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不知如何是好, 熊丹忽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啊啊啊啊啊草泥马!!那条死鱼居然动了!!它居然动了——!!”

  他们现在距离海岸线只有两三百米,中间隔着沙滩,棕榈树东倒西歪, 并不影响视线, 因此那只被冰封在水墙里的巨大怪鱼显得格外醒目。

  目测是只体长近二十米的白鲸鲨,它瞪着滚圆的眼睛,如同壁画似地深嵌在幽黑的海水里。

  吓人是挺吓人的, 但比起动辄毁天灭地的天姥雕塑,简直不值一提。

  秦晷他们的注意力都在不断乱挥的龙爪这边, 没人对熊丹的胡言乱语感兴趣,只有夏箕奇百忙之中骂了他一句:“闭嘴, 你吵死了!”

  熊丹大急:“是真的, 它真的动了!”

  说话间, 白鲸鲨腹部似乎产生了裂纹, 他以为自己眼花,使劲揉了揉眼睛。

  然而其他人依然没把他放在心上, 都在专心致志躲避飞来的龙爪。这也难怪, 只有他和昏迷的俞诗槐最轻松, 一个挂着荀觉, 一个挂着薛小梅, 都不带使劲的。

  天姥的龙爪已经鼓胀到数百米外的高空, 遮天蔽日,使得本就暗沉的天空越发黝黑。

  无声的压迫感让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只见它逆着台风,轻轻一击, 那勉强还能唤作小土包的横岛小山头瞬间分崩瓦解, 大石轰然飞溅。

  “趴下——!!”薛小梅大喊。

  所有人齐齐卧倒, 夏叽叽被铺天盖地的劲风掀得飞起来。

  “叽叽!”夏箕奇身体快过思考,一把拽住鸡脚。

  “咯咯咯咯——!!”夏叽叽风中凌乱,杀鸡似地尖叫。

  大石头擦着鸡头,笔直地轰进两三百米开外的水墙。

  就听“咔咔咔”几声轻微的脆响,白鲸鲨腹部裂开,上半身下滑了半米。

  熊丹哭得倒抽冷气:“草泥马,我都说了,它动了!!”

  “喂,”荀觉直勾勾地盯着那半条鱼身,嗓音骤然变得低沉,“两个小时快过了啊。”

  话落,周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纷乱背景也似乎不覆存在,天姥带来的威胁远不及那万里水墙,现在大家的眼里,只有那幕天席地的雪白慢慢被黑水浸透。

  没有人再说话,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下一秒,秦晷和荀觉同时大喊:“跑!”

  哗——!!!!!!

  水墙冰裂,无边巨浪如同巨人手掌,狠狠地狂拍下来。

  纵使受过严格训练,连速度最快的秦晷都没来得及转身,脚下的泥土就已吸满了水,变成一片松软的滩涂。紧跟着巨浪兜头浇下,他只感到无穷巨力将他狠狠往下一按,眼前的世界就全变了。

  围绕着天姥的地灯尽数熄灭,四下里漆黑一片。树木、砖石、倒塌的廊柱以及从酒店里坠-落的各类杂物变成了一个个深深浅浅的黑块。这些东西全都漂浮起来,被汹涌磅礴的水潮推动着,以极快的速度向前方移动。

  拜刚才那下所赐,秦晷脑袋里的弹头似乎移位了,剧烈的疼痛带来身体的痉挛,视野和意识都变得模糊起来。

  在某个微妙的瞬间,他恍然又回到了被陆小六技能控制的时候,耳朵听不见声音,手指不能动,血管被冰冷的海水冻得浮起了冰花……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柔和的力量缠住了他的腰,随后这力量越收越紧,快速将他拖出了水面。

  他大口地呼吸。

  紧随而来的是犹如乘坐过山车一般的天旋地转,他这时才发现荀觉用那些韧性极好的藤蔓缠住了他的腰。

  而藤蔓的另一头正盘在天姥的龙爪上,随着龙爪甩动,藤蔓在空中旋转。

  秦晷:“……”

  “低头!”荀觉在身后揽着他的腰,说话间,将他脑袋按下去。

  被另一只龙爪掀断的半边白鲸鲨尸体擦着头皮掠过。

  “哥——!!你没事吧——!!”

