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让我照顾好自己,他马上就回来,我不能用这幅样子去迎接他。

  不能吃东西不能喝水,挂了两天的营养液,我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糖醋里脊的音容笑貌在我的脑海里不停盘旋,对了,很久没去小区门口那家火锅店了,不知道涮羊肉想我没,还有我妈做的梭子蟹炒年糕,我不在家年糕一定很寂寞,寂寞会让它干枯开裂,太浪费了……哎,想吃肉酱意面了。我下意识吧唧了一下嘴,嘴里淡出个鸟来,看了一眼挂在眼前的营养液,还真是倒胃口,想着想着,我委屈得泪流满面续而嚎啕大哭,老子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就是为了吃遍好吃的!放年假我就应该到处吃香喝辣的!我干嘛要受这种罪?!

  “陈唯璞!我*你个仙人板板!我要吃东西!你他妈快回来啊啊啊啊!老子要把你吃破产!吃破产!”

  我这么一吼把对面床的大爷吓到了,他连忙叫来了护士,护士问我怎么了,我握着她的手老泪纵横悲切地说:“姑娘,我想吃东西。”

  “再忍两天就能吃了。”

  “忍不住!根本忍不住!”

  “现在忍不住以后都别想再吃了,好好躺着不许闹,又哭又嚎影响其他人休息。”

  在医院减肥,啊,不,治病的第五天,只要不激烈地蹦跶胃就不会痛了,意味着我很快就能吃东西了。这几天我除了想陈唯璞以外想吃面想得比较过分,一闭上眼睛就是陈唯璞端着番茄牛肉面,陈唯璞端着肉丝拌川面,陈唯璞端着吓人炒面,陈唯璞端着龙虾焗意面,陈唯璞端着面面面面面……这会儿他妈的就是给我一碗康师傅我都能连面带汤全吃光。

  就在我沉迷在对陈唯璞端着面条的幻想中时,小秘书来看我了。

  我惊恐地望着他:“你怎么来了?”

  他走到我床边坐下,冷冰冰地说:“姓陈的不放心你偷偷关照江帆看着你,我觉得还是我来看着你比较好。”

  我忙问:“他知道我住院了?”

  小秘书说:“没有。”

  我松了口气:“那就好。”

  “你们什么情况?他真回去结婚?”

  “大概吧。”我耷拉着脑袋。

  小秘书不屑地说:“切,无聊。”

  我转头看着他:“嗯?”

  他把手机递给我,我接过来看到他和煤老板的微信聊天记录,顿时傻眼了,内容全是煤老板说,我明天回去订婚了。小秘书回复,哦。

  小秘书说:“江帆天天拿回家订婚的事试探我,哪天他不说了我怕我会睡不着,可万一他哪天真回去结婚了……”

  我问:“你会怎么样?”

  小秘书苦笑着说:“能怎么样?我还能怎么样,只能劝自己,有些人,有些事,失去了心里才踏实。”

  鼻子一酸,我拽着小秘书的手说:“小秘书,你这话说得太对了!”

  小秘书嫌弃地说:“我叫楚楠,谢谢。”

  我说:“楚秘书,你这话说得太对了,你怎么不早点教给我呢?你早点教给我,我就不会进医院白遭这趟罪了!”

  “其实挺好的,你看你圆脸都瘦出尖下巴了。”

  “那我不是白学小孤孀上坟了?”

  “什么小孤孀上坟?”

  “先别管这些了,我想吃东西!!!”

  “你别哭了好吗?很丢人。”

  我抹了把眼泪,一抬头,病房里其他三个人都在看我,我故作镇定捂着自己的手,不屑地说:“啧,这具躯壳原主人的记忆居然影响了我的行动,呵呵,愚蠢的人类还以为能反抗我吗?!”

  小秘书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柔声问:“周智新,强颜欢笑……很累吧?”

  我愣了愣,长叹一口气,身体往后一倒靠在枕头上,我仰起头闭上眼说:“我没有强颜欢笑,他不让我哭,我要笑着等他回来。”

  因为他说他喜欢乐观的我。

  我出院那天刚好老舅过66大寿,全家人凑一起大鱼大肉,我蹲在一边吃着我妈煮的清汤挂面,百感交集。

  我也想吃肉。

  大概人都是这样的,得寸进尺。

  我打开手机,没有陈唯璞的电话也没有陈唯璞的短信。 

  他会回来,他一定会回来。我不停对自己说。

  我很庆幸,在我还没被现实和岁月消磨完所有热情的安好年华里曾那么深爱过一个人,就算最后隔着万水千山站在天涯两端也好过命运的齿轮吱呀呀地转却到死都没能转到相遇那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