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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你这般年纪时，早已游历遍上境四界。”
“那就去中乘界、下灵界，师尊总不能每个地方都去过吧。”
“师尊……我不喜欢隐云山，更不想飞升。”
我抬起的目光，越来越温柔，已分不清是蛊惑引诱他居多，还是我真的有些怀念。
“ 师尊在隐云山太久，几百年前的风景，早已变化万千。”
“我曾见过娇贵的夜昙，在山谷中漫山遍野，也曾见过人人嫌避的玉欢，在魔界被种遍宗门。 ”
“ 这些，冰霄灵宗都没有。”
我挥手打翻了烛盏，慢慢凑到他耳边“师尊，阿樹可以吻你吗？”
不等回应，下一瞬我已经覆上他的唇。
分明是我强行索吻，却被他挤开唇齿，裹着舌尖亲得快要喘不过气。
这滚烫的气息，与他给我带来的感觉，格格不入。
我喘着气推开他，仍不忘继续道“ 师尊跟阿樹离开冰霄灵宗吧。”
“我不想被困在这隐云山中，也不想一个人走，我想师尊陪我一起游历。”
听到这句话，他垂下霜眸，一言不发的望着我许久许久。
渐渐的，那眉宇间透出的隐隐情意，令我都觉得似要被暖化。
“好。”
一时间，我甚至产生了错觉。
他，不是正在爱上我。
仿佛已对我情根深种。
我的话，他竟已不分辨是否为谎言。
宗正无尘，还真不像虞玉仪啊。
虞玉仪那狗东西，对身边的一切，总有一种病态的疑心，他的猜测还极少有不正确的。
......
“那离开冰霄灵宗后，先去找人去治我的失忆症吧。”
下一秒，手臂已经被人紧紧抓住。
“不必治了。”
我微微侧头，神色渐渐冷了下来，眼中露出惊疑与冷漠。
“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你跟虞玉仪都在刻意瞒我。”
你都愿意陪我离开冰霄灵宗，愿意放弃成神，却还是不敢告诉我。
不敢告诉我情劫的事，不敢告诉我为何会成为你的弟子，被冰霄灵宗收养。
真可笑。
宗正无尘缓缓松开了手。
“你从前，不会这样看我。”
因为从前，我对你真的有情。
如今还有什么，你当真看不出来吗？
没想到比起我话中的质询，更令他牵动思绪的竟是我眼中的神情。
“师尊总是提起我从前如何如何，又不希望我恢复记忆，你究竟想要什么？”
想要我如从前一般，满心满眼都是你，那在冰霄灵宗时，你可曾为我回首？
只想沉溺于过去我对你的好，却不论从前，我对你的恨。
你这样自我分裂，你这样活着，早晚会走火入魔的。
师尊，那便由我，替你指一条路吧。
“算了，我觉得其实什么都不记得，也挺好的。”
我垂下眼眸，思索片刻后走到桌前，提笔写下一个地址。
“师尊，我失忆后在余南乘界游历时，不知是起了什么妄念，曾买过一处院子。”
那地方我如今想来，倒很适合让你去看看。
轻轻吹干的墨痕，我把纸页递到他面前。
“那里的景色比隐云山好，不知能否做我与师尊的......新家。”
他只是望着我，神情竟呆怔了一瞬。
“ 师尊？”
这对世间一切都漠然不顾的人，指尖触碰轻柔的纸页时，竟透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扫见他这细微的动作，我的眼神又深了几分。
“ 明日师尊先去余南乘界，我代你去同虞师叔辞行吧。 ”
“我要见见虞玉仪，与你一起。”
“不必了！虞师叔好像并不喜欢师尊，前些日子总在我耳旁，总说些数落师尊的话。”
“况且师尊若去，虞师叔不一定会放行呢。”
我又打了个哈欠“ 夜已深，我先去睡了。 ”
……
一夜无眠，往事一幕幕挤在脑海中，翻涌着挥之不去。
我终究是得到了，自己曾经最想要的东西。
可惜这东西姗姗来迟，迟到我已厌弃。
……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思绪，不自觉间竟已到了白天。
我迟疑了一瞬，指尖触碰到裂霜，传来冰冷的寒意，才令我陡然惊醒。
这场戏，也该结束了。
“师尊，你怎么起得怎么早？”
我望着他微微皱眉“您都不用收拾行李吗？”
“昨夜我踏遍隐云山，发现无物可恋。”
闻听这句话，我心中最后一丝奇怪的思绪也被斩断。
是啊，你对这世间毫无留恋。
“师尊，那我要去找虞掌门了，咱们余南乘界再见。
“阿樹，我等你一起走吧。”
“可我希望师尊先去，看看我给你准备的惊喜啊。”
