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元心里那是真高兴, 对着准提和接引歉意地一笑之时,都抑制不住满脸的喜色,“对不住对不住,二位道友, 我要随着上清师兄走一趟, 恕不能招待了!咱们改日, 改日再聊啊哈哈哈~”

  镇元发誓, 他句句说得都是实话,他瞧着准提接引一脸懵逼, 真是要开心死了:他就从来没这么痛快过!

  准提!接引!你们也有今天!

  你们也有被我镇元扫地出门的一天!

  虽然背后有上清师兄和红云师兄给撑腰, 又仗了圣人的势,可那又如何!?

  总归是今年他没叫准提接引沾着一丝一毫的便宜!

  足够叫他仰天长笑三声的了!

  镇元就那么兴高采烈地交代童儿看好家, 然后把准提接引丢在门口,自己脚踩祥云,跟着上清和红云一路上天去了!

  准提:……

  接引:……

  准提望着天边的一点白,喃喃地道,“就这么都走了!?”那上清来, 有没有盏茶功夫?

  事情进展如此之快,他怎么感觉宛若是在梦中?

  接引冷哼一声,“走吧,这人参果既然要进献给那位,他们自然不敢耽搁,否则时间久了,岂不是送一堆木头上去!”

  准提感叹一声, “唉, 失策了, 早知道来了之后还论什么道, 先把果子吃到嘴里才是正理!”只是这次镇元与他论道,句句精妙,字字珠玑,他受益匪浅,根本停不下来!

  接引一甩袍袖,“现在说这个也晚了,咱们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哼,回吧!还在这里啰嗦什么!”

  两人转身要走,不防身侧土里钻出一个脑袋来,轻声细气地唤道,“二位尊者,且留步!”

  准提接引定睛一看,不是老兔定光,还是哪个!

  准提皱眉道,“你怎么出来了,镇元道友不在,你该在观中才是!速速回去!”

  那老兔定光从土洞中蹦跶出来,一双通红的眼睛警惕地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才跳过来,急促地道,“二位尊者,我有大事想要与你们说!此处非是讲话之所,你们快快带我离开!”

  准提接引一听,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紧,只以为定光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半点也不敢耽搁,伸手把那老兔摄来,抱在怀中,升起祥云,一溜烟儿地直往灵山去了!

  定光在准提怀中回首往向万寿山五庄观方向,心中暗自慨叹一声,只觉得忐忑的很,此番去做上清仙君所说的什么“双面间谍”,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

  准提接引这俩,倒是心虚得紧,飞了一会儿,担心被人看到定光形状,准提便把老兔放在了袖中,师兄弟两个一路飞驰,片刻都不敢停留,直到了灵山地界儿,才站住脚。

  接引如今性子急躁,急火火地道,“把那老兔抱出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准提却摇头道,“师兄,何必急于一时,我们还是等回家了,设了法阵再说吧,万一是跟那位有关……”

  接引一想,倒也是,便擦了擦汗,气喘吁吁地道,“这一回真是好折腾,出去一趟,在外面连口水都没喝着!那镇元是越来越小气了!”

  “到家之后,先叫我沐浴更衣,好生休息片刻,再来说话吧!”

  在五庄观上,连个倒茶的童儿都没有!

  镇元为人处世,真是一点都不大气!

  准提听他一句句地抱怨,也不吭声,两人便往家走。

  只不过,许是最近真的时运不济,这灵山上空此刻竟然乌云密布,黑云滚滚,眼见着是要落雨,接引气道,“早不下晚不下,怎么偏偏回家的日子下!”

  两人才穿过浓厚的乌云一路地,迎接他们的便是厚重的雨幕,和一地的荒凉。

  准提接引都呆住了:这漫山遍野郁郁葱葱之地,是哪儿?

  这繁茂山林之中的断壁残垣,是哪儿?

  这荒草萋萋中的残败屋舍,是哪儿?

  接引眼睛瞪得溜圆,“我家呢?”

  准提也不敢置信,“师兄,咱们走错了吧?这,这不可能是灵山,这是哪处远古大神的隐居之地吧?”要不怎么会荒败至此?

  接引跳着脚破口大骂,“是哪个王八蛋拆了老子的家!”

  灵山地气充足,通天和陆压把铺在地面的玛瑙花砖金砖都给拆了,不过几日功夫,就长满了齐腰高的荒草绿植,郁郁葱葱,甚为繁茂。

  准提接引气得不行,一路沿着山间泥泞,往灵山山顶走去,才到半山腰,便见原来山门处,一堆小童儿哆哆嗦嗦地躲在一处简陋的帐篷下烤火,身上的水合衣满是泥点子,一见着他们二人,立时扑过来嚎啕大哭,“大老爷,二老爷,你们可回来了呜呜呜……”

  他们住在这儿,也是没法子,家里其实还有几间完好的屋舍,但是住进去不是作噩梦,就是上吐下泻,折腾几日,只好出来山门处搭帐篷,守着老爷早些归来!

