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辰轩还蹲在老馆长的尸体面前,正在凝神地看着什么东西。「你在看什么?」程启思问。

他的声音把钟辰轩吓了一跳。「你不声不响地跑过来,真是的……来,看这个。」

锺辰轩伸出手,他的手上放着一张羊皮,浸透了鲜血,正是刚才程启思看到他正在研究的那一张。

程启思奇怪地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羊皮纸上是一幅图画,有着一个奇怪的饰物。画得并不算精细,只能大致看出来是一个人头鸟身的金色饰品,中间镶着一颗很大的蓝宝石。

饰物上写着一行奇形怪状的文字,程启思完全没见过这样的文字。羊皮纸上还另外写着几行字,锺辰轩说:「是古波斯语,不过,我也不认得是什么。」

程启思苦涩地说:「这算什么?这算是留给我们的线索,或者是对我们的警告?还是要告诉我们,这是一种诅咒?」

「老馆长的表情,很惊恐,很不可置信,」锺辰轩说,「这一点,从他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来。可是,我们就在楼上,他也知道这一点,他为什么不呼救?他的嘴并没有被塞住,而且……喉咙也没有被掐过的痕迹。」

程启思沉吟,「是很奇怪,馆长他声音很洪亮,只要他叫一声,我们就会赶下来的。可是,他为什么不呼救?」他突然地打了个寒噤,「难道他看到了非常可怕的事,可怕得让他连呼救的能力都失去了?」

锺辰轩看了他一眼,「你一向都是很镇静很有自制力的,为什么会提出一个这么无聊的假设?也许,他本来是俯在桌子上研究古籍的,他正在全神贯注的时候,凶手就轻手轻脚地进来了。馆长听到了动静,一回头,凶手就对他下了毒手……

「你想再下去看看吗?」

程启思转过了头,「虽然跟这位老人认识还不到一天,但我确实很喜欢他,也很尊重他。我实在想不到他会死得这么惨……」

锺辰轩掀起了嘴角,又露出了程启思熟悉的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启思,我看,你的心真是越来越软了。」


程启思冷冷地说:「难道都要像你这样冷静到冷血─甚至是没有人性才好吗?」

锺辰轩没有回答,过了好一阵,他才说:「我觉得,我们应该报警了。而且,我们最好把说辞准备好。你也不想被这里的警方怀疑我们是凶手吧?」

程启思也已经想到这个问题。

这座博物馆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难逃嫌疑的。「怎么说?说我们一直在睡觉,没有出过房门?」

锺辰轩不耐烦地说:「你这是在开玩笑吧?我们要怎么解释我们凌晨五点发现了馆长的尸体?」

程启思无奈地说:「可是,我现在没有时间跟警方耗,馆长的死,撇开那些神秘的传说啊、诅咒啊什么的不谈,我只能想到一点,就是他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才会被杀掉灭口。这么算来,罗景的处境应该也是很危险的,我必须尽快去找他。」

锺辰轩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程启思咬了咬牙。「我们先走吧。」

锺辰轩瞪大了眼睛,「走?悄悄溜走?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馆长是个有名望的专家,他的死不会那么轻易就了结的。我们一走,只会有一个结果,就会被认为我们是凶犯。

「我们来到这里,入境记录都是有记载的,都很容易查到,你以为我们能走到哪里去?到时候,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我都知道。」程启思截住了他的话头,「可是,我没时间跟他们耗,你要留在这里给他们解释,你就留下来了。我要立刻去找罗景,我可不想罗景也变成……」他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锺辰轩想了一会。「好吧,那我们就走吧。」

他的态度改变得这么快,倒让程启思有点吃惊。「你同意了?」

锺辰轩白了他一眼。「你一个人溜走了,让我来这里顶缸,我才不干呢。」

他看了看表,「事不宜迟,要走就快一点,趁现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再过一阵,来这里打扫的当地人发现了馆长的尸体,我们想走都走不了了。你总不会想在这里表演一场从警察的包围里突围而出的戏码吧?」

程启思没有说话,他蹲了下来,注视着老馆长的脸。「我会查出杀你的凶手的。」

锺辰轩在一旁说:「如果真是由于冥冥中某种不可知的力量,导致他的死亡呢?」

程启思站起了身,面对着他,「我既不信神,也不信鬼,我更不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诅咒。一切都是人为的,是一双活人的手拿着一把刀杀死了馆长,并剖开了他的胸膛,取出了他的内脏。」

他把那张羊皮纸用薄膜包了起来。「事不宜迟,上楼拿了行李,我们就走吧。」

「到设拉子要多久?」程启思拿着一份地图左看右看,还好地图是英文的。

锺辰轩在开车,那辆又破又旧的车是他们从博物馆的车库里找到的。虽然破烂了一点,但似乎很适合在沙漠上出行。

锺辰轩眼睛盯着前方,漫不经心地说:「我怎么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好难走的路,启思,我不敢开得太快。这样,我们会不会被追上?」

程启思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车里没有空调,太阳早已升了起来,灼热的阳光透过车窗直直地射了进来。「没办法,开车虽然花的时间长点,总比坐飞机好,坐飞机的话,可能下了飞机就会被拦住了。」

锺辰轩已经用纸巾擦过三次手心里渗出来的汗了,阳光刺眼,让他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一会换你来开,我怕我这么开下去会出事。」

程启思说:「好。不过,如果看到有加油的地方,我们最好先去加点油。在这种地方抛锚了,可不是件好玩的事。」

锺辰轩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副墨镜戴上了,这下更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了。「大约要开十来个小时,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也是晚上了。你有没有带手电筒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