  震耳欲聋的噪音里,秦晷听见夏箕奇在头顶唤他,抬头一看,所有人竟都被荀觉缠了起来,像极了那个说法:一根绳上的蚂蚱。

  夏箕奇怀里抱着湿漉漉的鸡,一人一鸡瞪圆了眼睛,看见老哥没事,齐齐松了口气。

  熊丹在他们上方,挥舞四肢惊声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位于两人中间的薛小梅愤怒大骂:“你叫就叫,尿什么,不才失-禁了一回吗——!!”

  秦晷:“……”

  头上好像有不明液体落下,他默默仰头,往荀觉怀里钻了钻。

  荀觉:“???”

  说来也怪,整个横岛都被海啸推得飘起来了,唯有雕塑岿然不动,只是它腹部愈发肿胀,蜃珠几乎要把其余的部分吞没了。

  这波海啸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地面又露了出来。只是岛上一切惨不忍睹,所有东西齐齐移位,不少还被卷进了海里。

  显然海啸的冲击不会只是这一波,在几百海里外的远海,新的铜墙铁壁正在积聚,这次堆得更高,速度也更快,眼看又要冲到脚下。

  雕塑能保他们一次,不能保他们千万次,再说藤蔓也挂不住他们这么多人,几翻折腾,早已千疮百孔。

  秦晷朝夏箕奇大喊:“把鸡扔了!”

  “……什么!”夏箕奇怀疑自己听错了,要么就是他哥喊错了。

  别说夏叽叽早已被甩得晕头转向,就是状态满分时从这种高度落下,只怕也要变成鸡排。

  夏叽叽仿佛听懂了人话,悲愤地仰天长咕,用翅膀自欺欺鸡地捂住了眼睛。

  龙爪朝着地面狠狠砸去。

  “快——!!!”秦晷大声催促。

  眼看他哥又要落进漫天巨浪中,夏箕奇来不及细想,眼睛一闭把夏叽叽扔出去:“呜呜呜叽叽我对不起你,来世一定给你竖碑立传,鸡中楷模,光前绝后!”

  “咯——!!”夏叽叽显然没料到自己救了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玩意儿,绿豆眼里燃起浓浓的绝望,以及对这个尔虞我诈人世间的无言控诉。

  它炮弹似地急速坠-落下去。

  数秒后到底是求生欲占据了上峰,它挥着翅膀和鸡爪,胡乱挣扎起来。

  “喔喔喔喔喔——!!”嘹亮的鸡叫响彻晴空。

  事实证明,它不愧是光前绝后的鸡中楷模,一番操作猛如虎,竟挥舞着翅膀向那颗巨大的蜃珠抓去。

  蜃珠:“……”

  大约是出于本能,龙爪狠狠一收!

  已经快落进水里的荀觉后背擦着海面掠过。

  随之而来的是更剧烈的向上推力。

  风在耳边怒嚎,视野里只有雾茫茫一片黑。

  所有人发出整齐划一的叫喊:“啊啊啊啊啊啊——!!!”

  -

  下一秒藤蔓崩断,绳上的蚂蚱自由落体,一个个如同成熟的葡萄,咕噜噜滚将下去。

  四下里静得出奇,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过了好半晌,才有人察觉到后背触到结实的地面。

  “啊啊啊,救命,草泥马救命啊——!!”熊丹还在尖叫,从众人的角度,只看到他躺在大理石地面,如仰面的蚕宝宝一般踢腿大叫。

  秦晷、荀觉:“……”

  薛小梅嫌弃地捏着鼻子倒退:“又尿!你是女人吗,水做的!”

  熊丹这才察觉异样,颤抖着环顾四周。

  俞诗槐和方晓媛都晕了,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夏箕奇瘫坐在他的正前方,抱着夏叽叽哭成泪人:“呜呜呜叽叽我错了,我再不扔下你了!你是我的救命恩鸡呀,我这辈子都要把你供起来!”

