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却是自己的。

  他左右看了看,感觉没发现什么不同。刚刚镜子里发生的诡异事情,楚龄还心有余悸。

  现在冷不丁扫到镜子里的脸,他有些害怕。

  这些镜子挂得满屋子都是,楚龄躺在床上,感觉那些镜子就像一个个眼睛,在黑暗中俯视着他。

  楚龄尝试闭上眼睡觉,可怎么也睡不着,一整夜懵懵懂懂,总感觉好像有人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

  这种感觉让他脊背一凉,内心无端生出一丝恐惧。

  他睁开眼,看着房间的镜子,眸光闪了闪。

  他当然不敢把镜子砸碎,他直接把身下的床单全撕下来,起身遮住了几块比较大的镜子,这样才显得好受一点。

  这次,楚龄很快就睡着了。

  可他睡得并不好,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如影随形,第二天楚龄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他一打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男人,手里还提着两个袋子。

  男人穿着一身警服,面容英俊又锐利,嘴角挂着即熟悉又陌生的浅笑,看到楚龄醒来,嘴角上扬:“阿龄,是我。”

  这熟悉的语气,楚龄知道了,是陆危行。

  楚龄眨眨眼,让陆危行进来,顺手关上房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陆危行从袋子里拿出一杯豆浆,递给楚龄:“担心你,就过来找你了。”

  楚龄喝了一口,他看着陆危行身上的旧式制服,顿了一下:“你这次的身份是警察?”

  陆危行点点头,顺手把袋子里的食物都放在桌子上。

  煎饺、小笼包、软蒸糕、紫米粥还有一小盒奶油蛋糕。

  真是应有尽有。

  楚龄一边吃饭,一边把得到的信息和昨天镜子里发生的怪事全说了一遍,一点也没隐瞒。

  话音刚落,他愣了一下,他什么时候开始对陆危行这么毫无保留?这么信任和依赖的?

  楚龄咬着嘴里的小笼包,看了看一旁的陆危行,凝神思索。

  陆危行正看着满房间错落有致、大小不一的镜子,听到楚龄的话,眉头轻皱:“你房间的这些镜子……”

  他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撩起罩在上面的粉色床单,床单拿下去的一刻,镜子清晰的映照出陆危行俊逸的面容,飞扬的眉,挺直的鼻梁,薄而红的唇。

  他凝视着镜子,镜子里的人也在凝视着他。

  那漆黑冷清的眼,如一汪黑不见底的深潭,也像一个散发着致命诱惑的深渊。

  现在深渊倒映着镜子,镜子也在反射着深渊。

  楚龄一不留神,就没注意陆危行已经走到镜子面前,想到昨天那诡异的景象,他连忙喊道:“别,陆危行!”

  陆危行摆摆手,示意没事,带着手套的右手轻轻摸上镜子的边沿。这是一面最普通的花梨木雕花云纹圆形镜,直径两米左右,边沿的雕花有好几处划痕和裂缝。

  他看着手套上的木屑,弯弯唇角。

  看到陆危行危险的举动,楚龄紧张的看着陆危行,眨眼都不敢眨一下,那直勾勾的小眼神,把陆危行看乐了。

  陆危行笑了起来:“怎么了?”

  楚龄脱口而出:“我怕里面再有个红衣女把你抓进去。”

  说完他就觉得自己可真傻逼,担心他干嘛?

  楚龄看着陆危行的脸,一样的剑眉凤眼。

  陆危行一扬手又把镜子罩上,两步走到楚龄面前,笑道:“如果有,那就好了,说不定我们今天就能出去。”说着,他点了点桌面,“这个世界的禁忌,可能是不能在晚上长时间盯着镜子。”

  楚龄一愣,果然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同时又有些纳闷:“楚小蝶在房间里放这么多镜子是想做什么呢?众所周知,晚上照镜子总会招来点不干净的东西,她不害怕吗?”

  他歪头一笑:“可能镜子不是她的本意,也可能楚小蝶本身就想招来点不干净的东西。”

  陆危行说完,拾起楚龄脸颊旁一缕乌黑的发丝,低头吻了吻:“别怕,有我在,你一定会赢。”

  这句话不是他第一次说,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陆危行又从衣柜里拿出楚小蝶的几件旗袍,一件件撕开变成布块,把屋子里所有镜子全部都罩上了,连厕所里那面最大的镜子都不能幸免。

  没过多久,就有妈妈在门外催了。

  陆危行:“外面是谁?”

