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很全，安心啦~”罗刹嘻嘻笑着，飞到半空中：“那我就不招待啦，小决影记得回来哟~”
“知道了。”决影叹了口气。
这次从镜中镜离开是白天，街上人影绰绰，热闹非凡。
“你刚才说谎了。”帝安跟在决影身边，只是通过走路姿势，一定会认为他是个一板一眼的人。
决影嘴角带着冷笑：“我才不屑骗他。”
帝安点点头，微微皱眉，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但你没有回去的想法？”
“所以我说的是知道了，知道他想让我回去这件事而已。”决影停下脚步，看着四周行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忽然想起自己手上似乎还有这个恶魔的血：“啧，麻烦。”
“先找地方洗掉吧。”帝安看了看决影手上属于他的血，不由得心情好起来：“……决影。”
“啊啊，肯定要洗掉的。”决影又叹了口气，似乎自己今天好像一直在叹气：“你怎么突然话就多了。”
“因为……喜欢。”帝安笑起来，是决影无法否认的美丽风景。
决影没有感到惊讶：“对食物那样的喜欢？”
“不太相同。”帝安似乎找不到语言形容，过了一会才说了一句非常古老的语言：“如同在凝望深渊一般……”
决影看向帝安，神色中有些惊讶，表情认真，用同样的语言接着说道：“满是虚无。”
“若是投身于此。”帝安继续说道，嘴唇微微泛着笑意。
决影看了看帝安，眼中没有丝毫情绪：“便会与之同化。”
帝安又笑起来，笑容之中充斥着温柔：“就是这样。”
“你是破坏了安德鲁的绝望，我其实不是很想看到你。”决影眼睛微眯，随后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街道四周响起警笛的声音，喧闹，不得安宁。
“安……德鲁？”帝安皱起眉，像是在回忆一样：“那个孩子吗？”
决影接着向前走，没有理会帝安的话，直到莫名其妙被一群人围了起来。
“不好意思，你是受伤了吗？”一个男人拿出一个黑色的本子给决影看：“我们是执法者，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呐，在手上的血……难道不应该怀疑是别人的吗……”决影皱起眉，明明在很久之前的时候……
紧接着，决影的手腕忽然刺痛。他看了一眼帝安，抬起满是血的那只手，手腕被完全划开，正流淌着血液。
“还在流血啊……”他身边的女生皱了皱眉，拿出工具箱：“这个出血量再不包扎可能会感染的。”
“是谁划的？这么深的伤口……”男人叹了口气：“先去医院吧？”
决影看着绷带一圈一圈缠到自己的手腕上。
“不用了，多谢您。”他看了一眼帝安：“只是不小心碰到了细线。”
男人显然注意到决影看的那一眼，但是最后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警车渐行渐远，女生问男人：“明明是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不管呢？”
“自残或者……”男人想到决影当时看了另一个男人的那一眼：“没什么，只是他手上的血……有点在意啊。”
“在意？”女生不明白。
“嗯，我们到的时候，他的血已经不流了。”男人说道：“但忽然间又流出了血。”
“应该是伤口不小心裂开了吧？”女生看了看粘在自己手上血迹：“那个伤口看起来是新伤，而且也没有处理。”
“回去后把血迹送……”男人看向前方，又接着说道：“不，算了……”
“引起怀疑了。”帝安看了看决影被包扎好的伤口，声音平淡无波。
决影看着车辆行驶的方向：“没关系，会有人帮我们处理好的。”
帝安不置可否。
随着警车离开，虽然还是时不时会有人看向他们，但确实没有之前那么受人关注了。
“我破坏了安德鲁的绝望……所以你才不喜欢我？”帝安看向决影，终于问了这个问题。
决影回过头看向帝安，这个人对生命帝神的事情一无所知，但血液中充斥着希望和生命的味道，于他有着致命的诱惑。而安德鲁是一个完美的灵魂，刚形成绝望却被帝安破坏掉了。这就像好不容易搭好的积木被人推倒一样，让人不爽。
“我们要去镜花水月。”决影没有回答帝安的话：“那里是只有两个人才能进入但六界生命无法轻易踏足的地方。”