  夏叽叽得到重视,明显气消了,昂首挺胸,又变成了那只雄赳赳的战斗鸡。

  “这、这里是……”熊丹难以置信看着这一切,颤抖着爬了起来。

  “啊对,这里是酒店。”荀觉说。

  确切地说,这里是酒店的大厅。

  不知为什么,他们又回到了这里。

  四周的一切完好如初,没有残垣,也没有断壁,连陆阿姨的枯骨和熊伯清的尸体都没有。

  这里是他们第一天进来的样子,唯一的不同,只是那八百多个同伴都不见了。

  “到底怎么回事?”夏箕奇安慰完鸡,也察觉了异样,走到门口向外张望。

  天姥雕塑还在,他不由有些失望。

  秦晷道:“多亏了叽叽。”

  “咕?”夏叽叽也正茫然,压根没想到会被夸,不过它是一只接受良好的鸡,从善如流地迈着三叉小脚,走到秦晷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

  夏箕奇惊道:“叽叽这么厉害吗?你到底是什么品种啊,居然又救了我们一次!”

  秦晷道:“跟品种无关,只不过蜃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长了爪子的蛤蜊。古书记载它本是长着七彩羽毛的鸟,钻进海里,就变成了水龙,小的叫蛤琍,大的叫蜃,有爪,身体形似蚌壳。”

  “……还真是啊。”夏箕奇看了看那巨大的天姥雕塑,除了爪子多了点,还真和秦晷描述的一样,“哥,你怎么早没想起来?”

  “这东西在现实里本就不存在,我没想到穿书者的技能和它有关。”秦晷皱眉,不动声色摸了摸耳后,伤疤隐隐作疼,他努力集中注意力。“凡是蜃出没的地方,都会聚集大量水雾,这是海上台风形成的主要原因。蜃也能吐露蜃珠,制造幻象,也就是人们看见的海市蜃楼。”

  “所以我们刚刚经历的一切都是幻觉?”夏箕奇问,“那叽叽又是怎么回事?”

  这回不需要秦晷解释了,薛小梅叫道:“你傻啊,它是鸡,鸡会啄蛤蜊的嘛。刚才它落下去,把蜃珠啄爆了,我们就从幻境里出来了。对吧,老大!”

  一直以来都是她听夏箕奇科普,现在也终于科普了一回,立刻有点小得意,翘起尾巴向荀觉邀功。

  荀觉很敷衍地拍了拍她,目光打量着静悄悄的大厅。

  “有点奇怪啊,”他喃喃自语地说,“如果是从幻境里出来了,那我们回到了哪个时间节点?”

  “当然是……”薛小梅大脑转得飞快,却没能回答出这个问题。

  如果是回到大厅未经破坏的时刻,那死去的人到哪去了?如果人死得只剩他们几个了,那大厅为什么完好无损?

  这个问题不能细想,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秦晷道:“四处看看。”

  他走下楼梯,推开通往外界的门。

  想到邵蕴容就是从那里出去,然后被炸成血雾的,虽说这已经被证实是邵蕴容的诡计,夏箕奇还是高喊了一声:“小心!”

  推门的瞬间,海边咸湿的水汽伴随着温热的风扑面而来,秦晷微怔,这和台风过境的情况完全不同。

  他一把将门推到底,大步迈了出去。

  惊险的炸裂并没突袭,酒店外阳光灿烂,微风徐徐吹拂着,带来青草和花朵的芬芳。

  沿着平坦的石子路走到尽头,脚下是柔软的沙滩,海浪在不远处起伏着,时而冲上来一两片水藻和贝壳。

  放眼看不到活物。可一切那么平和,与普通的岛屿并没不同。

  “这天气、这风景,度假圣地啊!”荀觉走到他身边深吸了口气。

  脚边有一个冒泡泡的螃蟹洞,荀觉蹲下身,用一根小棍把沙子向四周刨开,刨出一只死螃蟹。

  “啧。”他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于是又去刨另一个。

  很快另一个洞也刨开了,这次没有螃蟹,是空的。

  “你说海里会不会也没有活的?”荀觉扔掉小棍,拍干净手上的细沙,眯眼看着那被阳光晒得泛白的海面。

  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海浪有节奏的起伏声。然而海上没有飞鸟,海面没有渡船,茫茫天地,仿佛只剩了他们自己。

