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四号。
程闫夏的生日。按照以往, 都是直接在酒店办宴会,请同学、朋友在酒店玩儿一天就行了。
但是今年几人出来了,程家就没有继续办。但收到的贺礼却是一点也不少。
酒店顶楼的天台上, 流光溢彩,萤火辉明。
鲜花的香气伴随着蛋糕的香甜,诱得人吸溜了不少冷气。
彩灯缠绕着气球。不远处的烧烤架子上,寿星翻动着手上的烤串。
明楉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手上已经滋滋冒油的肉,馋得眼睛都亮了。
程闫夏侧头,明楉连忙抬头看着他。
就等着他一声下令「可以吃了」,明楉指定上手极快。
“还没好。”程闫夏对着小馋猫笑笑, 看着他的样子却是有些心疼。怕是除了上次给他烤过肉的那次, 明楉从前也没吃过这些。
明楉咽了咽口水,乖巧抱着膝盖挨着沈无璟。他口是心非:“我不急, 要好,要好了才能吃。”
嵇在桑跟裴予两个挤在一起,身前摆着的是从别处订来的饭菜。
鲜花宴,看着都赏心悦目。不过对面那处的味儿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两人纯粹是吃得心不在焉的。
嵇在桑被子一端,干脆对着程闫夏朗声道:“程哥,过了今晚就十八了哦。我们……”
嵇在桑跟裴予对视一眼,难得默契地齐齐举起杯子。
“敬你一杯!”
刚要喝, 明楉噌的一下站起来。
三人眼睁睁地看着明楉拿起酒杯,随后学着刚刚嵇在桑他俩的样子。气势十足:“程闫夏,敬你一杯!”
嵇在桑当场破功, 笑嘻嘻地看着程闫夏:“咱们四个当中就只有程哥年纪最小。今儿才算成年哦——”
程闫夏瞥过他俩。对明楉道:“楉楉, 别喝多了。”
明楉手里的也就半杯, 是果酒。他待会儿要配着烧烤吃的。
喝完,明楉又笑着跑回程闫夏身边。乖巧缩成一团儿坐着,继续盯着那越来越香的肉看。
终于,在身侧人的一声「烤好了」之后,明楉心满意足地端起了烧烤盘子。
他一个人一盘,是程闫夏专门为他烤的。
“程哥!我俩呢!”
程闫夏帮明楉端着盘子,另一只手拉着他起来让位。“这里,自己烤。”
“不——”
嵇在桑尔康手。
“程哥-你就忍心看着我饿肚肚嘛!”
“呕!嵇在桑,你能不能正常一点。”裴予被他的样子辣得差点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
嵇在桑收敛,大马金刀地坐在烧烤架子前,带着幽怨:“来,老裴,你倒是告诉我该怎么烤出来才有程哥烤的好吃?”
明楉看着放在身前的盘子,瞧了眼程闫夏,随后拿了一半出来。
“给,你们吃。”
嵇在桑顿时像巨龙见到了宝石,惊喜异常:“好耶!明楉朋友,你真是太大方、帅气、善解人意了!”
裴予就坐在他们对面,不带犹豫地直接上手。
嵇在桑一看,急了。“老裴,你不道德!”
裴予美滋滋地咬着手上的肉,哼笑道:“吃进嘴里的才是自己的。”
程闫夏看着明楉的盘子,慢慢给他空着的碗中夹了些菜。
拿了一半也好,明楉肠胃弱,吃这些也差不多了。
——
星光烂漫,一条极好看的银链划过夜空。萤光点点,底下是万千灯火交相辉映。春城的夜景也是极好看的。
明楉吃完了程闫夏给他夹的菜,继续奋战肉串。
自己嘴里一根,拿着送到程闫夏嘴里一根。
程闫夏咬过,看着明楉豪迈地喝了一大口的果酒,也不制止。
天台上有风,喝点能暖暖身子。
一桌子的菜,每样不多。几个大小伙子几下就吃完了。最后,到了今晚的重头戏。
桌上的东西被收了下去,明楉打开蛋糕。裴予插上蜡烛点燃,嵇在桑则在一旁用手护着。
“咳咳!”嵇在桑清了请嗓子,随后看着围在蛋糕边的另外几个人目光看来,他双手一挥。
“预备备……起!”
“祝你生日快乐……”明楉眉眼弯弯,双手拍掌看着身侧的程闫夏。声音轻悠悠的,像飞机上掠过的白云团儿,软和地飘荡在程闫夏的耳朵里。
“祝你生日快乐!”
“快快快!程哥,许愿!”
程闫夏嘴角翘起,看了下起哄的两个人。最后目光落在明楉身上。
明楉指尖一颤,下意识地拉上了程闫夏的衣摆。
大男孩倾身,一股熟悉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蜡烛也被吹灭了。阴影远离,明楉重新见着光亮。他耸了耸鼻子,只觉得刚刚被发丝撩过的鼻尖有些痒。
嵇在桑傻啦吧唧地双手一拍,朗声宣布:“好咯!咱们程哥现在是个男人了!”
裴予巴掌糊过他的脑门。“难道之前就不是吗?”
“哈哈哈,之前是小男孩——”
“那咱们岂不是老男孩?”
