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崽，钱哥让我告诉你一声，你直播间已经开通了。”
清晨的阳光洒在光洁的餐桌上，陆一鸣眼睛半闭着，嘴里叼着油条，懒懒“嗯”了一声。
在MX战队作息阴间的他，还没习惯HC战队被钱哥逼迫养成的早睡早起。
直播合同是前几天就定下了，但当时陆一鸣还没有搬来基地，经理就先搁置了。
柏净看着眼前少年翘着一撮粉发，眯眯眼没睡醒回应的样子，没忍住伸手替他拨正。
脑袋猝不及防被某人袭击，陆一鸣昏昏沉沉的困意散了一半，他凛眸看向始作俑者。
柏净温声提醒：“建议你这两天赶一赶时长，因为快要到备赛期了。”
他这一提醒成功转移注意力，刚举起爪子还没来得及挠人的陆一鸣，咬完最后半截油条，在脑子里算起了日子。
转会期进入尾声，各俱乐部大有闭关加训的趋势，想了想直播合约上一个月三十小时的规定。
陆一鸣决定择日不如撞日，趁今天先播几个小时。
之前钱哥问他，要不要搞个首播宣传，他嫌麻烦，婉拒了。
一是他现在没什么成绩，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多此一举。
二是，哪怕他在Primacy解散后做了半年直播，但活跃直播间气氛这种事情，他依然没学会。
每次的直播间都很沉默，偶尔回答一下弹幕的问题，更多的是在埋头打自己的游戏，纯纯靠技术流领直播平台的保底工资。
一想到待会要正式直播，陆一鸣就有点头疼。
毕竟现在和以前不一样，挂了HC战队的名头，观众肯定会很多。
一声不吭显然是不合适的，但和弹幕互动……
陆一鸣面无表情坐在直播室，根据工作人员的提示调试了一下设备。
鼠标指示键停在“开始直播”的按钮上，迟迟没有摁下去。
要怎么自我介绍呢？
大家好我是HC战队的中单选手无终？
语气是得活泼一点，还是冷淡一点？
陆一鸣有些犯难。
他正纠结着，柏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直播室。
挪过他的鼠标，就点击了开始。
“怎么在这发呆？再呆下去就该吃午饭了。”柏净开玩笑道。
直播摄像头画面的小框里陡然出现了他和柏净两张脸。
观众和弹幕在一瞬间涌了进来。
陆一鸣脑子却还停留在。
“柏净怎么来了？”
“我靠他把我直播开了什么意思？”
“他没有自己的直播间吗？”
这几个问题里发愣。
身侧柏净熟练替他回答起弹幕的问题。
“是无终选手的直播间，你们没走错。”
“我为什么在这？身为队长，关心一下队里新中单不可以吗？”
男人念弹幕的语调带着笑音，干净、清透。
“无终选手为什么还没把我打出去？”
柏净低笑，笑声成功拽回了陆一鸣的理智。
“想什么呢，无终对我很友善的，怎么会把我打出去？”
“是不是，鸣崽？”
陆一鸣下意识扭头，和柏净盛着一丝揶揄的眼睛相对。
他嘴角上扬的弧度还没散去，疑问的尾调扬起，眉梢轻挑。
陆一鸣一时失言：“啊，嗯。”
话出口方觉不妥。
好在直播间的观众没注意到陆一鸣的走神，刷了一连串的“不信”“别嘴硬”和“哈哈哈哈”。
氛围逐渐热起来，陆一鸣也成功避开了刚刚一直在纠结的自我介绍环节。
他想问柏净来找他干什么。
怎料对方径直走到直播室隔壁的椅子前坐下，掏出手机。
见陆一鸣傻愣愣盯着他看，柏净不解。
“愣着干嘛？上号啊。”
我直播和你有什么关系？陆一鸣差点就嘴快要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开着直播不方便，他只好皱眉示意柏净。
柏净不语，低着头在手机上敲了什么。
片刻，陆一鸣收到了他发来的微信提醒。
[柏：不陪你一起直播，我怕你要在直播间演默剧了。]
陆一鸣飞速浏览完这十几个字，瞥了一眼坐在身侧的柏净。
对方歪头，笑得有些无奈又无辜。
-
陆一鸣也忘了那天直播到底做了些什么。
反正自他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被直播间观众听到，随后他和柏净眼神交流的那几秒之后。
弹幕的话题就一直离不开……
[你们俩有什么话是我们尊贵钻会不能听的？]
[在吗？看看微信，就一眼]
[不是，荡尘这眼神要拉丝啊]
[纯新人，请问是刷一架飞机主播公开和队长的聊天记录吗？]
陆一鸣怕他们真刷，连忙开口解释。
“没，只是和他沟通一下直播事宜。”
到最后弹幕依然没放过。
但托某人的福，这场直播后，他的直播平台粉丝量涨了大几千，收到的礼物流水也要比他从前高得多。
柏净善解人意，知道他不会和弹幕互动，放着自己的直播时长不补来为他引流。
显得他为了这事生气多少有些不知好歹、无理取闹了。
而且，教练那天复盘，也是他主动解围，甚至在之后几场的训练赛里，有意无意引导陆一鸣多和队友进行沟通。
可是当年的事情在陆一鸣心中芥蒂仍存。