  准提接引被眼前景象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又叫小童儿们哭得脑子发晕,气急攻心之下,也忘了掐诀避水,那大雨哗哗地从头顶浇下来,哗哗啦啦顺着脸往下淌,都睁不开眼,一身衣裳也一气给浇得湿透。

  准提颤声道,“我离家之前,怎么嘱咐你们的,叫你们好生看家,不得懈怠!说,这是怎么回事!”

  接引暴怒道,“赶紧说,是哪个干的!”

  小童儿们又冷又怕,扑通通在泥水地里跪了一片,尽皆叩头不止,乱七八糟地道,“老爷饶命!”

  “老爷,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夜里还好好儿的……”

  “对,晚间我们还照常值夜巡逻来着,可是第二天一早起来,……”

  “起来就发现,家里四处都被,都被……”

  接引揪起那个水火童子,“都被怎样!磕巴什么!”

  那水火童子面色苍白,嘴唇青乌,气若游丝地道,“都被搜刮了一遍,地上的金砖,房顶的金瓦,房梁,什么什么都不见了呜呜呜呜……”

  准提的心,跟这大雨一样的凉!

  他的本命法宝!七宝妙树!

  准提丢下众人,浑身灵气一阵,振开水汽,脚下生风,一股脑奔着大殿冲去!

  好在于层层雨幕和满山的绿意之中,准提还未曾走进大殿空荡荡的大门,就发现了那被一株藤蔓缠绕得严严实实的七宝妙树!

  准提一挥袍袖,七宝妙树浑身绽放出万道光华,眨眼之间,那些手腕粗细的藤蔓尽皆枯萎凋零,落在了地上,准提手心微转,七宝妙树立时飞了过来,被他抓在手中。

  感受着神念之中对七宝妙树灵活自如的操控,准提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不幸之中的万幸,他的本命法宝未曾被贼人偷去!

  这时接引也赶了来,一见准提手提七宝妙树,也长长地松了口气,啐了一口道,“那贼是眼瞎还是不识货!好在你这宝贝没被偷了去!”

  准提冷笑道,“他不是不识货,也不是眼瞎,是知道这七宝妙树与我神魂相连,怕惊动了我,才没动七宝妙树的!”

  接引皱眉道,“这么说来,倒是个甚有心机的贼,师弟,你觉得,这缺德事儿是谁干的?”

  接引眼睛一瞪,“有没有可能是镇元!”

  准提想了想,摇头道,“不能,金雕回来之前,一直监视着五庄观的动静,他说镇元一直没出门,咱们在路上赶了两个来月的路,半点都没耽误,而且到了五庄观之后,也一直守在门口。镇元修为与咱们两个不相上下,他没有那等本事,做了那么大的事,还比咱们早回来!”

  接引想了想道,“我去审审水火童子,看看是哪日出的事!”

  准提点头,“师兄审的细一些,看看那天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气味或是响动!”

  接引烦躁地道,“知道了!你也在各处查看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痕迹!”

  两人分头各自调查,最后凑到一起,接引道,“我推了一下日子,出事那天,咱们已经在五庄观里了!不是镇元做的!”

  准提皱眉,“我们从前还去谁那里化缘过?”

  接引道,“咱们挑的化缘之人,都是镇元那个性子,傻乎乎的傻大方,瞧这人来咱们灵山,地皮都刮一层的样子,不像是那些人能赶出来的事儿!”

  准提抬头,心说好生奇怪,这师兄智商怎么又回来了?

  乃问道,“那师兄可有怀疑的人?”

  接引愤愤的一拍大腿,“我怀疑上清和那个红衣修士!”

  “咱们得罪的人,除了化缘的那些,也就是那红衣修士,叫红云的了!我在紫霄宫抢他的座位,他便来偷咱们的家!”

  “这人真是好生毒辣的心性!我座位都没得,又被撵出紫霄宫永不许入,偏他还来报复!可恨至极!”

  该说不说,接引找对了方向和正确的嫌疑人,但是准提却很是不赞同,摇着头道,“不会,上清为人性子桀骜,咱们若是得罪了他,他只会正面与我们打斗,不会干这种暗戳戳的勾当!”

  “而那叫红云的红衣修士,更是目中无人的很,师兄可记得,那人进门后,看过我们几眼?”

  接引愤愤地道,“一眼他都没看!还看几眼!”

  他爹的,自己那么大个活人站在那儿,愣是装看不见?

  准提道,“所以了,那样性格高傲的人,更不可能干出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来!”

  接引急道,“这个桀骜那个高傲的,你只说谁谁不是有什么用?我们现在是要找出到底是谁干的这件事,而不是找谁没干这件事!”

  “我就认为是上清和那个红云做的!”

  准提无奈,“师兄,稍安勿躁,急也没用,我这不是在与咱们有过节的人里,一个个的排除么!”

  “再者说,你就算认定了是他们两个干的,咱们能找上门去,请圣人主持公道吗?”

  接引一摔袍袖,“你别噎我,你知道我上不去紫霄宫!不用拿这个话寒颤我,那你就说吧,你觉得是谁干的?”

  准提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在这儿桀骜又高傲的分析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