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辰轩苦笑着说:「我向你保证,苏雅的案子我没有插手,信不信,随便你了。你耐心一点听我说,苏雅这个案子很有趣,就跟卓紫的自杀一样,是有人希望能够尽快把整件案子结案,才会做得如此拙劣和不自然。」

    他的目光很认真,程启思叹了一口气。

    「辰轩,你是不是应该把一切都告诉我?而不是让我在这里猜哑谜?」

    

钟辰轩再次沉默了,过了很久,他慢慢地说:「我说过,我已经断断续续告诉你了,我一直都在给你提示。几年以前,在我的婚宴上,若兰被人杀害,这件事让我几乎崩溃,其实那时候我就在怀疑凶手是谁。

    「是的,是我的同事,研究所的所长。这件事,甚至是连自杀还是谋杀都没有弄清楚,因为在若兰的尸体上,没有看到任何暴力的痕迹。

    「她的头发,她的饰物,她的婚纱,一点都没有弄乱,感觉……感觉她就像是奥菲莉娅,撩起纯白的长裙,一步步地走进了水里,然后躺下……」

    程启思插口说:「所以,你怀疑是有人催眠了她,让她自己在水里溺死?」

    

钟辰轩把头埋在了两手之间,压抑而痛楚的声音传了出来,「是的,我一直是这么想的,虽然这件事我没有任何证据,我什么都不能说。你是警察,你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只是猜想,完全不能作为法庭上的左证。

    

「若兰已经死了,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测而已。警察认真调查了这个案件,可是他们最后只能判定为一场意外。意外?又不真的是发了疯的奥菲莉娅,若兰是个美丽正常的女孩,她怎么可能在婚宴的当天去自杀?

    

「若兰一向是温柔而善解人意的,退一万步讲,即使她想自杀,她也绝对不会选在那个时候!意外,真是好笑,那水就那么一点深,如果一个人想在里面自杀是不可能的,在要窒息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地把头伸出水面呼吸!」

    程启思深思地说:「如果是谋杀,她又没有挣扎过的痕迹,是吧,辰轩?」他的眼睛突然闪过一道光。

    钟辰轩这时候已经抬起了头,轻声地说:「你在怀疑我?」

    「不,不是。」程启思急忙说,「我只是突然想到,如果若兰并不想反抗,她也许就不会挣扎。」

    钟辰轩大声说:「我没有杀她!」

    程启思吓了一跳,赶快伸手去捂他的嘴,「别这么大声,我没有说你杀了她。如果是你杀了她,你为什么还要旧事重提?

    我相信你,辰轩,虽然你神神秘秘的,但是你不是坏人。你继续说,我不打岔了。」

    

钟辰轩大口喝了一口酒,「当时在场有这个能力的,除了我、若兰的哥哥,就只有他。只有他,只有他才有这个杀人的动机,而且,若兰长期跟我们在一起,她对这些也有一定的了解,如果有一个陌生人想对她催眠,她一定会起警惕心的。

    「我想,一定是个熟人,而且是很熟的人,事实上,不是熟人,也不会知道若兰所说的……那种美丽的死法。」

    他把剩的酒一口气灌了下去,招手又要了一杯,「他是研究所的所长,是一位著名的心理学家,在我们这一行里,他很有名。」

    「他很擅长催眠术?」程启思好奇地问,钟辰轩却摇了摇头。

    「你要知道,我们研究心理学的,催眠只是附带的东西,当然,有些专家对此研究得比较深入吧。至于他……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究竟在研究什么,我们彼此的研究都是分开的,谁也不会轻易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公布。」

    「他的动机呢?」程启思问。

    钟辰轩迅速地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别过了头。

    「他喜欢若兰?所以无法忍受你跟她结婚,而在你们的婚宴上杀了她?」

    

钟辰轩笑了笑,他的笑容并不愉快,「他也是文桓的前辈,若兰还是个小女孩时他就认识她了。我从来不知道他会喜欢若兰,如果我看出来了,也许我就会换个方式处理了……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从来没有表示过什么。当然,他可以完美掩饰自己的情绪,我不如他。」

    「如果你不知道,大概就没人知道了。」程启思拍了拍他的手背,「告诉我吧,你为什么始终不肯相信我?」

    钟辰轩的十指交握在一起,这还是程启思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紧张。

    「我们彼此都不会太接近,就像我跟文桓,既是世交又是亲戚,但是我们都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心理学家跟法医一样,往往是有些怪癖的。

 


    

「那个人……他比我大十岁,一直是温文尔雅的模样,如果说不少法医都是冷冰冰的,那么干我们这一行,往往都是很善解人意的,否则怎么可能让病人放宽心胸来跟你交谈。他可以让最危险的罪犯都放松警惕,滔滔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