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漾不相信没有来由的恶意，魏泽对戚云嶠的杀意一定有理由。“你仔细想想在哪儿得罪他了，比如抢了他的资源，请你帮忙你没帮，或者是见死不救了？”
戚元嶠抱着手臂想了许久，最后还是摇头，“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许漾叹口气，转而问庄遥，“庄老师有什么线索吗？”
庄遥很遗憾地摇头。
许漾：“这部剧里你们有对手戏吧？你觉得魏泽这人怎么样？”
庄遥有些为难，他很少关注别人，他凝神想了会儿，“我不太了解他，私下里也没有往来。但是据这些天我对他的了解，感觉不应该是很疯狂的人。嗯……怎么说呢，有点内向，总感觉不大放得开，平时遇到也只是简单地打个招呼，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热情攀谈。我以为他是个名利心比较弱的人。”
许漾：“你们之前有过合作吗？”
庄遥点头，“三年前，他在我电影里演过一个小配角，他那时演技还很生硬，总是入不了戏，导演都想换人了。”
许漾：“然后呢？”
庄遥：“他就是太紧张，再加上对角色解读没到位，我就给他讲了会儿戏。”
许漾问：“后来还合作过吗？”
庄遥摇头，“对了，上次他还特意对我提起他看到了云嶠，还说觉得挺有缘的，我当时还奇怪呢，他怎么会会觉得有缘？明明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
许漾稍微有些失望，在戚云嶠和庄遥这里没有得到什么线索。
“这些天你要注意安全，不要和不熟悉的人接触。”许漾对戚云嶠说。
戚云嶠有些无语也有些无奈，“哎，这真是无妄之灾啊。”
进入电梯后许漾长叹一声，“这案子弄的，找不到一点证据。”
陆诜安慰他：“不着急，总有办法的。其实我们还忽略了一点，迷晕范磊的迷药和这次毒死马久龙的□□来源。”
许漾也想到了这点，“黑市流通的东西，一般很难找到来源。”
陆诜笑了笑，“你记不记得魏泽说他和谢轻舞吵架的原因？”
许漾：“因为谢轻舞看到了价格……”许漾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他也不是在网上买的，怎么看得到价格？”
陆诜点点头，“应该是转账记录。而且按戚云嶠的说法应该是瓶假酒，你说他会花几十万买瓶假酒吗？”
许漾说：“可能是因为他自己不懂呢？”
陆诜好笑地看着他，“嗯，有道理，不过我觉得可以查一下，万一有线索呢？”
许漾拍了下头，“哎！”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直没线索都有些泄气了。”
陆诜微笑着回答：“多次的调查受挫让你有了消极的想法，影响了行为预测。就像是学生考试，明明很努力却连着好几次都不及格，老师安慰他再努力一点下次一定能及格，可是学生自信心受挫，觉得自己肯定及不了格了，很可能就会放弃继续努力。从心理学来讲，这是极为正常的思想模式。”
“啊？”许漾惊讶地问：“这个也是心理学问题，感觉就是很普通的道理。”
陆诜笑了下，“心理学听着很神奇，其实研究内容多数都是 ‘我早就知道了’的知识。它不是去新发明一些东西，而是系统地教人如何正确地认识自己和他人、如何和社会产生联系、又如何被社会影响和影响社会。”
许漾想了想发现全无头绪。
陆诜又给出更简单的解释：“比如告诉我们为什么会爱、为什么会恨、为什么会有偏见和攻击、为什么会有联系和合作。”
许漾心跳加速，他想：我为什么会爱——不需要心理学知识也能解释，因为你真的太好了。
许漾联系谢鹏，让他查一下魏泽最近一个月的消费记录。
等许漾和陆诜回办公室的时候谢鹏有了发现。
“这两笔都值得怀疑，这一笔三十几万，应该就是买酒的转账，还有这个，两万八千多，收款方是同一个人。”
“能查到收款人的信息吗？”
谢鹏摇头，“钱就在账户上呆了几分钟就被转走了，现在xi钱的办法太多，想查很难。”
许漾叹口气。
陆诜说：“对方很专业，正好说明了这里面有问题。”
许漾心累道：“关键是怎么查呢？指望魏泽的口供估计够呛。”
陆诜说：“这个魏泽怎么会认识黑市的人？一般的毒品可能还有入手途径，这种要命的毒药不是和那边很熟的人应该很难弄到手。”
谢鹏说：“会不会是通过监控里的那些人联系上的？我之前查了里面好几个人可不是做正规生意的。”
陆诜摇头，“可能性不大，那些人都只当他是个玩物。”
许漾说：“那瓶酒是谢轻舞带到酒店去的，谢轻舞也认识对方？”
“很有可能，查谢轻舞当天的行程，掉监控，看她是在哪里拿到这瓶酒的。”陆诜又补充道，“先查家和酒店附近的监控。”
查监控意外地很顺利，“就在他们小区门口，谢轻舞下出租车后走向路边停着的这辆车，然后从车主手里接过酒。”
许漾弯着腰看，“车牌号能看到吗？”
谢鹏打开正面视角的监控，“可以。”
许漾：“迅速查车主信息。”
“这个人很多前科啊，偷盗、抢劫、打架、贩毒……”谢鹏滑动页面，“老大，他和魏泽是同一个高中的，比魏泽高一届。”
许漾当即决定，“把人带回来！”
