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帝君劫>102、第102章

  混乱的局势之中,薛慕华逮住机会偷袭,一剑刺入阳清远的锁骨下方,将他推出两三步才抽出利刃,阴暗地笑着,对他说道:“今晚你哪里也去不了了,只能以血洗本座的剑!”又向他刺第二剑。

  阳清远忍住伤口的痛,挥剑抵抗,薛慕华见第二剑无法得逞,便退开了,交给弟子们,斜眼一瞧无砚,便想出了阴招,径直向无砚的后背刺去,无砚只感到体痛,便没有发觉背后的偷袭已经逼近。

  阳清远回头,便急忙冲了过去,搂住无砚,被刺中后腰,替无砚挨了一剑,随即弯下腰,无砚亦痛得难忍,仍要扶住他的身躯,关心他道:“你怎么样了?”觉得手上湿湿的,一看手,却见满手是红。

  阳清远虚弱地自嘲:“我和我哥哥就是这个命……他被别人刺了两剑,我也……”没说完就捂住嘴巴咳了起来,看着自己的血如流水一般不停地滴落地面。

  无砚紧紧扶住他,叫道:“撑住!你不能死!”

  薛慕华下令:“把他们两人斩草除根!”

  有弟子迟疑道:“掌门,他可是慕容世家的少当家……”

  薛慕华阴邪地笑道:“怕什么!到时候只要对外说‘慕容少当家因愧疚阳清名死在雁归岛的事而自尽’,把尸身送回雁归岛就好!”

  无砚不禁脱口:“你真卑鄙!”

  万剑齐上之际,忽然从外面闯入了几个蒙面人,个个皆是高手,与淅雨台弟子们打成一片零乱,彼此不分上下,只有几个武艺差的弟子受伤倒地,蒙面人首领更是直接对上薛慕华,相互挥砍片刻,薛慕华一瞧他的剑柄,便脱口道:“是你……?!”蒙面人首领不回答,只是朝他挥剑。

  阳清远瞧了一眼突然转变的局势,问无砚:“是你带来的援手?”

  无砚摇摇头:“我不知道!”扶住他就往外面走:“我先带你出去治伤。”

  阳清远抓住无砚的手,问:“如果没有连命咒,你还会关心我的伤,关心我的命吗?”

  无砚不回答,只想带他到安全之地治伤,但阳清远得不到回答便不肯走。无砚无可奈何,骂道:“你为何总要说那么多无聊的废话!”

  阳清远浅笑,却笑得很虚弱,紧紧抓住无砚的手:“如果今晚是我的死劫,那我到了酆都见到了鬼帝,一定会先求鬼帝解除连命咒的束缚,让你能长命百岁……”

  无砚只道:“不要说了。”眼看他缓缓闭上眼皮,生怕他说的话是真的,眼眶便不禁湿润了,眼泪滴落在了他的脸上,便捧住他的脸,第一次主动将花瓣贴上他的花瓣,狠狠留下情意。

  阳清远的意识还剩下一丝,无砚此举也留住了他的意识,花瓣接了无砚的花瓣,与无砚连绵纠缠,竟忘却了伤口的疼痛。

  蒙面人首领与薛慕华交锋之际,出语提醒无砚:“快替他治伤,带人离开这里!”

  无砚便松开花瓣,扶着阳清远离开,只刚走了片刻,回头瞧见身后尾随而来的几个淅雨台弟子以及雪亮的利刃,相互平静地对视几刹那之后,无砚启唇:“看什么看!内服止血药,绷带,伤口缝合线还有银针,干净的布巾和油灯,有没有?”

