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海森!我从未想到过你是如此…你是如此的卑鄙龌龊!!道德败坏!!”

  “门是我装修时亲自选的,进口枫木材质,五万摩拉,”艾尔海森从他的书本上抬起头,“如果坏了是要赔的。”

  “你还好意思说!!”

  卡维看上去情绪起伏很大,他的气愤和以往不同,艾尔海森清楚地了解他,自然知道据理力争(或无理取闹)的风史莱姆只是卡维生气的初级状态,他的好学长如果真的和人吵起来,会像被火焰花灼了的冰史莱姆一样融化,只留下一团黏糊糊的眼泪。

  卡维现在眼圈微红,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在整个须弥大概只有他有这样的特权,能把妙论派之光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三次。

  卡维有极高的尊严,他讨厌被别人轻看或者忽视,而艾尔海森永远踩在他的红线上。前两次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一次估计也不是意外。

  “怎么了。”

  艾尔海森说。

  卡维把三本书扔在了他的桌子上,砰地一声,把艾尔海森的钢笔砸掉到了地上。

  艾尔海森弯腰把笔捡起来,卡维在他低头又抬头的那瞬间看起来情绪波动更大了。他正在狠狠地咬着牙,嘴角甚至有些微微的抽搐。他抱着手臂,以一种经典款的防御姿势,那双粼粼的红眼睛狠狠地盯着艾尔海森的脸。

  艾尔海森随意扫了一眼桌面上的书,又挑起眼看卡维。

  “你没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卡维咬着牙说。

  “你看不懂这几本书,我是可以向你解释的,”艾尔海森说,“前提是请教人的态度需要好一些,至少说个‘请’吧。”

  “你!!”

  卡维看上去真的要哭了,他的眼睛里波光荡漾,带着一种柔软的潋滟之色,光打到切割完美的红宝石上的彩晕也不过如此。他身上带着一种酒气,应该是某种果酒,酒精从他的身体里不知羞耻地挥发,带出一种醉人的香气。

  借酒消愁后才找过来?

  艾尔海森并不希望真的把他惹得大怒一场。诚如所言,他并不欣赏他人抓耳挠腮的困窘模样,这没什么乐趣,可能还会给卡维提供下次聚会的吐槽题材。

  于是他屈尊降贵翻了翻那几本书,大致知道了卡维为什么来找他。

  “你对这些感兴趣吗,”艾尔海森说,“那我可以分享一份书单给你。”

  “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的!”卡维怒吼,“我很相信你,你怎么能这么做??”

  “我没有骗你。”

  艾尔海森说。

  “那这些书是怎么回事!”卡维抓过一本,举起来,又再扔在桌子上,“你根本…根本没告诉我这是一种性、性行为!!”

  “因为这不是。”

  艾尔海森抽出其中的一本书,随意翻看几下,然后指给卡维看,“这里也说了,服从能够缓解精神压力,将你的选择权交出,意味着有人为你承担责任,这才能将你从中解放出来。也是我们进行这种行为的唯一目的。”

  “他下一句就说通常在情侣之间进行啊!”卡维说,“你不要再说话了,我不会信了,你就是在骗我!”

  “通常是什么意思?”艾尔海森说,“经常发生在情侣之间并不代表所有的都发生在情侣之间,你所说的…”他扫视了一下书本内容,“性行为一说,只有几个学派支持,目前主流观点还是认为两者是分开的,达成支配与服从也并不一定需要发生关系。”

  “你在狡辩,”卡维怔怔地说,“我说不过你,但你明明清楚…你还是骗我。”

  看来这期间有一些误会,艾尔海森揉了揉眉头。

  “卡维,你生气,是因为觉得我在欺骗你,还是因为觉得我在戏弄你?”

  “刚才我解释过了,我并没有欺骗你,”他说,“戏弄你则更不成立,最开始第一次,我的唯一目的就是帮你舒缓紧张情绪,让你睡觉不失眠也不说梦话,惨叫着‘我不要再改了’而已。”

  卡维没有向以往一样接话,他看上去仍然心情低落,艾尔海森猜测这是因为他仍然存在疑虑。

  “那次之后,你是不是很少失眠了?”

