帛,回答道:“十三年了,那时候王爷还不到十岁,老奴记得,先皇后和皇上经常吵架,皇上不让王爷见先皇后,每每王爷站在先皇后宫门口,都会被淑妃娘娘派人来带走。有一回王爷从尚书房下学回来,照旧去先皇后宫门口站着,没想先皇后去了,说是自尽,至死也没能见一面。”

  杨智及眼中泛着泪光,叹了口气:“王爷……王爷很逞强,从不说这件事。”

  黎玉帛心下叹惋,仿佛看到一个十岁稚子固执地站在深深宫门前,看着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惊慌奔忙。他不哭不闹,双脚像被盯在地上似的,就那么安静地站着,望着望不见的母亲。

  黎玉帛坐在床边,慢慢趴了下去,温柔地抚摸霍曜的脸颊,想分担他的痛苦。

  忽然霍曜抬起手,将黎玉帛箍进自己的怀抱。

  黎玉帛惊喜道:“王爷,你醒了?”

  霍曜没有睁眼也没有出声,只是将黎玉帛箍在怀里。

  黎玉帛低声道:“王爷,你后背还有伤,别这样。”

  霍曜依旧没有说话,抱着黎玉帛一动不动。

  黎玉帛无声地笑了笑,往霍曜怀里蹭了蹭,抬头亲了口他的下巴,道:“王爷,我去请御医。”

  霍曜开口了:“别动。”

  别……别动?

  杨智及还看着呢。

  杨智及眨了眨眼,装作眼睛里进了沙子的样子,溜了出去,还朝黎玉帛咧嘴一笑,弄得他臊红了脸。

  霍曜声音低沉,右手搂在黎玉帛的肩,将他往怀里推了推,又道:“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好,抱就抱嘛。”黎玉帛歪在霍曜怀里,纹丝不动,感受他的气息轻轻扑在自己的脸上,带着点热气,暖暖的,也痒痒的。

  如今正值冬季,黎玉帛被霍曜这么抱着,感觉他的胸膛暖暖的,令人倍感舒适,和营帐外的呼啸北风形成鲜明对比。

  他还闻到霍曜身上有淡淡的味道。霍曜平时并不佩戴香囊,所以不是什么花草树木的香味,而是他身上那种独有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甚至别人闻不到,但黎玉帛一扑进霍曜怀里,就能感受到那种淡淡气味包裹着他。

  黎玉帛漫无边际地遐想,或许这就是男人味?还是爱人的味道?

  霍曜身高体长,黎玉帛比他矮一些瘦一些,这么抱着他躺在床上,形成非常鲜明的体型差,就像一只大狼狗抱着一只小白兔。黎玉帛的唇贴在霍曜的脖颈上,忽然感觉他喉结滚动:“派人去告诉父皇我醒了吧。”

  黎玉帛的唇依旧贴在霍曜的脖子上,亲吻出淡淡红迹:“等等嘛。”

  粘人精。

  霍曜的手捏了捏黎玉帛的肩,嘴角轻轻扬起:“好。”

  烛光照出两人相拥的身影。

  霍曜闭着眼睛,静静感受黎玉帛的温度,只要能抱着这个人,他就能感受到生命的温暖力量。是黎玉帛的出现,柔和了他浑身戾气,让他看到生命的另一面。黎玉帛却睁着眼,目光落在霍曜衣裳上的淡黄滚边对襟,他想离霍曜近一点再近一点。

  霍曜突然问道:“先前你想让父皇转告我什么?”

  “啊?什么意思?”黎玉帛完全不记得这档子事。

  霍曜帮他回忆道:“你和父皇在密林遇险,利箭袭来,你替父皇挡箭,临终遗言似的让父皇转告我什么。”

  “哦哦哦。”黎玉帛想起来了,那时候他也不知道想说什么,就是生死关头,非常非常想见到霍曜。现在回忆起来,那是对爱人的牵挂。

  但这会儿他又说不出那么肉麻的话,喜欢想喜欢听,但不好意思说出口。黎玉帛道:“我是想说,父皇赏赐给我的那一千两黄金,你记得帮我领。”

  霍曜轻轻笑出声:“就这个?”

