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被绝世美颜攻略的日日夜夜>第66章 永垂不朽

  萧轲听他一席话, 不过大放厥词, 几个血肉之躯想与他家丁武仆近六百的短射弩机对阵, 那还不是眨眼打成肉筛子

  再说他跟萧炎早安排好的,无论较量如何, 萧炎一定要把萧玉郎的棺椁焚烬。

  而此刻,萧炎应该从后面偷袭去了。

  萧轲不动声色,想着多拖一段时辰, 对谢墩云的叫嚣假意屈服道,“我们萧家店自然不敢跟鲤锦门的大爷较劲。”

  “萧氏族中一直平风静浪,居然生出了萧玉郎这般妖孽祸众的怪物来, 行季风,布诡幻。今日如不能将其斩草除根。我萧氏一族上愧对女帝, 下对不起祖先啊!”

  哼哼……

  谢墩云冷笑一声, “恐怕还是你们逼得人家走投无路在先吧。”

  戚九原本昏沉的脑子被此话击罄一般惊醒,离开了上官伊吹的怀中, 接着, 他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

  蓦地把上官伊吹头上巨大的灰色袍帽掀开,露出他半边的倾世容颜。

  顶着所有人惊变的目光, 大声道,“鲤锦门是女帝亲封的除幻署, 既然你们萧家人解决得费劲, 倒不如由我们把萧玉郎带走, 这样也避开诸多不便。”

  上官伊吹扶了扶侧脸上险些带歪的紫睛龙纹面具, 不动声色, 也不置可否。

  萧轲一把扯来萧望山,“你不是说鲤锦门领首走了吗”居然又杀个回马枪。

  萧望山嘟囔着,“这……这……”

  场面又陷入另一层僵局。

  殊不知,萧炎领着近七十人摸入萧氏族坟的后方,瞧远处火星烨烨,并无动手的迹象,断定族长已经稳住敌人漫漶。

  先下手为强。

  几十人短箭架在弦上,纷纷扣动短射弩机,箭在夜风下疾驰,划出银亮的冷线。

  上官伊吹,谢墩云,萧玉舟三人陆续感知背后强压而来的力量,当即换了阵型,将戚九挡在中央三角而立。

  谢墩云旋身一挺,爆叫,“你们还真敢下黑手打啊?操.你们所有人的大爷!”抄起步卅狂刀,对着弩箭一刀九劈。

  刀锋如飓,碎裂的断箭炸作飞花,散由各处。

  有的刺入土石,发出沉闷的击打声,有的飞向萧轲方向,家奴们倾巢出动,抬出方盾挡住一些,但仍然射倒一片。

  还有些不幸击中萧玉郎。

  他意外具有轻微的痛觉,喉头发出嘶嘶的咽声,瞳孔之翅在不停地颤抖,颤抖,诈尸似的,背负的棺材板子摁都摁不住。

  三方开始激战。

  萧家店出来干架的半数是些参差不齐的家仆,走得多是野路子,乱七八糟得一顿豪打,不管手里腰间储备了多少短箭,一排接一排轮番放弩。

  短箭哗啦啦来,又咻咻咻去。

  打中的,削断的,失误的,惊落的……明明暗暗,短时辰内谁都不占优势,唯有哀嚎之声渐渐相伴。

  谢墩云抽刀断水之余,忍不住朝着萧轲萧炎方向大骂,“奶奶个熊的,你们其实是在给对方互补兵器吧?可把老子累个半死。”

