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元对着通天一鞠到地, “镇元多谢师兄提携!”

  可不敢行这么大的礼节!

  通天慌忙把镇元扶起来,“你与我二哥相交莫逆,说起来,我也叫过你几年哥哥, 咱们之间, 何须如此客气!”

  镇元就又落泪, “吾何德何能, 竟屡遇贵人!”不止恩人多次救助自己,就连三清, 也是自己一生之良友!

  通天沉默了一下, 拍了拍镇元的肩膀道,“镇元, 老遇着别人帮你,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你总遇着倒霉事儿的缘故呢?”

  如果一直平平安安的,那别人想帮你,也帮不上的, 对吧?

  嘎?

  镇元目瞪口呆,这事儿,还能这么解释的吗?

  陆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师兄,你别捉弄镇元了,咱们四处看看?”

  通天反倒又坐了下来,“不用不用, 咱们俩个准圣修为, 若是探查此处还要四处走动, 那岂不是白白突破修行了?”

  陆压失笑, 倒还真是这么回事,“我不及师兄了!”

  通天安抚小师弟道,“没关系,你只是比我在这个境界少待了些年头,还没转过脑筋来而已,过个一二百年,你也能这么熟练!”

  陆压哭笑不得。

  镇元却很羡慕,“唉,也不知我何时亦能达到准圣修为!”

  通天不敢乱说,只好拍拍镇元肩膀,“努力修行,切勿懈怠!”

  属实是他也不知后来镇元修为如何,在西游之中,只说镇元身份和交际,乃是地仙之祖,三清是他的朋友,四帝是他的故人,但是有关镇元修行到何种地步,却是无有半句交代。

  因为小师弟乃是镇元恩人,救过他几次,通天便把探查五庄观的事,交给了师弟去办,“你来做,镇元倒放心些。”

  通天调侃道,“只怕我即便修为已至准圣,在老镇元这里,也还是当年那个弟弟呢!”

  镇元面色羞窘,连连摆手道,“并无此意,并无此意啊!”

  有没有的,就红云上了!

  镇元便拜托红云道,“还请红云师兄好好查查我五庄观上下,若是防御法阵何处有纰漏,也还请红云师兄指点一二!”

  通天拍他肩膀道,“你这滑头,花一份人参果,到叫我家红云干两份活儿!”

  镇元笑嘻嘻地道,“这便叫能者多劳嘛!”

  只是镇元忽地又想起来,眼前的上清通天于阵法一道上,颇有建树,便又来求通天,“也还请上清师兄帮我!”

  通天无奈,谁叫自己贪图人家果子吃呢,只好答应镇元等揪出因由之后,便帮他把防御大阵重新设置一回,不过,“这关键的阵眼,还是要你自己去弄的,若是我给你做,那就等于把你家门钥匙给了我,以后无论你怎么修改,这大阵我想进就进,想破就破,懂不?”

  懂懂懂!镇元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笑嘻嘻地央求道,“上清师兄,这大阵,能不能圈得大些?”

  通天哭笑不得,“你才想起来这个?我辛辛苦苦给你设个大阵,要是按着你这么个小庄子来,那岂不是浪费?”

  “放心吧,保准圈得大大的,前后还都留出地方来,以后不论是山门,还是后山养些珍禽灵植,地方都足够你用的!”

  “不过有一样,这设置大阵的材料,你可得预备齐全了!”

  镇元大喜,“这我早就准备好了!上清师兄放心!我这不是怕那俩货吗,东西准备齐了,一直没敢动手!师兄要用什么材料,尽管说,我都有!”

  啧,还别说,这可真是吃一堑长一智!

  镇元也学会跟人藏心眼儿了!

  通天便点头道,“既如此,包在我身上!”

  他给镇元列了几种防御大阵,功能样式尽皆不同,使用材料也不一样,有连环套索大阵,有层叠防御大阵,有多人操控的,有单人管控的,有兼具其他功能例如驱逐凶兽清洁庭院或是汇聚灵气的,等等等等。

  修为已至准圣的上清仙君拍着胸脯道,“你尽管挑,只要你材料齐,我都能给你弄出来!”

  镇元:……

  完了,他哪个都想要!哪个他都舍不得!

  通天瞧着这先生在图纸的海洋中游移不决,便知道了,镇元他是个选择困难症!

  通天笑着道,“你要是看了图纸,又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也能给你设计个新的!”

  镇元想了想,觉得自己在阵法一途上,没什么天分,脑子里空空如也,便摆手道,“不了不了,我还是直接用师兄你的法子算了!叫我自己想,保不齐就漏洞百出呢!”

  通天便觉得,镇元这人可交!不对专业人士指手画脚,聪明!

  两人正聊着,那边陆压把五庄观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三五回,神念收回,来找他们两个了,“师兄……”

  通天正跟镇元头碰头地研究图纸,闻言连忙起身道:“看完了?怎么样,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不对的地方大了去了!你俩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做什么!