  阳清远忽然掀起齿缝,虚弱着轻声接话道:“如果还当我是同门……就照他的话去做……”那几个弟子立刻垂下利刃,四散离开,无砚扶着阳清远来到一段回廊,扶他坐在了坐凳上、背靠着柱子。

  只是过了须臾,弟子便将东西带了过来,无砚接过药瓶子,拔开塞子一瞧,发现是药粉,便干脆地倒入自己嘴里,又抽出随身带来的水袋,送一口清水进嘴中,混合了药粉以后,又送入阳清远的喉咙。

  清洁伤处,用油灯的火苗烫一烫银针,眨眼间就已准备就绪,无砚道:“你可要忍住!”阳清远回话道:“你也要……小心。”

  无砚便低头,细心地为他缝合伤口,每一针下去都咬紧下唇,皱一下眉头,在他身上的与阳清远的伤口同一处也在一阵一阵地作痛,只是须臾,便缝好了伤口,便又扶住阳清远,抓紧时辰离开淅雨台总舵。

  两人刚穿过无人把守的正大门,一道黑影迅速闪到了面前,惊讶的语气伴随着声音响了起来:“阳堂主!你的伤……”阳清远虚弱地答道:“我暂时没事……”那名弟子递上一只包袱和一把中阮,无砚皆代替阳清远接下,那名弟子立刻奔回了总舵。

  两人同乘一匹马,缓缓驰骋在夜路里,无砚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阳清远答道:“你我当面说出了真相,薛慕华已决心要杀我,看来,我也回不了第十五分舵了,现在的我,真的成了江湖浪子了。”随即笑道:“你愿意收留我吗?”

  无砚道:“雁归岛可以留你一阵子,但你真的就这样放弃淅雨台?”

  阳清远答道:“那是我的家,我绝对不可能放弃。唯有慢慢等待机会,把家抢回来。”忍不住心忖:我现在这个样子,只能找我哥哥谈一谈以后该怎么办了……

  刚离开东帝城,驰骋在野外,有几个蒙面人策马追了上来,无砚戒备着,脱口质问:“你们是什么人!”前头的蒙面人首领干脆地扯下了蒙面布巾,令无砚感到万分惊讶,那人竟是韶乐郡王-李旋。

  想到此前自己曾进宫将李旋刺伤,无砚有些愧疚,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阳清远代替他启唇:“竟然是你。你真的不介意他上次为了我哥哥,把你刺伤的事?”

  李旋劝道:“你别说太多话,多留点气力,我们还要赶路。”

  阳清远冲着他驰骋的背影,再问最后一句:“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李旋轻描淡写地答道:“回宫都!”

  一年以后——

  青鸾城内,清早的雨露还存有一丝清凉,朱炎风立在黄延身后,将一件柔软丝滑的衣袍披在他露着的双肩,手臂通过袖子以后,拉紧前襟,取一条长腰带绕过了他的细腰,系上了一个好看的结子,又为他披上飘逸的广袖长衫子,整理他过腰的银白长发。

  尚未消退的淡淡绯红印记,在耳垂下方若隐若现,却无人在意,一堵肉墙贴着他的后背,两只手抓住他的广袖衫子的衣襟一番整理,他忽然抬起双手覆在了那两只手的手背。

  朱炎风只道:“多穿一点,也好预防风邪。”

  黄延勾起唇角浅笑着回道:“去年冬吃萝卜夏吃姜,还吃了几回猪肚鸡和羊肉,身子总该是挺得住。”

  朱炎风说:“听说城主回来了,今早一定又要开会,我只能早点送你去金陵阁。”

  黄延猜测道:“他主持会议,一定是和那个案子有关的,我恐怕也得去长老阁一趟。”便侧头瞥了瞥身后之人,浅笑道:“你送我去金陵阁,也要送我去长老阁。”

  朱炎风干脆答应道:“好啊。”

  梳好了发髻,两人来到金陵阁,食时之前,正屋里十分清冷,只有五个金陵阁小子,一个在院子里勤快做养生运动,一个在院子里漫无目的地徘徊,一个在给植物浇水,两个在屋里屋外打扫,回头见到大卿和少卿,都卖乖着唤了声:“大卿早安!少卿早安!”