  “对啊。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那么多黄金呢!”黎玉帛所在霍曜怀里,用手指刮了刮他的胸膛。

  “没有别的吗?”霍曜含笑道。

  “有。”黎玉帛壮起胆子道,“下次别再为我以身犯险。我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想看到王爷受伤。”

  霍曜伸出修长的右手食指,贴在黎玉帛的唇上,让他别说糊涂话,道:“我亦如是。”

  营帐外,除了侍卫巡查的脚步声,便是凛冽的风声,营帐内两人互相依偎,说着体己话,一点也不觉得冷。

  顿了顿,霍曜又道:“当时……你应该保护好自己,而不是替父皇挡箭。”

  “可是他是你父皇啊。”

  “没有你重要,谁都没有你重要。”霍曜和恭和帝之间早就有了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

  沉默片刻,霍曜又道:“玉儿,其实我在想,或许我应该松开你的手。跟着我,注定多灾多难。我说要保护好你,却屡屡让你处于险境。上回涌泉寺中毒只是个开始,这次是刺客,下回……”

  黎玉帛仰眼看着霍曜道:“无论下回还会发生什么,我都打定主意跟着王爷。王爷没理由赶我走,我不能只享受荣华,却不能和王爷同历挫折。王爷已经将我保护得很好,所以……王爷,让我跟着你一辈子吧。”

  “一辈子。”霍曜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对上黎玉帛含情脉脉的目光。他张开手指,和黎玉帛十指相扣,亲吻他的额头,此时无声胜有声。

  便是在这时,皇上又派人来问王爷情况,杨智及将人拦在营帐外,也不敢进来打扰,高声道:“侧王妃,皇上身边的李总管来了。”

  黎玉帛这才从床榻上起身,出去对李总管说王爷已经醒了,只是还不便起床。

  没多久,恭和帝、淑妃、太子三人都来到梁王营帐。

  霍曜道:“请恕儿臣不能起身行礼。”

  恭和帝在铺了羊毛软垫的椅子上坐下,道:“无妨。听御医说,你的伤势需要将养一些时日,你要好好休息。”

  霍曜道:“多谢父皇关心。”

  淑妃的装扮和白日一般华丽,她已四十出头,保养得相当好,看过去不过三十五岁左右。她笑了一声道:“皇上洪福齐天,刺客未能得手,也庇佑得梁王和梁王侧妃安然无恙。说起来也是梁王救驾有功,刚好知道皇上在那,也刚好和刺客打成平手,就是中了毒箭还能也平安无事,真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番话说得阴阳怪气。霍曜略略琢磨,便猜得淑妃是想祸水东引。他道:“儿臣并不知道父皇在那,儿臣是去找玉儿的。没想到玉儿会和父皇被困在刺客手下。只是不知那刺客究竟是想杀父皇还是想杀玉儿。”

  霍曜抬头看着恭和帝,问道:“父皇,可已经审问那刺客了?”

  恭和帝不答,淑妃却道:“冬狩向来一人一马,各人狩猎各人的。梁王如何知道侧王妃在那?”

  霍曜心中不安,明明他拼死救下父皇,不说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到头来还被父皇和淑妃审问?

  太子这时候也添油加醋道:“更奇的是梁王侧妃如何知道父皇在那,恰恰好往那个地方钻?”

  黎玉帛忙解释道:“我和父皇完全是偶遇,我并没有提前父皇在那。”

  霍曜看淑妃太子这咄咄逼人的架势,还有恭和帝任由其发问的纵容,猜测那黑衣刺客一定是说了不利于他和黎玉帛的话。好一个栽赃陷害!

  霍曜沉静心思,将来龙去脉在脑海里梳理清楚,镇定自若地说道:“儿臣知道玉儿骑射不佳,故而时时看顾。刚出发那会儿,马多人众,我们被冲散了。儿臣的梁王府日日薰着月麟香,玉儿身上有淡淡的月麟香味,儿臣便是循着那香味找到了玉儿。至于玉儿碰到父皇,儿臣想,纯属偶然。”

  “偶然?这个偶然会不会太偶然?文武百官这么多人碰不上父皇,偏偏梁王侧妃能碰上!”太子看了眼黎玉帛,恨不得扒他的皮。

  霍曜反问道:“太子殿下这是何意?父皇打猎并不和我们一样循规蹈矩,连侍卫都不跟从,玉儿初次来皇家猎场,如何会知道父皇在深林里?父皇耳聪目明,若是玉儿跟踪,你觉得父皇会发现不了吗?!”