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惊喜’，我没有陪你去亲自拆开的必要。
“我同虞掌门告别之后，自会去寻师尊的。”
宗正无尘凝视着我的容颜，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含着浅淡的笑意。
“好。”
在他抬起指尖的一瞬，我微微侧头，恰好错过了他的触碰。
……
宗正无尘竟真走了，此时隐云山只剩下我一人。
我走到书房前，发现结界又变得完好无损。
我从储兽袋掏出魔月雷狸，指了指书房，又掏出一张灵符。
“松羽，这结界的阵眼就在书房的墙上，你帮我去把符咒贴上去，使其无法运转。”
我垂眸与它对视，哄道“最后一次，明日我就把你还给迟阚。”
魔月雷狸叼起灵符，钻入了结界之中。
待结界缓缓消散，我推门而入。
原本空白的墙上，已经被黑雾笼罩。
我深吸了一口气，握紧裂霜缓缓踏入。
“好久不见啊，魔尊大人。”
“怎么不说话，几日不见忘记我了？”
束魔链哗哗作响，却只有背影对着我。
裂霜灵剑挥过，本坚不可摧的灵链被层层冰封，瞬间碎成齑粉。
褚权煊缓缓回头，轻抬起恹恹的血眸，目光停在我手上。
“本尊是不认识什么白断樹，只记得在书中幻境中，曾有一位亲手杀死我，又把我抛弃的人。”
我扫他一眼，有些好笑的道“ 大皇子殿下，您此话何从说起啊……”
“ 你有这宝贝，还何需本尊的东西。 ”
右眼处忽然生出一股热意，我捂住发烫的眼睛后退了一步。
再次抬头时，褚权煊已懒懒靠在影使身上，欣赏我这番狼狈的模样，还颇为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见此情景，我故意激他道“魔尊大人，你的影使貌似更喜欢我做他们的主人呐。”
褚权煊冷冷轻哼一声，这下他身旁连影使也无了。
“ 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我也没想占为己有。”
“我已履行承诺，把你从书中幻境中解救出来。”
我望着他的面容，一时有些怅然，从前朝夕相处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
如今他已得自由，自然不用像从前一样，与我虚与委蛇，事事顺我。
我话音顿了顿，垂下眼睛缓缓道“你……走吧，想去哪里都可以。”
“ 白断樹，你不会对宗正无尘还有留恋吧？你可真行啊！”
“并非如此，我在冰霄灵宗还有未了的事。”
“ 是想动千劫塔下的傀儡？当初早该听从本尊的话。”
褚权煊又瞥了眼裂霜灵剑后，才缓缓移开目光。
“ 看来此事是不需要本尊帮忙，你自己便足矣。 ”
我轻咳了一声，小声道“我……还想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你能去亡魂界一趟，替我找一找秦越的魂魄吗？如果他还未往生，看看能不能复活他。”
褚权煊眼中笑意越来越深，大乘修士的威压骤然压过来，我被定在原地，无法抵抗。
“ 当然可以啊。”
苍白的指尖，挑起我的下巴。
我望着这近在咫尺的熟悉容颜，心中却生起微妙的生疏之感。
我感到生疏，也是对的吧。
虽然在书中幻境，我与褚权煊有过纠缠不清的过往。
可在现世中，这还是他第一次，触碰到我的脸。
“ 不过，你也要替我做一件事。”
是啊……理应如此。
如今褚权煊已得自由，我怎么还能如此厚颜无耻的，请他替我帮忙。
是应该，改成交易了。
“ 你想要我杀虞玉仪？”
“并非此事，是一件你能轻易做到，很简单的小事。”
“不论什么事，我都先答应你。”
“好啊，那我现在就去亡魂界替你找找看吧。”
留下这句话后，褚权煊的身影消失了。
这漆黑又空荡荡的书中幻境，只剩下我一人。
我望着这里，迷惘的眼眸缓缓凝聚，变得越来越冷漠。
压下心头淡淡的苦涩，唇角勾起一抹笑。
是啊，那些荒谬的梦境，再也不复存在了。
我也该前往千劫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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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一丢丢