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首席龙骑士[西幻]>第121章 恶孽

  “别来无恙,索伦大人,海勒大人。”塞伦轻笑出声。其实他们不过两天晚上不见,他故意这样说,是在讽刺他们的出逃。

  “马儿已死,猎鹰追捕,你们已经无处可逃。不如放下武器好好谈一谈?”

  谈个屁!海勒额前青筋直跳,谈怎么个死法吗?!

  “我们无意伤害你们。”希莱斯将弓箭放在胸前,缓步靠近,“只是想劝二位能够迷途知返,毕竟军法无情,叛逃者的下场各位心知肚明。”

  听罢,海勒脸上的肉抽搐扭曲,雷鸣般大笑起来。

  “然后呢——把人抓回去,继续用其他罪名处置?……哈哈哈!你都赢了竞选,整个灰影你的权力最大,我们当然任你宰割了!”

  “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你亲自出马捉拿我们。怎么,灰影不是乱糟糟的吗,居然有闲心来管咱们?还是说,你认为那些风言风语是我传出去的,所以想带回去拷问?”

  希莱斯止住步伐,因为海勒在质问之时拉开了一截弓弦,警告他不准再靠近。

  “有一部分原因,但我已经知道与你无关。”

  这意味不明的回答令对面二人双双一愣,他的灰瞳移向索伦,问道:“想知道原因么?”

  索伦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动,他确实想知道。

  然而他正要开口,旁边的海勒再一次喘着粗气,挤出一声古怪的笑来。

  “呵!别想蛊惑索伦大人。有些人是我的手下,连我都无从得知,你又如何知晓?够了,你也别觉得自己有多正直,一副惺惺作态简直令人作呕。希莱斯,你多惹眼啊,想想那些人的存在有没有你一部分的责任——一切的一切,都要归咎到激进派插手的那一天!”

  “冷静……”

  海勒把索伦的劝阻彻底抛到脑后,如同一只歇斯底里、被逼到极致,自毁般四处冲撞的牛。

  他自顾自地吼道:“这仗打到现在,士兵们一个接连一个地倒在战场,像谷子一样被轻轻松松割走生命。他们的生命偏偏还是全境人输血养着的,如此这般耗了多少年啊……大家疲乏得很,你肯定也看得出来。我们只是需要休整,这才是我所求的,保守何罪之有?!”

  “至于那群打着保守旗号扰乱军心的,管他从哪儿来,让他们喊吧,叫吧!反正灰影乱象丛生,不缺这一次了!除了那帮叫嚣的家伙,深处一定还藏着更多的老鼠,一手导致我们的失败。眼下的局面谁都脱不开责任,尤其是你,希莱斯,你是根源,要不是你……”

  “要不是我手刃高智狂沙,不然就不会引来激进派的强买强卖,导致灰影牵扯入局,对吗?”

  希莱斯眉间凝起寒霜,唇瓣轻轻地动着,声音极沉,极冷,顺着海勒的话语继续说下去。

  “我不想浪费时间与你讨论对错。为将之人竟能如此感情用事,蒙蔽双眼而不自知,如果这是你的真实所想——我很失望,海勒。我确实知道与你无关,所以无意把罪名扣到任何人头上。”

  “此番前来,也不过是想郑重告诉二位:派系斗争根植灰影之中,势力渗透极深,背后潜藏着的联系远比大家想象的更为复杂。所以,望二位念在对灰影多年的忠诚与奉献,随我一道回去,配合调查真相,把那些蛀虫一一碾碎。”

  看着迎面走来的年轻总司令,海勒的视线扫过对方郑重其事的面庞,划过他干练利落的骑行装,最终停驻在弓箭上。

  是啊,虽是劝降,但总归需要戒备,海勒心想。他垂下眼帘,不言语,粗犷的五官融入了一丝顺服,亦像走入绝境的失魂落魄。

  地上的雪屑被鞋子磨出一点“沙沙”声响,海勒不着痕迹地向后撤开一步。

  而这一细微的动作,同样被希莱斯及时捕捉,他佯装一副毫无察觉的模样,只是停止了靠近。

  “等‘真相’揭开,揪出幕后之人,惩罚便会落到我们头上了,对不对?”海勒问。

  无需希莱斯作答,谋害罪加之叛逃罪的下场,即便将功抵过,实际也免去不了多少责罚;最终的结局,众人了然于胸。

  “被终身控制,何尝不是另一种死亡?”

