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云皱眉,心里头不仅有些烦躁。对他而言,霓裳羽衣就像某个人的家,他常来常往,有一天二话不说的就不让他进去了,站在门口光看得着进不去,房子主人也丁点找不到踪影,岂是担心两字就能概括了的。

  恰好这时一个陌生电话进来,没标记外卖也没标记推销,江凌云还是二话不说直接把它断了。断了一回,再次打来。再断,对方依旧锲而不舍。

  “喂?”江凌云改变了主意,打算看看是谁。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在他皱着眉想要挂断时,对方犹豫着,“是……凌云吗?”

  这好像和他很熟的口吻,江凌云警戒线一下子拉了起来,反问道,“你是谁?”这是他私人号码,不同于名片上刻着的工作号码,能找着可真不容易。

  对方说,“我是梁彦,我……”

  “嘟——”

  俗话说的话,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有点自知之明早点入土为安。适合阔别已久再见执手相看泪眼的,只有堂上放着灰白照片的时候。江凌云直接挂断,拉黑了事。想了想,又给某人发了条讯息逗他。

  江家大少:喂?温小瑜,在不在。我刚在外面看到个大美人了,不仅肤白貌美,眼神带钩,而且对我可热情了,还追着要电话的那种。我寻思着这粘人的性子,和某人比起来真是好太多了~你这样不理我很容易失去我的。(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jpg。)

  一边敲字一边挂着笑。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但只要想想温瑜看到这条讯息的表情,莫名就觉得想笑。

  “先生,您的餐点齐了。”服务员放下餐盘,一一上菜,一边放上菜碟一边偷瞄着面前的大帅哥:妈耶!长得好看笑起来也好苏,是和女朋友在聊天吗?她心里小人激动地在团团转,面上带笑:“您慢用。”

  窗外划过一道横亘天空的雷电,声音大的天地都一震。窗前两人都被吓了一跳。服务员捂着跳起来的心脏,还不忘开玩笑宽慰客人:“我们这里的落地窗都是单向绝缘的,关上了就算外面雷再大,也劈不进来。”

  可惜的是,客人没有聊天的欲望,只是放好手机,点点头‘嗯’了一声。服务员心底有点失落,面上礼貌笑笑,拿着单子离开。

  这雨一连下了两小时,但雷声渐渐消弭。

  江凌云结了账出门,停车场空旷无人,却又有奶猫的叫声,虚弱又无力,可怜兮兮。江凌云本不想管这些野猫野狗,但一想这猫的声音离得这么近,万一就在车轮底下……那血腥场面可不是他能承受得住的。于是立刻开始找寻起来,先把四个车轮一一找了一遍,虽然没找到,但声音越来越近。

  不会真藏他车里头吧?

  不过停车场里的汽车寥寥无几,说不上这几率能有多大。出了一点小汗的江凌云干脆脱了束缚的西服外套,搭在车窗边。然后解了袖口趴在地上,肘部支着上身,往车底看,一点蓝色在黑暗里一闪而过。他心里一惊,立刻开了手机手电筒往下看,居然还真看到一团可疑的毛茸茸。

  猫虽然可爱,但也得分野猫和家猫。江总还挺喜欢去猫咖享受被毛茸茸围住的感觉。毕竟都是训练过的,怎么撸都是一副好脾气,也打过疫苗、剪过爪子。

  然而对于这些路边的野猫,他向来只看看,不敢撸,更别说用手抓了。就算是只野生的奶猫,光想想猫科那尖利的牙齿和爪尖就让他怂。

  怂野猫的江总在原地站了会儿,离开了。

  再回来时拿了放在紧急出口边的扫把,从扫把杆戳进底盘和猫之间的空隙去,小心翼翼地想把这猫给弄出来。他明明很小心没有弄到那只猫,没想到被扫把杆推着出来的奶猫还是发出了尖利的声音,凄惨的好像被用刀刮了一样。吓得江凌云好几次想把扫把杆一扔跑了,就怕它忽然蹿起来给他一爪。

  这也不是没试过,他以前去逗街边的野猫,就被抓了一道痕,不得不去打针处理伤口。他至今记得大学老师看见他请教理由‘因为逗猫被抓了要去打破伤风’时无语又震惊的样子。

  奇异的是这猫趴在那一动不动,被他用扫把杆推出来的时候像脏毛团一样滚落在地上,松软的黑雪球一样落在水泥板上,两只难得的湛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江凌云头皮发麻,把扫把物归原地,再回来一看那猫还在那趴着,顿时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它怎么不跑?它不跑趴那他怎么倒车?

  一人一猫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人高马大,一个弱小可怜,偏偏互相害怕着。

  最后江凌云忍不住,又不敢用手,只能用锃亮的皮鞋的鞋头部分去推了推它。催促它离开,光滑柔软的皮革慢吞吞地碰到猫毛,然后又立刻往回缩了一小截:“你快走!快走。”

  奶猫把一只毛茸茸的猫爪子搁在皮鞋前头,摆出了贵妃卧榻一样的姿势挨着他的鞋。

  江凌云一下子瞪大了眼:“?!”这崽子想死?他刷的一下收回脚,绕着那猫打量一会儿,看到它后腿有些干涸的血色,怕是伤了腿跑不动。江凌云把外套拿下来,高定的昂贵外套落在脏兮兮的水泥地上,把那奶猫兜头蒙住了。

  奶猫发出一声叫,随后没了声音。

  江凌云观察了一会儿,随后飞快用外套把那奶猫隔着衣服兜起来再一反,一下子拎着两只袖子和两片衣角,把那只猫崽稳稳团在中间,飞快放上副驾。

  看它现在动弹不得,姑且算这猫危险性可以打个折扣。江凌云如是想,又看雨水小了,顺路去了趟宠物医院,他没雨伞,就冒着雨冲进医院里,把被衣服团住的猫扔给了医生。又去交了钱,拎着半湿的衣服往前,皱着眉挨在门外等。

  等着等着,不知不觉盯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入了神。直到门里响起脚步声,惊动了只有雨声的走廊。

  医生抱着一只洗的干干净净的毛团子出来,“先生,您的宠物。”他把怀里温驯的小猫往前一递。江凌云却避了开来,“我的?”他说,“你认错了,我刚刚送进去的是只黑猫。”

  “那不是黑猫,只是太脏了。”医生好脾气道,“你看,它洗干净了还是很漂亮的,是灰白的颜色呢。”富有爱心的医生抓着小猫两只爪子卖了个萌,“来,小猫咪,和你主人打个招呼。”

  “喵~”小奶猫后腿绑了绷带,还弄了个蝴蝶结,两只蓝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毛茸茸的一团。

  医生往前一送,江凌云又避开了,觉得它不卫生,也怕它的爪子。

  面对医生疑惑的眼神,江凌云笑的有些勉强,“治也治好了,你这有没有收容所什么的?我把猫给你们养吧,我没养过宠物。”

  “这里没有收容所,这里是宠物医院。”医生不赞同,“猫猫多可爱呀,又很乖,这么小好好养长大会亲你的。你看它看着你呢。”医生巴拉巴拉给他说了一堆,说的最后江凌云忍无可忍,想着就算是野猫,这么小处理好了带回家,也和卖的宠物猫没区别。但这猫送进去才几个小时,他还是很忌讳:“有笼子吗?背包也行,你把它放进去,我怕它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