  朱炎风走在黄延身侧,穿过院子之际,不禁对黄延高兴道:“这几个小子的劳务作风还挺不错,可以加分。”黄延只是很平静,一个表示也没有。

  写好了考勤记录,两人便即刻离开金陵阁,岑小五回头伸长脖子一瞧,只瞧到两道好看的身影通过了正大门,不由朝院子对面的莫逢英说道:“大卿和少卿今早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莫逢英答道:“大概是要去长老阁开会吧。这段日子没有新的案子发生,也没有新增的资料,分析报告啊总结报告啊都少了至少一尺厚!好清闲好幸福啊!”

  巴慈插嘴:“可是夜猫子依旧改不了夜猫子的习性,昨晚还在屋顶上跳来跳去,不知道是练轻功还是捉老鼠。”

  岑小五接话:“我铺盖对面的那谁,几乎每晚挑灯看那种颜——色的书看到大半夜,还发出奇怪的笑声,我刚醒过来还以为屋里闹鬼了……”

  话音刚落,忽然宣衡之从院子深处的一座小楼阁里缓缓走出,只穿了上衣和裤子,毫无顾忌地伸了个大懒腰,肚脐便大喇喇地外露,胡渣也没有来得及剃掉,一边轻轻挠头一边往茅厕走去。岑小五急忙对一起早起的伙伴补充道:“刚才的那句话,千万要替我保密!”

  莫逢英竖起一根食指:“我有一个条件。”其他三个人也纷纷道:“我也有一个条件。”岑小五无奈道:“好啦!一人送一个鸡腿……”

  黄延与朱炎风牵着手来到长老阁,步入长老阁的议事厅,应该出席之人已经到齐,一副整理思路的神情,黄延随便坐在一张椅子上,朱炎风身兼长老阁常侍,便走到迎庆身侧,向迎庆捧手,然后坐在迎庆的身旁。

  在这场会议,黄延几乎只旁听着,极少发言,双目几乎只瞅着朱炎风,与朱炎风偶尔恰巧能够对视时,眼里含笑之中竟不知已暗送了秋波,朱炎风只含蓄地微微勾起一点儿唇角,就立刻移开目光,忙着为众人斟茶,至黄延桌前,为黄延斟茶时暗暗轻掐了一下他的柚子,然后若无其事地给下一个人斟茶。

  这场会议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一个时辰,亦是在一个时辰之后结束,黄延本欲离开长老阁,回头之时,无意中瞧见苏仲明尾随在炎琰身后穿过了里门,如同狐狸嗅到了鸡血味,立刻悄悄尾随,穿过了里门,苏仲明的背影只一刹那就消失在台阶的高处,他便也跟着登上台阶,步入二楼。

  炎琰的值事房内,两人面对面坐在了桌前,炎琰问:“城主有何私事要问我?”苏仲明启唇便说:“是关于连命咒的事……”

  ……连命咒?!

  黄延站在门扉外,一听便微吃一惊,当年自己还是暮丰社掌门之时,不曾听闻过苏仲明身上的这个秘密,如今偷听到了,便觉得稍稍有趣。

  只是一会儿,突然有一双手从他的身后揽住了他的腰,他被吓到之余侧头,看不到对方的脸,只有一股暖暖的鼻息吹到了他的听户,一个极低的男子声音传入他的那一只耳朵:“你在这里做些什么?”

  知声音便知声音之主,黄延立刻收敛下了紧张,但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偷听房内的谈话,朱炎风腾出一只手温柔地捋了捋他的长鬓发,也毫无顾忌地打劫他的听户。

  觉得像虫子爬过一般难忍,黄延抬手轻轻推那一个脑袋,正想低声劝一句‘你先不要打扰我’但手腕却被朱炎风抓住,竟开始打劫他的颈侧,还低声对他说:“为何不理我?”

  黄延再度侧头,已被两枚花瓣堵上了嘴,互递甘露使人上瘾而轻易地忘却了时辰,忘却了所在之处,门扉就在两人毫无警惕之心时被拉开,苏仲明的脸庞率先探出来,遇上这等情形,不由愣了一愣,不由道:“你们……”

  花瓣的亲密立刻停下,朱炎风也立刻松手,退开一步,向苏仲明低头捧手:“失,失礼了。”便拉上黄延的手,匆匆下楼去了。到了长老阁屋子的门外,他便对黄延说:“我真不知道城主在那间房里……我们好像吓到城主了,只希望他能不计较。”

  黄延一点也不在乎这件事,只问道:“送不送我回金陵阁?”