  陆压不高兴了。

  镇元看他面色阴沉,却想岔了去,声音颤抖地道,“恩、恩公,难不成我这五庄观,真有不妥?”

  通天凑过来,搂着小师弟的肩膀晃一晃,“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难不成那两个恶心鬼竟真的设下了什么法阵不成?”

  上清的胳膊搭在自己肩头,陆压的心火终于不那么旺盛了,他缓和了一下脸色,摇摇头道,“那倒是没有,”不待通天和镇元发问,陆压又继续道,“不过我确实发现了些蹊跷!”

  红衣修士划开一面水镜,指着那人参果树道,“周边这小兽,可是镇元你养的?”

  镇元听恩人红云说发现了些蹊跷,这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连忙凑过来,往水镜里看去,只见人参果树周边长草的地方,趴着一只白兔,正盯着人参果树发呆。

  镇元一看是这兔子,松了口气,“原来是它,”他与通天和红云解释道,“这老兔,也有些年头了,我这五庄观还没建起来之时,有一年,它因着躲避野兽追捕,无意间跑到了人参果树下,我想着,它能撞到这里,也是一场缘分,便也没驱逐它,后来它便在人参果树附近住了下来,在那能长草的地方挖了洞。”

  “后来我修建五庄观,它也没搬走,我想着这兔子也算是有缘,就破例留它在观中了。”

  镇元最后道,“红云师兄,这老兔就是只普通兔子,许是吸食了灵气,活得久些,但是它能有什么蹊跷呢?”

  陆压看着镇元,甚为怜悯,“你家童儿确实不是内鬼,内鬼就是这兔子。”

  他转换水镜,镜中画面一下到了空中,陆压指着镜中一处黑点道,“瞧见那只金雕没有?”

  金雕?

  通天对这词尤为的敏感,一下就凑了过来,心说不会是宣宣惦记的那只金雕吧?

  镇元茫然不解,“这金雕,又怎么了?”

  “它惦记上我家这只老兔了?”

  陆压叹了口气,“镇元师弟,你也好好用用脑子,这金雕和这老兔里应外合,一个送信一个传信,别说你家人参果树熟没熟了,便是你法袍里面的里衣是什么颜色,那准提接引若是想探知,他们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啊?

  镇元大惊失色!

  “竟是它们做鬼!?”

  可说呢!

  陆压道,“你若不信,尽管把那老兔抓来一审便知。”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那老兔已经炼化横骨,能讲话了,若是再修行些时日,只怕化形成人,也是有的!”

  镇元额洼鬓角的冷汗哗哗往下淌,声音颤抖地道,“我我我,我要审一审……”

  他真是吓坏了!

  谁能想到一只平凡无奇的兔子,竟是他人收买的探子的!

  镇元不敢信,又不得不信,若不是有人通风报信,他这五庄观有甚么,怎么准提接引就能得知的那么快?

  从前他是人在套中,未曾看得清真相,被上清红云两位师兄提点后,他心中多少还存留一丝侥幸,可此时揪出这老兔来,镇元这心头,霎时便如浸在冰水中一般,透心凉!

  果然准提接引,是盯上他这五庄观了!

  陆压瞧着镇元慌成这般模样,摇头叹息一声,掐了个法诀,将五庄观天机蒙蔽,显示一切如常,暂时躲过那金雕探查,又隔空摄来那只老兔,往案前一丢,对镇元道,“审吧!”

  这几日,人参果有了成熟的迹象,再加上金雕也来催促,这老兔不敢松懈,正守在人参果树旁,紧盯不放,就等着果子成熟,它好跑出去报信,只是忽然之间,天旋地转,等醒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竟然到了正殿?

  这老兔浑身就是一颤,面上却装作吓了一跳的样子,蹲在那里瑟瑟发抖,两只红眼睛无辜地看向镇元,只做懵懂之态。

  镇元见这老兔此时还如此作态,不由得面露嫌恶,开口道,“说罢,你是如何给金雕传信的!”

  老兔听了,浑身就是一僵,心中暗道怎么会,怎么会被发现?

  只是它依旧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甚至还蹦跶了两下,抬起身来,冲着镇元拜一拜。

  从前它便是如此这般拜拜,从镇元那里讨食的,镇元每次见它这样拜,都会满面笑容。

  镇元面色阴沉,转头与通天和陆压道,“师兄,这老兔既然装傻充愣,那便不必审了,直接宰了吧!等下把那金雕捉住,也杀了了事!”

  通天点头,“没问题,反正接引惹了圣人厌烦,驱逐出紫霄宫,永不许入,剩下一个准提,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他们算计你这许多年,即便没什么证据,但是东西你是实打实的都给了,我们到时直接上门讨要就是了!”

  那老兔喉咙咯咯作响,一下便瘫软在地,口中求饶道,“大仙饶命,定光什么都说,请大仙饶定光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