  “如果不是刚从毁天灭地的地方出来,我还以为是新婚度假。”荀觉瞥了秦晷一眼,调侃说道。

  “也可能是离婚旅行。”秦晷随口回答,同时朝荀觉翻了个并不友善的白眼。他头疼得要命,根本无心和荀觉扯皮。

  然后他转身往回走。

  荀觉跟上来:“说起来我们好像还真没度过蜜月?”

  “是啊,不知道是谁领证第二天就出差去了非洲。”

  “记那么清楚?”荀觉忍不住想笑。

  秦晷说:“记仇。”

  他以前不在意这些小事,现在却觉得或许正是这样,他和荀觉其实也算不上多了解。比如他现在只想往前看,而荀觉还揪着过去不放。

  他并不想和荀觉聊这个问题,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哥!”夏箕奇从酒店里跑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奇了怪了,酒店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我不是说卫生不好,而是该有的东西没有,没有食物,没有水,花园里连只结网的蜘蛛都找不到!”

  “我走到酒店后的山谷,也没看见一只昆虫。”薛小梅小跑着过来,脸涨得通红,“这太奇怪了,我们真的走出幻境了吗?”

  “恐怕又是另一个幻境。”秦晷略一沉吟,道,“其他人呢?”

  “在酒店。”薛小梅道,“俞诗槐和方晓媛已经醒了,不过俞诗槐腿受了伤,方晓媛照顾她。至于熊丹……算了,不提也罢。”

  熊丹动不动就尿失-禁的模样犹在眼前,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大家一阵沉默,如果这又是一个幻境,那只能回到雕塑,再次打破蜃珠了。

  “走吧。”秦晷率先加快脚步。

  然而那雕塑如此巨大,不用走到近前他们已经看清了,蜃珠并未显现。

  “之前那个蜃珠结成用了两个晚上,这个不会也一样吧?”夏箕奇发愁,“连吃的都没有,要饿死我们吗?”

  他现在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刚才的那番挣扎太耗费体力了。

  秦晷远远注视着那静默的雕塑,喃喃道:“我一直没想明白,它吃的是什么。”

  “吃什么?昂,它有吃东西吗?”夏箕奇下意识去看薛小梅。

  所有人里就薛小梅过目不忘,但她茫然摇摇头:“我不知道啊。”

  荀觉道:“或许并不是吃,而是吸收。如果昨晚那样大量的杀戮也叫吃东西的话,那它吃的应该是活物的生命。”

  “像那对吵架的小情侣一样吗?”夏箕奇只感到毛骨悚然,“如果蜃珠是要靠吸收生命来结成,那、那我们都死了也不够啊!”

  话音未落,忽然从酒店里传来凄厉的惨叫。

  大家皆是一震,快步向酒店跑去。

  方晓媛和俞诗槐已经从酒店里跑出来了,边跑边叫,仿佛有什么追赶着她们:“有鬼!”

  “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薛小梅职业病地喝斥她们一句,抢步向大厅蹿去。

  眼前景象让她也说不出个科学信仰来了。

  所有彩色的东西仿佛都被涂了黑白滤镜,大厅的奢华璀璨褪-去了颜色,变成黑白相机里的静物。而这种变化并不是突然发生,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大厅的一角,慢慢覆盖上来。

  薛小梅抵达的时候,窗台的三角梅还有一半是正常的,她眼睁睁看着另一半被涂上滤镜,急速地衰败下去。

  熊丹完全跑不动了,坐在地上哇哇大叫。

  那层滤镜很快漫过他的脚底,脚心变成了铅灰色,失去了生机,他疼得撕心肺裂,喊着喉咙都要哑了。

  薛小梅下意识就要去拖他。

  荀觉喝道:“别碰他!”

