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提接引大吵一架, 谁也说服不了谁,接引就认定了是上清和红云所为,准提则认为,不能放过一个未知且又隐藏起来的敌人, 而去招惹他们根本惹不起的两位准圣!

  不过这事暂且也吵不出什么结果, 二人疲惫地做法驱散漫天乌云和倾盆而下的大雨, 使出神通收拾残垣断壁, 先暂且搭出两间干净屋舍来,叫留守家里被吓破胆的小童儿们取暖洗漱。

  这一日紧忙活,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 灵山上下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准提接引在一处凉亭对面而坐, 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接引愤愤地道,“等我修为精进,必用追溯之法,查出到底是哪个蟊贼所为!必报此仇!”

  准提愁眉不展, 叹气道,“那都是以后要操心的事儿了,师兄,此番灵山上下被搜掠一空,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想想要如何重建灵山!

  “毕竟,除了我们二人身上各自带着的东西, 咱们这些年积攒的家底儿, 全都没有了!那人心思缜密, 竟连我们山上的密室地阁都给找了去, 一点东西都没留……”

  接引捂着胸口,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们在灵山,就一点儿踪迹都没留下?”

  准提叹口气,摇头道,“不曾。”

  干瘦的道士眉心布满愁云,“来的人准备的特别周全,脚印、气味、发丝,唉,什么都没留下来!叫我想要追踪都无从下狠手!”

  接引愤愤,“这必定是个惯偷!还是个损贼!”瞧瞧他们在屋子里各处丢的那些毒草吧!有些地方现在还没清理干净呢!

  准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这师兄,订死了非说是上清和红云所为,这会儿又说是惯偷,那岂不是说,上清和红云是洪荒惯偷?

  准提便顺着他思路道,“既是惯偷,那咱们家必定不是他们偷得第一处地方,过后我去打听打听,看看还有谁家也曾被偷过,许是能找到些线索……”

  接引忽然一拍大腿,“师弟,你还记不记得不周山的伏羲女娲两兄妹?”

  准提奇怪地道,“那是自然,师兄为何提起他们两个?”

  接引神神秘秘地道,“我听人说,这兄妹俩原本亦是十分富有,但是不知在哪一日,忽然洞中所有东西尽皆一空……”

  准提心中一紧,忙道,“师兄在哪里听来的,消息可属实?”

  接引道,“骗你作甚,我是那次讲道前,去巫族打探消息,无意间从一个巫族小孩儿那里听来的!那孩子说,之前他们大巫去伏羲女娲家做客,回来之后说起,那兄妹俩一夜之间便家徒四壁,洞府内都阔朗不少,天高三尺,墙扩三寸!”

  准提倒吸一口冷气,捋着胡须道,“这……”

  这不跟他们家,正是一模一样嘛!地皮都叫人搜刮干净了!

  “那师兄可听他们说,是什么时候的事,又是谁干的?”

  接引摇头道,“我当初未曾在意,也没细细打听,急着问炼心路之事,便略过去了。”

  准提一拍大腿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不周山,去伏羲女娲家瞧个清楚!”

  “若是追查得及,许是还能把东西都弄回来!”

  接引一边起身,一边嘀咕道,“伏羲女娲住的离三清那么近,甚是有可能就是那上清所为,师弟你怎么不信我!”

  准提此时心中也未免画起魂儿来,只是他想了想又摇头道,“我还是觉得不可能,有道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三清偷伏羲女娲,图个什么?住的那般近,若是被发现了……”

  只是他提了一嘴兔子,接引却被提醒了,“那老兔定光你还收着呢?”

  准提一拍脑壳,“瞧我,给忘得死死的!”他一展袍袖,把老兔丢了出来!

  定光在袖中不知岁月,一出来就匍匐在地,打算把编的谎话说一说,只是才一开口,“尊者……”

  准提就打断了他,“我们要出去办事,你先在灵山住着!有什么事,记在心里,不要乱说,等我们回来再说!”目前不管什么大事,都没他们家资重要!

  哎?

  哎哎哎?

  老兔定光抬头,只见准提接引纵云而起,须臾远去了!?

  他四下打量了一回,只见周围荒草萋萋,茼蒿遍地,夜风吹来,呼啦作响,越发荒凉,不由得便是一撇嘴。

  灵山如此落魄的?

  唉,他真是被这俩穷道士给忽悠坑骗了!

  五庄观不好待么!人参果不好吃么!

  他何苦要跟着准提接引来灵山吃草!

  呸!

  准提接引这回走得匆忙,连家中童儿都没交代一声——属实也是没什么好交代的,毕竟家都没了,还看个什么家,只不过却苦了定光了。

  他在灵山,无有身份,那些童儿没见过他,也未曾听过他的名号,任凭他如何口舌如簧,只是在灵山出了这般大事的情况下,单凭定光一句半句的话,却又哪里敢认他,故此吃饭也不带他,睡觉也不叫他进屋。

  可怜定光便重新过上了风餐露宿的野外生活。

  可怜兮兮的沦落到与野兔为伍了。

  倒也自由自在……个屁啊!

  定光心里不知道把准提接引臭骂了多少回!

  非是那俩个憨货,他也不能混到如此地步!!

