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其它小说>我的嫌疑犯>第85章 Chapter 085

  85.狐朋到访

  贺天凌这回真是坐在家中, 锅从天降。

  姓郭的真的误会他了,给他了一口锅,除了涉及顾谦的事外, 他贺天凌才懒得插手。

  顾钧找的是他的死党,就是上回那个打了飞的来云城控诉狗友有奸情没人性见色忘友的狐朋, 大号胡斐,对没错, 就是金庸老先生笔下那个胡一刀大侠的儿子胡斐,和顾钧初中高中做了六年的同班同学且高中三年是同桌, 顾钧的铁杆死党不超过三个,胡斐是三分之一。

  胡斐高中毕业报考的是军校,这是他打出生时就被定下的路,胡家的传统, 胡斐是第四代传承军装的人, 胡斐也愿意,打小就在那氛围里长大的, 军装已经成了他的不二选择, 只是先辈们是扛枪上前线,现在他们是坐在高科技的设备后指挥着千军万马。

  胡家不像贺家根深树高的,但毕竟是几代下来枝叶也是繁茂的, 要托个关系查找一下铁哥们父辈当年入伍的资料还是做得到的,铁哥们想给早逝的父亲写个回忆录啥的这点孝心也是可以成全的。

  顾钧在听到老大爷提及的往事后,就想到了这条途径,不得不再次说这是眼界决定了思考的宽度和高度, 刘子跃他们可能也能想到这方面,但速度不会这么快,包括郭晓临都疏忽了这点,而顾钧却在谁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将线索收集的深度延伸到了三十年前。

  入伍体检,尤其是想要报特殊兵种的体检,是相当严谨严格的,而且没什么人会去动普通士兵的体检报告,如果云天河真是过敏体质,那入伍体检时他肯定是会被记录在案的。

  云天河的入职体检报告早就收录在云城公安局的案卷中,这份报告上有无过敏史后面跟着的一个大大的X,可以将坊间传言他酒精过敏的说法都归类到不负责任的小道消息中去,即使云城公安局能幸运地从某家医院积满灰尘的病历档案中查到云天河就诊的记录,然后记录上也幸运地记载着病人的过敏史……可尘封许久的鬼画符似的病历能比政府档案更具公信力吗?但入伍体检报告的份量就截然不同了。

  报告是胡斐亲自送过来的,他刚好在休假,美其名曰他想兄弟了,其实是心里都快好奇死了,究竟是何方神圣能真的将顾钧拿下。

  当年顾钧和廖远的那点事他也知道,明里当着兄弟面不好说什么,但暗地里胡斐从未看好过他们,他和廖远见过一次,是兄弟们聚会时顾钧也请他一起过来了,当时只说是好朋友也没具体挑明,但几个死党是知道的,顾少这是打算认真了,因为在此之前顾钧从未带过外人来参加过聚会。

  说不上来的感觉,胡斐就觉得这个廖远特别装,和任何人都分寸感极好地相处着,你挑不出毛病但就是觉得味道不对,后来还是在另一个场合,顾钧不在,不知怎么地聊到了这个人,结果有个兄弟也不知道是喝多了点还是真的看得比较透,他说他最怕的就是和廖远这种人打交道,家世高不成低不就的,骨子里却又都莫名的清高,你瞧那晚上他看咱们的眼神,特么的就跟他来看猴戏似的,可偏偏咱们这些人又都是他惹不起想巴结的,这种人将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捅你一刀,真不知顾少怎么想的?真要男人,还不如找个干干净净的小男孩处着呢,玩腻了扔笔钱就是了,难不成顾少还真想和个男人地老天荒了?

  身为死党的胡斐自然清楚顾钧不是玩,他也不爱玩,可他倒是挺认同这位兄弟的话的,廖远并不适合顾钧,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位兄弟有如预言帝,廖远还真是背后捅了顾钧一刀。

  这事顾钧开始都是瞒着几个死党的,后来才被他们知道,几个兄弟差点就想追到美国去把廖远给绑回来,顾钧给拦住了,挺丧地说了句‘丢人丢的还不够吗?还得让他知道我多在乎他,你们才消停?’