帝安怔了一下：“那里危险。”
“危险我也要去。”决影看了一眼帝安：“你也是。”
“嗯，我帮你。”帝安神态认真。
决影眼睛微微瞪大，把脸撇开，嘴角泛出笑意。
镜花水月是在东方一个风景极好的地方，让人十分享受，虽然每到旅游季都会人满为患，但是毫不影响它本身的壮丽。
傍晚，两人走到湖泊旁边吹着夜风，帝安静静的看着湖水，突然问道：“那样不太好吧？”
“嘴上说着不遵守神的规则，但你似乎对人界的规则适应良好。”决影的声音带着嘲讽。
另一边，几个工作人员相继醒了过来，陆续打了哈欠：“哈啊……居然睡着了，夜班真是太困了……”
镜花水月里的风景比起外面也毫不逊色，很难想象这样一个风景绝美的地方竟然十分危险。
决影淡漠的看着绑在他身上的藤蔓被帝安搅碎，又冷漠的看着面前乱七八糟的幻境，大多都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帝安站在决影身后，虽然不知道决影来这里的目的，但就算没有任何目的，他大概也同样会选择陪决影来吧。
决影的心魔是什么，他看着进入心魔幻境有大半天了的决影，分明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似乎心情十分糟糕。
“这种东西还能成为心魔吗，差劲的幻境。”这是决影看完之后的评价。
“但你害怕了。”帝安皱眉：“能告诉我吗？”
决影看了帝安一眼：“啊，不过是以前的选择罢了。就算害怕这种东西，重新选的话，我也是同样的答案。”
即使是地狱般的试炼，充满着绝望的不详气息，那个时候的自己无论是否知道后来会发生的事，永远都会选择活下去。就算从那之后，会进入永远无法死亡的魔障，会永生永世的品尝绝望这种东西……再多少次，他的选择也只有一个，就算最后他想死亡，为此发疯发狂，为此陷入深渊，那个时候的他也永远会坚定不移的选择活着。
“我会帮你。”帝安说，微微环住决影，手上不断比比划划：“我以恶魔的名义起誓……”
“我不接受。”决影打断了帝安的仪式：“我不需要帮助。”
“……为什么？”帝安动了动手指，他画出来的阵法因为乱掉而消失：“你明明……”
“我不需要怜悯，任何人的怜悯我都不需要！”决影继续向前走：“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无论如何我都会走下去。”
帝安看着刚刚抱住决影的手，伸到嘴里舔了一口：“绝望……的气息。”
镜花水月之中险象环生，但实际上几乎没有特别致命的攻击，只是会引起心魔滋生，让人为此疯魔化为镜花水月的养分。
但这个地方如果仅仅是帝安或者决影都是不够的，生命和死亡是一个整体，只有他们在一起才会有惊无险。
决影看了看自己手掌上的口子，几乎瞬间愈合，血液也化为星星光点，不知最终会流往何方。
“你的血液不会消失，为什么？”决影看着有些狼狈的帝安，决影的伤轻易愈合，血液也会缓缓消失，但帝安不同，他的血液不会随着伤口愈合而消失。
帝安愣了愣，似乎才注意到决影身体的血液的确是消失了：“你的身体……不属于你？”
决影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手很用力地抓着右胸口的位置，半晌才缓缓拿开：“抱歉，我问了个蠢问题。”
“难怪你的瞳色……”帝安没有接着说下去，
决影皱了皱眉，看向一旁的倒影。水光清晰的映出决影现在的样子，与曾经不差分毫。
“多想无益，决影。”帝安似乎想要伸手抓住决影，但又缩了回去：“你来这不是有事做吗？”
“嗯，走吧。”决影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瞳色，转身就走，如果瞳色也会改变，那接下来就是……
镜花水月的深处，是一潭倒过来的清澈湖水，就在那湖水中央，一枚墨色的戒指静静躺着，决影看了一眼帝安手上的白戒，有些不太情愿的将它拿下来。
“墨白戒是对戒。”帝安站在一边，看着决影不断打量着手里的戒指：“早些年这对戒指消失，但我在试炼之地得到了白戒。”
“对戒啊。”决影动了动戒指，又看向帝安手上的白戒。
“是，墨戒忌抛弃忌远离，白戒能随时知道墨戒的位置。一只没有效果，另一只也被佩戴就会形成束缚。”帝安看向自己手上的戒指：“这是恶魔用来捆绑食物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