  太子被怼得无话可说,咂砸嘴,终于还是没有再开口。

  淑妃道:“梁王别激动。终归是你护驾有功,皇上赏罚分明,这件事,一定会查清楚的。”

  霍曜打小就不喜欢淑妃,就算如今她统领后宫,也从不给她好脸色。霍曜看向恭和帝,眸光湛湛:“父皇,那黑衣刺客究竟说了什么,还请父皇明言。”

  恭和帝缓缓道:“刺客一开始不肯开口,后来被打得受不住了,才肯交待,说是你收买了他,设计刺杀,再救驾邀功。”

  霍曜愣了一会儿,忽然冷笑一声,正色道:“儿臣不会拿玉儿的命下这个赌注。”

  黎玉帛没想到霍曜辩解的第一句居然是这个,他看了霍曜一眼,虽然霍曜趴在床上,但那份不怒自威的帝王霸气丝毫不输恭和帝,更是甩太子十万八千里。

  他实在觉得可气,王爷豁出性命救恭和帝,到头来却被恭和帝怀疑。恭和帝可是王爷的亲生父亲啊!难怪王爷待恭和帝情意寡淡,有什么样的因,便有什么样的果。

  黎玉帛跪下道:“还请父皇明察,这件事绝不是王爷做的。王爷为了救驾,后背中箭,才挖出一块烂了的血肉,这是有目共睹的!”

  太子道:“兵行险着。若那刺客没有说出实情,父皇被蒙在鼓里,来日自然倚重梁王。”

  恭和帝疑心重,他自个当年就是从诸位皇子中厮杀出来的,当然知道在帝王家,父子兄弟之间可以做到多么残忍绝情。到了他这个年纪,最怕的就是儿子为了争权夺位,不惜利用他的性命。

  恭和帝模棱两口道:“无论是谁做的这件事,足见此人心机歹毒,朕决不轻饶。”

  霍曜思索半日,直言不讳道:“父皇,如果刺客刺杀成功,获利最大的人是谁?”

  恭和帝还没开口,淑妃先急红了眼道:“放肆!你是说本宫和太子要害皇上吗?!”

  若皇上被刺杀至死,那么太子即位,最大的赢家不言而喻。

  太子也道:“霍曜!你别血口喷人!那刺客分明是说你指使他做的。”

  霍曜神色淡定:“刺客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说什么还能信吗?父皇,既然刺客说是儿臣指使,那么请他说出儿臣如何指使,在哪和他会面,又给了他哪些好处?若他能一一说来,父皇再派人去梁王府彻查,便知他所言是不是真的。”

  恭和帝不置可否。

  霍曜又道:“其实要查清楚这个案件并不难。黑衣刺客能进入围场,一定是负责看守的官员放他进来,藏好行踪。这件事做起来并不容易,一定会有其他官员发现,只要严加审问,就能找出奸细。再将奸细的耳朵鼻子舌头割下来,每天送一点给黑衣刺客,他自然会吓得说真话。儿臣知道这件事涉及儿臣,儿臣不便再见刺客,但请父皇严查真相,还儿臣一个清白。”

  恭和帝道:“这件事朕已经命刑部尚书蔡和审理。你身上有伤,这些日子便好好养伤吧。”

  蔡和为人正直,绝不偏袒任何一方,由他审理再好不过。

  恭和帝一行人离开了梁王营帐。

  霍曜立马吩咐杨智及去请元咏竹过来。

  元咏竹来了之后,来不及寒暄,霍曜道:“刺客必是淑妃和太子安排,他们也许只是想杀本王的侧王妃,没想到皇上会和本王的侧王妃偶遇,所以才动了杀皇上的心思。现在这个案件是刑部尚书蔡和审理,本王先前向皇上提议审理的法子,就是要让太子和淑妃自乱阵脚,怕刺客说出真相,然后前去杀人灭口。你去暗中守着刺客,只要太子一动手,这个案件不审也真相大白了。”

  当天晚上,果然有了送了一碗毒汤到刺客跟前,被元咏竹拦下,一查,果然是云安郡主的人!