  兄弟们只能偃旗息鼓,恨得牙痒痒但又能怎样?事主都不追究了,他们还真能飞过去把人捆吧捆吧丢太平洋里不成?也只能拍拍好兄弟的肩膀,让他节哀顺变了,但真不是虚的,几个死党心里其实挺高兴的,也是第一次觉得顾钧那个不招人待见的哥还挺有用,一出手就快刀斩烂桃花,那利落的连他弟弟的胳膊腿都能一块剁了的干脆。

  从此几个死党在其他场合碰到顾谦时,都会恭恭敬敬地叫一声‘顾大哥’,当然这事他们也瞒着顾钧,这兄弟俩关系还不如仇人呢,仇人还有个惺惺相惜的时候,他俩?都是一副你特么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给老子找不痛快和丢人的嫌弃。

  这其中的爱恨情仇,胡斐大概是几个死党中知道的最清楚的那一个,所以当年他虽然很不看好顾钧和廖远,但真出事后他也没像其他几个人那样在顾钧面前口无遮拦地开骂,那时他其实真挺心疼这个好兄弟的,都是缺爱闹的,要不是心里总惦记着想要一个人全心全意对自己,他顾钧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廖远那人就不是那种会纯粹付出自己的人?他顾钧在人家心里估计连第三第四都排不上,他不如廖远自己重要、也不如廖远父母的期望重要、也比不上那些前途、名声等等。

  顾钧不在乎的很多东西,恰恰是廖远拼命也想要追求的,这俩货一开始就属于搭错线的,不跑偏了才怪!

  可现在究竟是哪路神仙拿下了前不久还红口白牙说自己心如止水且嘲笑死党为情所困是如何如何不值得的顾少爷?胡斐是抓耳挠心的好奇,于是纡尊降贵地自己捧着加盖了印章的体检报告复印件亲自飞到了云城。

  对于胡斐的到来,顾钧没拦着,他也清楚死党心里在想什么,他原本就想找机会让几个死党认识认识林泽的,然后告诉他们这就是他认定的人了,以后得帮我一起照顾他,否则有媳妇没兄弟。

  林泽有一点点的小紧张,他能从顾钧话里话外听出一会要见到的这个人对于顾钧而言是挺重要的人,虽然顾钧的口气中满满地都是不屑,但言语中的那种亲昵感是自然而然,要不是现在林泽确信顾钧心里只有他,说不定他得怀疑这个胡斐和顾钧究竟是什么关系?

  不是见家长,但却又诡异地有种见家长的紧张,林泽忍不住又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顾钧和自己说过他和家里人关系很疏远,反而是几个死党关系特别近,万一他们不认可自己?

  “你别把他正常人来看就行,”顾钧的大手落在了林泽的脑袋上,轻轻撸了撸,“他是我最铁的哥们,虽然当了兵,但就是个动不动就会抽疯的家伙,大概是每天和电子仪器打交道,被辐射的。”

  ‘噗呲’一声林泽乐了,伸手挡开总是喜欢撸自己脑袋的爪子,“头发都给你弄乱了,他是做什么的?”

  “他啊,电子通讯,就是以前一打仗就有个人背着个通讯器的那种,说白了他就是个通讯兵。”

  “哦,那挺能跑的。”

  “哈哈,是,那小子真挺能跑的,中学时跑一千五百米冠军的料,哎,媳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他为什么干这行了……”

  “你、你一会别乱叫,”林泽有些烦恼,这顾钧最近是媳妇不离口了。

  “那叫你‘宝贝儿’?”顾钧特喜欢看林泽这种带着些许羞恼但又小欢喜的表情,常故意逗他。

  胡斐拎着一个不大的随身行李箱走出机场时,心里还是挺质疑顾钧会那么好心来接他的,一出大厅胡斐第一件事就是看天,嗯,太阳如往常一样,没闹幺蛾子。再低头扫视四周,心里也没抱啥希望会看到某个车牌,看到才惊悚呢……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啊,要是顾钧现在说回京城,估计一帮人都会屁颠屁颠地去机场抢着接人,可这帮人要是来云城,没一个心里会惦记着让顾钧来接,没人觉得这有啥不对,好像挺天经地义的,所以说别说情侣之间存在抖M,就连做兄弟的也有。

  抱着这种心态,胡斐在三十秒之内没有看到某个车牌后,就扬手打车了,就知道又被这丫的给涮了一把!哼!要不是看在马上能见到真神了,老子才懒得跑云城看你这张二五八万的脸……蓝色伊兰特出租车已在十米外朝他缓缓驶来,胡斐放下打车的手,准备拉车门。

  一阵风,一片黑影,猛地窜到了胡斐面前,胡斐下意识地往后大跳了一步,还未站定就想上脚踹这辆不讲规矩的意图抢客的车,脚刚抬起就放下了,辉腾!