  言毕,海勒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弓箭,对准希莱斯!

  “不——!”索伦大喝一声,跨出一大步,想上前阻拦。而另一道白色的影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边,一把将他扯回,紧紧绑住双臂。

  在所有人几乎失声尖叫,全体出动的时刻,箭矢瞬间离弦!

  箭簇刺破衣物与皮肉,海勒身形一晃,手劲一松,尚未射出的箭矢掉落在地。而他空出的那只手缓慢向上摸,还没摸到自己的心脏,便软倒在地。

  那里贯入了一支长长的箭矢,血迹从内部缓慢涌出,一团深色洇开左胸的布料,慢吞吞往外吞噬。

  海勒双唇微张,面朝天空,眼里那抹残存着的决绝,被永远地镌刻在脸上。

  不用希莱斯再做指示,士兵们已纷纷从林间冲出,制住剩下的索伦等人。

  希莱斯面无表情地放下胳膊,不再看地上的尸体,鼻尖朝向被塞伦反手钳制、摁压在雪地里,对面前的一切感到难以置信的索伦参谋。

  帽子早在挣扎过程中掉落,仅仅过去两个晚上,索伦的头顶的灰白似乎蔓延得更广了,而两鬓已成雪白。

  可惜,希莱斯并没有给他继续反应的机会。

  刚刚亲手射杀海勒的新任总司令半蹲下身,额前掉落几根发丝,垂在剑眉上方。

  从这个半俯视的角度看,那对灰眸比往常显得更加威厉。

  索伦注视着海勒的尸体,希莱斯则盯着索伦。

  “您是怎样想的呢?”希莱斯继续用商量的口吻询问。

  有士兵对参谋进行搜身,后者全然放弃了反抗,佩戴在身的刀剑、匕首被尽数转移出去。

  “你之前说……知道事情不是海勒所为。”他努了努唇瓣,呵出一口白雾,又深深吸入能冻结肺腑的空气,“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掌握着某些渠道,了解更多消息?”

  “是的。”希莱斯承认道,“而且一些内情的严峻程度超乎您的想象。”

  听闻此言,索伦的目光不单单只是落在尸体之上,而是借着尸体游离到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中去。

  希莱斯的档案他清楚得很,一名来自绿盐城猎人村的小子,家底薄如一张纸,唯独家门不幸,可以稍微在纸上多添几行字。

  来历十分简单,根本不存在什么背后靠山。那这些信息渠道由谁提供?他在金沉湾积累的人脉吗?

  边境天天需要打探敌情应对战争,根本无暇谋虑这些次要之事。况且与灰影一同驻守金沉湾的,也就蝎尾与蓝鸦两大骑士团。据他调查,希莱斯跟这两个骑士团的军官并没有多少密切联系。

  搜身的士兵是一名龙族,金瞳犹如融化后黏稠而流动的金子。瞧着瞧着,他突然想起一位同样拥有鎏金色兽瞳的男人。

  ——尼古拉,马可的龙族搭档。自从马可殒身的消息传回灰影后,便辞退了职务,转而进入绿洲阵营中任职。

  是他么?索伦四肢不由得动弹起来,宛如被猜测烫伤了手脚。是尼古拉在操纵这一切吗?不,绿洲任职的人员,除非达到一定级别,否则不得直接干预骑士团内务。

  还有谁……还有谁……

  索伦的挣动如同砧板上陡然“复活”的鱼,周围士兵齐刷刷把剑刃竖向这边;扭动之间,后方压制着他的塞伦落下一绺银白色的鬓发,吩咐士兵把人捆上。

  眼角晃入的银白色恍若错觉,霎时令索伦止住挣扎,恢复平静。

  一瞬间,他似乎触及到了一种从未预想过的可能性。他想去看那名银发蓝眼的龙族,却被一只手掐着下巴,扳正脑袋。

  希莱斯的面容就在正上方,声音传入索伦耳中。

  “我也知道,马可大人的死因与你并无关系。尽管他死了,对你来说确实是最好的结果……”