  准提接引一路疾驰赶路,直奔不周山,却比不得上清和陆压两个准圣脚程快。

  且这两个还有圣人相助。

  惦记着要送新鲜果子给家里孩子吃,通天一点都没耽误,他还想了个偷懒的法子,一出门就拉着小师弟和镇元,直奔紫霄宫飞去了。

  通天的打算是,先飞去紫霄宫,再从紫霄宫沿着炼心路跳下去,刚好落在不周山,这样到家速度最快!

  总归洪荒大陆的路程计算,根本就不按现代数学计算的套路来~

  结果才飞了半路,就叫不胜其扰的圣人一袍袖给抽回了玉虚宫。

  顺带磨人精游隼小道童一个!

  游隼正在歪缠圣人叫他下界去,哼唧了半晌也不见效,正想是不是放弃算了,不防眼前一花,再醒过身来,竟然是在上清师兄身边,立时高兴地扑过来,“师兄,我把果子送给老爷啦!老爷也叫我下来跟着宣宣少主了!”

  通天抬头瞅一瞅眼前玉虚宫的大门,笑眯眯地伸手摸摸游隼的脑袋瓜儿,“好孩子,走吧,跟着师兄进去找宣宣!”

  镇元还在纳闷儿,“哎,不是先去紫霄宫?这里好像不是?”

  玉虚宫修建完成之后,他还真的未曾来过,故此也不曾识得。

  通天笑哈哈地道,“镇元道友,这是我三清玉虚宫啊,走走走咱们进屋,此番镇元道友来我玉虚,就安心好生住上几日,正巧你与我二哥也多年未曾聚聚了!”

  镇元也笑,“那镇元便恭敬不如从命,多有打搅了!”

  陆压瞧着游隼和镇元这两个,心中郁闷的很,他跟上清才快活了一回,就为了几个人参果,便要赶回玉虚宫,还带了这么俩累赘!

  甚烦!

  上清倒是遵守诺言,未曾带什么小兽回来,可是却带了一个小童儿,一个镇元!

  还不如带两个不会说话的小毛崽呢。

  等回了家,哦吼,更不了得了,通天身上瞬间给挂满了,喊师父的,叫爸爸的,唤师叔的,拜主人的,请老爷的,热热闹闹,一直把紧跟着上清的陆压挤出好老远去!

  陆压眼神死。

  闹哄哄地互相拜见一番,元始拉着镇元坐在自己身边,笑呵呵地道,“紫霄宫里也不敢擅自走动,我是后来听他们说,你坐在了正殿门旁!怎么不进殿来,旁的地方坐不的,在我身后难道还没有你的位置嘛!”

  镇元摆手道,“我知玉清兄好意,只是我也知自己道行深浅,我去之时,殿中几乎已经坐满了,哪里能腆脸往里挤!”

  镇元甚为豁达地捋着胡子笑道,“能在门口得一座位,我已经甚为知足啦!”

  元始拍拍镇元的肩膀道,“你这脾性,比起当年,倒真是好了不少。”他们初初相识的时候,镇元脾气可是暴躁的很。

  镇元心酸地摆摆手,“唉,不提啦不提啦!”

  他也不是那种逢人便诉苦的人,毕竟准提接引看得多了,心里膈应,两位旧友便又说起些道法心得来,依旧如当年那般投机。

  太上这边,老仙翁跟前摆满了匣子,左手边是自家三弟的,右手边是小师弟的,陆压凑在太上身边,一一指过去道,“三师兄甚有运道,确实采了好些特别的仙草来,我把大师兄交代的草药都采齐了,没什么稀奇,大师兄还是先看看三师兄的吧!这边这几盒,大师兄见了保准高兴!”

  太上点头,高不高兴的,先放一边,他小声儿地道,“你先跟我说,他有没有带些毒草回来?”

  陆压嘴角微颤,也小声儿地道,“之前有,后来都叫我给用了,大师兄放心吧!”

  太上轻忽一口气,“那就行那就行!”

  有好几次,他都叫三弟给带回来的毒草毒到了!

  凭他的本事,都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毒解了去!

  通天这死孩子在草药一事上,路给走偏偏了!

  那边崽崽们围着通天,瞧着他切果子。

  除了送给圣人的十个,他们在五庄观吃了四个,如今还有十六个人参果,陆压也不是小气的,说给就一定要给,把自己那份拿出来,都交给通天处置。

  通天便决定立马就切了,大家一起吃掉!

  再放下去,就不新鲜了。

  唯一可惜的是,六耳和一群紫霄宫童子在外,回不来,此番是没有口福了。

  通天一刀一个小人儿,四不相胆子小,不敢看这个,趴在地上,拿蹄子盖着眼睛,颤声道,“三叔,杀完了吗?”

  通天哈哈大笑道,“杀完了杀完了,睁眼吧!”

  老四哭唧唧地道,“我不敢……”

  黄龙飞过来,一尾巴甩在四不相脑袋上,“你个小胆子,怕什么,这是草木果子,叫草还丹的,不是天生道体的小孩子,你看看,那里还有果核呢!”

  真,真的嘛?

  四不相略微睁开一条眼缝儿,不防黄龙手疾眼快地抓了一块儿人参果,就塞他嘴里了,“叽叽歪歪的,快点吃,等下灵气散光了,就不好吃了!”

  四不相眼睛瞪得老大,嚼都没嚼,硬生生地就把那人参果给咽了下去!

  噎得喉咙咯咯作响!

  崽崽们大惊:老四给噎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