  薛小梅立刻住手,飞快地跳开。

  熊丹感到自己被抛弃了,不甘地向薛小梅爬去:“救我啊!救我!”

  被他碰到的大理石地面很快也失去颜色,发出腐烂的呻-吟。他不小心踢到的椅子也开始褪色,不锈钢的椅身发出摧枯拉朽的声音。

  只一眨眼,铅灰色漫延到了熊丹的小腿,他痛不欲生,完全站不起来,只得一咬牙,抓过桌上的水果刀,用力朝膝盖切去。

  “哇啊啊啊——!!”他疼得冷汗直冒。

  然而刀刃沾上那层铅色,原有的银光消失了,整个刀都散发出死气沉沉的气息。

  他慌忙把刀丢开,腿上的疼痛却更剧烈了。

  水果刀太小,不足以切断小腿,他的半边膝盖血肉模糊,断面凌乱,饶是如此却没能阻止铅色扩展。不止伤口处的碎肉,就连红艳艳的鲜血也开始腐-败,像突然被人抓进了黑白电影里。

  熊丹疼得满地打滚,已经无力求救,很快他变得和那盆三角梅一样,成了一具铅灰色的腐尸,而他还保持着展臂呐喊的姿势,脸上表情痛苦不堪。

  薛小梅吓出一身冷汗。

  “这里呆不得了,快走!”荀觉一把拽住她就往楼下跑。

  保险起见,秦晷他们没上楼,但当荀觉和薛小梅跳下楼梯时,那层铅色也缓慢地覆盖下来,所过之处,如同被鬼手抚过,可不就是刚才方晓媛喊的“有鬼”么。

  “我去,这到底是什么!”夏箕奇头皮发麻,拽住他哥就疯狂往海边跑。

  荀觉道:“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别碰它,别让它逮到!”

  没人敢回头看,全都卯足了劲狂奔。

  这时方晓媛又是一声惊呼,颤抖的手指指向天空。

  只见那原本湛蓝的天空也蒙上了灰色,像在绘图软件里被橡皮擦抹过似的。

  霎时间天地都变得灰蒙蒙,连海面也不再耀眼。

  夏箕奇欲哭无泪:“卧-槽狗哥你能不能说句实在的!现在已经不是别被它逮到的问题,而是什么时候被它逮到的问题!”

  “……”荀觉也没想过那玩意还能把天遮住。

  如此一来,当真无路可走。

  蜃珠没有成形,指望从雕塑突破是不行了,再说,夏叽叽也派不上用场,这货早吓晕过去了。

  包围圈越来越小,脚下的绿草也开始腐-败。

  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秦晷身上。

  “不是还有张技能牌么。”荀觉说。

  “有是有……”秦晷其实不太想用。

  这张技能牌是他完成上个任务抽的,名为“吸血鬼”,看描述并不适用于这种对抗自然力的场合。

  再说穿书者还未现身,他又只有这一个保命技能,如果在此时用掉,而穿书者还有后手的话,那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糟糕。

  然而现在似乎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铅色已经蔓延到脚下,夏箕奇无地可站,跳到了薛小梅身上。

  薛小梅:“……”

  秦晷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按下技能。

  “……”

  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是不是跟陆小六那个一样,要二次确认啊!”夏箕奇哇哇大叫。

  秦晷也觉得奇怪,他这是D级牌,并不需要那些繁琐的程序。

  保险起见,他又按了一次技能,技能显示进入冷却时间。

  秦晷:“??”什么傻-逼D级牌!

  荀觉支楞着脑袋过来瞥了一眼,神情极为复杂:“呐,秦日初,打个商量,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记仇?”

  秦晷:“?”

  老实说他从刚才被巨海拍进海里时起智商就不怎么在线,现在越着急大脑反而越疼,他脸色苍白起来,也不太能理解荀觉话里的意思。

  就见荀觉诡异一笑,双手环住他的脖颈,用力一掐。

  夏箕奇:“啊啊啊啊我哥脖子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