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帝君劫>189、第189章

  莲幂听罢,不由将拳头握得更紧,指尖似乎就要刺破掌心。

  黄延又道,却是一句问话:“不过,你在死之前,必须回答本座的问题。没有本座的命令,你弟弟擅闯本座寝居可是你指使的?”

  莲幂不禁愣了一愣,随即脱口:“我根本不知道,我弟弟会在那一日夜里闯入掌门的寝居,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不会让他去……!”悲痛亦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黄延冷嘲道:“若非是你,一向乖巧的孩子怎么会突然做出违逆之事?”

  莲幂忍无可忍,悲痛脱口:“掌门怀疑是我,当初处置我就好!为何要杀了我弟弟!他还没有到舞象之年……”

  黄延如是冷嘲:“你的鲁莽判断,注定了这一生只能被人算计,真是可悲。”

  莲幂猛地抬头,怔怔看着黄延的背影:“掌门似乎话中有话?难道,我弟弟……”

  黄延缓缓道出真相:“本座在密室里逮住了他,赏了他一个耳光就让他走了。”

  莲幂有些难以置信,连忙道:“可我弟弟怎么会,怎么会就那样死去……”

  黄延继续道:“清早有人把他的尸身送到本座的寝居,最先发现他尸身的地方,是离他居所不远的石阶下方。头部有撞伤淤血的迹象,身上也有擦伤,兴许是从那段石阶的高处滚落下去,摔死的。”

  莲幂当即瞠目结舌,合不上嘴。

  黄延轻轻叹了叹:“这个孩子的死,让本座怀疑暮丰社内有内鬼,所以故意放话说是本座自己处决了他,然后暗中调查,但想不到作为他哥哥的你,竟愚钝如猪。”

  只听见扑通一声,莲幂跪了下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唯有向黄延磕头谢罪,磕到额头都发青了,磕出了血痕,也仍没有停下。

  黄延启唇:“天离说,曾经看到那孩子的屁股上,有来历不明的伤。你可知晓此事?”

  莲幂停了下来,猛地抬起头,惊讶道:“我弟弟不是因为掌门将他玩腻了,才将他抛弃,任由那些下等剑士糟蹋的吗……”

  黄延只先大笑起来,才道:“一个孩子的屁股,如何能令本座解除寂寞之苦?他在本座身边,不过是煮茶斟茶打扫,陪本座钓鱼,给本座搓背罢了。”

  莲幂不禁握紧拳头,咬牙道:“那我弟弟……一直都是被那些畜生给……!”

  黄延说:“待本座建造门户以后,本座将不再让任何孩童服侍,省得这样的事再发生。”缓缓转身,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莲幂,又道:“你这般愚钝,本不应该再回来,但凡回来,只能以死效力。”

  莲幂微微低头,回道:“风闻是我的一切,他死了,我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想替他报仇!风闻啊……”说话之间,眼泪簌簌流了下来,滴落到地上。

  黄延缓缓挪动步子:“暮丰社已不是你想呆的地方,今后你也难在葛云郡王府上继续任职,本座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毫无遗憾地去与你弟弟相会。”

  莲幂立刻站起来,问道:“掌门有何吩咐?”

  黄延不言语,只从他身侧轻轻走过,走出了石殿。

  莲幂困惑着,回头瞧了瞧黄延的身影,目光自后落在桌案上——那里不知何时,静悄悄地放置了一张折叠着的信笺。他立刻拿起来,展开来瞧了一瞧。

  信笺上如是写着:想办法离开这里,到平京宫都中宫永乐斋,用你的血解葛云郡王子之奇蛊,然后在宫中侍卫将你擒下、用刑逼供之前自尽。记住了,就毁掉此书令。

  莲幂便立刻将信笺撕碎,塞入口中,吞入腹中,随即艰难地挪步,离开了石殿。

  雁归岛上,凉风习习,夜里更是冷飒飒,慕容无砚独自立在回廊一角,身上的衣袍有些单薄,风迎面吹来,拂动他的发缕与他的衣袂,他却若有所思,不在乎其他的。

  阳清远拿着一件稍厚的广袖披风衫子,缓缓走过来,从他身后,将衫子披在他的双肩,然后搂住他,侧脸贴着他的侧脸,温柔地问道:“你在想什么?想得这般出神。”

  无砚平静地答道:“在想我们要不要效仿苏仲明,捡一个孩子来养,或者,去青鸾城请一位厉害的法师,用术法让你怀孕生子。”

  阳清远怔了一怔:“你认真的吗……”紧接着说:“你真想让我……像女人一样挺着一个大肚子度过十月,然后大叫着生下孩子,还要挤奶哺乳?!”

  无砚回道:“你这么紧张,一看就是不肯生孩子,我不会强迫你做这种事的。”

  阳清远问道:“那你,是想捡一个孩子来养?”又紧接着说:“其实大可不必这样,直接把你弟弟妹妹过继成你的不就好了?”

  无砚正经地回道:“我偶尔跟你说着玩的,你还真当真了?”

  阳清远听罢,暗暗松了一口气,启唇万幸道:“还好不是来真的。”

  无砚道出真正的心思:“你和阳清名,终归要有一个了断。”

  阳清远微微垂眸,只道:“我不知道该如何向黄泉之下的我的亲生父母和我的养母交代。我和我哥还是有了争端,还不是为了掌门之位。”

  无砚问:“你觉得他有多大的胜算能抢回掌门之位?”

