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帝君劫>21、第21章

  只因上元贺香还呆在洪城,苏仲明只好叫李旋顶替,而施朝晶是几乎不会缺席,加上无砚,一座麻将的人数刚好凑齐,但打这一回的麻将的女子只有施朝晶一人,麻将桌前登时清净许多,苏仲明亦能静心地摸牌。

  打了一个时辰的麻将,刚好到了正午,麻将局散去,苏仲明便大方地邀无砚一起享用午饭,几个人走在廊道里,苏仲明带无砚走在前面,李旋缓缓跟在后边。

  苏仲明对无砚道:“这次打麻将,多亏有你。国子监开学了,杨心素应该也回国子监了吧?”

  无砚答道:“是我送他过去的。”

  苏仲明笑道:“当堂舅也不容易呀。不过,到了弱冠的年纪,他就得自己东奔西跑了,你就可以清闲了。”

  无砚只道:“我这次进宫,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苏仲明大方道:“我与雁归岛慕容世家已是多年的老熟人了,你有什么事尽管说。”

  无砚便当仁不让,直言:“近日,我大概要去兰丹,所以想找人帮忙照顾心素。”

  苏仲明如是大方:“心素这孩子活泼得很,确实需要有人看着。我这几日大概也算清闲,就替你看好他吧。”

  无砚道:“多谢。”

  苏仲明好奇:“不过,你要去兰丹做什么?”

  无砚只隐晦地说道:“我只是去试一试运气罢了,不会耽误多少日子。”

  苏仲明听不明白,但猜测到是私事,便不插手管闲事,只微微一笑,带他走出廊道,穿过台阶,沿着径道走下去。

  青鸾城内,因下过一场雨,稍稍凉快了,空气也变得清新,朱炎风独自来到一棵古树下,树的一侧粗壮的枝干垂挂着秋千,黄延坐在秋千上,稍稍摇动秋千。

  朱炎风立在秋千的一侧,替黄延推起秋千,让他在半空中更加自在地往前往后飞。过了一会儿,黄延忽然启唇:“算算日子,国子监该是开学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朱炎风答道:“我刚收到城主派人送来的安排书,明日便要启程。”

  黄延纳闷:“好不容易习惯有你在的日子,突然又要变成偶尔才能见你的日子……”

  朱炎风安慰道:“今日,我多陪陪你。”

  黄延遗憾道:“一会儿我便要回金陵阁,不能与你耍太久。”

  朱炎风提议道:“我送你回金陵阁,在金陵阁陪你。”

  黄延立刻侧头,瞧了瞧朱炎风。

  朱炎风问道:“难道不行?”

  黄延轻轻笑了笑,答道:“你该知道金陵阁是什么地方,你可以在金陵阁呆半个时辰,如果你要一整日都呆在金陵阁,那便要有所牺牲,比如在金陵阁当义工。”

  朱炎风干脆道:“我替你煮茶,整理,甚至研墨。”

  黄延狡猾道:“那你得要多煮几壶茶,而且没有茶点也不行。”

  朱炎风应道:“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只要你开心。”

  黄延笑了笑,忽然说:“我觉得自己飞得不够高。”

  朱炎风便加大力道,推秋千,将秋千推得更高,黄延更加觉得欣喜自在,白发缕随风拂动,舍不得停下来。

  申时刚至,黄延便带朱炎风踏入金陵阁,对朱炎风说:“不如先去煮茶?”

  朱炎风不言语,立刻往生火房走去,进入屋里面。黄延则走到正屋的廊下,瞧了瞧屋内的状况,瞧见众青年该搬书册的在搬书册、该奋笔疾书的在奋笔疾书、该整理的也在整理,忙忙碌碌,无人偷闲,他很满意地转身,推开门扉步入耳房。

  一刻钟以后,朱炎风煮好了茶,拎着铜壶横穿前院,进入那一间耳房,如果屏风,把滚热的茶水注入一只茶壶,轻放上盖子,又将铜壶轻放在弥勒榻旁的高脚方凳上的隔热用的藤编垫子之上。

  茶几案上只有茶壶与茶杯,趁着茶水滚烫,坐在弥勒榻一侧的黄延要求道:“你答应过的茶点呢?”

  朱炎风问道:“你想尝尝什么菓子?”