  卡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艾尔海森说的是真的。但是他也不完全是真的,虽然他不再过度担忧工程,他却开始怀疑当天的那种行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在图书馆查了两天书,问了几个人,最终得出了“这是一种亲密行为”的结论,并且也稍微败坏了一下自己的风评,让一些学弟学妹以为他有特殊癖好,后来还给他发来了好友申请……

  总之这件事情一团乱麻,起因却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卡维瞥了一眼艾尔海森,他看不出代理贤者有任何的心虚表情,那他只能承认这件事是真的了,艾尔海森想要帮他,而他或许有点恩将仇报。

  “是你没说清楚。”

  卡维嘴硬道。

  “如果你这么觉得的话,”艾尔海森说,“我向你道歉。”

  卡维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好这一趟他需要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回答,或许这个已经够好了,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很生气,或许还有点伤心,他觉得自己被骗了,还不是被陌生人骗的,这让他产生了很强的挫败感及被辜负信任的愤怒,对,仅仅如此。

  “那你都道歉了…”卡维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但是下次你再给出建议的时候能不能带上一些学者的谨慎态度?否则别人可能会以为代理大贤者大人在学术上也是这么得过且过呢。”

  “好的。”艾尔海森点头。

  卡维不擅长应付诚恳的艾尔海森,他习惯的就是唇枪舌剑的相处方式,他怀疑艾尔海森也是。

  “那我走了。”

  他说。

  “不再来一次吗?”艾尔海森说,“上次的效果不错,最近你好像又有些疲惫了吧。”

  “永远没门,”卡维干脆地说,“我再也不会跪在你面前了,我连神像都没跪过。”

  “我们可以换个方法。”

  艾尔海森把椅子拉开一些,摆成上次的那个朝向再坐下。

  “坐到我腿上来。”他说,“我最近又看了一些书,我们可以再试试。”

  卡维是个聪明人,这表示他不会踏入同一个陷阱两次,也不会被同一个人骗两次。

  “我不玩了,”卡维抱着手,微微抬起下巴,“上次的效果也没有那么好。”

  “那好吧,”艾尔海森说,“那麻烦你出去一下,我还有事物要办。”

  卡维动都没动,他盯着艾尔海森,意图从他的微表情中捕捉到一点以公谋私的恶劣笑容。但是艾尔海森回望过去,他的眼眸中只有坦荡,以至于他可以直直和卡维对上视线而没有任何退缩。

  “还有什么事吗?”

  艾尔海森说。

  卡维先回避了眼神,“…你是不是也喜欢…那个,”卡维犹豫着说,“我看了书,我觉得里面Dom的性格侧写和你的基本上百分百吻合。”

  “所以?”艾尔海森说,“遗憾的是,你猜错了,如果我有这种倾向,在现实生活中控制他人也易如反掌,或许还会比控制一些吵闹还不知感恩的人成就感更高些呢。”

  “这样就也能说得通了…”卡维自言自语,“感觉你在现实生活里也很有控制欲望呢…”

  “要求所有房间床上用品都要同一系列配色的不是我。”

  卡维还在思索,他的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

  其一,艾尔海森似乎确实大公无私,这种游戏很容易会扭曲两个人的日常关系,然而他也并没有感受到艾尔海森平时跟他相处有什么变化。

  其二,他怀疑自己好像也有点喜欢被控制的感觉。回忆起那一天,那种脊背有电流游走而过的快乐让他稍微有点想要再体验一次,当然,是以学术的目的。

  多方面来讲,似乎这件事也没有让他自己吃什么亏,最重要的是,也没有让艾尔海森得到什么好处,那他还多少可以接受。

  “那要不我和你玩这个,”卡维说,“然后…然后你得感谢我一下吧,比如说请我喝酒什么的。”

  “那算了。”

  艾尔海森说。

  “你怎么这个态度啊!”卡维被他的面无表情气到了,“你哪里能找得到我这样的…玩伴!”

  艾尔海森上上下下用评价的眼光看了卡维一遍。

  “我本来就是帮你的忙,”他说,“但是如果我真的想将这种游戏作为娱乐项目,我不会找你。”

  “为什么啊???”

  “因为你不够服从命令。”

  艾尔海森说,他放松地靠在椅子上,双手指尖相对。

  “你有时太过于享受,忘记自己的目的是交出控制权,而不是要求Dom为了你做什么,”艾尔海森淡淡道,“上次的游戏其实并不成功,我能看出你心里的想法,你想着赢得这场游戏,但这场游戏根本没有输赢。”

  卡维没有想到他得到的竟然是一个这样的答案,艾尔海森不和他继续下去的原因在于他自己不够好,这像在亲密关系中被人提分手一样,有点丢脸。

  “那是我不了解,”卡维斩钉截铁地说,“我现在看了书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你现在要做吗?”