  “……想知道布洛迪为何叛变吗?背后搅局的到底还有谁?以及——你想弄清楚的,这次竞选失败的真正原因。”

  一对鹰目内,灰色的旋涡无声搅动着,把离他最近的人吸入其中。

  索伦感觉自己已经坠入旋涡的中心。

  被敌对之人看透真实想法,实在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羞辱与痛苦,仿若衣不蔽体地站在对方面前,灵魂被对方用那一席话割成了碎片。

  但他不想否认,正因不甘,所以比谁都更想知道失败的成因。

  “……好。”索伦轻声答应,顿觉浑身劲力抽离了躯体,花光了最后一丝力气。

  “您对灰影的忠诚日月可鉴,我也由衷钦佩您的才能。真正的敌人是狂沙,我们不该同室操戈。”

  希莱斯收起弓箭,吩咐将索伦扛上马背,然后命士兵们把海勒的尸体收起来,一起带回营地。

  “若您有心继续为战争出谋划策,我会在汇报中向阵营反映。”

  索伦任人摆布,上马后,他往下看了一眼:海勒纹丝不动,血迹不知不觉间已扩散大半,深红的色泽触目惊心。

  “我曾命人杀你。”

  “我知道。”

  “马可的死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

  “但他不是您杀的。”

  “……”

  龙骑们接连撤离回营,一部分策马护送,一部分找到相对开阔的地方重回天空,仿若巨大的鸟类,在地面投下一团团飞越而过的阴影。

  索伦的眼睛一寸寸迟钝地、缓慢地挪开,望向蹬上马背的希莱斯,目光锐利逼人。

  他突然拧出一个笑容,告诫般开口:“别你的对敌人有半点仁慈,希莱斯。”

  希莱斯看了他一阵,微微颔首,似领悟其意,亦像有了决定。

  他一拽缰绳,马头调转的同时大喝一声,于林间回荡。

  “回营!”

  -

  庙宇空无一人,今天不是拜祷日,知道贡萨洛一行人要来造访此地的若教主教,此前便另作安排,遣散了其他的修士。

  因此,偌大的庙宇里,只有神像垂眸注视着三人,聆听他们的谈话。

  厄尔诺暂且压下心头的愠恼,瞅着面前针锋相对的二人,闻着味道愈发浓重的火药味,想起贡萨洛曾向他简短提起过若教情况。

  多年以前,若教已存在分化趋势。

  一边是坚决拥护原初教义的信徒,贡萨洛便是其中一员;

  另一边则是像面前的司铎,对教义有着不同的重点解读,并认为一些形式必须有所改变。

  比如,若教的核心教旨之一,为“人与万物同母同孕,同胎而生,须对万物生灵保持敬畏、敬重。”

  而这位司铎所信奉的,成为了“同孕之子有别,只需对真正的同胞保持敬重”。

  言下之意,物种之间终究存在隔阂,对于那些象征邪恶的事物,就无需再以敬畏之心对待了。

  “这就是主教不愿出面,和我们一起协商解决方法的原因,对吗?你们彻底抛弃了融合派,并早就认定他们为彻底的‘邪恶’。”贡萨洛的细嗓子此时压得过于低沉,似在拼命压抑着情绪的爆发。

  “难道不是吗?”司铎扯了扯唇角,讥讽道。

  “看来那些滥杀无辜、侵扰妇孺、烧杀掳掠作恶多端的人,你也愿意平等地接纳他们了?明明这些人是母胎内的毒瘤,将世界变成炼狱的根源!他们可不是你的父亲,血脉影响你的抉择,贡萨洛。”