他也不知道到底要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柏净了。
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小人说，柏净无端被造谣了那么久，也付出了他应有的代价，不如算了吧。
另一个小人一脚踹翻了这个小人的莲花座，怒道那是柏净自找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当年的事他不说清楚，就没完！
两个小人胜负难分，墙上的日历一页接着一页翻过。
KPL秋季赛常规赛正式拉开序幕。
秋季赛沿用了春季赛的赛制。
十八支队伍依据春季赛的成绩，六个队伍一组，分为S、A、B三个组别。常规赛一共三轮，每组积分最高的两支队伍将晋升至下一个组别，同样，积分最低的两支队伍会降级。第二轮常规赛结束后，仍然留在B组的队伍将直接被淘汰，失去第三轮常规赛的征战资格。
因为HC战队春季赛遗憾和季后赛失之交臂，所以在秋季赛第一轮被分入了A组。
第一天的赛程表没有安排HC战队的比赛，A教觉得要让队员们熟悉一下赛场氛围，所以把他们带来了现场观摩。
在开场前还被KPL常驻男解说程程认了出来，友好和导播的镜头互动了一下。
现场和A教有相同想法的队伍不算少，很多没有比赛的队伍也来观战。
程程应该是在自己的直播平台开了直播，休息室后台那些准备比赛的选手们不方便采访，所以逮着观众席来抓人。
话筒递到HC战队几个成员面前时，王子淳眼疾手快打了个招呼。
“下午好！我是HC战队的打野北笙！”
直播间蹲守的粉丝顶着专属ID应景送上了礼物。
纪雁紧随其后：“大家好，我是HC战队的辅助南飞。”
吴岩对着镜头挥了挥手：“我是Stone。”一如既往的话少。
陆一鸣不擅长应付这种镜头，跟着说了句：“我是无终。”
镜头转到柏净的时候，直播间的弹幕明显密集了起来。
程程打趣：“这位应该不用自我介绍了吧？”
柏净闻言弯眸：“还是要的，毕竟我们只是一支十六强小破队。”
“我是HC战队的AD，荡尘。”他低笑。
程程见柏净主动调侃自己队伍不理想的成绩，顺着对方的话题自然聊了起来。
“嗯......上个赛季的成绩不太理想，但我们也有了解到，HC战队这个赛季在人员方面进行了一些调整，粉丝都很关心的磨合情况。身为队长，荡尘能不能稍稍透露一点呢？”
“磨合过程很顺利，具体的，我们赛场见。”柏净回答得滴水不漏。
程程追问：“我记得荡尘选手曾经提到过，前中单月牙是你在青训营注意到的，那无终和月牙相比，能为这两位的队伍适配程度打个分吗？”
......其实这话问的就有点歧义了。
大家都知道月牙做过的那档子破事，此时程程还要两个中单提出来做对比，翻出柏净曾经在采访中对月牙的营业式夸赞，多少有点带节奏博流量的意思在。
程程平日里的解说就因为倾向性有点明显，饱受观众诟病。
此刻这个问题说出来，直播间弹幕纷纷是给他扣问号的。
[？？？不会采访可以不用采访的大哥]
[带节奏你是这个]
[6666]
另外几个选手听到这个问题也是眉头紧皱。陆一鸣更是不自觉垂眸。
“适配与否的问题我说了不算，得由赛训组和成绩来判断。”
柏净笑意未减，好像半点没感觉到刁难，握着话筒的指节很是放松。
“但是我时刻期待有无终选手加入的HC战队。”
不过分夸赞，不过度自贬，更不招惹闲言碎语，同时向粉丝传达出正向期待引导。
陆一鸣心想，柏净来KPL的一年多里，学到的东西确实不少。
礼貌式递回话筒，程程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问题争议性太强，找了个话题想缓和气氛。
“那，大家新赛季有什么目标，一起告诉直播间的观众朋友吧？”
话筒递到了五人中间。
一瞬间。
五个不同的答案同时蹦出，交织在一起。
“冠军！”“进决赛！”“四强！”“八强！”......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纷纷露出疑惑的神情。
直播间前的粉丝们没忍住笑倒一片。
[这个队默契度为0，可以抬走下一位了哈哈哈哈哈]
[小北喊冠军好大声！这孩子满脸都是懵的]
尴尬的气氛陡然消散，他们几个人绷不住也笑出了声。
而借着队服有些宽松的衣袖遮挡。
陆一鸣肩膀打颤的笑意未停，便感觉掌心痒痒的。
有一根手指在那儿画圈写字。
零碎的笔画拼拼凑凑，凑出一句。
“骗他们的，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满分。”
作者有话说：
写到一半家里网线突然嘎了TT换手机接着码来晚了，这是手机后台发的，要是有格式问题我明早再爬起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