  艾尔海森刚刚问完,卡维就像公孔雀一样,趾高气昂地来到他身边,拍了一下他翘起来的右腿。

  “把腿放下去,”金发的学长命令道,“我要坐你腿上。”

  作为一个建筑家来说,卡维天赋异禀。这代表着他在很多方面都有自己的一些想法,天才皆是如此。

  “很遗憾地提醒你,”艾尔海森说,“你需要面向我坐。”

  “…我正在调整坐姿!”

  虽然下达了命令,但是卡维其实并没有十足十的把握。确实,他看了书,看了好几本,但是他的脑袋里当时被横冲直撞的愤怒和颤颤巍巍的伤心占据着,只记得明晃晃的“性行为”三个大字,其中过程几乎被他忽略不计了。

  他并不太清楚应该怎么做,不过妙论派之光绝不露怯,特别不会在书记官面前露怯。

  卡维站起来,重新侧坐在艾尔海森腿上。

  “分开腿,面对着我坐。”

  艾尔海森说。

  卡维恨他说话不一次性说完。难道这就是知论派所说的语言的艺术?他们就这样用语言来叫人出丑吗?

  “这样行了吧。”

  卡维面对面坐在艾尔海森腿上,那张椅子不大,卡维只能把体重都压在艾尔海森身上。艾尔海森面无表情,像落在他大腿上的不是一位金发建筑师,而是一片闪着光辉的瞑彩鸟的羽毛。

  他真的太壮了,卡维想,大腿肌肉硌屁股。

  卡维扭了扭屁股,找了一个最合适的姿势。他刻意和艾尔海森保持着恰当距离,不前不后,不让艾尔海森有机会说自己临阵退缩,也不至于真的近到他萌生退意。

  “太远了。”

  艾尔海森说。

  艾尔海森是行动派,只有真正的行动派才能在代理大贤者期间仍然五点准时下班。所以他似乎也不准备给卡维更多时间纠结其中。他分开大腿,卡维自然而然地惊呼了一声,不得不用手臂抵住对方的胸膛,阻止自己向艾尔海森滑去的趋势。

  “你干嘛啊!”

  卡维听上去被吓了一跳。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非常像须弥某台的爱情连续剧宣传海报上的女主角,他赶紧把手收了回来,欲盖弥彰地放在了椅子把手上。

  “帮你调整姿势。”

  艾尔海森的话语非常简短,行动也十分有效率。他的手在卡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抓住了他的手腕,拿过一旁的一条红绸,将他的手利落地绑到背后。

  “等等…这是你哪来的?”卡维想要扭过头去看手臂,艾尔海森扶住了他的腰,避免一次游戏变成一场血案,“不是你在镀金旅团缴获的吧??”

  “坐好,”艾尔海森说,“只是物尽其用罢了。”

  卡维发现艾尔海森本人确实非常卑鄙龌龊。坐在学弟大腿上这件事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容易。艾尔海森把他的手绑了起来,这让他维持平衡变得相当艰难。他不得不用大腿夹紧艾尔海森的腿侧,几乎到腰的地方——是的,他们贴得很近。

  “那…那下一步呢。”

  卡维有点后悔,他觉得自己似乎又被人蒙骗了。

  “我们的安全词是?”

  “呃…大贤者?”

  “这是一场游戏,如果你有任何不适或者不能再坚持下去,可以随时用安全词叫停,明白吗?”

  “你上次不是说过了…”

  “那好,接下来,我做任何动作,问任何问题,你都要挺直脊背忍耐且如实回答,不能躲开,也不能反抗,你可以做到吗?”

  “…可以。”

  于是一双微凉的手解开了他的披风,把它扔在地上。卡维褪去了他五彩斑斓的羽毛,任由蛇从他的衣襟敞开处游入,在他的皮肤上亲吻滑动。

  “那么,接下来,我们来谈谈你吧。”

  艾尔海森毫无波澜地说。

  卡维不愿意承认,他觉得也没必要承认,因为品味真的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特别是对他这样的天才创作者来说。世间上有各种各样的品味与爱好,而卡维能怀抱一颗宽容之心,对待所有的喜好和需求。

  但每当有人夸赞艾尔海森的时候,卡维会短暂地让个人好恶占据情感上风。艾尔海森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觉得艾尔海森值得被喜欢的人都是他妈的被蒙蔽了双眼,看不见这个世界的知识与真理。

  而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艾尔海森说话的声音很好听。

  像无褶皱的绸缎,像沉入水中的月影,像盛夏隆隆的夜雨,像无机制金属表面柔而沉的光。

  “你和任何人有过亲密行为吗?”

