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其它小说>偷生>第64章 Chapter 64

“黑夜、枪、 枪声,都是江队死的时候影响到陆辙的因素。”杨乐佩刚睡下没一会儿就被安柏微叫了起来,只好撑着睡眼在阳台上跟安柏微叭叭,说的还口齿不清的,“陆辙失眠、怕黑、枪不稳,都是因为事发时的环境因素导致的,既然你俩确定关系了,多哄哄他就行了,实在不行你就听我的,把他干累了就睡了……”

安柏微脸色阴沉:“你给我好好说话。”

“咳……你尽量把当时的环境因素屏蔽掉,说不定会有点效果,比如开着灯哄陆辙睡觉,经常抱抱他,让他觉得有安全感,再者,让陆辙多玩玩枪,他天赋这么高,手感会回来的,就是不知道这个恢复时间长还是短了。江队对他来说就是再生父母,谁把自己父母打死了心里都不好受。”杨乐佩打了个哈欠,“要不你就转移他的注意力,陆辙不是喜欢办案吗?你随便挑几个案子给他办,忙起来什么都忘了,忙累了自然就睡了。”

“他一忙起来什么都不管了,身体肯定吃不消。”安柏微反驳。

“老兄,陆辙才二十三岁,年轻人身体好,别担心。”杨乐佩困倦地靠在墙上,慢吞吞地眨巴眨巴眼睛,“不过我还是那句话,陆辙精神上肯定还有问题,你可别再刺激他了,让陆辙跟着你们到处跑着办办案子,慢慢就把感觉找回来了。他既然已经想起以前的事来了,接下来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你得对你的小情人有信心。”

“……”

“至于陆辙这两天赖床、爱睡觉、不说话的状态,你也不用太担心,都属于正常现象,他之前失眠了三年,好不容易想睡觉了,这是好事。”杨乐佩又打了个哈欠,“安队,我真怀疑你把我叫回来的用意是当你家陆辙的私人医生。”

安柏微奇怪:“难道不是吗?”

杨乐佩:“……你还挺直白。”

两人又聊了几句,杨乐佩困得撑不住了,拍了拍安柏微的肩膀:“哥们,加油,陆辙这是心病,急不来。枪法问题,也是因为他每次开枪前总会想到朝江队开枪的画面,这才会本能地偏移开正确轨道,至于什么时候能好,我也说不准,你就当我是个庸医……庸医现在要睡觉了。”

安柏微漠然:“给你三个小时休息,我们马上要回雁北了。”

杨乐佩:“……你他娘的不是人。”

……

联刑部的聚会告一段落,三分队吃饱喝足聊够天后回了雁北。安柏微刚回到雁北就翻了翻最近几年的案卷,和文梓繁找了找有无跟器官买卖有关的案子,但无果。

一个蒙蒙雨天,安柏微光临了俞风的办公室,俞风正专心致志地看手机,冷不丁被拍了肩膀,当即就一个激灵,扭头看去,安柏微面带和蔼微笑:“上班时间公然开小差,被抓住了不是?”

俞风捂了捂胸口,好脾气地给安柏微抽了个小板凳出来:“哪敢开小差,我在跟疗养院负责照看南南的护士聊天,她说南南刚送去的几天还挺乖,最近几天莫名开始哭闹,有的时候还不吃饭,闹小脾气,找哥哥。”

“哟,都改口叫南南了。”安柏微拈了块他桌子上的曲奇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含糊道,“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明天去看他,这才乖乖吃饭。”俞风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南南看上去什么都不知道,整天乐呵地逍遥自在,实际上他什么都懂,我带他去超市的时候,他先看价格牌,挨个数数,数的价格高,他就死活不要,嘴上说着不喜欢吃,实际上那眼神一直瞟着……他总跟我要棒棒糖,不是因为喜欢吃甜,而是因为棒棒糖是我们这最便宜的东西……安队,我真的心疼他,送南南去疗养院的时候,他牵我手牵了一路,最后分开的时候他眼都红了,愣是没流一滴泪,还冲我笑了……怎么会有孔如北这种狼心狗肺的操蛋玩意,真是白瞎了这么懂事的哥哥……”

“你是不是想把他接回来自己养着?”安柏微插进话来,审视般地看着俞风。

俞风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也不是……我就是不想看他受委屈……”

“啧。”安柏微敲桌子,“这个事真不好说,他虽然大脑和常人不同,但毕竟身上也背着案子,要我说,把他放在疗养院比较合适,再怎么说你也是警察局的人,不像我们联刑部那么随意。”

“这个我知道。”俞风长长出了口气,“放心,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说吧,你过来找我什么事?没事你肯定不会找我。”

安柏微耸肩,开门见山地问:“你这最近有没有什么跟贩卖器官有关的案子?”

