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蒋转身离开,夏寒才悄悄地从墙角走出来。

  现在应该怎麽办?他蹙眉沈思。

  自从傩师与顾任远进了洗手间,就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传出来。

  安静,让人产生无数猜想的、靠不住的平静。反倒像是在掩饰著一件大事的发生。

  不详的预感迅速在胸中茁壮,夏寒立刻决定绕到管理区长屋的背後去一看究竟。

  不同於观光大屋背依岩体,管理长屋後面是一块地势平缓的空地。上面芜杂地长著狗尾草、蛇莓和其他叫不出名字的野草和几株歪脖子老槐树。

  夏寒脚步无声,很快来到了洗手间後窗下。

  透过玻璃窗户他望进洗手间内,却意外发现里面空荡荡。

  没有傩师也没有顾任远,洗手间静悄悄的原因就是因为根本没有人。

  可是怎麽会?他明明亲眼看见……

  夏寒略作沈吟,决定进屋。

  上一次来提取血池样本的时候,他已留了心眼,夹了餐巾在窗户卡槽里。因此这时只轻轻地一推,右侧移窗便无声地打开。

  夏寒从口袋里掏出橡胶手套戴上,然後动作利落地翻过窗户。 

  地上没有脚印,所有隔间的门都紧紧闭锁了,正门也是关著的。──一切似乎与前几天所见的场景没什麽两样。

  夏寒训练有素的目光在地上逡巡,扫过隔间、门把、墙壁、地板……最後终於发现了可疑之处。

  在他左脚旁的角落里,靠墙贴著一团银白色的絮状物。

  傩师不就是满头的银发?

  不祥的预感再一次被放大,夏寒决定仔细察看这些头发。可他只是俯身下去抓住了一缕,就明显感觉出了异样。

  这些头发根本抓不起来!

  看似随意落在地上的发丝,实际上却是紧紧 “粘”在了墙根上。

  不,不仅仅是“粘住”这麽简单!

  夏寒掏出口袋里的组合折刀,尝试著将放大镜靠近头发与墙根的连接处观察。

  放大镜下,那些发丝几乎是以垂直的角度,插入坚硬的墙体中。

  这是怎麽一回事?这头发难道是从墙里面长出来的!

  大胆如夏寒,此刻都不由觉得邪门。但惊诧的情绪没有妨碍判断,他立刻准备将这一丛头发挖回去做分析。

  屏住呼吸,夏寒改用刀刃小心地在砖缝间刮擦,想要把头发连著小块水泥样本一同从墙体上剥离。

  轻微的哢嚓声在死寂的狭小空间中显得格外清晰。

  随著灰白色水泥碎屑的跌落,另一个不可思议的现象出现在夏寒面前。

  像是被什麽液体洇湿,灰白色的墙缝悄悄加深了颜色。

  又过了一会儿,一缕殷红的液体沿墙缝流到了深蓝色地砖上。 

  夏寒立刻停住动作,低头看著手里的折刀。

  刀刃上一片黑红。

  是墙在流血?

  又或是太岁的汁液?

  他不敢妄下结论。

  但就算没有答案,这突然的异象也足够让他确信傩师已凶多吉少;而他也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

  收起折刀,夏寒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拽住头发在手指上缠绕了几圈,然後用力。

  在强力的拉拽下,纤细的发丝很快与墙壁断裂分离。

  几乎与此同时,夏寒忽然听见了一声尖厉的痛呼声。

  紧接著方才敞开的窗户竟自动滑进卡槽关闭了;凛冽的寒意随即从墙壁、地板、甚至天花板上冒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