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我对真君一往情深>第26章 君不悟·其七

  55.

  说来或许不会有人相信,有朝一日,我与伏清竟会携手而行。因为即便是我自己,到了此刻,也难免有些恍惚。

  不知心里是甜蜜多些,还是煎熬多些。

  奇怪,我一向是个极有自知之明的人,也知道伏清断然是不会为我动心的。

  为何此刻,我还是会贪心不足地想到,若是被牵着的手不会被放开就好了,若是面前的路可以再长点就好了。

  这样我与他分别的时间,或许就会慢一点。

  大抵是我那得寸进尺的老毛病又犯了。

  伏清平日里对我冷淡的时候,我总盼着他能对我像对雱辛般温柔一些,如今他真对我温柔了片刻,我又盼着他能一直这样温柔下去。

  我自知这是无望的痴心妄想,可是……十年来,只放纵自己沉溺于这温柔的假象中一次,应是没什么大碍吧。

  就当此时我二人是两情相悦。那么得他并肩,眼前的路便不再是炼狱苦境,而是磅礴仙境、十里桃源。

  56.

  一路上,我未闲着嘴,时不时撩拨他说几句话,伏清虽不看我,只简略应一两个字,但只要听见他的声音,我便也高兴万分。

  直至行至一无底深渊,伏清停了脚步,我随着他视线,好奇向前探去,只见其中沸沸岩浆翻涌不止,热浪席卷着白烟朝我的脸上扑来。

  我一时不察,被呛得咳嗽了几声,忙缩头回来,问道:“怎么停下了?”

  “到了。”伏清淡声作答,随后他顿了顿,似是难以启齿,“你……还想拉着我的手到几时?”

  我这才发觉他不知何时撤了手劲,眼下竟是我紧攥着他的手不放,可我先前分明记得他也回握了我的手……

  被他倒打一耙,我满脸茫然:“真君大人不是也——”

  伏清面色微红,急急打断我,羞恼呵斥:“闭嘴!”

  我终于反应过来,他又在同我使过河拆桥的把戏。

  凭什么好话坏话都让他给说尽了?我偏不闭,我偏要说。我不仅要说,我还要大声的说:“真君大人不是也握着我的手,还握得很、紧。”

  我特意加重尾音,笑眯眯地盯着他瞧,只看见他眼尾又腾起一抹丹赤,眸光中流转着莹莹光华,夺目之至。

  四目相对片刻,我还未觉出不好意思,反倒是伏清呼吸急了几分。待他觉察到之后,眉峰又微微蹙起,别过脸,是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

  我再接再厉:“真君大人不说话,是默认了吗?”

  “你——”伏清稍稍闭眼,得以平复心绪,才开口,“你松手。”

  “我不松。”我故意和他唱反调,反手就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促狭地笑,“我就想一直这样牵着真君。”

  伏清瞪我一眼,声音微沉:“我只说最后一次。”

  “……好好好。”我怕真把他给惹生气了,立马认怂,乖乖松开手。心道,你现在不珍惜我,以后你即便想与我牵手,都牵不到了。

  想到这里,我既有些伤感,又有些隐秘的快意。

  伏清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如此听话,微微一怔,垂下眼不知在看些什么,但他极快又变回平日里那副不动声色地老样子,顶着红透了的耳朵尖尖,冷着脸叮嘱我:“稍后你就待在此地,不可四处乱走。”

  “都听真君大人的。”

  我答应得十分爽快,自认脸上这乖巧听话的面具毫无破绽,却见伏清扬袖一挥,在我身旁四周布下一个水牢。

  凑近了瞧,这水牢旁还涓涓流窜着几道莹蓝色的水流,我伸手去碰,那水牢便也随着我的试探而弯曲。一旦我使了力,整个身子就会受到无形阻力,将我推回水牢中间。

  我这才意识到,他这是要将我困住。

  拍打着水牢,我又惊又怒:“真君!你这是做什么?!”

  “若不如此,你不会听话。”

  听他此言,我忙不迭地肯定:“我会、我会!”双眼希冀看他,盼着他能改变主意。

  “我说的话,你从来只当作是耳边风。”伏清不为所动,“……浮玉山那次便是。少箨,你惯来如此,我别无他法。”

  “那次是情况特殊!我、我是迫不得己。”

  我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中气不足,因为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提起浮玉山那一茬事来。

  他不是嫌此等苟且之事恶心透顶,让我永远忘记吗?那他作何还要旧事重提?!

  思忖再三,我决定闭口不谈那事,转而柔声示弱:“真君,你把这个术法解了,我保证在外面老老实实等你两个时辰,若是时辰过了,你还未出来,我再进去寻你,好不好?”

  伏清仍是无动于衷,淡淡看我:“我与苍阗积怨已久。这是我二人之事,不容他人出手干涉。”

  我还欲再劝,却听他声音坚定,不容置喙道:“你只需睡一觉。等你睡醒,我就回来了。”

  我停下手中动作,喘着气看他,一时竟生了些不只是怒还是怨的气来。

  有时我真是恨他,恨他许多事总是一肩扛下,从不愿与旁人分担;恨他明知我是好意,却永远觉得我别有所图,从不领我的情;恨他明知我喜欢他,却让我眼睁睁看着他孤身犯险,内心煎熬。

  他为何这样?他为何总是这样?

  我冷笑道:“真君莫不是真以为自己有三头六臂吧?苍阗神力通天,就算他已散去大半修为,这世间又有几人敢口出狂言说自己是胜券在握?你现在让我睡一觉?你让我怎么睡?我怎么可能睡得着?睡着起来去寻你的尸首吗?”

  我气得发昏,一番话说得口不择言。等回过神,心里又有些后悔,但我不愿总是对他低头,隔着一道结界,有些心虚地梗着脖子瞪他。

  伏清脸色一变,却并非因为动怒:“你……”

  我觉察脸上竟是淌着湿意,胡乱抹了把脸,这才明白我原来是哭了。

  看着满手水痕,我心里微冷,想到自己被困在水牢之内涕泗横流的模样定是万分狼狈不堪,可反观伏清,即便周围是烈火滚滚,他也是衣冠齐整,铅尘不染。

  我与他本就是一个地,一个天,或许是我自以为是了。

  我救不了他,我也救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