嫌疑犯叫冯磊，这次陆诜选择了唱红脸，“那些药你从哪弄来的。”
冯磊装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陆诜也不着急，“不懂是吧？魏泽可不是这么说的。”
冯磊咽了咽口水，他嘴角扯出个讥讽的笑，可能是太过紧张看着有些僵硬，“魏泽是谁？我不认识。”
陆诜双手抱臂撑着桌子，饶有兴趣地说：“不认识啊，啧啧啧，雁过留痕知道什么意思吗？”
许漾紧接着回答：“就是说你过去的经历都有痕迹，我们警方都查得到。”
冯磊是个老油条了，闭嘴保持沉默。
陆诜把一张文件推给他，“看看，同一个高中毕业的。”
“是吗，我不认识。”冯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说。
陆诜笑了下，“就知道你要这么说，还好啊现代社会资料保存的齐全，我们联系到了当时你们玩的好的几个人，他们可都说你俩关系不错啊，要听听电话录音吗？”
冯磊脸色变了变，冷笑道：“怎么，关系好犯法吗，他是大明星，我是小混混，我不敢攀这个高枝！”
“啧！”陆诜摇头，“你这就没意思了啊。”陆诜又从卷宗里拿出一张纸，“这个呢是魏泽私人号码的通话记录，你看你们这个通话频率，可赶得上人家小情侣了啊。”
谭栩和谢鹏都在监控室里，“陆教授是不是有点精分啊？”谢鹏说。
谭栩点头，“是有点儿。”
冯磊彻底不说话了，眼神里淬着毒，狠狠地盯着陆诜。
“当然，我也知道你们惯犯的心理，不到最后时刻绝不交代，但是，我也知道你懂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要不要自首减轻刑罚看你的选择，别等我们慢慢地一点点挤牙膏。”陆诜伸出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回想一下，你哪次被抓警方不是证据确凿啊？逃是逃不过去的。”
冯磊还在犹豫。
陆诜笑了，“你是不是在回忆反思自己哪里出了破绽？还在想怎么才能瞒天过海？机会只有一次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冯磊脸色变了又变，对面的警察眼神锐利，似乎能看到他内心的想法，这让他十分不安，他叹口气问：“你们想知道什么？”
陆诜却不着急问了，转而说：“你之所以帮魏泽，不只是因为钱吧，你同情他？”
冯磊面无表情看着他没说话。
“你觉得你是在帮他，我却觉得你在害他，你拉他一把却带他走上了绝路。”
冯磊脸上带着怒色，“你知道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讲？”
陆诜神色自若继续说道：“他肯定告诉你他被潜规则了，就像他那个畜生继父所做的一样。”冯磊极力忍耐怒火，额头的青筋凸起。
“他说他过的很惨不想活了，但是为了保护谢轻舞和报仇一定要拉着那些渣滓下地狱。”
冯磊突然站起来，双手垂着桌子，发出巨大的响声，他怒吼道：“他们不该死吗，他们不是渣滓吗？”
陆诜叹口气，从下往上睨眼看着他，眼里是悲悯，“如果我告诉你我们有证据证明他是自愿的呢？”
“什……什么？”冯磊愣住，他摇头，“不可能。”
陆诜打开一个视频放在他前面。
冯磊呆愣着一屁股坐回座椅。
陆诜关掉视频，“这只是一部分，这样的视频我们还有很多。”
冯磊失魂落魄，像是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昨天我们请专家给魏泽做了细节的检查和心理学测试，我们确定他是多重人格，这是诊断书，你可以看一下。”
冯磊拿起诊断书，由于手部的颤抖纸张也跟着上下抖动。
陆诜跟着解释：“他的主人格是你熟悉的魏泽，胆小、怯懦，但是我们确定他还有残忍冷酷的人格。”
冯磊满脸疑惑。
许漾给出了一个通俗易懂的解释：“魂穿知道不？就像是一个杀人狂的魂魄占据了他的身体。”
冯磊重重地揉了把脸。
“另外，谢轻舞今早自杀了。”陆诜轻声说。
冯磊一脸惊诧地看着他，“什么？”
“谢轻舞在杀掉马久龙以后跳楼自杀了，我们有理由怀疑是魏泽的故意设计。”
冯磊使劲摇头，“不会不会，他那么喜欢轻舞，不会。”
许漾怜悯地看着他，“他不会，那他体内的杀人狂呢？你和他关系不错，应该知道他有比较残忍疯狂的一面吧？”
冯磊低着头，使劲抓头发，嘴里喃喃道：“怎么会呢？他不会的，他不会杀轻舞。”
陆诜冷声道：“我们所说的都是事实，都有证据。”
冯磊头发被抓乱，眼睛有些发红，他嗓音发哑，终于承认：“药是我给他的。我和他一样是被自己亲妈送到那个变态学校的，我唯一比他幸运的是我继父没他继父那么变态，只会往死里揍我。可能是境遇相似吧，我和他关系一直不错，即使后来他成了明星，我是个多次进监狱的小混混，他对我的态度依旧没变。”
冯磊的眼神里有些怀念，“后来他给我讲了他的遭遇，我气疯了，想去帮他报仇，但是他说没用的，对方有钱有势，别说报仇了连靠近都很难，他求我给他找点毒药，他说他要自己来。本来我拒绝了，可是他说那些人还盯上了轻舞，他必须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