  朱炎风想了想,答道:“长老们大概要歇息一会儿,这一会儿足够我送你过去,暂时委屈你稍等我片刻,我进去向师父禀告,就说去金陵阁取资料。”

  黄延轻声答应一声‘嗯’,就在长老阁院子里徐徐迈步,随意看看风景,充当是一小会儿的散心,直等到朱炎风出来了,一块儿迎着温柔的风,走在去往金陵阁的路上。

  静静地走了片刻,黄延忽然问道:“我过一段日子要出青鸾城,你随我一起去可好?”

  朱炎风好奇:“最近也没有案子的新情况,为何要出青鸾城?”

  黄延笑答:“就算没有新情况,也可用别的方法来查,守株待兔永远只会被幕后主使拖着尾巴走。你有三次自由出行的机会,该是时候用上了。”

  朱炎风听着,觉得有些道理,不由轻轻点头赞同。

  黄延又道:“顺便陪我去一个地方。”

  朱炎风再度好奇:“什么地方?”黄延只卖着关子,笑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洪城的早晨下过了一场中雨,连风中都带着一股凉意,过了正午以后,竟从云端露出了耀眼的日轮,凉意登时消散,上元贺香见天气这般好,便带几个人来到院子里一处空旷的地方切磋剑术。

  在各自做好了热身以后,上元贺香戴上了柔软的细丝编织的网状手套,握紧了刀柄,不先考虑下属,只先瞧了瞧宏里与天云,问道:“你们两个,谁先来?”

  宏里握紧刀柄,第一个上前一步,但第二步准备跟上时,被一只忽然伸出的胳膊拦住,是天云将他拦住了,随即天云回答了上元贺香的问题:“我来吧!”便双手握紧刀柄,横刀劈向上元贺香,两片刀锋相互犀利挥砍,刀光雪亮冷彻,仿佛他二人之间没有任何感情。

  三盏茶的切磋以后,天云慢了一步,使得上元贺香有机会将刀尖指了过去,但天云反应还算敏捷,立刻竖起利刃,用侧面挡下了刀尖,只是那一瞬间的紧迫感仍是令让他忍不住在额角溢出了些许冷汗。

  上元贺香淡淡地微笑:“你的反应不差,不过剑术还需要加强练习。”便垂下了利刃。

  天云亦垂下利刃,答应了一声:“多谢王嫂教诲,我有空就会好好练习。”

  上元贺香回头瞧了宏里一眼,开门见山:“宏里,让为娘看看你进步了多少。”

  宏里立刻迈步上前,没有半分退缩,站好位置,横起利刃就朝上元贺香劈了过去,只是他尚在舞象之年,招式仍未脱离温柔,如无形的流水,在上元贺香强硬冷酷的锋芒之下溜溜地滑过,恰恰成了一笔惊鸿。

  力道似有似无,令人感觉不到剑气,招式却不停歇,如同悄无声息的死神来临,上元贺香也刻意放慢了挥刀的速度,与之速度几乎相同,最后一个交锋过后,宏里仍是失利,宣告了姜还是老的辣,上元贺香用钝刀背从他的肩头斜着滑了过去。

  宏里立刻垂下利刃,不敢出声,只等着上元贺香给自己评价。上元贺香再度垂下利刃,当面说道:“宏里。你的剑意与别人不同,你向来就是温柔的,温柔的人自然造就了温柔的剑意,令人察觉不到杀气,这正是你的优点,你可以维持这样的剑意,与天云一起,加强练习招式,增进速度便可。”

  原本以为自己这次将会被责骂,但上元贺香的话语却与自己所想的不同,宏里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侧头瞧了瞧天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