  他贴着自己的耳畔吐出的并非呢喃爱语,卡维产生出了一种被审问的错觉。那双手也不太老实,他停在了卡维的腰侧,断绝他任何退后的可能。

  “回答我的问题。”

  艾尔海森靠得很近,卡维觉得自己胸前的一小块皮肤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呼吸,或者也没有,那只是另一个身躯的热度,扭曲时空传递而来。

  “…有。”

  “和同性还是异性?”

  卡维抿抿唇。

  “……异性。”

  “你撒谎。”

  艾尔海森断言,他的手又活动起来了,卡维的腰带被挑开。

  “你…别…!是、是同性。”

  卡维耳朵红了。他没有准备把这件事说出来的,但是说出来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他似乎潜移默化地交付了一部分的自己,在他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

  “哦?”艾尔海森的手停了下来,“是我认识的同性吗?”

  “…你不认识,”卡维说,“他…他是妙论派的一个学弟。”

  “你们发生过怎样的亲密接触?”

  卡维倒吸了一口气,艾尔海森的手抓住了他的臀瓣,两边分开,让他不适地动了动。

  “我…也没什么,”卡维磕磕巴巴地说,“就是…摸了几下。”

  “摸这里?”

  卡维这次确定艾尔海森的手法是故意的。他揉面团一样揉自己的屁股,那本来是两团毫无知觉但并没有怎么被触碰过的肉,但现在那种酥麻的感觉又出现了,顺着那双手的动作爬上他的脊柱。

  “我…没有…”

  卡维轻喘了一声。

  “撒谎。”

  艾尔海森没有任何悲悯,他的绿眼睛比孔雀绿的宝石还要冰凉。卡维被他的眼神指责了,他回到了学生时代,抓耳挠腮地撒一个谎,然后被自己的导师用一个眼神拆穿。

  “如果你再这样满口谎话的话,说明你不值得我的善待,”艾尔海森说,“卡维,你想让我惩罚你吗?”

  “不…不要。”

  卡维的声音轻颤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放在任何一个情景下,他都应该从艾尔海森的腿上跳起来给他一个头槌,对吧?但是他现在做不到,他不仅被那条红绸带绑住了,他还被艾尔海森轻飘飘的几句话压在了原地。

  “那你要诚实,”那双手向上抚摸,一直到肩胛,“告诉我,你和他做到哪步?”

  “就、就、已经…”

  卡维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想到了很多,那个夏天的味道突然不知道从回忆里的哪个角落窜进他的鼻腔。他每次呼吸都嗅到一种水汽氤氲,他听见雨声,看见摇晃闪动的顶灯,他被一双手按进怀抱里,那时他好像才十六岁。

  他不记得那个人长成什么样子了,因为在他的记忆里那些的优先级靠得后得不能再后。但是他记得他第一次时用的是什么姿势,是什么天气,是什么感觉,他记得亲吻是湿漉漉的,让现在的他口干舌燥。

  “…做了。”

  卡维喘息着,他觉得有种奇妙的呼吸困难,艾尔海森用眼神唤醒了他体内的什么东西,而那东西正在猖狂地发芽生长。

  “在哪里做的?”

  艾尔海森的声音,他那把美妙绝伦的,能让人趋之若鹜的声音。卡维被蛊惑了,像海妖蛊惑船员,让他们驶进迷雾,艾尔海森蛊惑他,让他的肉体像一艘船一样,靠近万劫不复的热源。

  “在…在…我想不起来了,”卡维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多痛苦和快乐,“那天下雨…我没有带伞,他、他就把我带到空教室里…”

  “你是自愿的吗?”

  “我…我不知道,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卡维又停顿了一下,“我是自愿的。”

  “你们在交往吗?”

  “他…他在追我?”卡维的眼神有些迷茫,艾尔海森的眼睛成为了他铆定的方向,“我没有拒绝他。”

  那双手,那双要命的手在隔着浅浅的皮肉,抚摸着他颤抖的灵魂。

  “好,继续说。你们怎么做的?”

  “他…他要我趴在桌子上…”

  那是疼痛的,即便是难以启齿的暧昧也没办法改变那种疼痛。卡维忘记了那个人的脸,但是还多少记得桌面的模样。

  “我们就、就那样做了…”

  “你喜欢吗?”