  阳清远直言:“我不知道,但他以前遭受过薛慕华的凌辱,总会为了报仇,寻找机会杀掉薛慕华。”

  无砚只道:“如果他杀不了薛慕华,也抢不回掌门之位呢?”

  阳清远微愣:“我哥的武功,总不会那么菜……”

  无砚说:“阳清名武功高强,但淅雨台内部总会有人阻碍他杀薛慕华,如果刺杀失败,你认为云岫顶还会给他撑腰吗?”

  阳清远细细想了想,却不说出心思,只无奈地随口道:“……那就看我哥的运气了。他能活着回来,运气总不会那么背。”

  无砚回道:“你希望他运气好是吗?运气好,把你打输了,你可就要,你可就要……”忽然别过脸,紧抿起双唇,不肯再说下去。

  阳清远愣了愣,似乎恍悟了无砚的心思,低声脱口:“你总不会,是希望他在那次计划中,死在淅雨台……?无砚,当初,其实我也有过这样的心思,我想过,如果我抢不了你,我就杀了他,想不到……换你想杀他。”

  无砚说:“他对你下过一次药,那一次足以让他不肯放弃。”

  阳清远回道:“我明白你的担忧,不管他是不是能杀薛慕华,是不是能抢回掌门之位,我都会与他做个了断。”

  无砚用两只手紧紧抚上他放在自己腰上的两只手的手背,劝道:“今年不行吗?我不想这件事拖太久。”

  这样的举动,这样的话语,令阳清远清楚地明白了无砚心底里的着急,他轻轻吻了无砚的太阳穴、脸颊和耳廓,才回道:“不会拖太久的。”

  回廊斜对面有些远的那一段回廊里,杨心素静静地坐在护栏坐凳上,扭过身子望向无砚与阳清远,怀里还抱着一只有几撮银毛的琥珀色眼睛的小白猫,低声自言自语:“雪球,你说我背不背?在家里闲晃,到哪里都能见到他们两个卿卿又我我,让我这个正当舞象之年的人怎么能不想早恋……”

  小白猫张大嘴巴,打了一个呵欠,懒懒地眯了眯眼,不想听人语,只想睡觉,就放平了双耳,像水一样摊在杨心素的怀里,杨心素偏要打扰小白猫的清静,稍稍举高,用脸颊蹭了蹭柔软的猫毛,继续自言自语:“你要是修炼成了妖精,我不要你变成李祯,你把李祯换过来也好啊。”

  小白猫轻轻咬了咬杨心素的手指,挣脱开了,软软地落地以后,撒腿就跑,一溜烟就跑出了一丈之远,杨心素顾不上手指上的猫齿印,赶忙立起身去追,却瞧见白鞋子白袍子和浅杏广袖披风衫子的一道身影靠近时正好挡下了那只猫,并且敏捷地将猫拎起来抱在怀里,便愣住了。

  无砚清冷地启唇:“有人一直对我立下的规定耿耿于怀,是不是?”

  杨心素立刻别过脸,很犟地答道:“没有……,无砚舅舅可别胡思乱想什么……”

  无砚反驳道:“我只用两只耳朵听,何必多余胡思乱想。”

  杨心素暗暗紧张又心虚,不敢启唇说出半句话,也不敢侧头看无砚一眼。无砚缓步走上前,走到他的面前,把小白猫递过去:“拿着,它不会修炼成妖精,只想回猫窝睡觉。”

  杨心素只好把小白猫接到了怀里,无砚转身就走,杨心素抬眼看过去时,无砚已经走远了五丈,他怕自己此刻不说,以后就要后悔,立刻冲着无砚的背影叫道:“如果我十年以后,也打赢不了你,二十年也如此,那我这一辈子,是不是就见不到他了?”

  无砚停下了一步,回道:“如果你勤奋习武,没有偷懒,没有丢慕容世家的脸,打赢慕容世家的十个侍卫,你在弱冠之年,只要与我三招平手,我就让你见李祯一面。”

  杨心素没有好好计算,便马上答应道:“我答应你,但你要说话算话!”

  无砚稍稍回头,瞥了他的身影一眼:“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便继续往前走。当他走出了回廊,沿着径道穿过了两个院子,忽然看到前方的石灯前立着一个人,愣了一愣,仍继续迈步上前。

  阳清远迎接了他,启唇:“你把他教训完了?”

  无砚侧头瞧了瞧阳清远一眼,反问:“在你眼里,我对他就只有教训?”

  阳清远直白地答道:“总不能是去照顾他。”

  无砚说:“是去开导他,提醒他,好让他肯精进习武。”

  阳清远笑了笑:“我以为你去揍他了。”

  无砚回道:“他可是我堂姐的儿子,我要是揍了他,我堂姐也要揍我。”

  阳清远抚上无砚的手,温柔地握在手里,瞧了瞧他的眉目,无砚只是静静地半垂眸,缓缓往前迈步,阳清远握着他的手不松开,跟着他的步履,缓缓经过另一个亮着灯火的石灯,两人一块儿慢慢走远,背影在朦胧的灯火光中透出恬静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