  黄延干脆地答道:“先去吧,我一会儿送信给你。”

  朱炎风二话不说便出了耳房,出了金陵阁,走往膳堂。黄延自己研墨,执笔稍稍思考,然后在一张白纸上写下几个字,搁笔以后,轻敲响指,眼下的纸张便化作一只纸鹤,悠然飞了出去。

  朱炎风走在路上,瞧见纸鹤飞到眼前,便抬手接住,纸鹤落在掌心便化成纸的原形,他细细瞧了瞧,轻声念出来:“千叶妖姬共瑶池,熔炉不穿南客翎,乌龙吼声震千秋,花鹤谢羽亲缘外。”

  他笑了笑,自语道:“如此刁难人的,也只有延儿了。如果我猜不出来,拿错了菓子,延儿也许不会罚我,但一定会生气,延儿生气是头等大事啊。”

  大约三刻钟以后,他捧着一只八宝食盒回到金陵阁,再度进到左侧的耳房,绕过屏风,落步在弥勒榻前,将八宝食盒轻放在茶几案上,又往弥勒榻边沿轻轻坐下,为黄延揭开食盒的盖子。

  黄延瞧了瞧食盒里的菓子,启唇:“椰蓉蔓越莓馅荷花酥,麻薯饼子,桂花酥饼?大师兄,你确定你没有搞错?”

  朱炎风答道:“千叶妖姬共瑶池,千叶妖姬便是荷花,也就是荷花酥。熔炉不穿南客翎,熔炉是为大火,熔炉不穿便是烤成焦黄的麻薯饼,南客翎是为孔雀翎,栗子壳便是形如孔雀翎,也就是栗子馅的薄皮麻薯饼。”

  为黄延斟了一杯茶后,他继续说:“乌龙吼声震千秋,乌龙应是红豆泥,而与秋有关的便是桂花,龙的吼声会把人吓到起皮,也就是红豆馅的桂花酥饼。花鹤谢羽亲缘外,花鹤应是鹤莓,又名蔓越莓,花鹤谢羽是为蔓越莓干,首句与结句相照,荷花的亲缘为莲子,是为莲蓉,而亲缘外便是指的同形不同质,那便唯有椰蓉,也就是椰蓉蔓越莓馅的荷花酥。”

  黄延只问道:“你思考我诗中的含义,思考了多久?”

  朱炎风答:“边走边想的,延儿该揭秘了吧。”

  黄延拿起一个菓子,回道:“看来你头上的戒疤反倒令你更灵光?”

  朱炎风看着他品尝菓子,舒了一口气道:“那我便是误打误撞地猜对了?”

  黄延说:“要是交给外面那几个,搞不好一辈子也交不出正确答案。”

  朱炎风半信半疑:“真的?”

  黄延立刻道:“要不要试看看?”

  不见朱炎风反对,黄延便用术法送一只纸鹤到正屋,传唤樊子隐,朱炎风绕过屏风,将写着诗句的纸交给樊子隐抄写二十份,作为考题。

  金陵阁众青年每人拿得一份,一边焦头烂额地答题,一边忍不住唠嗑。

  “大卿怎么突然要考我们……”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种考题……”

  “这种考题感觉很简单,不就是猜哪种菓子嘛!”

  “觉得像是我爱吃的那几种。”

  “大卿只是随便考我们,还是借这种考试看看我们当中谁比较聪明,然后加工钱?”

  “子隐知道吗?”

  “大卿什么也没说,只说是考试。”

  “以后这种考试会不会成为惯例……?”

  “这几个字我都认识,但连起来又感觉不认识?”

  ……

  半个时辰以后,樊子隐说着‘交卷交卷’,都将同僚手中的考卷收走,立刻送到了左侧耳房,交给朱炎风。

  再度坐回弥勒榻上,朱炎风开始看考卷,一边看,一边笑,一边又递给黄延,让黄延也瞧一瞧。黄延瞧见考题下方写着‘抹茶汤圆,炭烧鸡尾饼,乌龙茶叶卷,鲜花糯米蛋’,二话不说便执朱笔写了一个大红叉。

  再看下一张,看到‘薄荷叶银耳汤,咸蛋馅青团子,乌龙茶汤糯米糕’,他又执朱笔写了一个大红叉,写完二十张以后,叹了叹。

  朱炎风安慰道:“子隐写对了一个荷花酥,逢英写对了一个桂花饼,衡之写也对了一个荷花酥,不错了。”

  黄延将考卷都交给朱炎风,临时决定道:“一个也答不对的,今日都要延迟一个时辰退勤,由子隐代我监督。”