  是的,司铎大致知晓贡萨洛的身世。

  有一位若教信徒参军入伍,参加多场和狂沙的战斗,晋升为灰影骑士团的出色将领……早为周边地区的教徒们所熟知。一传十十传百,他的名号在白湖城的若教教区内已经十分响亮。

  其中自然有人想要了解这位龙骑的过去,经人一打探,众人这才得知,贡萨洛的父亲早年是一位小贵族,贡萨洛本人还曾是僧院学校里的优秀学生,未来极有可能成为一名修士。

  后来父亲因罪流放至圣雷监狱,相应地,他被送往救济院,在那儿与众多罪犯的孩子们一同长大,最后开启军旅生涯。

  闻言,贡萨洛眉头微微一动,没有被激怒;而是依然端坐,绿眸深处的情绪变幻莫测,复杂难言。

  原是挖苦自己的一句话,却一下子勾起了贡萨洛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当初流徙时的记忆。

  他曾走过战区,亲眼目睹狂沙是如何将大地母亲变成一片荒芜,植物如何在一天内迅速衰败:途径一个自由城邦,周边的花草早上还浸在春季温养中,结果第二天再出发,一块地方的池塘干涸,植被全部枯萎了。

  这使他深受刺激。

  若没有滋养生灵的水源与植物,他们该怎样享受若神带来的恩惠,万物又该如何存活?

  而他也见识到几年以来,因为局势的变化,教徒之间逐渐分化,成立新的教派——然而“自立门户”后的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好的改变,反倒几乎彻底沉沦世俗。甚至有人想要修改教条,或者利用若教去行骗——这即是他最终转化为原教旨信徒的最大诱因之一。

  融合派也同样由此而生。

  可□□苗头初现,这些倡导所谓世俗化的新若教教徒们却压根不理睬,没想过引导或阻止。可以说,融合派发展至今,其猖獗之态,与他们的置之度外有着若干联系。

  贡萨洛的胸口膨胀又回缩,阖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注入了坚定。

  他铿锵有力地开口。

  “问题恰恰在于他们背叛了母亲让我们共处的叮嘱。这些罪犯倘若真的将受害之人看作一个人,一个同样具有生命、流着同一份本源血液的人,那他们绝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律法的限制,意味着他们也将付出应有的代价。

  “狂沙亦是如此——它们蚕食孩子们的生命,我愿意为母亲、为万物、为大地一战!母亲不会容忍它们残害孩子,便由我来铲除狂沙好了。从流放那天开始,我已经把这一切当做为我父亲的赎罪。”

  旁侧的厄尔诺迟迟没有饮入一口麦茶,茶杯悬在嘴边,愣愣地注视贡萨洛,终于第一次从搭档口中了解更多的入军原因。

  “我请问您:‘邪恶’该如何定义?”

  贡萨洛话锋一转,质问司铎。

  “私以为,这些符号一样的东西都是人类后天给它们赋予的,不是母亲,更不是由‘邪恶’本身去定义。”

  司铎也从惊愕中回过神,不知他心里想了什么,抿唇凝视贡萨洛几秒后,方才反问。

  “在你眼中,狂沙是怎样的存在?……看呐,它不也是由你定义的吗?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愿意接纳它们,把这等秽物视作同胞兄弟?”

  贡萨洛当即给出回应:“若狂沙没有侵害万物,不去强吞那绿植,吸干河流的生命,使万千人流离失所,叫大地变成一片生灵涂炭之景……我自然会将它们看作胞兄胞弟,和万物生灵平和共处。”

  “天真!难道狂沙生来纯洁,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才来祸害世间的吗?!”司铎陡然拔高嗓门,夹枪带棒地说。

  “这话你该问狂沙去,我又怎么晓得它们到底在想什么。我只知道狂沙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行径,当它们真正犯下恶行的那一刻,才是有权审判为恶之时。”