  云安郡主解释说自己只是想杀黎玉帛,因为黎玉帛嫁给梁王后,目无尊长,几次三番羞.辱黎府,所以她才会痛下杀手,绝对没有要杀皇上的心思。

  恭和帝气得发晕,自己一向安分守己的堂妹竟然敢在皇家围场安排刺客,简直无法无天。恭和帝当场废了云安郡主的名号,命人将云安郡主连夜押送回皇宫,待之后处置。

  霍曜听说后,冷笑道:“淑妃还真是聪明啊。之前黎青蓉在青枫浦和纨绔子弟拉拉扯扯,名声已丢,淑妃将黎青蓉召进宫中,名为做个伴,其实是拿黎青蓉做人质。现在云安郡主就算被赐死,也不会供出淑妃和太子,成了替他们背黑锅的。”

  黎玉帛道:“狐狸走多了路,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的。”

  霍曜握着黎玉帛的手道:“在这看他们演戏无趣,我们回去王府吧。”

  于是霍曜以身体伤势为由,向恭和帝告假,带着黎玉帛回到梁王府,一如既往地过起了自由自在的日子。

  每日涂药休息,养了一段时间后,霍曜能下床了,恰好那日京城下了初雪。

  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的,黎玉帛望着积雪的屋檐,感觉到古城韵味十足,如在梦中,他还在院中堆了个雪人,招呼王爷出来看。

  恭和帝记性很好,真的让人送来一千两黄金,赏赐黎玉帛在冬狩那日头一个射中猎物。

  看着黄澄澄的金锭子,黎玉帛心花怒放,开心得跳了起来,轻轻松松赚钱的感觉真好!

  除了金锭子,恭和帝还让人送了许多名贵物品来,奖赏梁王救驾的功劳。

  恰逢新年将至,黎玉帛就拿这些奖赏来布置房间,忙得开开心心。他将观音像摆在案上,问霍曜:“王爷,这个摆在这好不好?”

  霍曜倚着门笑了笑:“甚好甚好,送子观音。”

  黎玉帛仔细一看,还真是送子观音!他皱眉咧嘴:“要生你生,我是生不出来。”

  霍曜道:“我的东西都给你了,在你那里,自然是你生。”

  黎玉帛:……

  大白天的,说这些好吗?

  霍曜又道:“说起来,已经攒了好些日子没给你了。”

  黎玉帛又去摆弄果品高足盘,道:“天气冷,做那事我脱衣服都不想脱。”

  霍曜在他耳边低声道:“明明热乎乎的,能让你暖一暖。”

  黎玉帛啐了一口,老色鬼!

  转眼便是新年,霍曜和黎玉帛都不想进宫过年,不然又得假笑演戏多累啊。他便以身子尚未痊愈为由,受不得风寒,不便入宫,在梁王府过年。

  自梁王开府以来,这还是梁王头一回在梁王府吃年夜饭,梁王府上上下下欢喜坏了。

  清扫杂秽、贴对联、做年夜饭、放鞭炮……各司其职,整个王府洋溢了欢乐的气氛,吴嬷嬷说梁王府从来没这么热闹过,比梁王娶侧王妃那日还让人高兴。

  黎玉帛看着一桌无比丰盛的年夜饭,笑得合不拢嘴:“还是在自己家过年痛快。”

  霍曜给他倒了一杯酒,黎玉帛道:“王爷,我不会喝酒。”

  霍曜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道:“今年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怎么能不喝酒呢?没事,喝醉了,有我。”

  黎玉帛笑嘻嘻端起酒杯,饮了下去,依然觉得酒有点辣,但心里却甜丝丝的。喝了两杯后,他的脸便红得不像话,走起路来也有点东倒西歪。

  霍曜笑了笑,扶着他走到饮翠轩门口看烟花。

  随着“砰砰砰”响声传来,抬头便见空中炸开五颜六色的烟火,点亮了暗暗的苍穹,美丽极了。

  黎玉帛高兴地手舞足蹈:“哇哇哇,这个好看,那个烟花是燕子形状,好好看!”

  黎玉帛看着烟花笑,霍曜看着黎玉帛笑。

  黎玉帛果然是不胜酒力,看完烟火还嚷着要出去玩,已是深夜,霍曜直接将他抱回了房。

  黎玉帛脸颊如染了云霞,醉眼惺忪的样子格外迷人,他勾着霍曜道:“王爷,我想和你负距离跨年,和你一起跨许多许多个年。”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除夕快乐啊!!!身体健康,万事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