  然而他的腕力可不累不迟,步卅狂刀自他的手腕间紧一旋,刀尖划出的刀风乍作,宛如黑夜中割麦的镰刀,银光锃锃,毫不留情地击打围来那些家仆的膝盖处,旋即爆了无数膝盖骨。

  一片血光之后,尚未扫倒的家仆反而像被激怒的疯犬,狺狺扑来。

  尤其是萧轲也怒了,领着二当家萧望山,各自提着宝刀冲向最前,恨不能把谢墩云碎尸万段。

  谢墩云走身如鱼,身轻如鸿,拖刀而行,最先迎去与两人刀刀相逢,各自不肯服输。

  仅是战了九合,对砍的刀气已经把彼此的衣衫削出花来,褴褛中透出斑斑血迹。

  这边是谢墩云以一抵百,锐不可破。

  那边的萧玉舟也不容小觑。

  他是厚皮赖脸追着来的,没人叫他帮忙,单手里执着三角脊刺刃头,专帮着上官伊吹解决身后的麻烦。

  但见三角脊刺刃头自他手中飚出,倾眼扎入地里,滚地鼹鼠一般变作数条隆起的土道,迷惑了敌人的眼睛。

  等数道三角脊刺刃头眨眼自地底斜飞而出之际,数个偷袭的家伙已被刺穿小腿肚,倒地呜咽。

  他顾念自己同姓萧氏,旧时相亲,手下必须留着三分薄情。

  三角脊刺刃头仿佛听命,归鸟返林一般捏在萧玉舟手中,则提手再发。

  他这一绝技百发百中,拧得萧炎不能妄动,原地不停跳脚,深怕钻出来的刃头刺进小腿。

  有二人配合,如虎添翼。

  上官伊吹挡着戚九安全。自玉屏笛的孔洞中一摸,掏出一柄精致透亮的手里刃,再一幻,变作环月弯刀。

  但是他所防备的并非前后夹击的萧氏族人,而是不断抽搐的萧玉郎。

  弹指间,仿佛要从噩梦中惊醒一般,他身两侧的瞳孔之翅怒目圆睁,狂啸的季风如受了惊的悍马,直冲九霄云外,把萧氏族坟四周笼罩起来,筑成坚不可摧的幻彧。

  阴阳双幻抵死从双翅中间钻了出来,带着鬼魅魍魉的凄厉嚎叫,在萧玉郎的头顶盘旋交缠。

  自此天空唯一的月色不见踪迹。

  仅有一轮血红的眼珠子,淋淋当空。

  “萧玉郎惊变了。”人在垂死一线变为鬼的瞬间,与活人就不再是朋友,而是敌人。

  戚九冥冥中知道上官伊吹的意思,心里并不痛快,但还是不得不屈服于自然之道。

  两人以最快速度跳出坟坑,就见所有萧家人的目光呆滞,全如拜月之姿,马上就要被天际阳幻吸走眼睛珠子。

  萧轲尚存丝毫理智,闭着眼睛,一掌打在萧望山的头上,“把衣服撕碎了遮眼!!”

  他这怒吼十分及时,更多的萧氏族人已经蒙住双眼,原地手执短程弩机,乱成一锅粥。

  上官伊吹闭着眼,干脆利索去救萧玉舟,那小子已经疯魔了,手中三角脊刺刃头自地底穿来梭去,连扎到自己都不自知。

  戚九边跑边从下摆扯断一条,准备给谢墩云系上。

  孰知皎白的身姿滑如闪电,自幻彧闭合的瞬间挤了进来。

  冷风寒至。

  白式浅竟然不暴.露自身,手撑纸伞笔直跃在了谢墩云的背上,单手默然捂着他僵直翻红的眼睛。

  冰凉凉,很醒脑。

  “这……他妈谁压死老子了!”谢墩云的后背一寒沉,就知道是哪块冰疙瘩骑上来了,骂骂咧咧地居然勾了一勾嘴畔,笑出声来。

  白式浅双腿一夹,把他的老腰夹个真真切切,冷冰冰回复道,“你爷爷。”

  而后对着戚九道,“放阴阳双幻的那人估计活不成了,人在弥留之际,神思中对爱或恨都是无限放大的,这群人里只有你的眼睛可用,带着大伙儿先出去吧。”

  他这番大道义重于泰山,压得戚九喘不过气来,不由辩嘴,“萧玉郎实在可怜,他不过是张了一双翅膀,却被族人迫害至此,萧族死不足惜。”

