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漾美说的话?”胡亮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可那也不能肯定呀!”

  “所以我说可能啊。”

  傍晚,没有太阳的余晖,没有火烧云,光线是昏暗的,但天却没有黑下来,应该在这时停下来的风,却并没有完全止息,飒飒地吹着,带着秋天的凉意。树叶发出坚硬的声音,告诉人们它们即将干枯。人们还在吃晚饭,街上没有多少人,梅兰英父母住的楼房前的空地泛着灰蒙蒙的雾霭。远处,梅兰英的父母牵着一条身躯巨大的狗,悠闲地走了过来。

  “是他们。”胡亮眼尖。

  再走了十几步,梅兰英的父母也看见了古洛和胡亮,主要是胡亮的警服比较惹人注意。

  “你们咋……”梅兰英的母亲差点儿表现出她的不耐烦。

  “破案啦?”老头子说。

  “破案?我看得等到猴年马月了。”老太太翻了一下眼睛说。

  “快了,快了。”古洛忙说,“向你们核实一件事。咱们到屋里说吧。”

  梅兰英的父母看看古洛和胡亮,没说什么,就率先走进了楼里。

  灯光很强烈,晃得所有人都在瞬间睁不开眼睛。

  “好亮的灯!”古洛说。

  “嗯。坐吧。”梅兰英的父亲说。

  “嗯……这事儿我们不好开口,可为了案子,为了让屈死的人能瞑目,我们必须查清一些事实,可能你们会有抵触的,但我们向你们保证,我们是绝对保守秘密的。”古洛停顿了一下。

  “是兰英和她那个相好的事儿吧?”梅兰英的母亲问道。

  “是。”古洛惊异地睁大了眼睛。连他这个久经风霜、自称最了解人的内心世界的神探也不由得错愕。

  “你瞎叨叨啥?”梅兰英的父亲才是古洛了解的人心。

  “说不说,他们早晚也知道。再者说了,咱们的女儿不能白死呀。”梅兰英的母亲哽咽了。母亲的心永远是爱儿女的,为了儿女她们也会有最聪明的心。

  “那你知道那个李安也死了吗?”古洛还是不太相信老太太这么痛快地就说出来了女儿的隐秘。

  “什么?他也死了?”两个老人都吃惊了。

  “对。所以这个案子就复杂了。你们能把那个李安和梅兰英是什么时候……也就是把他们交往的事情尽量详细地告诉我们吗?”

  “也没啥。就是中学同学,后来又见到了,那小子说他老婆怎么怎么厉害,兰英对何梁也不满意,嫌他窝囊,俩人就好上了。”老太太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什么什么时候?”

  “就是他俩什么时候好上的?”

  “准日子谁知道?这好了有两年了。”

  “那两个家庭怎么办?他们要重新组合家庭?”古洛问道。“组合”这个词是他最近才掌握的。

  “那倒没有。没听兰英说。那孩子稀罕她儿子,估计不能。”

  “那就是纯粹为了感情?”古洛没想到那个看起来不起眼儿的、完全像个主妇的梅兰英居然还这么浪漫。

  “大概是吧。现在的人弄不清楚。我家兰英其实年轻时挺招人的,三天两头有人给她写信,打中学起就这样了。”

  “嗯。”古洛没再说下去。

  晚上下起了雨,先是滴滴答答的,后来大了一些,柏油马路上都是水光,人行道湿漉漉的,街上没几个行人,有的打着伞,看不清他们的脸。这是个阴沉的夜,爱喝酒的人一定要喝几杯,也许会酩酊大醉,减轻人生的压力和痛苦,不喝酒的也会忧郁地吸着烟,或者陷入茫然的思绪。

  也许是这天气的影响,古洛无精打采地和胡亮坐在一家饭馆里。这是家火锅店,和上次的不同,是川味儿的。

  “这阴冷的天,正好吃四川火锅。那地方尽这样的天气。”胡亮一边笑着说,一边从热气腾腾的火锅里捞着牛肉。

  古洛闷声不响地喝着酒。他的脑子在飞速地旋转着,案子像一幅图画一样展现在他的脑海里,但还是幅残缺的画,关键的几个地方就像这外面阴雨的天气一样,是模糊的,看不清楚。

  “这两个案子在这儿连起来了,真没想到。我很后悔,不,可以说我在自责,你知道吗?”胡亮虽然吃得满头是汗、兴致很好的样子,但古洛知道他确实很痛苦。

  “你是责备自己没有把李安的案子查下去吧?”

  “可不。要不咱们能费这么大的事儿?”

  “不。这不是你的错。凡是案子都有个猜想,有了猜想才能把零碎的线索连起来,那连起来的带子是我们的想象。当初李安的案子确实让人无从查起。”

  “主要是那些涉案的人都不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