  楚龄这才想起,昨天魏思思还有王云峰叮嘱他的,连忙小声道:“是梁月生,我差点忘了。他们说梁月生今天摆宴,上海所有名流都会去。”

  陆危行点点头:“好,我陪你一起。”

  一推开门,就发现门外站着魏思思、郭梦梦和小豆芽三人。

  魏思思的眼神落在陆危行的脸上,停顿了一两秒,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下一秒又露出一个职业性微笑:“孟署长大驾光临,怎么不告诉我呢?”

  陆危行也笑:“我来找女人都要跟你说?我倒不知道百乐门的妈妈能管到警局头上来了。”

  “要不要下次我办事的时候,也把你请过来观摩观摩?”

  魏思思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恢复正常:“呵呵...怎么会呢?只是小蝶今天有个重要宴会要参加,可能不方便接待您。”

  陆危行一手放在腰间的枪上,一手搭着楚龄的肩膀:“我陪着一起去,不行吗?”

  魏思思的眼神划过那只腰间的手,讪笑两声:“当然行,当然行,孟署长你玩的开心就好。”

  又一手点了点楚龄:“小蝶啊,你可要伺候好了,让孟署长满意才行。”

  说完就侧开身子,让几人下楼。

  百乐门大门前停着三辆车,一辆是百乐门的,一辆是王云峰的。

  他们都没有坐,直接上了孟危年的车,警车专线。

  坐在车里,陆危行一边开车,余光打量着看着后座的郭梦梦:“还不知道梦梦的能力是什么?”

  郭梦梦冷不丁被点到名,沉默几秒,低着头小声道:“是幸运A......”

  楚龄:“幸运A?”

  听到这个能力的时候,陆危行也顿了一下。

  郭梦梦声调轻微继续道:“嗯...是一种幸运的能力...它...”

  郭梦梦有点紧张,说话说的磕磕绊绊,陆危行扶正了前视镜,接过她的话解释道:“这是一种辅助能力,可以提高团队游戏时的幸运度,比如更容易发现线索或者任务物品......”

  说到这的时候,陆危行抬眼看了一下楚龄:“可能你昨天,在镜子里看到的景象也是幸运A的缘故。”

  楚龄一怔,那他妈是个毛的幸运A?根本就是幸运E吧。

  郭梦梦看着楚龄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惧表情,也知道大概昨天发生了恐怖的事情,这不意外。

  她斟酌道:“我也不知道,上个副本因为这个能力...我看到了七天回魂期的任务女主......”

  陆危行接道:“我看不止包括女主,你还看到了那个世界里的其他鬼魂吧?”

  郭梦梦立即点点头,陆危行说的一点也没错,上个世界,她几乎与鬼为伍,看到的鬼比人还多。甚至到了后期,她都有些分不清,哪些是人,哪些是鬼。

  那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车子一路驶进富人区,在水月公馆前停了下来。

  小豆芽被楚龄留在百乐门,他穿着高跟鞋不方便,平常都是靠小豆芽扶着,现在一个人走路还有些歪歪扭扭。

  陆危行直接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腰,轻笑道:“龄龄真可爱。”

  楚龄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他崴脚和可爱有什么关系啊?

  可公馆前人流如织,楚龄又不好意思发作,只好咬咬牙,瞪他一眼。

  陆危行被瞪了一眼,却像吃了糖一样,眼角弯弯,嘴角上扬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水月公馆里来来回回的大多都是穿着新式西服的年轻男女,大厅中央放着舒缓的华尔兹,不少人已经在舞池里翩翩起舞。

  一个年轻的侍者走过来,眼神在陆危行和郭梦梦脸上扫了两圈,垂首道:“梁爷在三楼。”

  楚龄:“只能我一个人上去吗?”

  侍者被问住了,梁爷也没吩咐,楚小姐来了让几个人上去。主要也没有先例赴宴还带一男一女的啊,你说你带个女的就算了,姐妹花大家都懂。

  带个男的什么意思?还是南城警署的署长,这楚小蝶想干嘛?

  侍者整理了一下思绪,只好回道:“梁爷没说。”

  没说,那就是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陆危行当然是当他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