  白式浅改色,“世间该死的人太多,自然天道惩罚,而你并非天道,双手何必沾那脏血,污了你自己。”一番正气凛然,催着谢墩云一并寻找出路。

  几人寥寥数语间,有人悄悄地靠近了坟地里的萧玉郎,看他一副凄惨无比的样子,绵然冷笑道,“小弟.弟,借你的翅膀给我一用,如何”

  人影掌中的剪刀,灼灼烁烁。

  僵死僵活的萧玉郎像被逼急,回光返照一般,突然启了唇,轻如逸叹,重如遗言,“世人不要我安寂,便扫青霊与遗脔。”

  语毕。

  无穷无尽的绿毛骨尸与萧家亡魂从羽翅的上千颗眼珠里攀爬而出,挨挨挤挤滚若蠕虫,好似肉眼翻蛆,蚁穴喷卵,无一例外奔散向萧氏族人。

  把惊扰的人影吓了一跳。

  敌袭!!

  杀来的阴阳双幻汹汹如潮,第一浪就把整个萧氏族人往死里拍,借着就是排山倒海地厮杀。

  萧族众人明战均均地改为盲斗,完全溃了阵脚,一盘散沙,乱射的断箭失去了准头,蒙眼不辩是敌是友,眨眼死了三成。

  绿毛骨尸异常凶悍,逢人就咬,萧族人众无论贵贱均成刍狗,但凡被活捉的,眨眼间四分五裂,哀嚎凄惨。

  坟头里笼一片杀气腾腾的惊悚,乌烟瘴气肆虐而发,发不能挡。飕飕然的风削过每个人的头顶,带着渗骨的阴寒,还有血脏的腥气。

  乌鸦野狐亦趁夜出来抢食,坟头的蒿草食血后突飞猛长,绿中渗红。

  寰眼处皆是碎肢残臂,血流成河。

  确实不能死再多的人。

  而他是唯一的眼睛。

  没错。

  眼睛!

  戚九右拳一握,拧着慌乱的神思一定,掌中银碎陡然香气大振,十里飘香,银碎里激发的荧荧幻丝,空地里幻织出一架木质巨弩。

  他凌空登上弩架,八八六十四副粗长铁箭一齐瞄准半空中的幻目。

  “抱歉,玉郎君。”

  一蹬踏板,所有铁箭长风破浪,恣睢如雹,砸去时虺虺胜电,直把血红之眼打成血窟窿作罢。

  阳幻瞬间大破。

  绿毛骨尸化作粉尘,层层落入土中,不将复焉。

  阴幻旋即上位。

  萧氏那些亡魂称大,与自家子孙后代打成一团,子孙后代蒙着眼浑然不知,被连撕带咬,盆摔笔插,虽不至残,也是阴森可怖。

  这种家事就不好管了。

  戚九越过尸山血海去看萧玉郎究竟,被眼前惊悚一幕骇得整个人头皮发麻。

  萧玉郎死在了棺材板上,像一具惊悚愕然的枯尸扭作畸形,他的一双翅膀被人刚刚砍去,酱红的血液尚未从孱瘦的肢体里流尽,喷溅出的形状由更像两支愤张的血翅。

  他或想逃过。

  但是十几枚梵文锁骨铜钉禁锢着他,俨然深深忍受对方生拉硬扯的极度折磨,最后疼死的。

  是谁歹毒至此?!!