  艾尔海森靠得更近了,更近了,他仰着头,唇瓣几乎贴上卡维的脸侧。

  卡维发出一声软弱的悲鸣,“我…我不知道,”他求饶道,让那双手支撑他的身体,“我…很痛,所以没有做太久…”

  “很痛吗?”

  艾尔海森抚慰着他,那种疼痛似乎从他的骨髓中渗出来了,从多年前的那个雨夜开始就一直潜伏的沉疴在现在被重新提起。卡维没有谈过几次恋爱,关于性的接触也只有那一次。他告诉自己是因为太忙或者能自我满足,但他自己或许都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一次迷茫的尝试,一遭并不快乐的经验。他对性似乎没有再多的期待,以至于当那股电流窜过脊背的时候,他没有认出那种感觉来。

  那是性,那是快感,那是两个人交融时,让人颤抖的至上极乐。

  “有点痛…”他呜咽着向控制他的主人承认自己以前的失败,“我…我把他推开了。”

  “那现在呢?”艾尔海森说,“现在你痛吗?”

  “我不知道…”

  “你太喜欢撒谎了。”

  艾尔海森贴近他,湿漉漉的蛇信子舔过卡维的耳侧。

  “实话实说,卡维,现在你痛吗?”

  那双手,那条舌头,卡维还穿着衣服,但他觉得自己被侵入了,撬开了,像蚌被别开厚壳,他丢盔卸甲,只能留下一串珍珠。

  “不…”

  他贴紧那个在操控他的人,如溺水者般在让人窒息的空气中求生。

  “很…很舒服…呜…”

  “你硬了。”

  艾尔海森说。

  卡维是想否认的,但是这个事实已经昭然若揭到了无法掩盖的地步。他的裤子被不知廉耻地顶了起来,他只能喘息着忍受这种来源不明的快活。

  他想挪动着身体让自己获得更多一些的快慰,但是那又显得自己太过急切,像动物一样被快感冲乱头脑。他的手被束缚着,甚至不是一个死结,他的灵魂却也被那段红绸捆紧,在艾尔海森的手里等待着一个审判的命令。

  他潮湿,顺服,比十多年前浸润在雨夜里的那个少年带着更多的渴望。但比起直接扒掉他的裤子,让他趴在桌子上臣服于雄性的掠夺,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有更多特别的想法。

  “要我帮你吗?”

  艾尔海森仍然在不紧不慢地抚摸着他。卡维像是一尊羊脂玉凿成的人像,被放在主人的腿上任意把玩。他的手指轻而柔地抚弄着这个名贵的摆件,准备在他暖玉般洁白的皮肉上奏响一曲乐章。

  卡维点头,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或许只能点点头罢了。

  “张嘴,咬住你的衬衫。”

  艾尔海森把卡维的上衣卷了起来。卡维张开嘴,比布料更先被感受到的触感竟然是手指。艾尔海森的手指毫不客气地伸了进来,比上次粗暴得多,直接搅弄着他可怜的舌头。

  卡维的唾液如同盛夏时的潮水,缓慢且不容置疑地淹没堤岸。他觉得自己的嘴里湿漉漉的,和他的身体一样,被唤醒了一次未知又理所当然的异变。

  艾尔海森抽出手指,一条蛛丝从他指尖延伸,塞住了卡维的喉咙。他把唾液随手抹在卡维的衬衣上,然后把卷起的衬衣塞进他的嘴里。

  卡维咬着衬衫,衣服前襟被缩短,连带着拉得他的后背不得不挺直。他的姿势放荡得会让人以为他根本没读过几本书,不知道什么礼节与矜持,才能这样在男人面前挺起胸膛将自己献上。

  他的脸颊泛起红晕,但他并不准备收敛。如此明媚而纯粹的求欢,连酒馆后门的娼妓都要自愧不如。

  或许正因为他读过太多的书,那些知识给他的教化便是让他如何诚实面对本心,如何纯粹追求理想。他现在正在做的就是这件事,他想要的,他想从艾尔海森身上得到。

  他的舌头被夺去了,他的手也被限制了。在这个任由他人宰割的时刻里,卡维竟然感受到一种并不隐秘的,几乎沸腾出声的期待。

  艾尔海森侧过身,从桌面的抽屉里拿出一罐油膏,又从第二个抽屉的药箱里抽出一双橡胶手套。

  “我不会碰你前面,”他慢条斯理地戴上那双手套,手套收紧时啪的一声,让卡维颤抖了一下,“如果你配合的话,我会让你更舒服的,卡维,你能做到吗?”