  从指摘对方的理解开始,贡萨洛与司铎的争吵便一发不可收拾。庙宇因四处敞开的窗洞而无法将声音放大,像教堂那样将话语从墙壁上弹回来。

  但在这小小一隅,剑拔弩张的气氛再度升起,几近可以化为实质,窗洞也被俩人的质问声填满,偌大一座庙宇憋闷得可怕。

  一只鸟儿闯入庙宇,像一个迷失方向的旅客,选择在神像头顶歇歇脚。

  它茫然又好奇地歪歪脑袋,浑然不觉氛围的紧张,低头打量着地上的人类,偶尔啄两下神像的枝条发丝。

  庙宇因小鸟沉寂片刻,贡萨洛收回视线,太阳穴隐隐发胀,细软的嗓音略带烦躁:“总之,我不相信有天生的恶。”

  司铎听到什么笑话般纵声大笑。

  鸟儿受到惊吓,连忙扑腾着翅膀飞走,一根羽毛摇摇晃晃飘落,宛如左右摆动的摇篮,擦过襁褓的边缘,然后静静睡在地面。

  “当然有天生的恶。”司铎意味深长地说,“只是你没见识过罢了……”

  “你会发现的……贡萨洛。你所做的一切,包括未来将要践行的事,都是对消除恶孽的另一种阐释;恰恰是我们所信奉的、执行的另一种表现。”

  贡萨洛语气冰冷:“至少我不会天生排除异己,把一株刚刚破土的新芽,一个刚刚降生的婴儿当成罪孽。”

  见二人瞪着对方的眼睛,再次陷入沉默,厄尔诺头疼地捏捏鼻根,腹诽道:这场争论应当走入尾声了,不然他俩能就一个恶的定义掰扯上一辈子。

  他主动打破沉寂,把话题拉回正轨。

  “所以,你们铁了心不打算合作?”

  司铎恢复温和的微笑,对厄尔诺轻轻点头:“是的,二位,此乃大家一致商议后的决定。”

  厄尔诺嘟哝一句“早说”,屁股刚离开垫子,便听对方的话音又蓦然响起。

  “但主教大人命我给二位带来两样礼物,以作歉礼。”

  在司铎的传唤下,一名修士呈上两个用布包裹着的物品。分别拆开一看,竟是两件黑绿相间的长袍!

  二人立刻意识到这是什么——融合派教徒们的服装!

  “上哪儿搞的衣服?”厄尔诺拧眉,拎起来查看,“莫非是你们从内部搞来的?”

  司铎笑而不语。

  两件衣服,贡萨洛读懂了想要传达的意思:若教想让他们伪装进入融合派。

  做卧底需要时间,但他们的时间不多,所以只能通过改变外表服饰混入其中,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进而完成任务。

  只不过……贡萨洛讽刺一笑。原本可以直接跟白湖城这边的教会达成合作,谈妥后,他们双方各自行动,事情能够更快、更方便、更容易地解决。

  结果最该干预的人选择熟视无睹,拒绝之后还施舍一点物品,美名其曰“礼物”,显得大发善心给予他们“馈赠”似的。

  另外,贡萨洛身前的包裹还装有一枚钥匙。

  他捏着钥匙,问司铎有何作用,司铎回答他:“打开那扇门,里面就有各位想要的东西。”

  哪扇门?哪个位置?该怎么找?

  纵使厄尔诺百般追问,司铎已然不肯再答了,始终面带微笑,比神像还像一尊雕像。

  连为何要给他们物品,司铎都闭口不谈,只说会派上用场。

  厄尔诺同对方周旋期间,贡萨洛走到神像脚下,把小鸟的羽毛小心收起来。

  他头抬得高高的,与其说瞻仰,不如说像一个太久未见母亲的孩子,依恋地望着神像。

  战场哪见得到妈妈。

  数年间,他能够静心跪在神像脚下拜祷的次数屈指可数。

  只有看着祂,看着前来虔心祈祷的信徒们,他才能够真正地体会到平静。

  只是,妈妈……贡萨洛哀伤地想。

  你可知道,你的一部分孩子们陷入了迷途?

  他们和狂沙勾结。

  他们被同胞抛弃。

  妈妈,求您指引,我要怎么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