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手对他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

  他捏捏我的脸说:“真有这种爱好也没什么,很可爱。”

  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我说:“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

  他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我一圈,说:“你穿粉色挺好看的。”

  “能让我,再解释一下吗?”我是纯0没错,但我真的没有女装癖啊!没有!听我把话说完啊啊啊啊啊!

  “你感冒,别说了。这个给你。”陈唯璞抬起手,我才发现他的左手拎了一个塑料袋,里头花花绿绿的不知道是些什么,他说,“你可能不喜欢薄荷味,我就买了其他的。”

  “谢谢。”从他手里接过塑料袋,我鼻子一酸,低下头嘟哝道,“这么多,哪吃的完。”

  “早上给你那盒已经吃完了吧?”

  “嗯……”

  他摸摸我的脑袋,柔声说:“你这张嘴,嗓子都哑了还停不下来,含一颗起码能镇痛。”

  “嗯。”我点点头。

  “周智新……”

  “嗯?”

  他有些犹豫:“……我能抱你吗?”

  你他妈从来都是想抱就抱想亲就亲的,这会儿还装什么斯文啊。“万一,被人看到了……”我抬起头朝四周张望。

  陈唯璞将我轻轻地搂进怀里,闻到他身上的红酒味我瞬间就放弃了一切抵抗,他说:“穿成这样,不看脸没人知道你是男的。”

  上哪去找这么大条的妹子啊……我闭上眼把脸埋进他的颈窝,他的胸膛随着呼吸轻微起伏,我不是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这种沉稳扎实的频率,它让我非常心动……我问:“你今天,不太对劲……”

  他说:“周智新,你是怎样一个人?”

  听他轻轻叹了口气,我说:“很遗憾,我自己,也不知道。”可能都算不上是个好人,顺便翻翻就能看到我满身的缺点。

  “我还要等多久?”

  这话说的,跟得了绝症似的,等不及,就别等了,放弃比坚持要轻松的多。

  我说:“我不知道。”

  他笑了:“幸好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可惜我没有。

  陈唯璞放开我,揉揉我的脑袋说:“晚了,我送你进去。”

  “不用了,你送我进去,一会儿,还得,我送你出来。”我低着头不敢看他,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他不对劲了,从刚才到现在,他没正视过我,我们一直在互相逃避对方的眼神。

  “看你进去我再走。”

  “你走了我再进去。”

  “我数123一起转身。”

  “好。”真他妈幼稚。

  “1,2……”

  没等他数到3,我拔腿就跑,这个人实在太危险了。跑了好长一段距离,从心底蔓延出来的好奇却迫使我停下脚步,我迟疑地回头,以为会和之前一样,一转身就能看到陈唯璞还留在原地温柔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可是,现在,我身后的街道,除了路灯的微弱亮光之外,空空如也。

  他走了。

、我本来就是个玩物丧志的堕落基佬嘛

  我沿着原途返回来处,这条路我走了20年,第一次发现它竟然如此空旷森幽,身处其中几乎迷失的我因失望步履蹒跚因心悸踌躇难行,双手紧握成拳,力道太大,蜷缩在掌心里的指尖渐渐没了知觉,我吃痛低头,摊开左手,微长的指甲在刚才禁锢它的地方留下了一道道新月形的抓痕,最深的那道位于掌心正中,再深一点便会渗出血来;而右手,只有一道长且杂乱的勒痕横贯掌心,凶器就是这个装满了润喉糖的塑料袋……

  陈唯璞给的。

  我懂,除了父母以外,没人会无条件的一直包容我的无礼与任性,还是在得不到半点回报的情况下。

  可我所期望的不正是耗尽他所有的耐心后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从此回归一个网瘾青年无聊却无忧的单身生活,不会因为他一个不够温柔的笑容患得患失,不用因为他与我过分悬殊的身份家世前瞻后顾,不必因为等不到他的电话彻夜难安吗?既然已经成功了一半,我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我开始害怕,怕他离我越来越远,怕他待我如普通乙方一般淡漠疏离,怕他再也不会对我说“周智新,晚安”……想到这些,我每吸一口气都像吞了一滴水银,它冲过我发炎红肿的咽喉顺着食道沉入五脏六腑,不消多时,我肠穿肚烂,痛得难以言语。

  怪谁呢?人性本贱,是我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