  卡维没能说话,他只能呜咽一声,表示他保证过的服从。

  “很好,”艾尔海森低头,他戴着手套的手继续抚摸上卡维背部的皮肤,托起他的身躯,让他向自己献祭,“现在放松你的身体…”

  另外一只手蘸着脂膏,一点点滑下了他的臀缝。

  “我会很轻的,”艾尔海森在他赤裸的胸口上轻轻吻了一记,“你会喜欢的,卡维。”

  这个瞬间发生了三件事,他用舌头卷上卡维的乳粒时,他的手指也顺着臀缝,不容置疑地侵入到了卡维体内。

  第三件事则说起来有些突然,至少两位当事人都没有预料到。卡维已经太久没有被人触碰过了,这样靠近一个人很快就会让他溃不成军,甚至不需要什么深入的接触,他的全身都已经为此而尽情沸腾。

  他浑身发烫,脚趾颤抖,但一些微妙的骄傲让他显然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濒临绝境。当他被完完全全地侵犯的时候,他咬着衬衣,呜咽着射了出来。

  卡维耳鸣了一阵子。

  高潮来得太迅猛,像长鬓虎猛然跃入溪涧叼住一只鸟儿,让他措手不及。他愣愣地坐在艾尔海森的腿上,感受到自己的前面好像漏了一样浸出一片湿渍。

  他就这样…??

  他还没来得及害羞,或者是做任何其他事。他愣住了,直到艾尔海森突然笑了一声。

  有一把匕首划开了丝绸,一片冷光被水潭软化,他弯了一下嘴角,所发出的声音边具像化为一个耐人寻味的标点符号。他的笑声里泛出不加掩饰的兴趣与愉悦,卡维突然意识到他或许从现在才开始享受追逐猎物的快乐,在猎物完全落入圈套之后。

  “你射了。”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冷静自持,他的手也没有抽出去,仍然向里顶弄了一下。

  “呜嗯…”

  卡维没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后悔了。一种被操控的耻辱感后知后觉地漫上心间。艾尔海森在操控他,这是他同意的,他误以为这代表着的是主动权,但似乎并非如此。

  他没有同意自己被嘲笑,他不想被绑在别人的腿上,屁股里塞着手指的时候被嘲笑。他突然意识到控制的这一套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当他交出权柄,那对方就会成为国王。

  “…我不玩了,”卡维低声道,高潮点余韵过去,一种难堪埋在暗处突然袭击了他,“放我下去…”

  “不舒服?”

  艾尔海森看他。卡维知道他现在心情不错,这更让他觉得自己身上湿漉漉的,十分难过。

  “…我不想玩了,”卡维说,“我要去洗澡。”

  艾尔海森没有答应,他仍然用手臂圈着卡维的腰,却把手指从那里抽了出来。他脱掉橡胶手套,随意扔到垃圾桶里,帮卡维把腰带提上来,把衬衣拉平。

  “…我自己会弄。”

  “你想让我做个不体贴的情人吗?”

  “…我们什么时候是情人了!”

  艾尔海森松开了他手上绑的绸带,卡维揉了揉手腕,想要撑起自己的身体。

  然而艾尔海森的动作和他的人一样不可预料。他再次动了动腿,让卡维滑进了怀里。

  两个人的距离消失了,卡维怔愣着,身体条件反射一般,不自觉地环上了他学弟的脖子。

  “我们的游戏结束了,”艾尔海森轻拍着他的后背,“你今天的表现很好。”

  “…我知道。”卡维被他把脑袋按在颈窝处,嘟囔着说。

  “现在,放松下来,”艾尔海森引领着他,在烈火燃烧过后的雪原上漫步,“我不再会命令你了,深呼吸,你可以休息一下。”

  卡维没有被命令到,他深呼吸完全是因为他想这样做。他吸气,吐气,胸腔里如擂鼓隆隆。

  他们就这样抱了一会,直到卡维甚至有些昏昏欲睡。艾尔海森一直在抚摸着他的后背和头发,他觉得莫名地安心。

  是的,没错,他知道,在支配后的安抚也是一种令人不齿的控制手段。但这个片刻他收紧了手臂,抱住了这个讨人厌的大书记官。

  “去洗澡吧,”艾尔海森轻轻地拍了他两下,“今晚你肯定能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