  梵文锁骨铜钉下,洁白的羽毛顺血而下,如扬帆孤行的扁舟,驶向黄泉。

  阴幻即败。

  季风编织的幻彧即将消散,仿佛于无。

  世间再无阴阳双幻。

  再无枯瘦的少年,自墓道里蜗蜗而行,饮啖鼠肉。

  他还没来得及变作字眼,被后人诵读。

  他幻法高超,却无力回天。

  他有翅不能飞,有家不能回,他被族人厌弃甚至杀害。

  他……

  戚九的脑火干烧,后悔的字眼由胸膺里沸腾,到膨胀,到喷溅。

  他的手忍不住伸向即将散去的幻彧,掌心造出一股强势勃发的巨大风潮,把阴幻修补再修补,每一个萧氏亡魂牢牢地攥在手心,听候调遣。

  萧氏族人还在与未离散的亡魂做疏死搏斗。

  萧轲的宝剑在面前不断地砍削和挑刺,他的疲态倍显,苍白的胡须随风武动。他觉得似乎安全了,因为诡谲多变的声音渐小。

  猛一把,有人扯开他的眼帘。

  混黑之后是一片愤然的亡魂,俱是萧氏家族墓冢中的枯骨。甚至三位开门立户的曾祖。

  他们已成骷髅,目中无珠,却呲牙裂齿,好不骇人。

  萧轲在宗祠里见过列祖列宗的衣貌风骨,最先认出来了。

  可是这一群亡魂面露不善,像是兴师问罪的模样,一推二,二传三,将萧玉郎的尸骨抬在萧轲面前,举高临下。

  “不不不,且听我解释……”萧轲仓促地跪在地上叩头,直把泛皱的额撞击得鲜血淋漓。

  “这孩子不是我杀的!我只是为了避免给萧门招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指着萧玉郎的尸骨,神情开始疯癫,“这些年,他也没闲着,年年使坏变着法恶整我们,我们含辱负重,不堪溯想,而且我们也好惊慌,毕竟族内出了怪物,才把他……才把他……”

  萧轲说不下去,干涸开裂的嘴巴滚出血珠子,溅湿了襟口。凌乱的银发遮掩了他的表情,却遮不住他犯下的滔天大罪。

  萧氏亡魂并不言语,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垂量着他。

  刽子手!

  一具骷髅捡起一方土石,朝萧轲的头上狠狠打去,当即开花,炸出血来。

  越来越多的亡魂抄起石头,面目狰狞,幽怨得仿佛不耻。

  就听得萧轲凄厉的声音自浑浊的幻彧里呐喊。

  “不!!”

  太阳初绽,冬寂露出鱼肚浅白。

  恐怖的幻彧随着夜幕褪去,再无踪迹。

  萧家苟活下来的残主剩仆从草甸里钻出来,疮痍之地吸走了浓厚的血汁,沃土乌黑,草木貌美。

  死去的那些断躯,亦消匿得无影无踪,但是草地上有隐约的拖痕,仿佛被什么拽进了族墓里面,棺阖土掩,一派祥宁。

  有人长喘着气,幸免于难。

  但也有人惊呼,那是什么!

  就见萧轲佝偻的肢体跪在族墓巨碑前,早被乱石砸死,面目全无,浑身没有一块好肉。

  而萧玉郎的名字细刻于萧氏三祖之下,恩伴福泽,永垂不朽。

  有个家伙轻轻附在萧望山的耳畔一语,“二当家,我之前好像看见七姨奶奶的身影了。”

  萧望山沉浸在巨大的悲怆之中,族人几乎损毁了四成,连亲哥亦是凄惨横死,哪里有情绪管那个所谓的七姨奶奶。一把掌把那厮抽个半死不活。

  闭嘴。

  全部闭嘴!昨夜之事谁都不许再提!

  柳白骨站在高高的山岭之上,俯瞰茫茫坟塚里一片凄惨哀绝,她的指甲仿佛涂着红艳艳的蔻丹,实则血染。

  一颗一颗,把瞳孔之翅上的眼珠捏爆,血酱横飞。

  不是,都不是!

  亏她出卖了那些个色.相,才换来如此两片灰糟糟的烂翅膀!

  柳白骨的脸愈气,愈发娇艳欲滴,红鼓鼓的颜颊透着三春桃的阴艳,在肌理间缓缓绽开。

  而她怀中抱着一块软糯糯的肉团,动了动,懒猫儿一般撑撑手脚。

  沅殇鬼婴似是看足一场血腥好戏,回味无穷道,“白骨莫急。今日咱们也不算亏,起码白得一双好翅膀,只要有利于本宫的法修,便是好的。”

  “况且,本宫的杀手锏,可不止萧家店此一个。”

  柳白骨顷刻展露笑颜,拨云见日。

  她爱抚着沅殇鬼婴细软的肢体,犹如母猫,嘴儿尖沾了无间亲昵,满眼里溶解着宠溺。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