  车窗缓缓地降下一小截,顾钧那张拽了吧唧的帅脸露出了半截,副驾驶的位置上露出一个黑绒绒的头顶。

  “你是上车还是砸车?我数三下,三……”

  “得了,您别数了,”胡斐麻溜地拉开后座的车门,一屁股坐了进来,后面的伊兰特愤怒地按了下喇叭,胡斐‘哐叽’关上门,顾钧刚数到二。

  “哎,嫂子好,我叫胡斐,是顾钧的哥们,”胡斐特别自来熟地打着招呼,身体微微前倾右手指尖轻轻地碰了下林泽的手臂后就不动了,林泽微微侧转身,右手准确地朝着胡斐的方向伸出,胡斐主动握了握。

  林泽的耳朵尖有点红,“我叫林泽,你好。”

  “哦,林泽嫂子好,”胡斐快速地打量了下眼前这人,眼中的惋惜之情藏都藏不住,抬头和顾钧的视线对了一下,顾钧眼中却是他难得一见的平和满足。

  这家伙,是真栽进去了!身为死党一秒就发现了真相。

  “我、我不是什么嫂子……”林泽颇有些无奈地解释着,但却没有发现他起初担心的尴尬和陌生全然消失了。

  “哦……”胡斐的声音带上了尾调,“原来是姐夫啊,林泽姐夫好。”

  “找死啊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顾钧从后视镜中狠狠地甩了两个眼刀,胡斐却嬉皮笑脸地凑到林泽身后,戏谑道:

  “姐夫,我‘姐’害羞了。”

  “……”林泽。

  “狐狸,你够了啊,林泽脸皮薄,你要是把他惹恼了,看我怎么收拾你!”顾钧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让林泽见他这几个不着调的死党?

  “狐狸?”林泽好奇一问,胡斐干咳两声,顾钧笑了。

  “狐假虎威,你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儿的,小时候跟个豆丁似的,就知道跟着人屁股后面……”

  “那那个被他利用的老虎是谁?”林泽好奇宝宝的再次一问,顾钧干咳,胡斐拍着座椅大乐。

  “嫂子,你太厉害了,那个傻老虎就是他啊,顾大猫,那时他可嘚瑟了……”

  “哦,跟在傻老虎后面?狐狸很聪明吗?”林泽歪了歪头,一脸的求知欲。

  胡斐愣神,顾钧大笑,伸手宠溺地摸了摸林泽的脑袋,“宝贝,你别欺负他了,他笨,斗不过你的。”

  看着前面两人的互动,胡斐突然有种老怀安慰的感觉,就像家里愁了许多年的傻小子终于有人要了的长辈心态,姑且不管是老丈人还是老公公的身份,总之挺替顾钧高兴的。

  吃完中饭,顾钧先把林泽送回家,然后再送胡斐去宾馆,他没有告诉林泽他请胡斐帮忙查他父亲过去的档案。

  眼前的资料并不多,云天河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汽车班的士兵,中规中矩勤勤恳恳的服完兵役,退役时是汽车班班长,大概也因此才得到了进市政府机关给领导开车的工作机会,父母早亡,云天河是被舅舅家养大的,但高中后云天河就基本上自己打小工赚学费了,然后没有考大学直接去报名参军了,考上大学也没人管学费,舅舅家经济条件也不好,再说农村里涉及到钱财,亲情往往很快就变质了。

  云天河退役后,把国家发的补贴金寄了一半给舅舅,算是还了那几年的收留养育之恩,然后自己就到了云城打拼,林泽的外公说他是个啥也没有的穷小子是真没说错,要房没房要钱没钱,就一份饿不死也撑不到的工作和老实本分的性格,原本他和林明华会把日子越过越好,一家三口也会幸福地抵消他从小就缺失家庭的遗憾,可这一切都猝不及防地戛然而止,而他残缺的少年岁月也如复印件般地复印到了他的孩子身上。

  如果云天河当时知道他的选择最后带给儿子的是什么?他会不会重新选择?没有答案。

  过去的人或许能告诉你真相,但你永远无法得知他们那时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