俞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种案子不一般都是交给你们处理的吗?”

“你话怎么这么多。”安柏微翻白眼,“快点,想想最近有没有跟贩卖器官有关的案子,也不一定是贩卖,有关就行。”

“这我去哪想,得翻案卷。”俞风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启动了电脑,边嘟囔边翻着最近整理的一些文件,“你要近几个月的?”

安柏微皱了下眉,粗略地估算了一下时间:“先找找近两年,没有就再往前找。”

“两年?你们这是要重查什么案子还是发生了大案?”俞风嘀咕了一句,“只要沾边就行是吧?”

“对,有沾边的就行,不着急发给小文。”

“不着急发给小文?”

“你找到了直接给我说一遍案情,我审核过了你再发给小文。”安柏微煞有介事。

俞风懒得理他,点了几个文件后,鼠标突然停住了,他皱起眉来想了想,不怎么确定道:“我最近还真没碰上跟器官有关的案子,方唐勉强算一个,再往前推,就是年初的一个案子了,那个案子比较特殊,所以我有印象。从表面上看貌似跟器官关系不大,但深入想想,又脱不了关系。”

“你在这说绕口令呢?”安柏微没好气,“说来听听。”

“你这个人态度真差劲,要是你们联刑部出了打分服务,我先给你打零分……”俞风嘟嘟囔囔地点开一个文件,粗略扫了几眼,说,“三月初的时候,接到一起报案,嫌疑人约受害人出来喝酒,喝多了发疯故意伤人。当时去的警察带回的情况是这样,说他俩是朋友,一起出来喝酒,结果喝大了闹事,差点拿刀把受害人捅了”

安柏微撑着下巴:“哪来的刀?”

“问题就在这。”俞风微微正色道,“我当时也觉得这个刀有点蹊跷,他们当时去吃的还不是路边摊,而是那种正儿八经的饭店,怎么可能会在桌子上放刀?后来从饭店监控里看出,嫌疑人的刀是从自己包里拿出来的,是那种带有血槽的折叠式匕首,一个普通人,随身携带管制刀具和朋友吃饭,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头,后面再借酒劲撒酒疯拿刀捅人,更让人觉得他是有备而来……”

“不对。”安柏微眯起眼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根据你描述的来看,嫌疑人也不像是有备而来,有充足准备的人不会光明正大地在一个明知有监控的地方作案,除非他傻。”

俞风挑眉:“对,你说的很对,后来经过审问,嫌疑人的确说他是暴起杀人。”

“你给的信息都太具有迷惑性了。”安柏微又捏起一块曲奇塞嘴里,“从持刀情况来看,激情杀人被排除了,但嫌疑人又说他是一时冲动暴起行凶,那就只有一种推测,嫌疑人的确有杀掉受害者的想法,所以带了提前准备的刀在包里,但没有想好要在什么时候出手,又喝了点酒,壮了壮他的怂人胆,于是大打出手,结果人没杀死,还被警察逮住了。”

俞风给他鼓掌:“安队长就是安队长。”

安柏微似笑非笑:“马屁挺会拍啊。”

“咳……这只是事情的开端。”俞风及时转移话题,“三月初发生的这件事就像你说的那样,嫌疑人想要杀人,却没有充足的准备,因此才会露出个碗大的破绽。嫌疑人蹊跷,受害人也很蹊跷,从饭店的监控录像来看,早在嫌疑人拿出刀子之前,受害人就已经离开了座位,在他离开座位后,嫌疑人才真正拿出了刀,也就是说,受害人逃避在先,嫌疑人持刀在后。”

安柏微皱起了眉。

“我们觉得事情蹊跷,就深入调查了一下,由嫌疑人的口供得知,他有一个身患重病的亲姐姐,姐姐大他十几岁,马上就不行了,而这个受害人曾经多次询问过嫌疑人能不能把他姐姐的眼角|膜贡献出来,贡献给受害人因车祸失明的远房表妹。”俞风耸肩,“这事听着就不太对味,要一个将死之人的眼角|膜贡献给他血缘关系淡薄的表妹,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后来我们也问过受害人,他说他的确有一个因车祸而双目失明的表妹,他们的血缘关系虽然淡薄,但因为表妹经常来找他玩,所以两人很熟悉,他见不得表妹受苦。”

“但毕竟有人希望亲人完完整整地走,一丁点遗憾都不想留下,嫌疑人犹豫了很久都没有给受害人一个答复。就在前几天,受害人叫嫌疑人出去喝酒,嫌疑人喝大了,受害人趁机让他在器官意向书上签了字,一顿酒局,让嫌疑人把他姐姐的眼角|膜给卖了,搁谁谁也得疯了。”

俞风深吸了口气:“就这样,嫌疑人和受害人的位置变了。嫌疑人变成了受害人,而原本的受害人,才是真正的施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