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是吗?可最近有人揭发,说他和你们一起藏匿赃款。但樊高出狱后,自食其言,不打算把钱给他,就是说,要独吞。”

  “这……”杨财根的眼睛飞快地转动了一下。“这种外向的人怎么能犯得了罪呢?”胡亮想。

  “那就是他的问题了,我没有参与这事。”

  “你说是樊高个人的事?”胡亮追问道。

  “对。他很可能这么干,这个人,就是这样,太贪财了。”

  “你们不是同伙吗?”

  “不,有的事是一起干的,有些事不是。你看,我们的刑期也不一样嘛……哎呀,我倒霉啦。这家伙还有没交代的,可我判得比他还重。”杨财根叫了起来。

  “冒充晋人手笔的画不是你们共同干的?”

  “那倒是。”

  “就是这幅画的赃款没有找到,据说是最大的一笔钱,有好几百万,说说是怎么回事。”

  “这……这幅画是卖了。可你们不知道,那个买主没给我们钱呀。至少我不知道他给过。”

  “买主是境外人员?”

  “对,一个印尼华人。”

  “可他说给了。”

  “给了?证据呢?有发票吗?有我们的收条吗?说给我们钱的那个人,我就没见过,后来又说那个人失踪了,完全是栽赃陷害。我当然不能承认。”

  “你说你没见过那人,那樊高见过没有?”

  “这我就不知道了……难道他……这家伙好阴呀。”杨财根装作自言自语地说。

  “问题不在这里,而是揭发的人说,樊高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女儿……”胡亮故意停顿了一下。果然这个小个子顿时跳了起来:“什么?!告诉他女儿啦?妈的!不想活啦!”他忽然停了下来,让胡亮想起了紧急刹车,也像刹了车后一样,暴躁的杨财根重新启动车,这回是要挂倒挡了。

  “是吗,他告诉了他的女儿?这和我没有关系。”他长长地呼出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

  “可他的女儿却把这事说出去了,最近遭到很多人的恐吓,他女儿有些扛不住了。”胡亮像是没看出杨财根刚才拙劣的表演一样,慢条斯理地说。

  杨财根紧张起来,他脸上的血涌了上来,和皮肤的颜色混在一起,成了紫红色。汗水从头发上淌了下来,流到腮边,再滴到肮脏的裤子上。他额角上的青筋暴露得那么明显,让人觉得他的头就要炸了。

  “完了!完了!”他忽然摇着头说。胡亮看到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胡亮断定那是泪光。

  “我怎么能信任他呢?一个小儿科、一个卖不出画的废物。我这牢算是白坐了。哎!”他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次像是把所有的力量都叹了出去一样,他的身子明显地软了下来。

  “说吧,我们可以想办法不给你加刑。”胡亮装作同情地说。他很讨厌眼前这个瘦小的家伙:他的脸没有洗干净,眼睛边上有哆目糊(眼屎),说起话来,嘴角泛着白沫。

  “加刑就加刑,出去没钱了,还不如在这里面待着呢。”杨财根凶恶、阴森地看着胡亮说。他毫无畏惧,暴露出真正的本性。

  “那你是要袒护你的好朋友了。”古洛慢悠悠地说,比胡亮表现得更轻松,仿佛不是在询问犯人一样。

  “妄想!他妄想!谁也不要想好好活了。我说,是你们说的那样,我们从那个印尼华人还是华侨那里收了五百万。幸运的是那个交钱的人下落不明了,连他的主子都找不到他了,当然这和我们无关。然后我们在你们公安里的人告诉我们危险,我们就把钱藏起来,说好就是被抓住,谁也不能说出来。如果一个跑了,也不能动这笔钱,等我们都没事了再分。可……”杨财根气得说不下去了。

  “钱在哪里?”胡亮问道。

  “可能已经被他取走了,在西郊一个仓库的地板下。我给你们画张图。”他要了纸和笔,仔细画了起来。

  古洛点上一支烟,几乎没有表情地盯着杨财根。但像小兔子一样警觉的杨财根,发现了古洛在看他,他有些不自然起来,但还是用心画完了图。

  胡亮接过图,仔细看了一遍,递给了古洛。古洛没有接,他还是盯着杨财根。杨财根更慌了,他用颤抖的声音说:“我可以走了吗?”看到胡亮示意,他马上站了起来,身后的警察也走了过来。

  “先别走。”古洛说。他的声音不大,但杨财根像是听到突如其来的霹雳一样,身子一颤,僵在了那里。

  “你还是全交代的好。那个送钱的人,你是怎么杀的他?说!隐瞒是没用的,等我们一抓到樊高,你就被动了。”

  “你在胡讲什么?我们才不会杀人呢。”

  “我说的是你,不是你们。樊高没有这个胆量,而你有。”

  “你不信,就问樊高好了。”杨财根很沉着地说。脸上的表情是无辜和麻木的,正是在这个场合和发生了这些事后,应该有的神情。

  “你认为你们的友情就那么牢固?可樊高肯定不这样认为,特别是人命关天的事。如果说是失踪,又没有人调查,他可以不说,但如果凶杀暴露了出来,我想他会第一个对得起你这个义薄云天的好兄弟的。”

  “说!”胡亮震耳欲聋地咆哮了一声。但杨财根却纹丝不动,这种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不是装出来的。

  “不说也罢,等我们抓着樊高再说。”古洛示意狱警把杨财根带下去。

  “好家伙!‘拔出萝卜带出泥’,抓住一个杀人犯。”胡亮看着古洛,赞叹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