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跟他偶然相遇,都很怀念以前的时光,所以才会常常在一起谈谈说说,他偶尔也会过来帮我看一些比较有趣的病人。毕竟,他平时接触到的罪犯,很少能是真正有趣的。」

    十全十美,无懈可击。程启思心里这么想着,他抓住了文桓话里的一句,「当时若兰被害的时候,你也在?」

    文桓又眨了眨眼睛,他慢慢摘下眼镜。

    

「你知道若兰的名字?看来辰轩是真把你当好朋友了。是的,若兰被害的时候,我在现场。」见到程启思一双眼睛凝视自己,文桓擦了擦眼镜,「程警官,我没有杀若兰的动机,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程启思呆住,文桓摇了摇头,说:「当然,也有过一些病例,兄长恋上自己的妹妹,为了阻止她嫁人,而残忍地杀死她,这不是没有。不过,我很欣赏辰轩,对于这桩婚事,我是赞成的,而且我已经有妻有女,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那么说,你们是姻亲。」

    文桓又微笑了,「姻亲,中国人特有的一个说法,很准确。是的,我跟辰轩是姻亲,不过,我们两家是世交,也不会因为若兰之死,而断绝关系。」

    「文先生,我想问一个问题。」

    文桓伸伸手,示意他请讲。

    程启思犹豫半天,字斟句酌地问:「若兰的死,究竟是没有抓到凶手,还是大家默许地放任了凶手?」

    文桓的十指,又扣在了一起,「程警官,我本来应该回你说,如果你的妹妹被人杀了,你会不会放过凶手?不过,我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回答你。」

    「什么?」

    文桓继续微笑。「这个问题,你应该回去问辰轩。」

    程启思不再问下去,他对于今天的结果已经超乎寻常的满意了。

    他站起身来,文桓也起身送客。程启思扫过他书柜里满满的书,随口说:「这里的心理学著作还真不少。」

    文桓回答:「因为这个世上心理有毛病的人实在太多。」他又微笑着接了一句:「而最有问题的往往是我们心理学家自己。」

    他的微笑依然温文,那双在镜片后闪耀的眼睛,却让程启思不寒而栗。他突然想起刚才文桓的话,试探地问:「你说……你本来以为我是来问别的事的?」

    文桓微笑,「很有趣,这段时间来打听辰轩的,你不是第一个了。」

    程启思吃了一惊,回过头去问:「还有谁?」

    文桓微笑着说:「田悦,你应该认识吧?我们是远房的表兄妹。」

    程启思怔了一下。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天他带田悦来问纪婉儿的情况时,田悦表情那么奇怪,来了之后为什么又一言不发。

    他问:「那天你没有揭穿,今天你为什么又要说出来?」

    

文桓的笑容消失了,「因为我感觉到最近小悦很不对劲,她一向是活泼开朗嘻嘻哈哈的,这段时间却是沉默寡言,似乎有很重的心事,我想跟她谈谈,她却坚决不跟我谈。」他的语气有点苦涩。

    「她说跟我一谈话,就会把自己的心事都抖出来,而有些事是她自己的秘密。你看,连自己的亲戚都这么说,我简直有点怀疑选择心理医生这个职业是对还是错了。」

    程启思第一次发现面前这个男人还满有人情味,也挺有幽默感。

    「那结果你问出什么来没有?」

    

文桓回答:「我旁敲侧击地试探了一下,我认为小悦是在为婉儿的死而困扰。她们关系不错,有时候会约着一起喝茶逛街,小悦在这件事情上的反应却很冷淡,让我觉得不可理解。

    

「当然,我不认为小悦会是杀害婉儿的凶手,但我觉得她一定跟这件事有所牵连,她知道什么,但却因为某些原因不肯吐露。我想,程警官,如果你能让她说出来,也许可以把她的负担减轻一点。」

    「我明白了。」程启思站起了身,「我会跟田悦好好谈谈的。」

    

文桓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愿意婉儿死得不明不白,我也希望能够尽早破案,抓住凶手。」他又含笑地望着程启思,「看来,我们也很有缘分,程先生,如果以后你有什么心理上的问题要咨询,请到我这里来。」

    程启思说:「一小时多少钱?」

    「打五折,怎么样?」


    程启思哈哈大笑,说:「如果我心理上真有了问题,一定来请教。」

    程启思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酒吧喝了不少酒才回去,反正第二天是假期。他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一点,钟辰轩一向生活有规律,早就关门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