明楉耳边是朋友的嬉闹,他嘴角含着笑意,将蛋糕切好。
程闫夏拿着盘子递给他。
“楉楉。”
“嗯。”明楉抬头,将切得极好的一块蛋糕给他。
程闫夏指腹点在明楉的眉心,极轻的一下。
“你吃。”
明楉忽愣,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乖巧地收手。他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像只小仓鼠似的将满满的奶油塞进嘴里。
真好,老公还在身边。
“程哥!帮我切一点儿!”嵇在桑被裴予追着跑回来,路过吼了一嗓子。
裴予停下,抓不住那大黑熊精,放弃般地往桌子上一靠。
他看着站在明楉身前正好挡着风的程闫夏,眼中闪过精光:“程哥,啥时候订婚?”
明楉鼓着腮帮子,瞬间,嘴里忘了咀嚼。
脑袋上,被大手轻轻揉着。明楉腮帮子重新嚼动,他弯了弯眼睛,继续吃程闫夏的成年蛋糕。
程闫夏看了明楉一下,随后对着裴予露出一个浅笑。
裴予皮子一紧,摸了摸鼻子。“那什么,我问的是你表妹啥时候订婚。”
程闫夏这才收回视线,有模有样道:“明年。”
“哦……”
嵇在桑:“什么表……唔!”
嘴巴被捂住,嵇在桑愤恨地盯着裴予:“唔唔唔!”
裴予嫌弃地松开手,在他衣服上擦了擦。“傻大个儿,你程哥问你吃不吃蛋糕?”
傻大个儿嵇在桑:“吃!怎么不吃!”
一顿晚饭吃到最后,时间已经过了十点。裴予、嵇在桑跟程闫夏三人,从小到大就没错过彼此的生日,多少年了,早习惯了。
吃完蛋糕,该玩玩儿,该睡睡。
嵇在桑跟裴予哥俩好的勾肩搭背下楼,留下明楉跟沈无璟两个人在天台上。
两个精力旺盛的一走,上边霎时变得安安静静。
风轻轻吹着,将两人的头发撩动。明楉眯了眯眼睛,有些困顿地在秋千上坐下。身体凹进去,伴随着舒服的呼噜声,倒在软乎乎的垫子中。
程闫夏将他们送的礼物收拾好,转过身来,就看见明楉已经睡着了。
秋千轻轻晃动,窝在里面的人像只小猫蜷缩着。脸还有点红。
程闫夏眉头微耸,走近来,将掌心贴着他的额头。
微凉的大手让明楉舒服地蹭了蹭,整张脸埋进去,红润的唇被挤得微张。面团都没有明楉的脸软乎。
手中的温度微微有些高,不像是发烧,应当是酒的后劲儿来了。
程闫夏似有所觉,远远地看着桌上那杯自己明明没喝完,现在已经是空空荡荡的酒杯。也不知道这只小仓鼠是怎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搬走的。
“楉楉。”捏了捏手心的脸,程闫夏叫人。
明楉「哼唧」一声,整张脸埋在他手上,留给程闫夏一个后脑勺。
看着手上的东西,程闫夏暂且放在放凳子上。
双手托着人的腋窝,手臂上的肌肉绷紧。轻松将明楉整个抱起来。
明楉像是知道一般,没等被放下,双手双脚已经是熟练地缠了上来。
本来想将人放地上背的,这会儿倒好,人直接扒在身上不下来的。
程闫夏只好单手托着明楉的臀,另一只手将盒子拿起。
颠了颠人,确定他抱得紧。程闫夏才抬步走。
明楉小脸在脸侧的脖颈上乱蹭,嘴里的话囫囵不清。脸上傻傻的笑,皮肤依旧白,但是比往常多了些红润。
看得程闫夏只想好好抱着他揉搓揉搓。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呢。
“明楉楉,抱紧了。”
“唔——”明楉胡乱哼唧。
说完,程闫夏踩着楼梯下了两层,转弯儿进了酒店的房间。
房间感应灯开启,眼前顿时明亮。正对着的落地窗前,千家万户的灯火汇聚成了点点星光。
待关上了门,程闫夏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抱着人在窗前站了一会儿,随后将明楉抱进卧室。
站在床边,手松开,身上的人像只小考拉一纹丝不动。稳稳地挂在自己身上。
程闫夏失笑。
弯了腰,明楉这才坐在了床沿上。
程闫夏捏着脖子后的手拿下来,刚一动,衣摆又被拉住。他瞧去,明楉垮着个小脸,一双眼睛里闪着泪花。
可把人委屈的。
程闫夏忙在他身前蹲下,手指擦过他眼尾。“怎么了,还委屈上了。”
明楉看着他,眼中分明是还晕乎着。
他重重地「哼」一声,身体受不住他力道,摇摇晃晃。明楉干脆倒在床上,蛄蛹几下,整个人缩在了床角。
程闫夏担心他摔下去,走过去堵在床边。“醒了?”
明楉别开头,仰着下巴就是不看他。
程闫夏捏着他的手,挠了挠他的掌心,问:“谁惹了我们家楉楉?”
安静等了好久,明楉回头。
他看着程闫夏,嘴巴瘪得可怜极了。
“你不要我……”
就一句,带着像被抛弃了似的泣音。话一落,大颗的眼珠子往下掉。
程闫夏一瞧,才知道他刚刚又在憋着掉金豆豆。
“脸都憋得红了。”
明楉只委屈地看着眼前的人,想不明白他说的话,只不断地重复:
“你不要我……”
“你凶我。”
“你让我换座位,你不让我跟你坐……”
“呜呜——”
“老公讨厌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