  朱炎风整理好考卷,放在一旁,劝道:“只是试一试他们的能为,何必太认真?他们毕竟不是从小就学文。”

  黄延回道:“你说的对。以前我在暮丰社当掌门,从来没有管过武者和杀手,对他们的慧力也一无所知。”不由心忖:以后我若重建暮丰社,招新不仅要考武艺,也要考慧力了,蠢猪能少一个是一个。

  兰丹郡国之东南,有座东帝城,建立在高山的山脚,但山腰至山顶为淅雨台总舵的地盘,平常百姓不可逾越屹立在山腰之上的那一座刻着‘淅雨台’的白石牌楼。

  东帝城的官府也依附于淅雨台,对淅雨台惟命是从,而淅雨台时常救济附近的穷苦人家而被百姓爱戴。

  但淅雨台坐拥黑白两道,在百姓眼里是正道,在许多江湖豪杰眼里是邪道门派,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百姓依旧不觉得是邪道,江湖豪杰依旧不觉得是正道。

  淅雨台内,堂主香主众多,分舵亦遍地开花,众堂主香主之中有善者亦有恶者,时常因为意见不一致而互相厮打。暮丰社极盛的时期,淅雨台是第三大门派,暮丰社被毁之后,晋升为第二大门派,依旧无法超越青鸾城。

  无砚骑马驰骋数日,来到了东帝城,到了客栈卸下了包袱,便到坊市溜哒,借此打探淅雨台的情况,一路来到茶铺,便在桌前坐下。

  伙计回头瞧见他,便拎着茶壶与杯子上前,为他斟茶,满了一杯茶后,将茶壶轻放在桌案上,才道:“客官慢用。本店还有上好的猪肉脯,要不给您来一碟?”

  无砚没有回绝,拿起杯子饮茶之前,答应了一声:“嗯。”

  伙计笑盈盈着即刻去取来了高高的一碟猪肉脯,小心地摆放在无砚的面前。无砚刚拿起一枚,准备要尝味道,突然脚下传来低低的猫叫声,他低头瞧去,只见一只琥珀瞳的黑斑小白猫蹲在脚边,正满目天真地向他乞食,他便大方地送了一枚猪肉脯。

  伙计瞧了小白猫一眼,笑道:“哪里来的小野猫,可真可爱。”

  无砚轻抿了一口冷泡茶水,趁机问道:“小二。打听一件事可行?”

  伙计大方答道:“客官要问什么?”

  无砚直言:“上淅雨台,要往哪里走?”

  伙计闻言,吓了一跳,紧张地张望四周一眼,确定没有奇怪的眼线才肯启唇,压低了声音,关心道:“客官要去淅雨台做什么?平常百姓可去不得那里!只要越过了他们的牌楼,被他们抓了,就有去无回了!”

  无砚好奇:“淅雨台还有这个规定?”

  伙计坦然:“这是咱们百姓与淅雨台的约定,牌楼以内就是他们的地盘,谁越界了被他们抓了,命就落到他们手里,不冤枉呐。”

  无砚问道:“那这个牌楼,在什么地方?”

  伙计万分无奈:“客官。您真要去那个地方啊?要是被他们抓了,变成了鬼也不要回来怪我呀!”

  无砚平静道:“我会平安,你也不会被鬼打扰。”

  伙计叹了叹,趁没有第三人在,便取来了羊皮地图,细细地指给无砚瞧。

  待伙计收起羊皮地图离去后,无砚才拿起碟子里的猪肉脯,品尝了一片,稍软而有些许韧劲,浓郁的肉味以及烤炙的香气又在唇齿间扩散,令人很是回味。

  离开茶铺,无砚沿着大街走,准备回客栈,却又被那只猫追上纠缠着,猫头不停地蹭脚脖子,不停地低声叫着小鸟音似的‘喵’。无砚愣了愣,半蹲下来,轻抚猫头,猫径直扑到他膝头。

  无砚有些不舍,便将猫捧起来,对猫说:“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既然如此,你便是慕容世家的猫了。我看你的头后方有一片黑毛像蝴蝶,尾巴是黑毛,小菊花周围还有一片黑毛像桃心,明明是一只白猫,却有那么一丢丢黑毛,从今日起,你便叫黑黑吧。”

  随即,他便找个方便的地方,用帕巾擦去慕容黑黑毛上和肉球上的尘土,还为它捉虫,然后将它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带着它继续穿过大街,在货摊前买了一只龙眼般大的轻巧金铜铃铛,用红绳系在它的颈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